“其实,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一直以来,我始终没有勇气承认这一点。”任笑侬白面书生的脸蛋已经像红透的番茄,“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奇怪!二十三岁的大人了,怎么能像孩子似的说出这么荒诞不计后果的话来……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了。”任笑侬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他七岁那年的某个晚间,苗管家从柴房里抱出来一个浑身是血,不停啼哭的婴儿,说是丫鬟秀姑难产生下来的,那便是他见到苗伊姗的第一眼。后来任笑侬随着奶娘一起给小婴儿洗澡,他还趁奶娘不注意的功夫,伸手在水盆里玩乐似的摸了那小婴儿的‘小*’,小婴儿打了个激灵,冲着他咯咯之乐……这是他多年都未曾忘却的一幕,以至于小婴儿长到五岁大时,还吵着要十二岁的任笑侬给他洗澡,或者同时脱了精光的下河捉鱼,或者滚到床单底下嬉闹。

    直到有一天,这样的行为在大人眼中越来越不成体统,越来越有伤风化,这两小无猜的快乐时刻最终付之东去、尘封谷底。

    即使是苗伊姗被赶出任家,做了唱戏的男伶,任笑侬还是时不时的背着父亲跑去富安社找他玩。科班规矩,‘打死勿论!’,苗伊姗因为记不住戏词总挨打,每次见面,又填新伤,任笑侬看着心疼,便留下来成夜成宿的教他读书识字,这样一来,背起戏词就能容易些。偶然的一个晚间,隔壁传来肉-糜的男吟叫声,他俩人忍不住好奇心,才不经意的窥见那旁院的像姑正跟着客爷在房间里鬼混,这才恍然懂得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那些违禁作风。

    那一晚,苗伊姗仗着胆子,鼓足勇气跟任笑侬表白了长久以来积蓄在心中的对笑侬哥的爱慕之情。可是任笑侬只是笑他是个稚气未退的毛头小子。

    苗伊姗初成长,美貌越来越倾国倾城,他很快晋升为富安社的四美旦之列,成了看戏百姓争相最捧的名角。成名之后,引来京城无数达官显贵相继投来的‘橄榄枝’,他总是不屑的拒绝,却唯独那一次,他当着笑侬哥的面,答应了那位连名字长相都没印象的某位盐商的求爱之请,在任笑侬眼下越来越幽暗的阴霾中,他拉着那位客爷进了自己的跨院,心灰意冷的同时,他失去了处子之躯。

    从此以后,误入风尘,谁出价码越高,他便跟谁。不求真心,只享乐当下。

    任笑侬走了,只建于对苗伊姗的极度失望而走,并非有任何越雷池的想法,他自认为的,他始终把苗伊姗当作旧时玩伴,青梅竹马,并无半点儿女私情。

    出国当天,他上了船,船刚离港,岸上,苗伊姗风尘仆仆的赶来,他手中拿了两把布伞。看着船已经开了,苗伊姗跑到闸口,只身跳进江里,淌着过膝的江水拼命的往船的方向走来。

    “姗儿!你小心点!船家!快停船!”任笑侬急忙命船夫停船。

    等二人距离靠拢了些,苗伊姗泪如雨下的仰头,看着船上的人。

    任笑侬清楚到,如果那时苗伊姗开口留他,他定会毁了船票,下船跟他一起回去!可是,他哪里知道苗伊姗心里的苦,一个前途似海、意气风发的名门之后,一个执念俗尘、自甘堕落的市井男伶,怎么可能有未来可言。

    可也许是发自内心的不甘,苗伊姗还是来送他了,他交给任笑侬一把布伞,苗伊姗道:“这两把布伞!你我二人各持一把。”

    任笑侬理解:伞,即为‘散’,苗伊姗送他伞,意味着,自此,他二人,天各一方,永不再见!

    可是,从此以后,不管阴晴冷暖、严冬酷暑,不管下不下雨,也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在台上唱戏!苗伊姗都要携带着一把布伞!还有些捧角的客人尊称苗伊姗为‘伞美人’。而他的布伞,理应解为‘不散’!

    “姗儿,你还记得我曾经录过你的碟片吗?我在英国每天都拿来听,留声机都被我听坏了好几部,因为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忍受见不到你的痛苦!”任笑侬牵住吕帆的手,继续含情脉脉的苦诉真心:“三年不见,没想到你变化的这么大,你为了我,可以刻苦的读书识字,还把我送你的钟拿去翻新修理,甚至你变的不再堕落、懂得自爱、那么正直!姗儿,直到现在,我再也无法欺瞒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喜欢你!”

    被男人告白,这不是第一次,他警校学弟李二白曾无数次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他告白过,来了古代,先是被八王爷蒲歀旁敲侧击的表露过爱慕之情,而后又被鲁柔辰穷追猛赶的逼他做九姨太……(还真是有男人运),这些都没什么,吕帆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一笑置之。可眼下……

    有那么一瞬间,吕帆看着任笑侬堂堂君子模样深情又羞涩的告白时,真的遏制不住自己想要扑到他狠亲几口的生理冲动。可是,量一下下面抬头的‘小弟弟’,好像真的成不了什么器候。现在16岁,再忍一忍,等两年以后,小弟弟发育成坚硬如钢铁的‘大哥哥’的时候,假如再遇到天时地利人和的佳境,他一定不会放过如此可爱的‘笑侬哥’的。(吕帆实际年龄二十五岁,比此时的任笑侬要大两岁。)

    吕帆反拉住任笑侬的手,宽慰他道:“喜欢就好。”

    任笑侬脸颊再次泛红,没想到苗伊姗在听到他语无伦次的表白后竟然表现的如此有男子汉的气魄,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是什么意思?“那你就可以留下来了?不用去福建了对不对?”

    “去还是要去的。”吕帆定了定神,“tvb的谈判专家你看过吗?”

    任笑侬云里雾里,摇头。

    吕帆在警训期间也专研了不少谈判技巧,他道:“我先去跟鲁柔辰谈判,文的不行,再智取,总之最好不要动武,以免打草惊蛇。”

    任笑侬似乎懂了,道:“不管怎么样,我会极力相助的。这把枪,给你,拿去防身。”说完,任笑侬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把枪交到吕帆手中。

    “靠!这是一战时最常用的柯尔特重型左轮式手枪!”他可是射击实训的神枪手。吕帆接过手枪拿在手里反复摸索。这比他在警校陈列室里见到的那部新的多,看样子出厂没几年。他喜欢这东西,可惜实习期间不给发配任何枪支,连辣椒水、警棍也不给,要是有的话,他也不至于手无寸铁送了性命。眼下有了这等武器,量鲁柔辰再彪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任笑侬好不神奇的看着吕帆,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

    床上颠鸾倒凤的人在最后一下撞击结束后,停住了动作,翻过身去,酝酿着睡意。

    躺在一旁的白伊润脸上红潮未退,神态间尽是和悦、享受。是了,自从上次伤过他之后,八王爷蒲歀几乎每隔两天就要传他到府上侍寝,这一次,更是待他百般温柔。

    “马班主去世了,这官书(卖身契)签得字就不再作数,等于是作废了。所以,我现在就是良家,身份清白的人。”说着,白伊润翻身搂上八王爷的宽背,“伊润做梦都想着,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身,找到个两情相悦的情郎,从此以后就随他,过日子。”

    蒲歀闭着眼睛继续酝酿睡意,对白伊润的话充耳不闻。

    要说白伊润真的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唯独这一次,他自认为刚被八王爷如此呵护般的对待过,想必八王爷对他很是满意,便有点飘然自满,心思放急了,推了推蒲歀,继续道:“八王爷要是对我有意,只需你一句话,我就铁了心的跟着你!”

    蒲歀抖肩,甩掉白伊润的手:“别闹了,伊姗,睡觉!”半梦半醒之间,蒲歀毫无意识的将‘伊姗’的名字脱口念了出来。开弓没有回头箭,反应过来之后,两个人皆是一愣。

    白伊润心寒了大半,有点不知所措,他钻了钻空拳,此时躺在八王爷床上,刚倾其所能的欢爱完,却听到对方说出别人的名字。这算什么事啊!

    蒲歀竖着耳朵,听探着身后,半天不见动静,没错了,这小伶人不是那个野蛮撒泼的苗伊姗,受了点委屈也很会忍。倒也老实。这样甚好,日后甩他时也方便。

    白伊润静下心来缓了一会儿,他只当自己命苦,遇到的客人清一色的全是奇葩,这个八王爷也不过是个条件不错的奇葩罢了。刚才的温柔,都是把他当作苗伊姗才会那样!自己还误以为他会自己付出什么真心,简直笑掉大牙。

    抬眼看了一眼帐外,东方亮起了鱼肚白,白伊润起身穿好衣物,拾起桌上的一沓银票,这是昨晚上八王爷预付的价钱,一千两,是他出堂以来最上价的一次了。

    “小人先告辞了。”白伊润欠身离开。

    床上的男人仍旧背对着他,高喝:“谁准你走了?”

    “这……”

    “你回来,本王有事交待。”

    白伊润脸上又燃起了一线希望,愉快的来到床边:“王爷叫我何事?”

    “三天后,本王大婚,迎亲之日,少不了助兴的节目,你,就代表你们富安社,来为本王婚礼献艺表演好了,记得,要多选些喜庆的段子。要是无法赢得本王欢心,本王就此封杀你,将你打入天牢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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