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来了古代,怎么能不去青楼走一遭。宝月楼离富安社不过相隔一条街的距离,吕帆每次路过这里,都忍不住往里瞄两眼,却因为是白天歇业,看起来十分冷清。

    可今晚则全然不同,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宝月楼的姑娘们站在门口争抢着揽客的声音,里面更是门庭若市,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此情此景让吕帆有些心花怒放,原来京城最大的青楼宝月楼就长成这个样子,他早就想进来瞧瞧了,可自己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不被轰出来才怪,好在今天有叶大师哥一同前来,这让他心里觉得踏实许多。

    “两位公子是一起的?”一个身穿粉衣的姑娘率先迎上来,她拦住了叶德亮的去路,搔首弄姿的问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吗?快进来,里面请。”

    叶德亮和吕帆二人被三、四个姑娘簇拥着引了进去,刚踏进门槛,脚跟还没站稳,一个嘴角带痣的中年妇女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二位客官可真是一表人才!还没进门,就把我宝月楼的姑娘们的魂都勾去了!哈哈哈哈,姑娘们,好好给我服侍这二位。”说着,找了空席位给他们两个坐下,紧着开始上果盘酒菜。

    吕帆坐下来,故意把嗓子调得粗声粗气,好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他道:“这大姐应该就是这的老鸨了吧?你这里都有什么样的货色?叫出来让我们两个过过目。”

    老鸨快速的打量了他们一番,长得细皮嫩肉,衣冠也整洁,看起来虽不贵气,也不至于穷酸。于是她急忙赔笑称是,随便点了几个姿色平平的姑娘过来。

    叶德亮耳根通红,样子看上去有些激动,凑到吕帆耳边,压低声音:“伊姗,你说找女人,指的就是这里吗?”

    “对啊,怎么?不合你心意?”

    “那倒不是……只是……我这么做太对不起朱小姐了!”说完,叶德亮正人君子一般的冲了出去。

    “公子!你别走呀!公子!”众妓-女蜂拥而至,把往外跑的大师哥又拽了回来。

    ……

    夜过子时,酒过三巡,叶大师哥左拥右抱,早已经醉得浑然忘我。吕帆也同样被女人包围着,一会儿这个喂他颗葡萄,一会儿那个喂他喝酒,吕帆心里美滋滋的,就算是宫里的皇上也未必如他此时快活。

    因为刚刚分手的关系,叶德亮一醉就变成了话痨,他拉着吕帆,从他和朱小姐的邂逅,到第一次互赠信物,再到第一次接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一股脑的讲给吕帆听,讲到最后,他情难自持,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情绪激动的扬言要和朱小姐一起殉情。

    叶德亮吸了吸鼻子,推掉挂在身上的妓1女,颤巍巍的起身,拍案道:“他妈的,我这就去……把她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姑娘家没了清白,看她还跟不跟我!……对,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干!”

    吕帆白了他一眼:“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这又是何必。再说,你要是真的霸王硬上弓,和地痞无赖有什么分别了!”

    “地痞、无赖……呜呜,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不是地痞无赖,我只是个唱戏的!”叶德亮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坐回座位。

    “据我分析,那位姓朱的小姐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该不会真以为她是因为她父亲就跟你分手了?那只是借口!亏你还是唱戏的,戏里头,王宝钏宁可断绝父女关系也要和薛平贵结发为妻,张生和崔莺莺真心相爱,不是照样私定终身?所以,为了一个并不喜欢你的女人,你哭爹喊娘,要死要活的,根本不值得。咱们今天就是来找乐子的,你总提这些不愉快的事做什么,这里女人多的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师哥喜欢什么类型,尽管挑就是了。”说完,吕帆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叫老鸨过来,“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叫来!”

    银票一出手,老鸨擦亮眼睛,登时对两个人另眼看待,她一边卖力的吩咐姑娘们给二位喂酒,一边又叫来两个更漂亮的姑娘蓉俏和舞瑶,分别服侍叶德亮和吕帆。

    这个叫蓉俏的妓-女平时喜欢看戏,京城里的伶人她认得不少,这厢她还未走出纱帐就认出苗伊姗来,便对身旁的舞瑶小声说:“你看,那不是富安社的四美旦之首苗伊姗吗?”

    “真的是他!长得的确惊艳。身为男儿身,却比女人还美,真是连身为女人的我都忍不住嫉妒他这般美貌!”舞瑶道。

    “就是,可他不好好的唱戏,来这做什么,这小像姑该不会?是来跟我们抢生意的?”

    “真的如此?那也太不要脸了!”

    蓉俏不善的来到吕帆二人桌边,双手叉腰:“我说,苗伊姗苗先生,您今年几岁?”

    吕帆抬头迎向蓉俏,她目光中的敌意表露无疑,吕帆并不以为意:“再过一个月,满十六岁。”

    “嗬!真是年轻,您发育健全了么?”另一边的舞瑶挑衅的看着他。

    这句杀伤力极大的话总算是惹恼了吕帆,他悻然起身:“哎?我说这位红衣姐姐,你是瞧不起我么?我发没发育健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人不大,气焰倒不小,姐姐我就依了你,上楼来!”

    吕帆甩开拽自己上楼的两个姑娘:“给我让开!像你们这种庸脂俗粉,岂能入我苗大人的眼!”

    “喂!你!”

    吕帆气冲冲的找来老鸨,又掏出一百两:“老鸨,你是瞧不起我们哥俩是吧,瞧你找来的都是什么货色!我是要最漂亮的,你们这的头牌!头牌!还不快去!”

    叶德亮急忙制止吕帆,低声提醒:“头牌的价码可不是小数目!咱们哪来那么多钱!”

    “你用不找担心这些,好歹我也是七品顶戴!今天进宫唱戏,太后刚赏赐我一千两白银,你放心吧大师哥,够咱哥俩风流快活的。”

    老鸨却迟疑的接过银子,扭捏道:“两位大爷,真是对不住,头牌的苏媚娘今晚被另一位大爷包了。再给您二位介绍别的姑娘吧!这里好姑娘多得是……”

    “苏媚娘是吧?就要这个苏媚娘!快去叫来!”吕帆不依不饶,又掏出一百两。

    “哎呦哎呦!这……这如何是好?大爷您这不是叫老身为难吗,苏媚娘伺候的那位大爷可得罪不起!”

    出这么高的价钱,老鸨却还是左不愿右为难,吕帆更是好奇那人的来头,得罪不起,难道比他得罪的八王爷更大有来头?

    “是什么人,敢在这跟老子抢女人?”歌舞声戛然而止,在座的所有嫖客妓-女纷纷抬头,向二楼的放下看去。只见宝月楼的头牌苏媚娘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一个身材魁梧、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上,那男人衣衫不整,发髻蓬松,额前的两绺银发散乱的垂下来,面带杀气的沿着楼梯走下来。

    这个眉宇间神似梁朝伟的男子,吕帆认得,没错,他就是扬言要娶他过门做九姨太的青帮大佬——鲁柔辰。他怎么会在这!

    我勒个擦,跟谁抢女人不好怎么偏偏是他啊!吕帆整个傻掉。

    鲁柔辰脸上的惊诧并不比苗伊姗少,他愕然道:“你、伊姗?怎么会是你?!”

    吕帆撇过头:“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伊姗,你怎么会在这?!”

    原来,半个月前鲁柔辰离开富安社就率领手下重兵返回南方战场。此次跟朝廷一战,原本青龙会占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帮会中出现了贪财求荣、倒戈朝廷的走狗,帮会被出卖,二当家的等兄弟被活捉,他才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救援。谁都不知道他鲁柔辰所教训这个下毒毒害苗伊姗的蒲歀的真实身份是八王爷,他把蒲歀带回府上,结果自然是引狼入室。

    鲁柔辰身在南方战场,却从京城的家中传来消息,说家中厅堂老母、大小妻妾、儿女等八十余口人已遭到八王爷的部下挟持,如果鲁柔辰不缴械投降,家中八十余口人将被全部杀光,不留一个活口!

    万般无奈之下,僵持数日的鲁柔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秘密的潜回家中,仅凭他一人之力杀光了所有包围军,解救出被困的家眷,连夜往南方撤离。

    本来他可以保护家眷一同南下,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位未过门的九姨太。

    “原来是这样。”听完鲁柔辰所讲,吕帆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有一点我到现在都想不通,除了我的属下之外,旁人对我在京城的住处一概不知!蒲歀他究竟是如何发现的呢!莫非,有人在从中作梗?!究竟是谁?如果被我查出来,一定活剥了他的皮!”鲁柔辰越往下说,越是恨得咬牙切齿。

    吕帆心虚的干咳两声,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经历一番血洗的劫难,鲁柔辰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与苗伊姗再次相遇,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忍不住含泪的抱住苗伊姗:“我临走时说过叫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过门,我说到做到!”

    吕帆惊悚的挣脱开:“说是回来娶我,结果还不是来青楼花天酒地。”

    鲁柔辰料他是在吃醋,不怒反笑道:“我原本计划今日去找你,结果你今日进宫了,听说太后的寿宴要持续三天三夜,我府邸被朝廷查封,这三天三夜自然没有别的去处,何况,我现在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京城所有的客栈都贴满了告示,没有哪家客栈敢留宿我。”

    所以鲁柔辰提着宝刀,浑身带血的冲进宝月楼时,把老鸨吓得半死。老鸨再怎么爱财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不管吕帆砸多少银两她断然是不敢把苏媚娘供给他的。

    现在一切前因后果顺理成章的连在一起,吕帆咂舌,叫苦不迭,真是没事找事,干什么不好非要逛什么青楼召妓,逛就逛吧,非要逞一时之快,没想到把鲁柔辰这条大蛆虫引了出来!现在怎么办?能怎么办?还是趁早溜吧!

    吕帆把站在门外的苏媚娘叫进来,将她推到鲁柔辰怀中:“哈哈,那个,怪我坏了你们的好事,没关系的,你们继续!”说完,吕帆撒腿冲出房间,一步十个台阶,飞快下楼。

    吕帆冲出宝月楼往街市上跑,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路上行人依稀,街市两旁的小贩正在摆摊位,庆幸的是,不远处的路口正有两个捕快在巡逻!而且现在天亮了,量他鲁柔辰也不敢在白天抛头露面,吕帆越跑越快,身后尚能听见鲁柔辰的叫喊声:“……你别跑——回来……”

    “回去?放心,我死都不会回去的。”吕帆回头一看,鲁柔辰还真是不怕死!居然追了出来!“疯了吗?”

    吕帆的散打可不及鲁柔辰的轻功!此时此刻他急的满头大汗,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他追上……吕帆风速穿过一条条街道,就在这时,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位身材修长、西装笔挺的帅哥,这帅哥没有辫子,而是一头清爽的短发……擦身而过的时候,吕帆忍不住一边跑一边扭头去看这个人,这一瞬间,他忘了身后紧追不舍的鲁柔辰,忘了自己在逃命,忘了自己是苗伊姗。

    这个‘现代人’的忽然乱入,让吕帆刹然间产生了自己回到了21世纪的错觉!不对,也许真的回来了!就这么跑着跑着,没命的跑,就跑回了现代……

    “那人快追上了!”短发帅哥的提醒让神游的吕帆恢复意识,回头一看,靠!鲁柔辰离自己不到十米的距离!怎么办,死定了死定了。

    “跟我来!”短发帅哥牵起吕帆的手臂,拉着他转身钻进身后一条曲折迂回的窄巷。鲁柔辰追上来时,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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