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迎娶穆婳的那天,栗紫菀异于平常的兴高采烈,前后不停的忙碌着,邹蓝清早来过一趟长明院,刚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被栗紫菀拉去充当下手了。

    “小姐,”悲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花木鲜有担忧的看向姜雉,华歆等几个丫鬟侍立在外厅,个个秉着呼吸,谨慎异常。

    “我怎会为穆婳这等小事烦心?喊百灵过来,她这几日一直跟随廖先生学习棋艺,也不知学的怎样了?”姜雉抚了抚手中的账本,对着花木说道。

    华歆一路跑去长明院后院廖碧申的住处,喊来了百灵,跟着百灵再次回到长明院时,碰见面色慌张的周管家,疑惑道:“周管家你不在前院招待宾客,怎么跑来这里?”

    周管家抹了额头一把汗,焦灼喊道:“后花街的穆婳姑娘出大事了!”

    华歆也是一惊,想起镇定端常的姜雉来,心神恍惚的走了几步路来到姜雉的屋中,周管家顾不得行礼,失声道:“二夫人,快去前院看看吧。穆婳姑娘……”

    姜雉看了华歆身边的百灵一眼,不理会冷汗淋漓的周管家,唤过百灵,“这几日的棋艺学的怎样了?”

    百灵乌黑的眼珠瞥了一眼周管家以及屏息不语的众丫鬟,嘟着嘴道:“廖先生说我棋艺大有进步,只是年纪太小,阅历不深,一时间难以领会棋艺中的玄妙之处。”

    姜雉眼睛扑闪着笑意:“既然如此,就多多陪在母亲身边开阔眼界罢。”说着,拉着百灵的小手,不慌不忙的向前院行去。

    到了前院,姜雉才发觉众人慌作一团,一个长相伶俐身穿湖绿色纱裙的丫鬟步履匆匆的领着提着药箱的长须大夫模样的人向明和园方向走去。

    “那是穆婳贴身侍女蓝秋,”花木以眼示意,凑近姜雉说道。

    姜雉瞟了一眼蓝秋,眼神黯淡下来。

    栗紫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一把抓住姜雉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妹妹,你可来了,穆婳姑娘小产了……”

    果然是出了大事,栗紫菀连称呼都换了,往日她都是喊做“雉儿”或者“二夫人”的。

    小产……

    姜雉与花木暗中相对一眼,故作无意的移开目光,看来那只特殊的药罐的确起了作用,而且时机甚好,身披粉红嫁衣的穆婳来了一出红撞红的好戏。

    “小产?”姜雉故作不解的皱起眉头,大夏有例,女子成亲之前须得处子,否则定以秽乱之罪。

    栗紫菀几乎要哭出来,前几日她对周敦软磨硬泡,终于说动周敦在周谧面前求情,周谧纳娶贵妾之事由她主持,周谧体恤姜雉身子虚弱,才答应下来。

    殊不知,今日竟碰到这样的事情,说大了便是污秽之罪,说小了不过是侯爷风流之罪,她出自小门小户,未曾经历过这些事情,不得已才派周管家请来姜雉主持大局。

    姜雉沉吟片刻,问栗紫菀道:“兹事不仅事关侯爷名誉,而且穆婳的姐姐若是在皇上面前说上一句两句……”

    栗紫菀没想到姜雉立刻抓住事情关键,心里自愧不如,狼狈问道:“妹妹可有对策?”

    姜雉摆摆手,“先去明和园看看穆婳罢,”

    清和园内众多丫鬟忙进忙出,大厅里周谧不安的来回踱着脚步,见姜雉走了进来,英俊的脸上霎时出现一瞬欣喜,片刻之后消失不见,寒冷之色布满冷毅的脸庞。

    那日华氏走后,周谧忙不迭的向姜雉解释,孰料越描越黑,俨然成了欲盖弥彰的行径,姜雉不过寻常温婉,更显柔怀大度,一句无妨阻断了周谧喉间的千言万语。

    周谧显然还在生那天的气,姜雉察觉出这点,也不理他,问向刚才路上碰到的那个清秀丫鬟蓝秋道:“穆姨娘怎样了?”

    丫鬟打量了姜雉一番,华歆怒喝道:“大胆的丫鬟,二夫人也是你能乱看的!”

    那丫鬟立刻低了头,噤寒道:“奴婢蓝秋,见过二夫人。穆姨娘刚刚小产,虽然已经服过药,但依旧虚弱无力,还望二夫人救救我家姨娘!”

    姜雉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周谧道:“侯爷莽撞了,穆婳姑娘今非昔比,怎能与穆婳姑娘做出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来呢?”

    周谧一听她这样说,顿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燃起:“未婚先孕?哼,那也比已婚不孕好的多!”

    姜雉被周谧弄得不知所措,瞬间理顺了思路,明白周谧的心思,改口说道:“侯爷莫气,我不过是为了侯爷着想,穆婳姑娘是皇上亲封的贵妾,何况穆婳姑娘的姐姐也在后宫有着一席之地,稍有不慎,则会引得贻笑大方。”顿了顿,补充道:“这件事情是我为侯爷的名誉着想一时急切了,”

    姜雉话中句句穿透要点,又透露出对周谧的关切,周谧听闻才发觉心中的怒火熄灭,脸色也不似方才的僵硬,缓和说道:“确实是我的莽撞,那日我醉了酒,一时控制不住才会让她有了身孕……”

    哼,牡丹花下死,鬼才信你的话,姜雉眸中一抹冷清。

    说到这里,周谧查探了一下姜雉的神色才接着说道:“就在刚才我抱穆婳下桥时,忽然听见她痛的直哭,我不得不把她重新放回轿椅上,抽回手来才发觉手上全都是血,刚才胡太医查探一番才知是穆婳小产了,穆婳肚中才两个月的孩子,没了。”

    言罢,周谧脸上布满悲伤,被悲痛浸染的双眸流露出满满的悔不当初,姜雉简单安慰几句,对着栗紫菀说道:“大嫂精明能干,对外面的宾客说穆婳姑娘身子劳累,加派人手招待贵宾,”说完又环视一圈,威严道:“今日穆婳姑娘不过是身子劳累,若是有谁胆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家法处置,”

    姜雉眸中带着一股无形的魄力,周围丫鬟仆从纷纷点头称是,周谧也是诧然的看向姜雉,没想到姜雉处理起事情来也是这般从容不迫,像极了战场杀敌的将军,周身带着一股定力,堪比战勇男子也不为过。

    周福见姜雉看向他,只得聆听姜雉吩咐:“周管家,这些日子你要时时刻刻注意平阳侯府的言谈,若有风吹草动立刻告知我,”周福忙俯首称是。

    胡太医走了出来,周谧姜雉连忙围上去,年过五十的胡太医缓缓开口道:“穆婳姑娘的流血算是止住了,只不过穆婳姑娘这次伤了身子,以后想要怀上孩子只怕难上加难。”

    周谧眼睛木然,姜雉只当他是心情低落所致,并没有多言安慰,派遣周福送走了胡太医,对蓝秋说道:“穆姨娘这些日子身子不爽,你要好好照料,莫要多生事端。”

    蓝秋应下,却提及一件似乎被遗忘且很重要的事情:“侯爷,穆婳姑娘小产的奇怪,前几日穆婳姑娘总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到小腹阵痛,胡太医查过安胎药,穆婳姑娘的生活用具,均无不妥之处,为何偏偏来了平阳侯府,穆婳姑娘却无缘无故的小产了?还望侯爷查个明白,还我家姑娘一个清白。”

    华歆首先撇了嘴,在青楼待过的人,有什么颜面担得起清白二字!

    姜雉眉眼灼灼,细细的目光流转在蓝秋的脸上,不愧是穆婳身边的贴身侍婢,果真是事事留心!时时留意!

    周谧踟蹰一阵,犹豫不决道:“前几日穆婳派人送信说是前几日心情郁郁寡欢,想必是动了胎气,才导致的小产,想当初,平阳侯府的陈姨娘也是这样没了一胎……”

    陈姨娘哪里会是老夫人的对手,姜雉眨眼,陈姨娘那胎被一道士批了克父母的命格,只怕是遭了老夫人的毒手。

    蓝秋没想到周谧如此说,心里更加着急的辩解,被周谧打断,“你只管做好一个奴婢便是了,平阳侯府的事情还用不到你来主管!”

    蓝秋被周谧这样直白的怒骂,心里一悲,又愤懑不平的扫了一眼姜雉,才面色不甘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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