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雉出了明和园,才舒了一口气,对身边默不作声的百灵说道:“下棋也如处理事情,快刀斩乱麻总比一根根挑断乱麻好得多。”

    百灵一点头,“百灵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姜雉淡笑:“你明白最好,邵姨娘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会尽心照料你。”正说着,栗紫菀再次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雉儿,事情不好了,”

    姜雉眯起双眸,仔细打量着栗紫菀,只见栗紫菀眉头沁出颗颗汗水,仍顾不得抹去,气喘吁吁道:“雉儿,刚才穆婳小产,府中上下忙做一团,我派去看守周婷真的那两个婆子被周婷真的花言巧语骗走……”

    “周婷真逃跑了?”姜雉一句直指要处,反声问道,栗紫菀点点头,接着说道:“是啊,她偷偷换上了丫鬟的衣服,从平阳侯府后门溜走了,”

    原本周婷真的婚事定在周谧纳娶穆婳的第二天,也就是明天,如今周婷真一走,栗紫菀的三万五千两银子也会消逝不见,最重要的是周阳王妃那里也怕不会善了,栗紫菀正是明白其中的厉害所在,才不得以求助于姜雉。

    姜雉明白栗紫菀心中所想,面上却是无波无澜,对着身边的花木看去一眼,花木站出来说道:“大夫人无需担心,小姐自有对策,早在几天前,小姐命周管家给周大小姐配了一把特制的木梳,这柄木梳上面有淡淡的齐莲花香,周大小姐更是爱不释手,整日用以梳发,齐莲花最是罕见,想必木梳中的花香也浸染在周大小姐的头发中,长明院中有只小猫最喜欢这种花香,不如让这只小猫带路,凭借周大小姐身上含有的花香,早些找到周大小姐。”

    栗紫菀松了一口气,原来姜雉早就预料到周婷真会逃跑,未雨绸缪中留了这么一手,又想起自己刚才的慌张无措,与姜雉的处境安然相差顿时相形见绌,暗自佩服姜雉的手段来。

    以前可没见她这么聪明过……栗紫菀心生疑惑。

    傍晚的时候,栗紫菀又来了姜雉的长明院,心有余悸的说道:“可算是找到了,想不到周婷真竟然藏在青楼,若不是雉儿你的计策,怎能这么快把她抓回府中?”

    青楼?莫不是穆婳曾经待过的鸳鸯楼?姜雉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随口问道:“大嫂所说的青楼可是鸳鸯楼?”

    栗紫菀眸中闪出炯炯光亮,惊讶道:“你怎知周婷真藏在鸳鸯楼?”

    姜雉并不多言,只是淡淡道:“我不过是随口一猜罢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明日便是周婷真的出嫁之日,我这几日身子劳累,周婷真出嫁一事就劳烦大嫂了。”

    栗紫菀一听有油水可捞,脸上笑开花,忙应承下来:“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总共一家人,只是,今日穆姨娘的小产的事情……我怕侯爷心上不痛快。”

    原本姜雉以为穆婳会再晚上几日小产,毕竟藏匿在药罐把手处的藏红花并不是很多,没想到择日不如撞日,穆婳竟然在大喜之日小产了。

    前几日周谧来长明院寻姜雉时见她面色略略苍白,便指定栗紫菀暂代姜雉主管迎娶穆婳之事,没想到却碰上了姜雉小产,栗紫菀唯恐周谧将此事怪罪她身上,特意指了出来。

    言谈中隐含请求姜雉在周谧面前说情之意。

    显然姜雉也察觉到这一点,了然于心道:“这个大嫂放心,女子孕育切忌动忧伤神,侯爷说穆姨娘前几日郁郁寡欢,必然是心思忧虑动了胎气,与大嫂无关。”

    栗紫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用罢晚饭,姜雉带上花木华歆等人去了平阳侯府一个偏僻的院落。

    “真和苑”华歆望了眼几乎被尘土埋没的牌匾,念了出来,随即看了眼姜雉,有些怜悯道:“想不到周大小姐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快要坍塌的院子里,奴婢听长明院的婆子说,这间房子曾经闹过鬼……”

    姜雉未置可否,周婷真的生母陈姨娘年轻时处处与老夫人争风吃醋,如今,母债女偿,老夫人怎会轻易放过仇人的女儿。

    因周婷真趁乱逃跑,栗紫菀又添了几个婆子来,五个膀大腰圆守在院门前的婆子一见姜雉,纷纷行礼,谄媚着为姜雉开了真和苑的院门。

    “这几日周婷真用饭如何?”姜雉问向一个婆子,那婆子满是风霜的额头立刻漾起受宠若惊的笑容,“回二夫人的话,这几日周大小姐脾气大得很,几乎不怎么吃饭。送过去的饭菜几乎原封不动的拿出来。”

    花木给了她几两碎银,婆子眉开眼笑,恭敬的弯着腰,“二夫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老奴。”说着,领着姜雉一行人走进真和苑。

    真和苑院中树木大多荒芜,坎坷不平的走廊上,红漆木栏杆破败不已,挂在廊檐上的灯笼乌黑一片,婆子很是机灵,察觉出姜雉眉间的疑惑,解说道:“老夫人曾吩咐下来,平阳侯府一切物什从简为上,周大小姐这院中的灯笼许久不用了。”

    老夫人当真是锱铢必较,姜雉心中一叹。

    走出长廊,几间主屋映出眼帘,左边那间厢房屋顶早已长出草来,右边的那间厢房砖瓦破损,松散的倾斜着,大有坍塌下来的趋势。

    华歆踟蹰道:“小姐有什么要问的话,交给奴婢去办,至于周大小姐的屋子,小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姜雉摇头,“明日便是周婷真的出嫁之日,我这个二嫂,总是要为她送行的。”

    刚踏入房中,一股霉味扑来,姜雉掩了帕子,屋中唯有一盏如豆灯光,散出一层层浅黄色的光晕,周婷真苍白着脸,憔悴的蹲在墙角。

    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满是瓷瓶碎片,花木提起警惕,小心的护卫着姜雉前行。

    “是你?”周婷真的语气中泛起一股悲凉,姜雉点头,“是我,来为你送行了。”

    华歆领着那个婆子走了出去,掩好房门,仔细的瞧着屋外的动向。

    姜雉找了一张稍微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扫了周婷真一眼,貌似不经意道:“我记得不久前你下巴曾被紫蛤蚧咬过一口,积善居的蕙香也曾被紫蛤蚧咬过一口,你和她同是名医堂的付之冬大夫诊治,开出的方子也是一模一样的,为何她的疤痕还在,你下巴上的疤痕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婷真从角落中缓缓站起身子,昂头道:“你真想知道?”

    见姜雉毫无动静,周婷真耿耿道:“天下祛疤的灵药,非邵家的百花膏,你却把如此珍贵的百花膏浪费在老夫人身上,还不如送给我祛疤。”

    “原本,我偷用老夫人房中的百花膏一事被蕙香发现了,只可惜她唯恐被人发现,赶出侯府,不敢偷用老夫人的百花膏,自然,她要伴随脸上的疤痕一辈子。”

    周婷真说完大笑。

    姜雉也笑了笑,赞了句:“好胆量,”从木桌上抓起一只杯子,朝着周婷真举了举。

    周婷真不可置信的望向姜雉,眸中眼光深邃,自陈姨娘去世后,她一直生活在老夫人的压制下,奴颜婢骨瞧人脸色做事,后来姜雉嫁入侯府,正值她发水痘,姜雉日夜不弃的守候着她,她确实感动无比,然而,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

    她的自私自利注定她一次次对姜雉恩将仇报。

    周婷真跑到桌前,也拿起一只杯子,姜雉用丝帕绞着手指为她倒了杯茶,周婷真一口心酸饮下。

    姜雉乌黑的瞳孔中冒出一点深沉,嘴角的微笑若有若无。

    周婷真才放下茶杯,望见姜雉得逞般的微笑,顿时觉得有种上当的感觉,最后目光缓缓落在姜雉手中的丝帕上时,整个人仿佛遭遇雷劈,惊骇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种“茧愁死”的帕子,她再熟悉不过!

    想当初周敦接风宴时,她曾用这种滋养白蛊的帕子在邹蓝的酒杯中下了白蛊,利用白蛊偏爱淡青色的生活习性,试图给姜雉种下白蛊!

    姜雉如今拿出这种帕子,难道她已经知道夜宴那次自己是真凶了?想到这里,周婷真背上冒出一阵冷汗,不觉手一松,手中淡青色的杯子绽成碎片。

    姜雉拿着“茧愁死”的帕子,笑的莹然。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章节目录

跋扈七皇妃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禁忌书屋只为原作者织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织洛并收藏跋扈七皇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