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瓷女（一）
“春来雁北归，万里云中道。如遇旧时人，为说君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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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天幕上漂浮着形状各异的白纸灯笼，灯笼里燃着的是青幽的鬼火。这里是传说中的鬼巷，巷子里的居民是带着冤屈死亡，既不能进入天堂，也不能下达地狱的鬼魂。
鬼巷的主人是酒吞童子左膀右臂一般的麾下爱将－－星熊童子，这里的居民都是星熊童子的臣民。
鬼巷由结界包围，同人间相隔，巷子里是单独的世界，不分四季，是永远的黑夜。妖魔鬼怪居住在巷子中是一片祥和，无论什么样的鬼魂妖怪，只要居住在鬼巷中，多大的仇恨也会渐渐遗忘，内心最终被一片祥和宁静所填满。
在街边正有一处小摊，摊主人是橘大纳言的长女，名唤露子，她恐怕是在鬼巷中做生意的唯一人类吧。
露子与盛子年纪相仿，两人从小一处长大，是闺中密友。
露子摆摊卖的是折纸。
染了颜色的和纸被盛子折成了玫瑰花、菖蒲花，还有一些按照现代的手法被折成相思叶或者纸鹤的信笺。
盛子折纸，露子拿去卖掉，两人五五分成。
“公子是要信笺还是要花？”看到来人是位年轻的公子，露子习惯性的吆喝起来。
那公子身上穿着黑色的狩衣，衣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众星拱月，下－身的裤子是花哨的朱红色，他乌黑的齐肩发被朱红色的发带高高的束起，弯下腰拾起一支玫瑰花说：“这花虽然美，可毕竟不真的，也没有香味。”
露子见此人没有买花之意，到像是来找茬的，立时有些恼了，端着衣袖道：“假花虽然不香，却不也会败落。”
男子看到露子微蹙的眉头，将玫瑰花扔下，笑道：“你这姑娘好会做生意啊，我不过随便一说，你却恼了。这世上，岂有对着客人发火的店家？”
“你不买就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有道是好妖不挡路。”黑衣男子言语轻佻，露子本是千金小姐，纵然温婉近人，却是不受撩拨的，一向自恃庄重的她竟有一种被人调－戏的耻辱感。
“这纸鹤倒是有趣。”黑衣男子似乎没有看懂露子眼中的不耐，对她无礼的态度也不甚在意，注意力倒是被角落里的一只纸鹤所吸引了。那纸鹤是用原色的和纸折的，没有色彩，也不醒目，倒是样式别致了些，八只纸鹤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圆环。
“那是八桥。”露子见那公子偏偏挑中了摊上最为别致的折纸，觉得他眼光倒是不俗，态度便逐渐缓和下来。盛子在现代学习折纸的时候，钻研了很多纸鹤折形，无论是八只相连的，还是五只相叠的，都不在话下。
“这些折纸我都买了。”黑衣公子勾起嘴角，噙着戏谑的笑。
露子歪着头看他，思索了半晌道：“公子慧眼，我这里的折纸可是样样不俗的。玫瑰花三钱一支，菖蒲花五钱一支。信笺统统都是六钱一份，这纸鹤可就大不同了。”说完，从小摊下面抽出个盒子，里面装了几只别致的纸鹤，各个都精心染了颜色。
露子指着一组大纸鹤翅膀两端各连接着一个小纸鹤的折纸说：“这叫‘花见车’。”又指着另两组道：“这是‘蓬莱’，这是‘妹背山’。”
“你说吧，这些纸鹤多少钱？”男子眯起眼睛，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明显。
“每样纸鹤五两银子。”露子吞了口口水，他见男子衣着华贵，想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自觉的将价格抬高了一半。
“呃？”少年双眸瞠大，嘴角微抽，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五两银子都够买一打的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笑着掏出钱袋，丢在露子手里：“你这小姑娘，真是见钱眼开。”
“哎，我给您装好。”露子笑道。
“你呀。”男子接过露子装好的折纸，伸出右手食指，趁势向着女孩额头一点。
露子气息一凛，看上去不过调－戏的动作，却让她觉得异常，那手势里好像带了决的。迅速敛去眼中的警惕，不动声色的歪头躲过，笑着说：“您下次再来啊，这折纸都是我小姐妹做的。”
“小姐，您去哪？”禾禾看到盛子将做好的果子装进食盒里，似乎是要带出去。
“这是送给橘大人家的露子的。”盛子一边说一边穿鞋。
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外出时或要换上壶装，将长裤角束起，头上戴着市女笠，用垂绢将面部遮起来，或者是在头上罩着披衣，用衣服遮挡颜面。盛子没有换壶装，只草草的在头上罩了披衣。
她手里提着的食盒里装着新做好的和果子，樱花的果子是粉色的，被精心雕刻成花朵的形状，而抹茶的果子则被雕刻成树叶的形状，用以点缀。
盛子按照所学习的方围步法，进入鬼巷，亲自去找露子。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盛子看着天上漂浮的灯笼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声鸣锣。街上的人群纷纷朝着鸣锣处涌去，盛子好奇，抱着食盒也挤进了人群。
原来是有人要变戏法了。
敲锣的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身材笔挺修长，白皙的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而那位要变戏法的法师却是位女子，法师装扮很神秘，她面上覆着一张厚重的白瓷面具，丝毫看不到容颜，身上穿着样式简单却色彩浓艳的苏方色衣裙，一条蛇纹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乌油油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背后，带着一股子浓烈的桂花香。
女子摆出三个白色的破旧的瓷碗，然后在每只瓷碗中放入一个红色的小瓷球，小球在碗中滚动，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其后，女子将三只碗一一倾覆，然后迅速变化三只碗的排列顺序，紧接着便邀请观众猜每一只碗里的小球数。
“两个。”
“三个。”
熙攘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猜球的喊声，可是无论大家怎样猜都猜不对。
渐渐的人们给出了热烈的掌声，尽管在现代看过许多更加精彩的表演，盛子依旧没有吝惜自己的掌声与喝彩。直到男子将铜锣平伸到盛子的面前时，她彻底的窘迫了，因为这次出门根本没有带钱。“叮”的一声，一块碎银子被人放进了铜锣中。盛子诧异的回头，发现代替自己付钱的不是别人，正是露子小姐。
“你怎么来了？”盛子惊讶的问。
“来了个有钱的妖怪，一下子全买了。”露子把沉甸甸的钱袋拿出来，在盛子面前晃了晃。
“真的？”盛子欣喜的接过钱袋。
“瞧你眼睛都冒绿光了。”露子笑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盛子以为露子是专程前来寻找自己的。
“我来看看戏法啊，这个变戏法的女子是我的常客呢，我们很熟的。”露子说。
－－－－－－题外话－－－－－－
姑娘们，收了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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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天幕上漂浮着形状各异的白纸灯笼，灯笼里燃着的是青幽的鬼火。这里是传说中的鬼巷，巷子里的居民是带着冤屈死亡，既不能进入天堂，也不能下达地狱的鬼魂。
鬼巷的主人是酒吞童子左膀右臂一般的麾下爱将－－星熊童子，这里的居民都是星熊童子的臣民。
鬼巷由结界包围，同人间相隔，巷子里是单独的世界，不分四季，是永远的黑夜。妖魔鬼怪居住在巷子中是一片祥和，无论什么样的鬼魂妖怪，只要居住在鬼巷中，多大的仇恨也会渐渐遗忘，内心最终被一片祥和宁静所填满。
在街边正有一处小摊，摊主人是橘大纳言的长女，名唤露子，她恐怕是在鬼巷中做生意的唯一人类吧。
露子与盛子年纪相仿，两人从小一处长大，是闺中密友。
露子摆摊卖的是折纸。
染了颜色的和纸被盛子折成了玫瑰花、菖蒲花，还有一些按照现代的手法被折成相思叶或者纸鹤的信笺。
盛子折纸，露子拿去卖掉，两人五五分成。
“公子是要信笺还是要花？”看到来人是位年轻的公子，露子习惯性的吆喝起来。
那公子身上穿着黑色的狩衣，衣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众星拱月，下－身的裤子是花哨的朱红色，他乌黑的齐肩发被朱红色的发带高高的束起，弯下腰拾起一支玫瑰花说：“这花虽然美，可毕竟不真的，也没有香味。”
露子见此人没有买花之意，到像是来找茬的，立时有些恼了，端着衣袖道：“假花虽然不香，却不也会败落。”
男子看到露子微蹙的眉头，将玫瑰花扔下，笑道：“你这姑娘好会做生意啊，我不过随便一说，你却恼了。这世上，岂有对着客人发火的店家？”
“你不买就走，不要影响我做生意，有道是好妖不挡路。”黑衣男子言语轻佻，露子本是千金小姐，纵然温婉近人，却是不受撩拨的，一向自恃庄重的她竟有一种被人调－戏的耻辱感。
“这纸鹤倒是有趣。”黑衣男子似乎没有看懂露子眼中的不耐，对她无礼的态度也不甚在意，注意力倒是被角落里的一只纸鹤所吸引了。那纸鹤是用原色的和纸折的，没有色彩，也不醒目，倒是样式别致了些，八只纸鹤首尾相连，围成一个圆环。
“那是八桥。”露子见那公子偏偏挑中了摊上最为别致的折纸，觉得他眼光倒是不俗，态度便逐渐缓和下来。盛子在现代学习折纸的时候，钻研了很多纸鹤折形，无论是八只相连的，还是五只相叠的，都不在话下。
“这些折纸我都买了。”黑衣公子勾起嘴角，噙着戏谑的笑。
露子歪着头看他，思索了半晌道：“公子慧眼，我这里的折纸可是样样不俗的。玫瑰花三钱一支，菖蒲花五钱一支。信笺统统都是六钱一份，这纸鹤可就大不同了。”说完，从小摊下面抽出个盒子，里面装了几只别致的纸鹤，各个都精心染了颜色。
露子指着一组大纸鹤翅膀两端各连接着一个小纸鹤的折纸说：“这叫‘花见车’。”又指着另两组道：“这是‘蓬莱’，这是‘妹背山’。”
“你说吧，这些纸鹤多少钱？”男子眯起眼睛，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明显。
“每样纸鹤五两银子。”露子吞了口口水，他见男子衣着华贵，想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自觉的将价格抬高了一半。
“呃？”少年双眸瞠大，嘴角微抽，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五两银子都够买一打的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笑着掏出钱袋，丢在露子手里：“你这小姑娘，真是见钱眼开。”
“哎，我给您装好。”露子笑道。
“你呀。”男子接过露子装好的折纸，伸出右手食指，趁势向着女孩额头一点。
露子气息一凛，看上去不过调－戏的动作，却让她觉得异常，那手势里好像带了决的。迅速敛去眼中的警惕，不动声色的歪头躲过，笑着说：“您下次再来啊，这折纸都是我小姐妹做的。”
“小姐，您去哪？”禾禾看到盛子将做好的果子装进食盒里，似乎是要带出去。
“这是送给橘大人家的露子的。”盛子一边说一边穿鞋。
平安时代的贵族女子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外出时或要换上壶装，将长裤角束起，头上戴着市女笠，用垂绢将面部遮起来，或者是在头上罩着披衣，用衣服遮挡颜面。盛子没有换壶装，只草草的在头上罩了披衣。
她手里提着的食盒里装着新做好的和果子，樱花的果子是粉色的，被精心雕刻成花朵的形状，而抹茶的果子则被雕刻成树叶的形状，用以点缀。
盛子按照所学习的方围步法，进入鬼巷，亲自去找露子。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盛子看着天上漂浮的灯笼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声鸣锣。街上的人群纷纷朝着鸣锣处涌去，盛子好奇，抱着食盒也挤进了人群。
原来是有人要变戏法了。
敲锣的男子看上去年纪轻轻，身材笔挺修长，白皙的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而那位要变戏法的法师却是位女子，法师装扮很神秘，她面上覆着一张厚重的白瓷面具，丝毫看不到容颜，身上穿着样式简单却色彩浓艳的苏方色衣裙，一条蛇纹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乌油油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背后，带着一股子浓烈的桂花香。
女子摆出三个白色的破旧的瓷碗，然后在每只瓷碗中放入一个红色的小瓷球，小球在碗中滚动，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其后，女子将三只碗一一倾覆，然后迅速变化三只碗的排列顺序，紧接着便邀请观众猜每一只碗里的小球数。
“两个。”
“三个。”
熙攘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猜球的喊声，可是无论大家怎样猜都猜不对。
渐渐的人们给出了热烈的掌声，尽管在现代看过许多更加精彩的表演，盛子依旧没有吝惜自己的掌声与喝彩。直到男子将铜锣平伸到盛子的面前时，她彻底的窘迫了，因为这次出门根本没有带钱。“叮”的一声，一块碎银子被人放进了铜锣中。盛子诧异的回头，发现代替自己付钱的不是别人，正是露子小姐。
“你怎么来了？”盛子惊讶的问。
“来了个有钱的妖怪，一下子全买了。”露子把沉甸甸的钱袋拿出来，在盛子面前晃了晃。
“真的？”盛子欣喜的接过钱袋。
“瞧你眼睛都冒绿光了。”露子笑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盛子以为露子是专程前来寻找自己的。
“我来看看戏法啊，这个变戏法的女子是我的常客呢，我们很熟的。”露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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