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婉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安顺亲王。

    安顺亲王是先皇的第四子,周孝帝即位后特封为“安顺亲王”,并在皇太后的旨意下常年驻守在皇陵附近的行宫里……无召不得回京,他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安顺亲王只比周孝帝小一岁,但瞧着却比周孝帝年轻许多,也俊美许多。周孝帝的脸长得像武帝,粗狂有余,俊美不足,事实上,他的容貌并不符合当下的审美。但安顺亲王便不一样了,他很好地结合了仁帝与贵太妃的优点,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加之常年沉浸在书海之中,让他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魅力。

    万分吸引人眼球。

    尤其当他对身侧相貌平庸的王妃关怀备至的时候。

    萧婉注意到陈皇后不止一次望向那边。这可真奇怪,那目光,好像表达的不是什么善意。难道陈皇后终于查到马采女和他有关了不成?

    “母妃,母妃——”赵晰的声音将她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晰儿?”萧婉低头,看到赵晰正在揉着眼睛,不由得柔声道:“可是困了?”

    “嗯,”赵晰点点头,“母妃……”

    “那让绿漪姑姑带你回去歇着好不好?”

    “好——”

    萧婉示意绿漪去请示陈皇后。

    “娘娘,不如让三公主也随奴婢一起回去吧,”绿漪建议道:“免得待会起风冷着了两位小殿下。”

    虽说宴席正处于□之中,但礼已送过了,也得了太后褒奖,是否留下倒不那么重要了。萧婉想了一下,同意了她的建议,“你也去和太后,皇上那边说上一声,就说两位殿下衣着单薄,要回去更衣。”

    “是,娘娘。”

    三宫很快便回复了,皇上说让两位殿下回去好好歇着,宫人要小心侍候;太后则说听闻瑾妃今早病了,让她也一起回去吧,心意到了便是;而陈皇后只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慈宁太后寿辰,皇上又是如此重视,萧婉自然是不能提前离席的,当下又是告罪一番。

    三日的晚宴在盛大但又平静中过去了,此事一了,后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娘娘,接下来就是皇后千秋了。”

    “是啊,皇后千秋……可都准备好了?”

    碧芳嘻嘻一笑,“娘娘放心,这几个月奴婢都仔细看着呢,保准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

    萧婉横了她一眼,“本宫又不是菩萨,哪能万事如意。”

    “娘娘虽然不是菩萨,但是是菩萨转世啊,”绿漪道:“近来宫里都说娘娘您心善呢,哪怕是生病了,也不忘给韩容华祈福。今个儿琼华殿还送来了谢礼。”

    心善吗……

    萧婉淡淡一笑,“那你怎么说?”

    “奴婢当然是说韩容华娘娘言重了,小皇子得祖宗庇佑,往后定会顺顺利利出世,娘娘您每日都向菩萨进香祈福呢。”

    “”

    “绿漪,本宫记得先前府里请了两个嬷嬷……”

    绿漪神色一凛,道:“是的娘娘,一个是贵太妃的人,另一个则侍奉过先帝,后来到浣衣局做了个掌事姑姑。”

    “那好,让母亲多和她们说说话。”

    “娘娘的意思?”

    “说一说她们在宫里的事,本宫记得,皇上、皇后还有安顺亲王……是一起长大的。”知道些前朝的事,没准能解开她的一些疑惑,比如说……贵太妃为何暗地里要如此活跃。

    “……是。”

    “还有王喜,让他进来,本宫有事要吩咐。”

    “是,娘娘。”

    王喜很快就进来了,“参见娘娘!”

    “起吧,王喜啊,你和贺公公进来如何了?”

    “回娘娘话,前几日贺公公还在奴婢面前抱怨小陈嬷嬷手伸得太长,阻他财路呢。”王喜笑嘻嘻地说。

    “那就好,本宫有事吩咐你。”

    “娘娘您吩咐,王喜但凭娘娘差遣!”

    “你去打听打听,长乐宫的陈公公……”

    ……

    “娘娘,药来了。”碧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走了进来。

    “端过来吧。”

    药汁盛在光洁的瓷碗里,越发显得其漆黑似墨,还未入口,便闻到一股苦涩的味道。

    萧婉只喝了两口,便推开了,“倒了吧”

    “娘娘……”

    “本宫自有主意,找个稳妥的地方,莫要让人发现了。”

    碧芳看看还满着的药碗,又看了看笑得神秘兮兮的自家娘娘,摇摇头,将药汁倒到了痰盂里,端着空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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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宁宫】

    “咳咳咳……”

    “瑾妃妹妹你这咳了也有一阵子了吧,怎么还不见好?”柳贤妃关切道:“可是太医侍候得不尽心?先前妹妹都是刘太医诊治的,不如让皇后娘娘下旨传刘太医给妹妹把把脉。”

    “多谢贤妃姐姐……咳咳,”萧婉低咳了几声,“多谢贤妃姐姐关怀,孙太医还算尽心,吃过他开的药后本宫好些了,只是这天忽寒忽热,本宫的病也就时好时坏。再说了,刘太医与太医院诸位太医这会儿正忙着给韩妹妹保胎,怎好劳烦?”

    扯到现在皇上最重视的皇嗣,柳贤妃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暗地里那别有意味的目光依然在萧婉与陈皇后两边打转。

    陈皇后……萧婉悄悄看过去,貌似她在失神?

    这是什么道理?这两天她都有些不对劲,要是往常,这时候她即使是假惺惺的也该说一句让她回去好好歇着,不忙着请安了……

    【琼华殿】

    两天前,太医就说韩容华腹中胎儿保住了,但韩容华自个儿还是不放心的,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落红没止住,怎么也不能放心。直到今日,再喝过许多碗苦药之后,韩容华总算没感觉到腹中闷疼,这心才落回到肚子里去。

    也有心思思考别的事了。

    “桃儿,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韩容华的脸色阴沉沉的,“本容华可不信小皇子连冷风都不能吹!”只是吹了一会儿风,便落红了……其他怀孕的妃嫔可没这么娇贵!

    “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桃儿这两日受了太多刺激,这会儿还有些惊魂未定,“太医说您原本便怀像不稳,这才,才……”

    不知不知,韩容华柳眉一竖,就要大骂,但正在这时,另外一个大宫女莲儿上前一步,开口道:“娘娘息怒,桃儿姐姐这两日忙着侍候娘娘,没发现什么也是正常的。”

    “哦?”韩容华的目光从上往下,将莲儿扫视了一番,“那你倒是说说,有何异常?”

    莲儿镇定地行了一个礼,道:“奴婢也没发现有人想要谋害娘娘,不过……”顿了顿,莲儿在韩容华如刺一般的目光中开口道:“奴婢听过一句话: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

    韩容华的目光扫过桌上各宫送来人参燕窝等物……

    偌大的后宫里,就只有颐华宫送了衣料首饰。

    这一日深夜时分,琼华殿突然又热闹了起来。

    “皇上,皇上——”

    那哭喊声、慌乱声在寂静的夜空传得老远,将宿在芷兰宫的周孝帝也吵醒了。他坐了起来,丝被滑落,露出□的胸膛。

    “皇上?”因黯哑而显得越发柔媚的女声响起,与此同时,白皙的玉臂也如蛇一般游上了周孝帝的胸膛。

    周孝帝拍拍玉手,回头将人裹回丝被里头,“夜里凉,爱妃怎么起来了?”

    淑贵妃露出一个情意绵绵的笑容,“皇上不在,淑兰睡不着。”

    周孝帝的手顿了顿。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汪德禄的声音:“皇上,韩容华那边好像出事了。”

    “出了何事?”

    “说是韩容华娘娘做了噩梦……”

    做了噩梦……

    周孝帝本来是不在意的,但想到韩氏这段日子老是暗暗落泪……前几天还差点流产了……

    淑贵妃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状咽下满心的苦涩,建议道:“韩容华前两日才险些流产,这会儿……皇上还是去瞧瞧吧。”

    周孝帝点点头,“那朕明日再来看你。”

    淑贵妃含情脉脉的眸子目送着周孝帝消失在步幔之后……霎时冷了下来。这等耻辱,她已经十多年没受过了。

    韩氏……

    韩容华半夜被噩梦吓醒,但瞧着却只是鬓发散乱,看到周孝帝之后她瞬间眼泪汪汪……

    “皇上……”她扑进周孝帝的怀里嘤嘤哭泣。

    “爱妃这是怎么了?”周孝帝拍拍她的肩膀。

    “皇上,皇上有人要抢臣妾的孩子皇上——”

    ……

    第二日,皇上下旨,韩容华份例比照正四品贵嫔。

    【颐华宫】

    “娘娘,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莺儿有几分不解,这份例上去了位份没上去……

    “皇上这是在宽她的心罢了,”柳贤妃老神自在,“不过本宫倒是没想到韩氏会这般羸弱。”如果早知道韩容华是另一个肃修仪,那她就缓缓再行动了,真是可惜了,三番两次险些流产,也不知道将来这孩子是不是个康健的。

    “让她们缓缓,先不忙着让淑贵妃和韩容华斗起来。”至少也要保住那肚子才行。

    “是,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半月状态都不怎么样……开始祈祷下个月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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