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过神来,抓住花普汉,急道,“你快点把银票交出来,这亲结不了,快把聘礼退了,”

    花普汉翻了个白眼,“聘礼都下了,板上钉钉的事儿,哪有结不成的道理,回头这银票哥哥分你一点,其实你不要也行,托哥的福,你嫁了那么好的人家,跟本就不用要银子……”

    我抓狂,拽着花普汉猛摇:“银票快拿出来,我真不喜欢安公子,我心里有别人,你快把聘礼退了!”

    花普汉不以为意,“吵什么吵什么,满天下打着一百个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姻缘,什么人能比世子好?这世上跟本没有!”

    我急的掉了泪,“他再好我也不喜欢,反正你去退婚!”

    花普汉见我动了真格,他诺诺地问道:“你真不想嫁?”

    我大喊:“不嫁,真的不嫁!”

    花普汉叹了口气,来回踱步,口中念叨:“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这个无耻的东西一把将我推到在地上,“妹子,哥对不住你了。”说完裹挟一万两银票夺门而逃。

    我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去追,这混蛋跑忒快,拐进胡同不见踪影。

    “孽障!”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苍天啊,为什么让我认识这个混蛋!为什么这个混蛋还救过我?冤孽啊……

    我等他回来,跑了免子跑不了窝,环顾四周,发现这房子是很多年前我买的,房契在我手里他卖不了,所以才没把房子也给败光,恨的牙根痒痒,屋里的家具全都不见,就差把门拆了。祸害啊!怪不得把他爹都气死了,我要是他爹早死十次了。

    怎么办?算了,银票自己补上,叫人把余下的聘礼抬到闻府,我得亲自去找安相卿退亲。

    回到闻府,闻府已经乱成一锅粥,闻流墨已对众人宣布出家,遣散妾室,痴心一片的女孩们哭天抢地,正厅中几房姐妹边抹眼泪边商议如何阻止二爷出家。

    闻流墨的性格我还不了解,他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我进去没好气地道:“都哭什么,闻流墨又不是死了,你们该改嫁改嫁,这么多人守着一个男人过有什么意思,赶紧散了吧!”

    他出家也有好处,我得不到,但谁也捞不到好儿。

    香凝哭的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是不会走的,二爷若是死了,我守一辈子寡,二爷出家,我就守一辈子活寡……”

    闻涵也道:“我是二爷的人,决不会离开闻府。”

    哎呀……,真是……同病相怜……,说出了我的肺腑之言……

    一个头两个大,还有安相卿的事情要解决,天色太晚,洗洗先睡吧!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小丫鬟几个围在我床前,叽叽喳喳地道:“夫人夫人,咱院子里来了安王妃,可气派了,她来找你呢。”

    大清早的,不请自来,这个‘婆婆’还真不会挑时间,我腹诽几句,从床上爬起来迅速梳妆,打扮好后去了前厅。

    见椅子上端坐一位妇人,年近四十,略微富态,保养的极好,皮肤仍旧水嫩,毫无媚气,端的是贵不可言的仪态,头上饰物不多,一只玉钗两只银珠卡子,素淡中却摆出了威仪。

    我上前福了身,道:“让王妃久候,怠慢之处请多海涵,不知您何事登门?”说罢站在她身旁,不发一言。

    拿不准王妃什么态度,估计百分之九十九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我又不是真的想给你当媳妇,没必要热情。

    王妃品了半响茶才淡淡地道:“闻家的茶还不错。”放下茶杯,缓缓地抬头看向我,仍旧是极淡的口吻,“我那儿子说要续弦,娶的是闻府的寡妇,聘礼都送了去才告诉我这个当娘的,你说可不可恨?”

    我也跟她来个面无表情,寡淡地道:“世子这么做却是欠妥当。”

    王妃手指轻扣茶几,眼神上下把我扫了几遍,又道:“世子续弦,王府选新媳,当朝二品以下的官员之女都不会考虑,就是当今公主,嫁过人的也入不了眼。”

    我点头,恭敬地道:“王妃说的极是。”顺着你说,我不表态。

    我不能对安相卿的母亲直言说我不想嫁给他,伤人的话通过别人转达效果翻倍,太伤他心,也让他没了面子,男人的面子大于等于生命,怎么找个办法结不成亲又不伤害安公子,有点为难。

    王妃亦不动怒,和颜悦色似闲聊般道:“人啊,贵有自知之明,守好本份,切莫有非分之想,就是想,恐怕也想不成。”

    我依旧不卑不亢地道:“王妃说的极是。”

    王妃有些意外,估计是我没有按她的要求又跪又求,求她让我嫁给他儿子,她又端起茶杯,品了品,道:“闻家是大家世族,你有幸嫁进来也是你的造化,可不要看着一山比另一山高丢了西瓜,反而什么都捡不到。”

    哎呀,您拐弯抹角的罗嗦什么,不就是不同意嘛,我已经明白你的指示,您快点回家吧,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只道:“多谢王妃指点。”

    王妃又罗嗦了半天,也不说不让我嫁,只是变着法儿的损我,以各个角度,什么妇德妇容,女子该如何为夫守节等等,一直说到响午,我早饭都没吃,被训斥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天哪,你儿子再好,有你这个当娘的一张嘴,我也不敢嫁。

    最后王妃可能也饿了,招呼大丫鬟,摆架回府了。

    我刚得个空吃口饭,闻流墨便找了我屋里来,我饿的都没力气贴上去了,一边吃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走啊?”我想跟你一起走,你上哪儿,我跟哪儿。

    闻流墨坐到饭桌前,看了我一会儿,鼻子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压不住的酸,道:“四处勾搭的本事不小,没了上家马上找下家,一天都不落空。”

    我郁闷地扒了口饭,故意气他地道:“你都不要我了,我后半辈子还长,床上没个男人多孤单。”说的太露骨了,恶寒一下。

    闻流墨听了脸瞬间气绿,“安王爷刚来找过我,你的婚事他们不同意。”

    我放下筷子,擦擦嘴,看他的表情,我心里乐开了花,笑道:“那二爷同不同意你要是同意,那我拼死也要嫁得,你若是不同意,我就不嫁。”

    闻流墨眼神瞟向别处,清冷地道:“你爱嫁不嫁,二爷本想把闻家家业都交到你手里,看样子也不必了,一并捐给寺庙好了。”

    我正喝着茶,听这话一口就喷了出来,打蛇打七寸,闻流墨啊,你太知道我的软肋了。

    闻家产业!据我所知商铺遍布大宁各地,主打产业是造船与河运,光库房里的银子就已千万为单位,富可敌国的典范……

    我起身转了个圈,一屁股坐在闻流墨腿上,死死地抱着他道:“我跟本没想嫁给安相卿,我跟他也不太熟,就见过几次,前天我哥和稀泥,我也喝多了,糊涂地定了婚事,都是误会,我心里只有你,你就是当和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那个什么柏拉图的恋爱也行……”

    闻流墨表情释然,又马上摆出厌嫌的姿态将我推开,“什么柏啊图的,你守好本份,看着家业。”

    我嬉笑道:“是,二爷。”转了个心思又道:“你就再麻烦点,想点儿办法让婚事结不成,千万别伤了安公子,他人挺好的……”

    闻流墨稍有不悦,瞪了我一眼,“那只有伤你了,你想哪儿残废?”

    我献媚地笑了笑,嗲声嗲气地道:“你哪舍得。”

    闻流墨哼了一声,拂袖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发觉他真的特别在意我,突然大脑开窍,小黑要成仙,据说我也是神仙转世,连大尾巴也自称本仙君,那么只有闻流墨不是,为了一家团员,他只能好好修仙,立地成佛……

    我理解了,都理解了,全力支持闻流墨出家,让他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坐化成仙!

    豁然开朗,让丫鬟出门把市面上有关佛学的书全都买回来,我得好好参详一翻。

    又过了一日,我去闻流墨书房,问关于我的婚事如何处理的,他只道马上就处理好了,也不同我多说。

    当日下午,全城敲锣打鼓,满城名流齐聚闻府,将不知所以的我请了出来,由知州大人先念了一段赞语,歌颂我的贞洁高贵,好比莲花清雅,孤立于世,只许一人巴拉巴拉……

    之后众人送了一块牌匾,上书:天下第一贞妇。

    我晕倒,天下最不配贞妇二字的就是我。

    接连几天,由全国各地头面人物发来赞涵,赠送锦旗,传送诗歌,编写故事,连街头的孩童都念儿歌:闻家妇,其貌美,嫁闻郎,守贞节……

    舆论的力量太可怕,发赞涵的人有边陲将军,西北番邦国王,江南总督大人,东平公主,连定方候也送了个锦旗,不出半个月,全大宁都知道我是最贞洁的寡妇了,编的故事有模有样,说我失了夫君后悲伤过度,发誓终身不嫁,决不看男子一眼云云,还被搬上了戏曲舞台。

    最后皇上的圣旨下到了闻府,太监宣读:“顺应民意,赐闻府花氏封号——天下第一贞妇。”

    闻流墨你狠,当了和尚也不让我再嫁,用天下第一贞妇的名号压死我,以后我若对别的男子有半点逾越,天下人的吐沫星子就能把我淹死。

    对于安相卿,只能对不起了,我已经把这辈子的爱都用光,再不剩分毫,再无法爱上另一个人。

    与他的婚事,不了了之,闻流墨悄悄将聘礼退了,我也没再见到他。

    想来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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