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龙回家批父亲
陈新人与张草莺举行婚礼仪式，陈新人没通知儿子陈小龙，据他讲，这样做是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情绪，不影响儿子的学习。
没多久，陈小龙高一读完，放暑假回家了。走进一楼，在琳琅满目的家电中间站着。爷爷陈寿河，奶奶谭氏，还有爸爸陈新人、阿姨张草莺都笑容满面地与他打着招呼。小龙非常礼貌地叫着：
“爹爹（爷爷）——奶奶——爸爸——张阿姨——”
陈新人走上前，为儿子卸下背包，擦着脸上的汗。高兴地说：
“这次回家了，要好好休息几天。”又问，“老师布置了作业没有？”
“布置了，各科都有作业。”
“那好，为了使你安心学习，我们把你的房间安排在三楼，那里安静，平常没有人上去。”新人又提起儿子的背包，说，“儿子，上去吧，你到房间里瞧瞧，看满意不满意。”
父子二人上到二楼，新人对儿子说：
“儿子，要不要进去看看，我与你张阿姨的房间就在二楼，你爹爹奶奶的房间在一楼后面。”
儿子没说话，跟着父亲来到二楼里间，父亲指着贴着新对联的房间说：
“这就是我与你张阿姨的新房。”
陈小龙表情木讷，斜着眼看着门边的对联：
“鸳鸯戏水满池欢，凤凰起舞山河笑，一对新人（横幅）。”
儿子嘴里不想说任何话，但心里嘀咕道：刚回来几天就结婚了。他不愿多呆，扭头朝三楼走去。父子两来到三楼，新人帮儿子整理床铺，挂蚊帐。小龙不知是累了，还是心里不舒服，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一声不语。他毫不在意这房间的全新装饰，也不在意父亲为自己整理床铺的举动，只是在想着自己的母亲李佳晶。他甚至还遐想着：要是爸爸妈妈在一起，在这个新房里居住，那该多好，多么幸福。可如今，他们却各自成立了新家，分成了两家，我这个儿子到底在哪一家呢？……在他的心目中，母亲是最受磨难、最受尊敬、最敬爱、最牵挂的人。在他看来，父亲与母亲这样分开，又各自成婚，这其中的过错全在于父亲，因为父亲从小就是顽劣、不走正道，年龄不到四十，可进牢房就有两次，牢龄加起来有十几年，母亲与他离婚，完全是出于无奈。新人看着儿子，笑着说：
“小龙，我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儿子看着爸爸，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等待着父亲的发问。
“你张阿姨进我们家7年多，这些年都对你怎么样？”
“张阿姨……对我很好。”
“我问过你张阿姨，她说，我非常喜欢小龙这孩子，我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以前我没有与你张阿姨结婚，你叫她阿姨是可以的，但现在，我与她结婚了，她就是你的后妈，后妈也是妈妈，既然她很喜欢你，你也说她对你很好，你今后要改口，把她叫‘妈妈’，再不要叫“张阿姨”，这样可以提高一家人的亲热程度，你是优秀高中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她不是我妈妈，我不叫！”小龙回答很干脆，又说，“我有妈妈，我的妈妈是李佳晶，是佳爱幼儿园的园长，就住在洛江中学。”一会儿，他想到张阿姨平时对自己很好，又说，“我已经习惯了叫她张阿姨，现在要我改口叫她妈妈，我真的不习惯，真的叫不出来。”
陈新人见儿子态度坚决，不敢再要求儿子。这时，儿子大声说：
“我牵挂着妈妈，我要去看妈妈。”
儿子的话，新人感到理解，关心地说：
“那……吃了饭再去看你妈妈，好吗？”
“不，现在就去。”小龙说着，手里拿着一纸包着的东西起身下楼。新人跟着儿子下到一楼，目送着儿子穿过电器，朝外面去了。
谭妈问儿子：
“新人，小龙去哪儿，我给他煎了他爱吃的油炸鸡蛋。”
“他说去看他妈妈。”
“刚回来，连奶奶做的好吃的都不顾……心中只有妈妈，爸爸刚回来，就不说上几句话？”谭妈埋怨着孙子。
“他要去，就让他去吧。”新人嘴上带着一丝微笑。
陈小龙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洛江中学，走进妈妈的寝室。佳晶正抱着刚满月的小儿子秦佳松在逗弄着，忽然看到大儿子陈小龙进来，还没开口，儿子喊道：
“妈妈，我回来了，刚回来就过来了。”
“好啊！放假了！”
“是的，妈妈。”
“吃饭没有，妈妈为你做饭去。”
这时，秦小恒牵着育葵过来了。育葵先叫道：
“小龙哥哥，你来了。”
“好妹妹，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一定很优秀吧。哥哥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在全校10名之内。”小龙笑着，牵着妹妹的手。
“哥哥，我考得很好，还得了奖状呢，是三好学生。”育葵说着，挣脱爸爸的手，从奶奶房间里拿出了奖状，递给小龙看。小龙接过，仔细看了一遍，非常高兴地说：
“妹妹真行，真棒！”又说，“好妹妹，你猜哥哥给你买了什么东西？”小龙说着将握着纸包的东**在身后。
育葵机灵地转过去，看不见纸内的东西，急着说：
“哥哥快给我，快给我！”
小龙拿过来，将纸放开，说：
“妹妹，你看，是在城里买的，一个精致漂亮的笔盒。”说着，递给她。
“哥哥真好！”育葵接过笔盒，翻转着，仔细地瞧着。
佳晶将儿子递给小恒，自己到厨房里为儿子做好吃的去了。秦母连忙来到厨房，叫佳晶陪小龙说说话，自己做菜。佳晶觉得母亲说的也是，又来到外面陪着儿子闲聊。一会儿，佳晶指着小恒手里抱着的婴儿，笑着对儿子说：
“小龙，妈妈给你添了个小弟弟，你——喜欢不？”
小龙看了一眼秦伯伯抱着的孩子，抿着嘴笑着，迟疑一会儿，说：
“喜欢。”
这时，育葵走过来，拉着小龙说：
“哥哥，走，到我奶奶房间里去，看我今天的作业做得对不对？”
“好的，育葵妹妹真爱学习，真是个
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
小龙帮妹妹育葵修改了作业，又来到妈妈寝室里，与妈妈闲聊，有时拉着妈妈的手，还像以前小的时候一样。秦母做好了饭菜，叫小龙吃饭。秦伯伯、妹妹育葵和妈妈及秦奶奶都陪着小龙吃饭。小龙像往常一样，无拘无束地同他们边吃饭边谈论着高中生活的事，育葵也谈着自己小学同学的趣事。
饭后，儿子又与妈妈在寝室里聊起来，当谈到爸爸陈新人时，佳晶气愤地告诉儿子，说那天陈新人来校污蔑、侮辱自己和秦伯伯，并将陈新人所说的原话又说给小龙听。佳晶说着说着，还怄得流出了眼泪。儿子又问：
“妈妈，这是真的吗？爸爸真是这样污蔑、侮辱您的吗？”
“是的，妈妈又没发疯，为什么说谎呢？我原以为你爸爸改造好了，通情达理了，我们两家以后可以和睦相处了，可谁知，你爸爸他……”佳晶说着，又流出了眼泪。
小龙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为妈妈受到爸爸的污蔑和侮辱而非常气愤，大声说：
“妈妈，你的儿子小龙长大了，如果爸爸还是像原来那样欺负您，我与他没完，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龙说完，立刻跑出门外，向街道家电门市部奔去。
秦小恒知道了小龙跑回家的原委，有些埋怨佳晶说：
“如果小龙回去与陈新人争吵，那谭妈不知怎么又要说我们的坏话呢。”
“怕什么，那陈新人就是要他儿子教训他，现在只有小龙可以狠住他，那边二老都不行了。”
“唉！”小恒叹了口气。
陈小龙一口气跑回家，从屋后将爸爸陈新人叫到一楼售货厅，声色严厉地对爸爸说：
“爸爸，那天在高中学校里，你看我时是怎么说的？”
“我说什么啦？”
“难道你忘记了，你说，爸爸以前对不起你啊，爸爸今后一定好好经营生意，你还说，爸爸今后一定做个让人喜欢的好人，为你争光。”
“是啊！我是说过啊！”新人看着儿子。
“那你为什么跑到中学里污蔑、侮辱妈妈呢？——你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小龙瞪着眼，显出一副气愤地样子。
“我那天——在中学里……”新人知道佳晶在儿子面前“告状”了，心里一阵茫然。但怕儿子发怒，连忙解释道，“你姑妈去世后，我心中一直很悲痛，就把心中的怨怒发泄了一下，主要是对你姑妈去世表示痛心和不满。”
“你说的倒轻巧，把怨怒发泄了一下，就是那么发泄的吗？就在我妈妈面前发泄吗？就污蔑、侮辱我妈妈吗？”
陈新人自知那天自己确是有些过激，说了些冤枉人的话，伤了李佳晶和秦小恒，又见儿子身高马大，理直气壮，难以胜过儿子，也不想与儿子争论，于是，嘴巴翕动了几下，望着儿子发呆。坐在凳子上听儿子训斥：
“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改造了7年，应该变好了，可是，你还是那样的个性，你不该罔顾事实，侮辱我妈妈，污蔑我妈妈！”
“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你只知道其中的一面，而不知另一面。”陈新人为自己辩护着。
“我是还小，有些事是不懂，但是，我懂自己的妈妈，我相信我的妈妈，我也信赖秦伯伯，在你坐牢期间，是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妈妈抚养我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他承受着社会上人们舆论的压力，受着人们的白眼，她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几次想自杀，但为了我，他忍辱负重，坚强地活了下来。在我读初中的三年里，秦伯伯和姑妈一样，把我当着自己的亲儿子看待，给了我很大的学习和生活上的帮助。而这些，是你不能办到而且不可能办到的事。姑妈的去世，完全是一种偶然，是妈妈和秦伯伯以及所有人都极不情愿的事，你怎么污蔑妈妈，说是我妈妈诅咒的结果，况且，姑妈不幸遇难，我妈妈在深圳，她完全不知情啊！你为什么那样侮辱我妈妈？你为什么还是那样坏？”小龙越说越气，显出一种非常威严、不可压倒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坐在门口的张草莺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龙这样威严，心中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谭妈和陈寿河在售货厅后面听着孙子与儿子的对话，谭妈想上前阻止孙子训斥儿子，但陈寿河认为孙子说的有道理，微笑着，又在老伴耳旁悄悄说：
“我与你都老了，都难以管得住新人了，现在只有靠孙子小龙来管教他爸爸，小龙是个很出色的读书人，也是个很懂道理的青少年，就让他狠狠地教育他爸爸吧，我还求之不得呢。”他们继续偷听着孙子在气愤地教训儿子：
“在你服刑期间，在我幼小的时候，我与妈妈相濡与沫，艰难地生活着。在我读书的期间，尤其是小学6年，我忍受了一些同学的欺凌，妈妈也因此遭受了伤害，妈妈的心里承受着巨大的伤痛，但她丝毫没有放松对我的关爱，她把眼泪吞进肚里……”小龙说到这里，流出了伤心的眼泪。新人好像有了些触动，眼眶里也噙着泪水。小龙继续说道，
“我长这么大，你几乎没有给我什么关爱，给我帮助，是妈妈辛辛苦苦一手将我养大。妈妈叫我怎么做人，怎么办事，她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学好人做好人，刻苦学习，长大了干一番大事……当然，爹爹（爷爷）奶奶和张阿姨也给了我很多关怀，很多温暖。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贡献？你那时除了给爹爹奶奶，给妈妈添了些乱子外，你还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妈，更没有理由侮辱我妈妈！你上次在中学胡闹，完全是一种野蛮行为，是一种丢人现眼的行为。我曾经当你说过，要求你做一个好爸爸，为你的儿子撑面子，为爹爹（爷爷）奶奶撑面子，可你，还是那个坏样子，叫我做儿子的也感到羞耻……”
陈新人看到儿子那威严的眼神，不敢正眼瞧他，但心里赞扬儿子说，儿子挺不错的，还真有点老子的血统，挺有魄力、挺有威严。
“我这次跟你讲明白，讲清楚，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妈妈，再敢到中学胡闹，做对不起妈妈和秦伯伯的事，我跟你没完，小心我陈小龙不认你这个爸爸，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他盯着父亲，又大喝一声，“——爸爸，你——听到了没有？！”
陈新人抬起头，心里不那么怪罪儿子对自己的批评和喝斥，还轻微地一笑，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听到了。儿子见爸爸望着自己笑，不懂他的意思：是不屑一顾，还是有些触动？他继续批评爸爸说：
“这次回来，我满以为你改造好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是我的一个好爸爸了，可谁知，你刚到屋就跑到中学里借故闹事，还污蔑诽谤我的妈妈和秦伯伯，你这种**行为，就是给你儿子脸上抹黑，就是给爹爹（爷爷）奶奶脸上抹黑，也是给张阿姨脸上抹黑！”
这时，张草莺偷偷地笑了，因为陈小龙提及了自己，说明自己已经是陈家的真正一员，得到小龙的认可很不容易。要是小龙这时不说这后一句话，张草莺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时陈新人对儿子说：
“你刚才的话，有些是有道理的，还是像个读书人所说的话，我也不是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坏，我只是对你姑妈的去世感到极度悲伤才到中学里，到你妈妈那里发了些牢骚，事过之后我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言辞过激，也有些后悔。”
“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小龙睁大眼睛问。
“是的，是真的。”新人盯着儿子说。
“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后要做我的好爸爸。如果你改好了，你就是我的好爸爸，我就尊敬你，我以后长大了好好地侍候你，赡养你；如果你还不改邪归正，像
原先那样，你就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对你毫不客气，没你好日子过！”小龙逼视着父亲，又威严地补了一句，“我说话是算数的！”
儿子说出了这一席话，陈新人心里很高兴，连忙带笑似的说：
“好！你要说话算话，我今后一定做个好爸爸，为你这个好儿子争脸面，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一定更好地经营生意，为你读书积攒更多的钱，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读个名堂出来，两年后考上名牌大学，还要争取考上北大清华，为我们陈家争光！”
“这个我一定努力，尽力而为，你以后再不要做那些不讲道理的事。”
父子两语言开始缓和了，陈寿河、谭妈暗暗地笑了，张草莺也露出了笑容。
翌日，陈小龙到中学当着妈妈和秦伯伯的面将自己严厉批评爸爸的事告诉了他们，还说爸爸是对姑妈去世极度伤心才说出过激言论的，说出后他也十分后悔，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请妈妈和秦伯伯谅解。
“小龙，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爸爸真的认错了？”佳晶疑惑地问。
“妈妈，秦伯伯，我没骗你们，爸爸的确认错了。”小龙坦诚地说。
“我也希望真是这样，我们两家本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那些过去了的事永远让他过去，一切重头开始，让我们两家和睦相处，都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佳晶看着儿子，十分高兴地说。
“妈妈，秦伯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心胸宽阔，一定会原谅爸爸的，我也非常相信爸爸今后一定会变好的。”
佳晶和小恒都笑着点头。小龙又说：
“妈妈，这次暑假我不到爸爸那里住，我要到你们中学住，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好学习，做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吃饭也在你们这里。”小龙说着，望着秦伯伯。
“好的，我非常赞成！”小恒笑着。
“你还是与妈妈亲啦！妈妈把你抚养这大，没白费精力呀！”佳晶笑着说。
“妈妈，我总离不开您！”小龙说着，拉着妈妈的手。
“我的幼儿园有一间宿舍，里面和周围环境都很好，很清净，你到那里居住学习，吃饭就来这里。”
“好的，感谢妈妈，感谢秦伯伯！”小龙像小孩子似的高兴地跳了起来。
陈新人与张草莺举行婚礼仪式，陈新人没通知儿子陈小龙，据他讲，这样做是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情绪，不影响儿子的学习。
没多久，陈小龙高一读完，放暑假回家了。走进一楼，在琳琅满目的家电中间站着。爷爷陈寿河，奶奶谭氏，还有爸爸陈新人、阿姨张草莺都笑容满面地与他打着招呼。小龙非常礼貌地叫着：
“爹爹（爷爷）——奶奶——爸爸——张阿姨——”
陈新人走上前，为儿子卸下背包，擦着脸上的汗。高兴地说：
“这次回家了，要好好休息几天。”又问，“老师布置了作业没有？”
“布置了，各科都有作业。”
“那好，为了使你安心学习，我们把你的房间安排在三楼，那里安静，平常没有人上去。”新人又提起儿子的背包，说，“儿子，上去吧，你到房间里瞧瞧，看满意不满意。”
父子二人上到二楼，新人对儿子说：
“儿子，要不要进去看看，我与你张阿姨的房间就在二楼，你爹爹奶奶的房间在一楼后面。”
儿子没说话，跟着父亲来到二楼里间，父亲指着贴着新对联的房间说：
“这就是我与你张阿姨的新房。”
陈小龙表情木讷，斜着眼看着门边的对联：
“鸳鸯戏水满池欢，凤凰起舞山河笑，一对新人（横幅）。”
儿子嘴里不想说任何话，但心里嘀咕道：刚回来几天就结婚了。他不愿多呆，扭头朝三楼走去。父子两来到三楼，新人帮儿子整理床铺，挂蚊帐。小龙不知是累了，还是心里不舒服，坐在靠窗的桌子旁，一声不语。他毫不在意这房间的全新装饰，也不在意父亲为自己整理床铺的举动，只是在想着自己的母亲李佳晶。他甚至还遐想着：要是爸爸妈妈在一起，在这个新房里居住，那该多好，多么幸福。可如今，他们却各自成立了新家，分成了两家，我这个儿子到底在哪一家呢？……在他的心目中，母亲是最受磨难、最受尊敬、最敬爱、最牵挂的人。在他看来，父亲与母亲这样分开，又各自成婚，这其中的过错全在于父亲，因为父亲从小就是顽劣、不走正道，年龄不到四十，可进牢房就有两次，牢龄加起来有十几年，母亲与他离婚，完全是出于无奈。新人看着儿子，笑着说：
“小龙，我问你，你要实话实说。”
儿子看着爸爸，用一种疑惑的表情等待着父亲的发问。
“你张阿姨进我们家7年多，这些年都对你怎么样？”
“张阿姨……对我很好。”
“我问过你张阿姨，她说，我非常喜欢小龙这孩子，我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以前我没有与你张阿姨结婚，你叫她阿姨是可以的，但现在，我与她结婚了，她就是你的后妈，后妈也是妈妈，既然她很喜欢你，你也说她对你很好，你今后要改口，把她叫‘妈妈’，再不要叫“张阿姨”，这样可以提高一家人的亲热程度，你是优秀高中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她不是我妈妈，我不叫！”小龙回答很干脆，又说，“我有妈妈，我的妈妈是李佳晶，是佳爱幼儿园的园长，就住在洛江中学。”一会儿，他想到张阿姨平时对自己很好，又说，“我已经习惯了叫她张阿姨，现在要我改口叫她妈妈，我真的不习惯，真的叫不出来。”
陈新人见儿子态度坚决，不敢再要求儿子。这时，儿子大声说：
“我牵挂着妈妈，我要去看妈妈。”
儿子的话，新人感到理解，关心地说：
“那……吃了饭再去看你妈妈，好吗？”
“不，现在就去。”小龙说着，手里拿着一纸包着的东西起身下楼。新人跟着儿子下到一楼，目送着儿子穿过电器，朝外面去了。
谭妈问儿子：
“新人，小龙去哪儿，我给他煎了他爱吃的油炸鸡蛋。”
“他说去看他妈妈。”
“刚回来，连奶奶做的好吃的都不顾……心中只有妈妈，爸爸刚回来，就不说上几句话？”谭妈埋怨着孙子。
“他要去，就让他去吧。”新人嘴上带着一丝微笑。
陈小龙一路小跑，很快就来到洛江中学，走进妈妈的寝室。佳晶正抱着刚满月的小儿子秦佳松在逗弄着，忽然看到大儿子陈小龙进来，还没开口，儿子喊道：
“妈妈，我回来了，刚回来就过来了。”
“好啊！放假了！”
“是的，妈妈。”
“吃饭没有，妈妈为你做饭去。”
这时，秦小恒牵着育葵过来了。育葵先叫道：
“小龙哥哥，你来了。”
“好妹妹，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一定很优秀吧。哥哥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在全校10名之内。”小龙笑着，牵着妹妹的手。
“哥哥，我考得很好，还得了奖状呢，是三好学生。”育葵说着，挣脱爸爸的手，从奶奶房间里拿出了奖状，递给小龙看。小龙接过，仔细看了一遍，非常高兴地说：
“妹妹真行，真棒！”又说，“好妹妹，你猜哥哥给你买了什么东西？”小龙说着将握着纸包的东**在身后。
育葵机灵地转过去，看不见纸内的东西，急着说：
“哥哥快给我，快给我！”
小龙拿过来，将纸放开，说：
“妹妹，你看，是在城里买的，一个精致漂亮的笔盒。”说着，递给她。
“哥哥真好！”育葵接过笔盒，翻转着，仔细地瞧着。
佳晶将儿子递给小恒，自己到厨房里为儿子做好吃的去了。秦母连忙来到厨房，叫佳晶陪小龙说说话，自己做菜。佳晶觉得母亲说的也是，又来到外面陪着儿子闲聊。一会儿，佳晶指着小恒手里抱着的婴儿，笑着对儿子说：
“小龙，妈妈给你添了个小弟弟，你——喜欢不？”
小龙看了一眼秦伯伯抱着的孩子，抿着嘴笑着，迟疑一会儿，说：
“喜欢。”
这时，育葵走过来，拉着小龙说：
“哥哥，走，到我奶奶房间里去，看我今天的作业做得对不对？”
“好的，育葵妹妹真爱学习，真是个
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
小龙帮妹妹育葵修改了作业，又来到妈妈寝室里，与妈妈闲聊，有时拉着妈妈的手，还像以前小的时候一样。秦母做好了饭菜，叫小龙吃饭。秦伯伯、妹妹育葵和妈妈及秦奶奶都陪着小龙吃饭。小龙像往常一样，无拘无束地同他们边吃饭边谈论着高中生活的事，育葵也谈着自己小学同学的趣事。
饭后，儿子又与妈妈在寝室里聊起来，当谈到爸爸陈新人时，佳晶气愤地告诉儿子，说那天陈新人来校污蔑、侮辱自己和秦伯伯，并将陈新人所说的原话又说给小龙听。佳晶说着说着，还怄得流出了眼泪。儿子又问：
“妈妈，这是真的吗？爸爸真是这样污蔑、侮辱您的吗？”
“是的，妈妈又没发疯，为什么说谎呢？我原以为你爸爸改造好了，通情达理了，我们两家以后可以和睦相处了，可谁知，你爸爸他……”佳晶说着，又流出了眼泪。
小龙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为妈妈受到爸爸的污蔑和侮辱而非常气愤，大声说：
“妈妈，你的儿子小龙长大了，如果爸爸还是像原来那样欺负您，我与他没完，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小龙说完，立刻跑出门外，向街道家电门市部奔去。
秦小恒知道了小龙跑回家的原委，有些埋怨佳晶说：
“如果小龙回去与陈新人争吵，那谭妈不知怎么又要说我们的坏话呢。”
“怕什么，那陈新人就是要他儿子教训他，现在只有小龙可以狠住他，那边二老都不行了。”
“唉！”小恒叹了口气。
陈小龙一口气跑回家，从屋后将爸爸陈新人叫到一楼售货厅，声色严厉地对爸爸说：
“爸爸，那天在高中学校里，你看我时是怎么说的？”
“我说什么啦？”
“难道你忘记了，你说，爸爸以前对不起你啊，爸爸今后一定好好经营生意，你还说，爸爸今后一定做个让人喜欢的好人，为你争光。”
“是啊！我是说过啊！”新人看着儿子。
“那你为什么跑到中学里污蔑、侮辱妈妈呢？——你都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小龙瞪着眼，显出一副气愤地样子。
“我那天——在中学里……”新人知道佳晶在儿子面前“告状”了，心里一阵茫然。但怕儿子发怒，连忙解释道，“你姑妈去世后，我心中一直很悲痛，就把心中的怨怒发泄了一下，主要是对你姑妈去世表示痛心和不满。”
“你说的倒轻巧，把怨怒发泄了一下，就是那么发泄的吗？就在我妈妈面前发泄吗？就污蔑、侮辱我妈妈吗？”
陈新人自知那天自己确是有些过激，说了些冤枉人的话，伤了李佳晶和秦小恒，又见儿子身高马大，理直气壮，难以胜过儿子，也不想与儿子争论，于是，嘴巴翕动了几下，望着儿子发呆。坐在凳子上听儿子训斥：
“你太令我失望了，我原以为你改造了7年，应该变好了，可是，你还是那样的个性，你不该罔顾事实，侮辱我妈妈，污蔑我妈妈！”
“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你只知道其中的一面，而不知另一面。”陈新人为自己辩护着。
“我是还小，有些事是不懂，但是，我懂自己的妈妈，我相信我的妈妈，我也信赖秦伯伯，在你坐牢期间，是妈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妈妈抚养我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他承受着社会上人们舆论的压力，受着人们的白眼，她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几次想自杀，但为了我，他忍辱负重，坚强地活了下来。在我读初中的三年里，秦伯伯和姑妈一样，把我当着自己的亲儿子看待，给了我很大的学习和生活上的帮助。而这些，是你不能办到而且不可能办到的事。姑妈的去世，完全是一种偶然，是妈妈和秦伯伯以及所有人都极不情愿的事，你怎么污蔑妈妈，说是我妈妈诅咒的结果，况且，姑妈不幸遇难，我妈妈在深圳，她完全不知情啊！你为什么那样侮辱我妈妈？你为什么还是那样坏？”小龙越说越气，显出一种非常威严、不可压倒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坐在门口的张草莺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龙这样威严，心中有一种恐惧的感觉。谭妈和陈寿河在售货厅后面听着孙子与儿子的对话，谭妈想上前阻止孙子训斥儿子，但陈寿河认为孙子说的有道理，微笑着，又在老伴耳旁悄悄说：
“我与你都老了，都难以管得住新人了，现在只有靠孙子小龙来管教他爸爸，小龙是个很出色的读书人，也是个很懂道理的青少年，就让他狠狠地教育他爸爸吧，我还求之不得呢。”他们继续偷听着孙子在气愤地教训儿子：
“在你服刑期间，在我幼小的时候，我与妈妈相濡与沫，艰难地生活着。在我读书的期间，尤其是小学6年，我忍受了一些同学的欺凌，妈妈也因此遭受了伤害，妈妈的心里承受着巨大的伤痛，但她丝毫没有放松对我的关爱，她把眼泪吞进肚里……”小龙说到这里，流出了伤心的眼泪。新人好像有了些触动，眼眶里也噙着泪水。小龙继续说道，
“我长这么大，你几乎没有给我什么关爱，给我帮助，是妈妈辛辛苦苦一手将我养大。妈妈叫我怎么做人，怎么办事，她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学好人做好人，刻苦学习，长大了干一番大事……当然，爹爹（爷爷）奶奶和张阿姨也给了我很多关怀，很多温暖。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贡献？你那时除了给爹爹奶奶，给妈妈添了些乱子外，你还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妈，更没有理由侮辱我妈妈！你上次在中学胡闹，完全是一种野蛮行为，是一种丢人现眼的行为。我曾经当你说过，要求你做一个好爸爸，为你的儿子撑面子，为爹爹（爷爷）奶奶撑面子，可你，还是那个坏样子，叫我做儿子的也感到羞耻……”
陈新人看到儿子那威严的眼神，不敢正眼瞧他，但心里赞扬儿子说，儿子挺不错的，还真有点老子的血统，挺有魄力、挺有威严。
“我这次跟你讲明白，讲清楚，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妈妈，再敢到中学胡闹，做对不起妈妈和秦伯伯的事，我跟你没完，小心我陈小龙不认你这个爸爸，小心我对你不客气！”他盯着父亲，又大喝一声，“——爸爸，你——听到了没有？！”
陈新人抬起头，心里不那么怪罪儿子对自己的批评和喝斥，还轻微地一笑，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听到了。儿子见爸爸望着自己笑，不懂他的意思：是不屑一顾，还是有些触动？他继续批评爸爸说：
“这次回来，我满以为你改造好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是我的一个好爸爸了，可谁知，你刚到屋就跑到中学里借故闹事，还污蔑诽谤我的妈妈和秦伯伯，你这种**行为，就是给你儿子脸上抹黑，就是给爹爹（爷爷）奶奶脸上抹黑，也是给张阿姨脸上抹黑！”
这时，张草莺偷偷地笑了，因为陈小龙提及了自己，说明自己已经是陈家的真正一员，得到小龙的认可很不容易。要是小龙这时不说这后一句话，张草莺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时陈新人对儿子说：
“你刚才的话，有些是有道理的，还是像个读书人所说的话，我也不是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坏，我只是对你姑妈的去世感到极度悲伤才到中学里，到你妈妈那里发了些牢骚，事过之后我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言辞过激，也有些后悔。”
“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小龙睁大眼睛问。
“是的，是真的。”新人盯着儿子说。
“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后要做我的好爸爸。如果你改好了，你就是我的好爸爸，我就尊敬你，我以后长大了好好地侍候你，赡养你；如果你还不改邪归正，像
原先那样，你就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父亲，对你毫不客气，没你好日子过！”小龙逼视着父亲，又威严地补了一句，“我说话是算数的！”
儿子说出了这一席话，陈新人心里很高兴，连忙带笑似的说：
“好！你要说话算话，我今后一定做个好爸爸，为你这个好儿子争脸面，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一定更好地经营生意，为你读书积攒更多的钱，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读个名堂出来，两年后考上名牌大学，还要争取考上北大清华，为我们陈家争光！”
“这个我一定努力，尽力而为，你以后再不要做那些不讲道理的事。”
父子两语言开始缓和了，陈寿河、谭妈暗暗地笑了，张草莺也露出了笑容。
翌日，陈小龙到中学当着妈妈和秦伯伯的面将自己严厉批评爸爸的事告诉了他们，还说爸爸是对姑妈去世极度伤心才说出过激言论的，说出后他也十分后悔，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请妈妈和秦伯伯谅解。
“小龙，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爸爸真的认错了？”佳晶疑惑地问。
“妈妈，秦伯伯，我没骗你们，爸爸的确认错了。”小龙坦诚地说。
“我也希望真是这样，我们两家本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那些过去了的事永远让他过去，一切重头开始，让我们两家和睦相处，都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佳晶看着儿子，十分高兴地说。
“妈妈，秦伯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心胸宽阔，一定会原谅爸爸的，我也非常相信爸爸今后一定会变好的。”
佳晶和小恒都笑着点头。小龙又说：
“妈妈，这次暑假我不到爸爸那里住，我要到你们中学住，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好学习，做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吃饭也在你们这里。”小龙说着，望着秦伯伯。
“好的，我非常赞成！”小恒笑着。
“你还是与妈妈亲啦！妈妈把你抚养这大，没白费精力呀！”佳晶笑着说。
“妈妈，我总离不开您！”小龙说着，拉着妈妈的手。
“我的幼儿园有一间宿舍，里面和周围环境都很好，很清净，你到那里居住学习，吃饭就来这里。”
“好的，感谢妈妈，感谢秦伯伯！”小龙像小孩子似的高兴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