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见谢年如此神情,便知桂芳嬷嬷所说是真。阿昭恍然大悟,若阿年当真是玥夫人孩子,那么也能解释为何宛王如此看重阿年。

    玥夫人当年得君王专宠,不知羡煞多少后宫妃嫔。

    想来宛王对玥夫人也是有几分情意里头,所以见到阿年时,神色才会如此古怪。唔,这么说来,宛后一直问有关阿年事,也能解释得通了。

    半晌后,谢年方平复下心情来。

    他冷静地问道:“为何桂芳嬷嬷会冷宫里?”

    桂芳嬷嬷说道:“十六年前,宛宫大乱,宫里人死死,伤伤,老奴侥幸活了下来。可老奴知道这一切都是王后阴谋,老奴为了自保只好装疯卖傻,躲冷宫里,一躲就是十六年。”

    “……王后阴谋?”阿昭问。

    桂芳嬷嬷叹道:“王上顾及太后娘娘情分,不得已之下娶了大自己十岁王后。王后是王上表姐,也不知为何,大婚过后好几年王后也不曾有孕,后来难得怀孕了,生下来孩子却是缺了胳膊。从那时起,王后便极其厌恶孩子,宫里但凡有孕妃嫔通通没有逃过王后毒手。这些年来也是如此,可惜王后手段太过天衣无缝,连王上也被欺骗了过去。”

    桂芳嬷嬷顿了下,又说道:“夫人怀孕后,所幸上天庇佑,三番四次躲过了王后算计。王后恼怒之下,与有反逆之心几位大臣联合,趁大乱之际,杀了夫人。”

    说到此处,桂芳嬷嬷揩了揩眼角,“这些事情谢大人都知道,可是所有能证明是王后所为证据都被毁掉了。王上十分信任王后,也不曾怀疑过王后。不过幸好公子还是平安活下来了。”

    谢年神色前所未有凝重

    两人离开冷宫后,已是到傍晚时分。天边晕开一抹墨色,沉甸甸,如同谢年心情一样。

    两人一路无言。

    回到祥云殿后,谢年蓦然想起一事,他二话不说就加了步伐。阿昭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时,窗角处闪过卫瑾身影,阿昭心重重一跳,步伐已是下意识地跟上了谢年。

    谢年推开房门,他打开了一个箱笼。

    箱笼里满是书卷。

    他一册又一册地翻看,神色有些着急。阿昭心领神会,问:“你要找什么?”

    谢年道:“锦囊,墨绿色绣有松鹤锦囊。”

    阿昭道:“我来帮你一起找。”两人翻遍了所有书卷,后阿昭《齐物论》里找到了锦囊,“是这个么?”

    谢年一见,道:“对,就是这个。我出来历练时,父亲曾给了我一个锦囊,嘱咐我待觐见了宛王之后再打开来。”

    谢年拆开了锦囊,里边是一纸信笺。

    信笺上是谢年再熟悉不过字迹,这十六年来他能有如此成就,都是父亲一步一步教导自己得来。可现桂芳嬷嬷却说玥夫人是自己生母,那么……

    他生父必然就是宛王。

    他知道以父亲性情,是绝对不会染指一国之君夫人。

    良久,谢年面色像是纸一样苍白,手也无力地垂下,信笺飘落鸦青地砖上。虽不知信笺上写了什么,但此时此刻阿昭心没由来也有些难受。

    “阿年……”

    谢年心情是五味杂陈,他抬起头来看向阿昭,声音很轻,他道:“原来,我真不是我父亲亲生,而且我还有个双生妹妹。”

    一顿,谢年轻叹一声,“可惜当时混乱之中丢失了。”

    阿昭看到谢年这样模样,心里竟像是针扎一般。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谢年肩膀。谢年长吁一口气,扯唇一笑,“我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而已。”

    今天之前,自己父母双全,还有个娇俏可人妹妹,现自己生母已然离去,且还被牵扯到后宫纷争里。不过倒也个好消息,至少这世上自己还有个双生妹妹。

    虽不知何方,但他有预感,他总有一日能见到。

    有宫人敲了敲房门,“公子,要现用晚膳吗?”

    听到晚膳二字,阿昭才想起自己今天没吃多少东西,肚子也叫了两声。谢年和阿昭道:“你去用晚膳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昭看了看谢年,说:“好。你若是不高兴,我可以陪你说话。”

    谢年点点头。

    阿昭离开后,谢年长叹一声。

    难怪母亲不喜欢自己,他曾有预感过自己不是母亲孩子,没想到现果然成真了

    天色已经全黑了,长廊上挂起了宫灯。

    阿昭穿过长廊时,遇到迎面而来卫瑾。阿昭垂下眼,只觉尴尬得很。她想装作若无其事模样,但一想到自己昨夜说那一番话,她又无法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师父突如其来亲吻,让她十分恐慌。

    其实那个吻,倒也说不上嫌恶,她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师父吻过来时,她确是找不到以前那种怦然心动感觉,当时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糟、糕、了。

    她喜欢师父,就如女儿喜欢父亲一般,她只想安于现状。可现这个情形……

    阿昭低下头来,避开卫瑾直勾勾眼神,擦肩而过。

    蓦然,卫瑾拽住了阿昭手。

    他说道:“我昨夜喝醉了,阿昭你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阿昭一怔。

    卫瑾面不改色地说道:“今早醒来时候,为师头很疼,这宫里酒比外头还要烈上八分。宫人说为师昨夜去了你房里,是真么?”

    阿昭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卫瑾到底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这……”昨天夜里师父明明是很清醒。

    卫瑾忽然咳了几声,很用力地咳了又咳,“入冬了,宛国冬天比丘国和琼国都要冷呀,咳咳咳……”说罢,卫瑾放开了阿昭手,缓缓地离开了。

    阿昭满头雾水

    偌大偏阁里只有阿昭一人,谢年房里静思,卫瑾也没有。阿昭用过晚膳后便回了寝殿里,门一关,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白色身影。

    卫瑾问宫人:“方才阿昭有没有说些什么?”

    宫人摇摇头。

    卫瑾问:“一句话也没有?”

    宫人点头。

    卫瑾又问:“没有问师父为何没有出来用晚膳?”

    宫人再次点头,回道:“姑娘真一句话都没有说。”

    卫瑾神色有些懊恼,过了会,他又低声吩咐了宫人几句。宫人诧异地道:“可……可公子你……你没有生病呀……”

    卫瑾斩钉截铁地道:“有。”

    他昨晚心就跟箭靶一样,插满了血淋淋箭羽!

    小半个时辰后,阿昭进了卫瑾房间。卫瑾躺床榻上,盖了厚厚两层棉被,听到脚步声响起,卫瑾重重地咳了几声,无力地抬起眼皮,说道:“阿昭。”

    阿昭打量着卫瑾,不禁有几分担忧。

    “师父,你哪儿不舒服?阿昭去叫御医过来……”

    卫瑾说道:“为师已是去找御医看过了。御医说是水土不服缘故。”卫瑾咳了几声,“休息几日便能好了。”

    阿昭知道卫瑾是不怕冷,以前冷时候师父也只盖薄被,可如今不过秋末,就盖了两层棉被,可见是真得病了。

    见卫瑾不舒服,阿昭心里也不好受。

    卫瑾说道:“阿昭,为师想喝水。”

    阿昭连忙道:“好。”

    趁阿昭转身去倒水时,卫瑾赶紧从棉被里摸出帕子,迅速地擦了擦额上薄汗。他偷瞄阿昭一眼,又摸出扇子,无声地扇了几下。

    阿昭转过身来,就见到卫瑾脸色有些红。

    “师父,你是不是发热了?”

    “……有吗?”他……好……热!

    阿昭递过一杯茶,卫瑾咳了几声,也不接过来,说道:“为师好像真有点发热了,手脚软软……”所以阿昭你懂!

    阿昭十分忧心。

    她打小就没见师父病过,没想到这一病竟是这么厉害,连力气也使不上。

    “那……那阿昭喂你。”

    卫瑾说道:“嗯,好,咳咳咳咳……”

    阿昭扶起卫瑾,卫瑾背后塞了个软枕,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递到卫瑾嘴前,水热气喷了卫瑾一脸。

    阿昭说道:“师父,有些烫,你慢点喝。阿昭这一年多以来外历练,但凡得病了,喝多点热水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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