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自从清浅在朝堂上出现后,她天天陪着东方落参加早朝,虽然只是隔着帘子坐在东方落的身后,但是大臣们上报的事,东方落必定会先问过清浅。开始她带着几分新奇,也希望自己可以帮到东方落,渐渐的,事情有点力不从心,庆王爷以身体不适为名,闭门不出,下面的官员对清浅的话阳奉阴违,她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她的一时任性,庆王爷反叛的步奏好像加快了,如果真是如此,她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在朝堂上,清浅还见到了水远洋,水芙蓉的父亲。第一天,她并没有对他有特别的印象,他静静地站在大臣中,低调得很。后来,她也是经过小秋的提醒,才知道那个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不由关注起来他来。水远洋的个子不高,身体精壮,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是他年轻时保卫边僵时受伤留的,算算也有十几年人。那时,他已经娶了水芙蓉的母亲,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为了她,他更加勇猛地杀敌,让她成为人人称羡的将军夫人。但是,在生下水芙蓉后,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没几年就离开了人世,水远洋没有再娶,他将全部的爱放在水芙蓉的身上,水芙蓉也不复所望,很小的时候就是太子妃的准人选,最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整个东水国最尊贵的女人;也因为他的宠爱,芙蓉的性子变得有些骄纵,外人自然看不出来,就连水远洋本人也是在她说要找人代嫁,才感觉到自己这个女儿的不同。他一直很放心的将芙蓉交由木大婶照看,以为芙蓉如同一般大家闺秀一样,是温柔婉约的女人,等事情发生了,他对芙蓉也没有半点责怪,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地教她。一直照顾水芙蓉的木大婶是她母亲的贴身侍女,从小在星月国长大,自然对星月国的风土人情很了解,常常会在芙蓉面前提起;她一直只听从她家小姐的命令,水远洋只能算她半个主子。芙蓉也听她母亲说过星月国的事,从小就向往星月国的生活,一心想成为拥有众多男妾的妻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更加坚定了俘虏天下男子的决心,可是,她又不甘心放下一国之后的身份。成为东方落的皇后,她虽可以轻易地在他的眼皮底下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还不够,这样还不足以满足她的心。让一个小孩子臣服有什么用,要俘虏就要选东水国最优秀的人,庆王爷,东水国第一才子,正好满足这个要求,况且,他还有可能成为新的王;那么,到时候成为皇后的她,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称羡。

    清浅看不透芙蓉的心思,她也不想知道,报负,她有想过,但是太累,她也没这个能力,论武功和权势,她都不是芙蓉的对手,她也不想为了报负让自己陷入疲累之中。就算因为水远洋,她也不想对芙蓉一分一毫,父母的心,是世上最值得珍惜的。她无法珍惜自己的,至少不能去伤害别人的。

    某天下朝后,她私下召见了水远洋,这才宫里人看来是极平常的,嫁入宫中的女儿跟自己的父亲见面,有何不可。小秋为她安排好了这件事,两人见面时,她还守在门口,清浅的身份一旦曝露,是不得了的大罪,不管是她还是水远洋都不希望被人撞破。

    “父亲,近来可好?”清浅淡笑着说,房中的水远洋微皱眉头,显然对父亲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

    “你就是蓉儿的闺中好友?”

    “什么?”清浅吃了一惊,她猜到芙蓉不会对水远洋合盘托出,但是没想到她会连个骗着他,他还真是一位悲哀的父亲,“是。”

    “蓉儿任性也就罢了,你怎么会跟着她一起胡闹,代她入宫呢?”

    “我只是在帮她。”清浅微笑着说,面纱后面的脸带着讽意。

    “帮她?她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定是受了小木的影响,你身为她的好友,不劝她也就罢了,怎么还会帮着她。”

    “蓉儿连你的话也不听,我小小一个朋友,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水远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清浅,皱眉不语。清浅收起脸上的笑,认真地看着他说:“父亲真不想让蓉儿嫁个好人家,让她成为真真正正尊贵的皇后吗?”

    “胡说,朝中大事,又岂是你一介小女子能明白的。”

    “父亲教训的是,”她展露笑颜,松了一口气,“朝中的事,自然不是小女子能管的,父亲做好自己的本份就是了。等蓉儿想明白了,她还可以来当她的皇后,宫中本不是我想呆的地方,到时候,她的愿望又可以实现,父亲也不用再操心,不是两全其美?”

    “你不想当皇后?”他不相信地看着她,她的眼中仍是一片清明。

    “也无所谓想无所谓不想,不是我的,我自不会去强求,不然岂不是太累。我只想过自己平静的日子,游遍天下,看尽世事,此生便已足矣。”

    他盯了清浅一眼,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蓉儿的朋友吧?”

    “为什么这么说?”清浅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她自认没有将厌恶表现地那么明显。

    “如果蓉儿有这样淡泊的朋友,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吗,至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用尽全力去争取。可惜的是她想要的太多,能抓住的东西就那么几样,她若不学着放手,最后一定一无所有。”

    水远洋若有所思地看着清浅,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你叫什么?”

    “水清浅,她没有说过吗?”

    “蓉儿只说你是她的好友,你不是泗水城的人吧?”

    “不是,怎么,父亲担心我的来历?”

    “你的来历自有该关心的人去关心,我只是猜测这样豁达的女子,不是哪个小姐会有的。你说的对,蓉儿想要的太多,是我太纵容她了。水姑娘安心地做你的皇后吧,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也许是对蓉儿最好的教训;这个时候也没人比你更适合当皇后,足以跟历代君主相比了。”

    有这么夸张吗?清浅暗暗嘀咕,“只是些小聪明,不值得一提。若是蓉儿当皇后,她也会做的很好。”

    “我是她的父亲,多少知道她的心性,她的心胸未必有如此的容人之量。你就安心地当皇后吧,他日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大臣也就不敢如此放肆。”

    “谢父亲提醒。”又是生孩子的事,怎么人人都这么想,烦不烦呀,清浅心里懊恼。

    “皇后娘娘,若没有别的事,微臣告辞了。”

    “父亲慢走。”

    目送水远洋出门,清浅不禁为他叹气,有这样一个麻烦的女儿,他一定相当头疼吧。还好,她在父母的眼中一直是个乖乖女,没有让他们操一点心,这样的她,也不枉他们对她的疼爱了。

    “我们回宫吧。”

    清浅对守在门外的小秋说,小秋点点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清浅一言不发,她不知在朝上出头到底是对还是错,也不知自己要不要继续帮着东方落;她只是想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当个旁观者,看尽纷纷扰扰的世事,参与其中,实非她所愿。走到凤仪宫前,她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高悬门上的匾额,心里忍不住自嘲,身处形势最复杂的宫中,她要如何才能置身事外?

    “宝贝,你回来了?”东方落不顾太傅的叹气,一见清浅进宫,就大声说道。

    清浅点点头,有些无奈。皇上见太傅本是在皇上自己的寝宫内,他不用处理政事,朝中的事由宰相决定,但事实上六部都将事情直接交由庆王爷决定,宰相能决定的事,少之又少。现在庆王爷称病,大臣直接将奏章传到了宫中,要皇上亲自批阅,太傅不敢懈待,逼着东方落学习,还不准清浅在场。清浅上朝的事已经让他十分反感,皇上现在处境堪忧,再让后宫干政,岂不是受人以柄。清浅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她不想与他计较,在他的立场,这么做无可厚非。偏偏东方落面对这些奏章有一大堆话讲,说是一定要来凤仪宫批阅,还要由清浅在场,清浅尽量推托才出宫一会儿,得空见了水远洋一面。太傅见清浅回来,天色又有些晚了,便起身告辞。清浅也没有挽留,此刻,她也没这个心情应付别人。

    木太傅一走,东方落就跑到清浅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地说:“宝贝,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有这个闲功夫,不如多想想如何看着那些奏章吧。”她冷冷地指着堆在房中的一摞奏章。

    东方落委屈地噘起嘴,很快又露出笑容,目带乞求地看着清浅,“不如宝贝帮我看吧。”

    “想都别想,不要拿这些琐事来烦我。”

    “怎么会是琐事呢,太傅说,那些都是关系国家兴荣的大事,不能马虎的。”

    “是,对你来说是大事,你自然不能马虎。但是对我来说,是琐事,根本和我没有关系。”清浅漠然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回到内室。

    “那么宝贝觉得什么才是大事呢?”东方落跟在清浅后面,傻傻地问。

    清浅愣了一下,她也没想过到底对她来说什么才是大事。是寻爱,还是离爱,又或者与爱无关,只是好好地生活呢?

    “坦荡荡地活着,不连累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对我来说,就是大事。”

    东方落困惑地看着她,眼中是暧昧不明的笑,“也包括我吗,宝贝的大事,也包括不连累我吗?”

    “当然包括。”清浅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老婆婆的话是真的,如果他不小心对她太好,如果他爱上了她,他会很危险,她不想让他有事。不连累他,让他好好地活着,是她现在最重要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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