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对庞统献上的铁锁连环之计非常满意,而程昱却提出东吴倘若用火攻击水寨,船队将会无法四散而走。

    曹操仰天大笑,不以为然道:“仲德先生所言虽然甚是有理,可是其中却有见识不当之处!”众人尽皆大惊。

    荀攸上前问道:“既然仲德所言甚是有理,丞相为何却又发笑?”

    曹操笑道:“但凡用火攻敌,必须借助风力才行。如今正是隆冬时节,此地只有西风、北风,如何会有东风、南风?我军位居于西北之上游,敌军列于东南之下游,周瑜若是用火船进攻岂不是先烧自己的战舰?倘若是其他时节,我早就暗中堤防此计了。”

    诸将尽皆拜伏道:“丞相果然高见,我等远远不及也。”

    曹操微笑道:“我军大多数都是中原之兵,不习惯乘船作战。若是没有凤雏先生的妙计,如何能够安全渡过长江。”

    只听座下一人起身道:“小将虽然不才,却愿意引军前去挑战。”曹操回头一看,原来是袁绍手下的旧将张南。

    曹操尚未允可,另有一人上前道:“末将虽然是幽州人氏,却也颇能乘船。如今愿意同张南将军一起前往东吴水寨破敌。”曹操凝目一看,那人却是袁绍手下的旧将焦触。

    曹操踌躇道:“你等常年在北方居住,虽然能够乘船,却不知水战的其中奥妙。江南军士尽皆来往于水上,个个熟悉水性,精通水战之法,你等不可以轻易出击,拿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

    张南奋然道:“如今我等愿意各自带领艨艟二十条直击对方水寨,砍倒帅旗,毁其寨门便挥橹而回,以彰显北军也能乘舟,令周瑜小子不敢小觑我军。如果不能取胜,甘受军法处置!”

    曹操道:“既然两位将军一定要去,可以使用铁锁连环大船成为主舰,再配二十条艨艟跟随保护。”

    焦触笑道:“若是用铁锁大船攻敌,何足道哉?只拨付二十余条斗舰便可,某与张南各带十余条分两路进攻,只需要一、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敌军水寨。我等夺旗斩将之后,便立即回归本寨。”曹操听完这些话,仍然犹豫不决。张南、焦触却在那里一再催促出战。

    最后,曹操只好道:“你等既然愿意振军士气,我便拨付二十条斗舰,每条斗舰上面分拨水手二十人,军士三十人,其中十名长枪手,十名刀盾手,十名弓弩手。午后,你等可以引军出水寨攻敌,我再派文聘引三十条巡江船以为接应。”张南、焦触欢天喜地而去。

    当天下午,曹操令军士在水寨之中擂鼓鸣金,以振本军声势。三通鼓罢,张南、焦触各引十条斗舰自水寨杀出,直奔江南进发。张南以人字形船队自左路进攻,焦触以一字形船队自右路进攻。

    却说赤壁南岸周瑜军中的瞭望兵,早已听到北岸远处传来擂鼓喧震之声,遥望曹操水寨隐约杀出少许斗舰,于是急忙回报周瑜知晓。

    周瑜随即召集众将计议迎敌,问道:“谁敢充任先锋?”他话音刚落,甘宁连忙起身拱手应声。

    韩当与周泰互相望了一眼,只见韩当上前道:“甘宁将军虽然不是江东旧将,却已经在前番立过战功。韩某乃是三世旧臣,大敌当前岂能落后,愿意充当此战先锋。”

    周泰跟着起身道:“某愿意跟随韩将军一同前往出战。”周瑜大喜,于是传令各处水寨严加守御,不可轻易出击迎敌。韩当、周泰各引快船十艘分列水寨左右两翼埋伏,等待时机而出。

    却说张南、焦触凭着一时匹夫之勇的士气,指挥船队直往周瑜水寨冲来。距离大约还有半里的时候,韩当、周泰突然发起冲击。只见东吴二十艘快船犹如离弦之箭向张南、焦触迎面冲了过去。

    但看韩当上身穿着护心铠甲,手持长枪站在船头。焦触船队一字形而来,尚未立足稳当,韩当便下令快船直接靠近对方斗舰。焦触眼见对方船只直冲过来,不等自己船队阵型摆好,便慌忙下令各船弓弩手乱箭射击,韩当的军士早已用盾牌遮掩得风雨不透。双方船队靠近之后,韩当下令自己船队的每条快船,使用船头从侧面撞击对方斗舰的船舷,焦触哪里明白这水战中的妙法,瞬间便让韩当撞翻了好几艘。韩当见焦触乱了手脚,率众飞身上了对方主舰。焦触正要领兵近身肉搏,却见韩当的军士登船之后并不着急上前激战,而是两面来回用力摇晃斗舰,曹军兵士站立不稳,顿时横躺竖卧,如何还能迎敌?韩当看准时机,一枪正中焦触的咽喉,当场送了他的性命,曹军剩下几艘斗舰的兵士见势不妙,急忙掉头便逃。

    另一面周泰也是这般如法炮制,张南的船队也是瞬间被撞翻了好几艘。只见周泰左手持盾,右手挥刀,待与张南主舰相离能有七、八尺的时候。但看周泰站在斗舰的舱顶飞身一跃,直接落到了张南的船上。周泰本来就身高马大,这从上往下落船之势又是极猛,弄得张南主舰顿时在江面上晃晃悠悠。张南在周泰跳跃过来之后,直接迎头奔了过去,本来想要亲自上前接战,不料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周泰却两个箭步直跨了过去,手起刀落,竟然把张南直接砍入水中,其他曹军立刻吓得呆了,慌忙尽皆扔下兵械,曹军其余众船急忙飞棹回撤。韩当、周泰催船追赶,行了不过三里,江中迎面遇到文聘的船队前来接应,韩当、周泰毫无畏惧,正要准备摆好阵型迎敌。

    却说周瑜此时正在水寨高台上观望江面上的战况,遥望江北水面上突然隐约出现了数十只中型战船。周瑜深怕韩当、周泰寡不敌众,急忙令人鸣金收船回到水寨。文聘接应到败军之后,不敢随便前往攻击,只得引着船队回江北去了。

    周瑜引着众人来到江边迎接获胜的韩当、周泰,大加封赏之后,想起一事,便对众将道:“江北曹军战船犹如芦苇之密,曹操又足智多谋,如此相持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不知道众位公卿有何妙策可以引敌军悉数前来攻击?”众将尚未答话,只听江北曹军喊声震天,却原来是曹军水寨中央的黄旗被狂风吹入江中。

    周瑜哈哈大笑,指着北岸高声喝道:“此乃曹操不祥之兆也!”正说话间,狂风卷着大浪拍击着东吴的水寨。周瑜眼看自己的战船在江浪中来回摇晃,又看到船上的旗帜迎风招展,心中猛然想起一件大事,不由地喊了一声:“啊呀!”然后身子便往后倒去,直接摔在了地上。众将大惊,急忙将周瑜救起时,却发现他早已经摔得不醒人事。

    张昭连忙令侍从将周瑜送回大帐,然后对诸将道:“江北曹军百万之众,将要虎踞鲸吞东吴。不想都督竟然在这时发生如此事故,倘若曹兵明日来袭,如之奈何?”随即一面慌忙差人申报吴侯,一面令人寻访名医调治。

    却说鲁肃入内看到周瑜卧床不起,心中极为忧闷,于是来到江边拜见孔明,细言周瑜忽然生病之事。孔明再问端详,鲁肃又将战况详细说了一遍。

    孔明道:“子敬兄以为都督的病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鲁肃愁眉道:“此乃曹操之大福,江东之祸事。”

    孔明微笑道:“子敬兄不必忧虑,大都督的病,亮可以医治。”

    鲁肃惊喜道:“先生还深通医理,真乃东吴之幸事,快请先生往都督帐中一行。”孔明欣然应允,于是随着鲁肃同去营中为周瑜看病。二人来到大帐门外,鲁肃怕打扰周瑜休息,于是请孔明在门外等候,自己先入内拜见。

    周瑜在江边摔了一下,其实根本就没有昏迷,他假作人事不醒便是要试探其他人的态度。此时看到鲁肃再次前来,心知必有道理,于是佯装刚刚苏醒过来。

    鲁肃见他醒来,心下甚喜,于是上前低声道:“都督现在病势如何?”

    周瑜缓声道:“心疼腹痛,难以忍受,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鲁肃道:“可曾用过什么良药?”

    周瑜道:“腹中有呕吐之感,不敢服药。”

    鲁肃道:“适才某去拜访孔明,无意间听说他能够医治都督的病症。现在孔明就在帐外等候,这就请他进来为都督医治,如何?”

    周瑜连忙道:“快请卧龙先生。”待鲁肃引着孔明进入帐中时,周瑜已经教左右侍从将他扶起,斜靠在床头之上。

    孔明拜道:“几日不见都督君颜,不想今日却闻知都督贵体欠安!”

    周瑜道:“人有旦夕祸福,岂能预先料知?”

    孔明看着周瑜的眼睛,微笑道:“天有不测风云,确是凡人难以预料啊!”周瑜闻言,大惊失色,连忙作呻吟之声。

    孔明道:“都督的心中是否觉得燥热不安,并且伴有心慌意乱之感?”

    周瑜道:“正是如此!”

    孔明正色道:“此病需要用凉药去热,方可医治痊愈。”

    周瑜疑问道:“服用何种凉药?医法如何?”

    孔明道:“应当先梳理精气,气顺则呼吸流畅,此病自然便可立即除去。”

    周瑜暗想孔明必然知道病因,于是故意道:“既然应当先顺气,却用何种药物?”

    孔明笑道:“亮有一个不可外传的秘方,管保可以教都督心静而气顺。”

    周瑜疑惑道:“哦?此药如此神妙,期盼先生开出药方。”孔明微笑着令侍从取来纸笔,然后屏退左右,随即在纸上刷刷地写下了十几个字。写完之后,把药方递与周瑜的手中,道:“此乃绝密药方,可令都督服过之后,神完气足。”

    周瑜急看那药方,只见上面书道:“欲破曹军,宜用火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周瑜见了大惊,暗想:“孔明真乃神人也!他问明事情经过便已料到了我的心病,如此只能以实情相告。”想到这里,周瑜笑了笑,道:“卧龙先生既然知道我的病源,便请您及时下药调治。如今形势紧迫,希望先生不要推辞。”

    孔明见左右无人,只有鲁肃立于帐中,便放心道:“亮虽然毫无真才实学,但是曾经偶遇山中隐士,得其传授奇门遁甲天书,因此能够呼风唤雨。都督若是想要东南风,请在大营东北方向江边二十里处建造一处高台,名曰七星坛。此坛要高九尺,分为三层,台下要军士一百二十人手执旗幡围绕四周。亮登台作法,借得三日三夜东南大风,以助都督用兵,如何?”

    周瑜立即翻身下床,鲁肃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周瑜向鲁肃摆了摆手,随即对孔明道:“别说三日三夜,只需要一夜的东南风,大事便可成功。现在曹军已经把船只用铁锁稳固,随时都要攻杀过来,不知先生哪日可借得东风?”

    孔明闭目想了片刻,道:“自十一月二十日甲子开始祭风,至二十二日丙寅大风平息,如何?”周瑜闻言大喜,急忙传令马步军派三千精壮军士,前往大营东北方江边二十里处建造七星坛,然后再拨一百二十军人,手持旗幡守在七星坛的四周,听候孔明的将令。

    孔明辞别了周瑜,与鲁肃一起出帐上马,来到建造七星坛处相度地势。孔明用脚试了试土地的软硬,然后率领众军士又往南方行了五里,方才取土筑坛。那七星坛自上俯瞰乃是正方形,底边长六丈,往上依次递减,整个高台共分三层,每层三尺,共九尺高。最下面一层,四周插有二十八宿旗,即:“东方七面青旗,按角、亢、氏、房、心、尾、箕,布苍龙之形;南方七面红旗,按井、鬼、柳、星、张、翼、轸,呈朱雀之状;西方七面白旗,按奎、娄、胃、昴、毕、觜、参,踞白虎之威;北方七面皂旗,按斗、牛、女、虚、危、室、壁,作玄武之势。”

    第二层,则尽数插满黄旗六十四面,按六十四卦布局,分成八个方位而立。

    最上面那层,孔明令四人各自头戴束发冠,身穿皂罗袍,凤衣博带,朱履方襟。前左角立一人,手执长竿,竿尖上用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角立一人,手执长竿,竿茎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角立一人,手捧宝剑;后右角立一人,手捧香炉。坛下军士分为八组,每组四人各持旌旗、宝盖、大戟、长戈、黄钺、白旄、朱幡、皂纛,环绕四面,其余军士等候更替。

    第二天,正是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孔明于甲子吉辰开始沐浴斋戒,然后身披道衣,跣足散发,来到坛前。吩咐鲁肃道:“子敬兄请自往军中相助大都督调兵遣将。倘若亮力所不及,不能求得东南风起,希望都督不要怪罪才好。”鲁肃连说安慰之辞,然后拜别而去。

    孔明暗自偷笑不已,随即又叮嘱守坛将士,道:“众军士不许擅离方位;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失口乱言;不许失惊打怪。如有以上违令者,斩!”众人尽皆应命。

    只见孔明缓步登上七星坛,仰天观瞻好方位,随即焚香于炉上,注水于盂内,跪拜仰天暗祝。一直拜祝到天色初亮,方才下坛入帐少歇,然后令军士互相替换吃饭。孔明这天上坛三次,下坛三次,可是天空并不见有东南风起。

    且说周瑜邀请程普、鲁肃一干文武官员在帐中等候,只等东南风刮起,便要调兵出击。黄盖早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四条斗舰,只见每条船的船头处都钉好了钉尖向外的大钉,船内塞满了芦苇干柴,舱内到处灌满鱼油,上面再铺上硫黄、焰硝、木炭等引火之物,然后再用青布油单遮盖。各条船上都准备好了青龙牙旗,船尾处也各自装备好了快捷方便的小船用来逃生。黄盖将所以战具一应准备齐全,只在帐中听候周瑜的号令。甘宁、阚泽赚住蔡中、蔡和,四人每日只在帐中饮酒作乐,不令一兵一卒外出,所以周瑜谋划火攻曹军水寨之事,蔡中、蔡和并不知晓内情。二人只等着甘宁、阚泽举众起义,反叛东吴。

    傍晚时分,周瑜坐在帐中正与程普商议稍后进兵之事,探子忽然来报:“吴侯只恐都督孤掌难支,派朱治、朱恒引一万军马沿江而上,前来增援,船只现在已经停泊在距离水寨二十里处,就等都督下令。”周瑜闻言大喜,急忙请鲁肃遍告各部兵马将士,道:“各支队伍都要收拾好船只、军器、帆橹等战具。只要号令一出,不得有半分延误,倘若有违令者,立即斩首不赦。”众兵将得令之后,个个尽皆磨拳擦掌,只等着出寨厮杀。

    可是当晚到了二更时分,眼看天色甚是清明,丝毫不见有风刮起。周瑜对鲁肃疑惑道:“看来孔明所言谬之千里,如今隆冬时节,怎会有东南风刮起呢?”

    鲁肃道:“都督不要心急,我料孔明必无妄言谬谈。”周瑜仍是疑惑不已,于是一会儿帐内,一会儿帐外,来来回回进出了七、八趟之多。将要临近三更时分,帐外忽然风声呜呜作响,旗幡发出迎风波动之声。周瑜闻声急忙出帐察看,只见旗脚已经往西北方向飘展。

    霎时间,只见东南风突然大起,地面卷起飞沙走石,周瑜大骇,转头对鲁肃道:“孔明果然有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倘若任由他在刘豫州的身边辅佐,必是东吴之大患。如今应当尽早将他囚禁于此,免得日后生出祸端。”

    鲁肃还要进言,周瑜却理也不理,急忙传唤朱治的养子朱然,以及中郎将徐盛来到帐中,道:“你二人各引本部一百军士,徐盛从江内顺流而下,朱然自旱路而去,都到大寨东北方向七星坛前。遇到诸葛亮时,不要问原因,只将他拿住,送到柴桑郡囚禁起来再说。我当另设计谋,不将此人降服,誓不罢休!”二将领命而出。于是徐盛下船而行,只见船上水手奋力荡开棹桨,船只犹如飞鸟掠过江面一般;朱然则上马而征,随行一百弓弩手各自乘上马匹,众人直奔七星坛而去。

    这一路,朱然正是迎着东南风而行,众人来到七星坛,只见坛上执旗将士迎风而立。朱然立刻下马,手提宝剑上了高坛,却到处不见孔明的踪迹,于是慌忙问守坛将士。其中一人回答道:“半个时辰之前,孔明先生已经下坛去了,令我等不可随意乱动,只怕坏了风势。”朱然下坛问明了方向,急忙纵马向北面江边追去,此时徐盛的船队已经到了。二人聚集在江边,到处寻觅不见孔明。

    忽然一位渔夫前来报告:“昨晚此处滩口停泊着一条艨艟。适才看到有一个人,披头散发骑马而来,然后坐上船只往下游去了。”朱然、徐盛料定此人必是孔明,于是分别从水旱两路追袭。徐盛令水手拽起满帆,斜走风势而行。只用了一炷香的时辰,便已经看到孔明的船只离得不远了。徐盛立刻站在船头上高声叫道:“孔明先生不要离去,大都督邀请您入帐中商议军情。”

    只见孔明立于船尾处哈哈大笑,高声喝道:“请将军回复周公瑾,在此调度好兵马。诸葛亮暂时离开,来日必有再见之时。”

    徐盛急忙喊道:“快请停住航行,都督尚有紧要的话令我等转告。”

    孔明笑道:“我已经料定公瑾兄必然不能轻易放我回去,所以预先使赵子龙前来迎接,请徐盛将军不必再追赶了。”

    徐盛远远看到孔明的船只并没有船帆,于是下令水手摇动橹桨,只是奋力赶来。眼看便要追上,突然见到赵云拈弓搭箭立在船尾,对着自己这边高声喝道:“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今夜奉令前来迎接诸葛军师。你等如何还敢追来?本来应当一箭将你射死,若是如此则失了两家的和气,如今教你知道我的手段!”言讫,只见那箭随风射来,却将己方船上的帆索射断。帆索一断,那船帆顿时落了下来,船只却在江中飘来荡去。

    此时,徐盛看到赵云方才令水手将船只拽起满帆,然后随风而去。其船犹如流星飞驰,东吴的船只如何能够再追赶得上。

    岸上朱然看得真切,于是唤徐盛将船靠在岸边,言道:“诸葛亮足智多谋,你我二人远远不及。那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大都督都畏惧他三分。既然咱二人追赶不上,只好将诸葛亮所言回复了都督便是。”于是两人立刻飞马回报周瑜,细言孔明已经预先约请赵云迎接回军之事。

    周瑜仰天叹道:“诸葛孔明如此神机妙算,我夜晚如何能够安心贴席而眠呢!”

    鲁肃在他身旁相劝道:“都督还是先以破曹为当前大事,如何图谋诸葛亮,以后再想办法吧!”周瑜应从其言,随即先使人秘密传令甘宁,道:“可以带着蔡中以及其部下降卒沿南岸而走,只可打着曹军的旗号,渡过长江之后直取乌林东侧地面,此地乃曹操屯粮之所,深入军中后只看南岸举火为号。留下蔡和一人在帐下,以阚泽将他赚住,到时我自有用处。”传令的军士走后,周瑜方才召唤众将前来听令。

    只见周瑜拿着第一个兵符对太史慈道:“子义可领三千兵马直奔黄州地界,截断曹操在合淝的接应援军,但见曹军到来,放火为号。当看到红旗军杀到时,便是吴侯的接应军队到了。”太史慈领命而去。

    周瑜拾起第二个兵符,唤吕蒙道:“子明将军可以引本部三千军马去乌林接应甘宁,四处放火焚烧曹操的旱寨。”吕蒙领命而出。

    周瑜拿着第三个兵符对凌统道:“小将军可以引本部三千兵马直往彝陵界首驻扎,看到乌林大火燃起之时,可以引军杀到。你若去势迅猛,可令曹军尽皆胆寒,无心抵抗。”凌统面带喜色,欣然领命而出。

    接着,周瑜对董袭道:“这第四个兵符需要董元代引本部三千军马直取汉阳,然后自汉川杀奔曹操大营,攻击他的西南方向。看到军中有持白旗的部队便是接应。将军兵力不多,进兵时千万慎重,不可轻易深入敌阵,陷入重围。”董袭领命,奋然而出。

    周瑜捻起第五个兵符对潘璋道:“潘将军可以率领本部三千兵马尽数打着白旗,但看曹军营中火起便可挥兵杀出,只往汉川接应董袭,不可有误。”潘璋应命,于是这几路兵马各自准备船只渡江去了。

    周瑜安排完陆战兵马已是天明,而后过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望东南方向的风势仍然不减。周瑜令黄盖安排好二十四艘火船,先使小卒乘快艇相约曹操,言道今夜便要前来投降。探兵去了之后,周瑜再拨战船五队跟随在黄盖火船的后面接应。第一队领兵军官为韩当;第二队领兵军官为周泰;第三队领兵军官为蒋钦;第四队领兵军官为陈武;第五队领兵军官为陆逊,这五队分别引战船六十条。

    周瑜与程普在旗舰上挥师督战,徐盛、朱然各带五十条艨艟为左右护卫,只留下鲁肃、张昭等众谋士守寨。程普见周瑜调军果然甚有章法,心中深感敬服。

    却说孙权增援来的水军往来与周瑜通信,得知大都督已经安排妥当,于是便以朱恒为先锋,直接往蕲、黄两地取旱路进兵,朱治引水军随后接应周瑜。各部准备妥当,只等夜色降临,周瑜发号施令,共同举事。

    东吴方面暂时不表,再说玄德在陆口江边等待孔明回来,忽然见到一队战船赶到,原来乃是公子刘琦自江夏而来探听消息。玄德请刘琦登上楼船坐定,道:“东南风已经刮起多时,子龙已经于昨夜前往接应军师,可是至今仍然不见其回来,此事令我坐立不安。”谁知他话音刚落,一名军士遥指上游,道:“主公!上面飘来一条帆船,必然是军师回来了。”玄德与刘琦慌忙驱船迎头接应。两边船只相遇之后,果然对面船上的孔明、赵云正在与自己摆手。玄德大喜,掉转船头将孔明的帆船引回水寨。

    众人下船之后,云长、益德等人上前纷纷施礼,双方问候完毕,孔明道:“尚且来不及诉说周瑜营中之事,亮前番与主公相约的军马战船,是否已经准备齐全?”

    玄德喜道:“早已收拾妥当,只等军师回来调度。”

    孔明连忙与玄德、刘琦回帐中坐定,众将一起前来听令。只听孔明道:“子龙可引三千军马,渡江直取乌林小路,要选择树木芦苇繁茂之处埋伏。明夜四更过后,曹操兵败必然从此路奔走。等他军马过半之时,子龙突然引军杀出,虽然不能将他赶尽杀绝,却也可以消耗他一半兵力。”

    赵云接过兵符,道:“乌林地区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南郡,一条径取荆州。不知我等应当守在哪条路上?”

    孔明笑道:“南郡形势紧迫,曹操如何敢前往?他必走荆州,然后引败军回许昌。”赵云领计去了。

    孔明又唤益德,道:“益德、吴匡可以引本部三千军马,渡江截断彝陵这条路,直接在葫芦谷口埋伏。曹操不明南方地理,必然不敢投南彝陵,定会奔向北彝陵而去。后天清晨将有一场大雨,待雨过之后,曹军必然要埋锅造饭。益德看到炊烟升起,便可在谷口放起火来,然后突然发动攻击。此战虽然也捉不住曹操,料想益德这场功劳也会不小。”益德大嘴一咧,领着吴匡欢喜而去。

    孔明看了云长一眼,云长刚要上前,却见孔明调头对糜竺、糜芳道:“两位可以各驾艨艟二十条沿江而上,助战周郎。只可剿灭四处逃亡的败军,抢夺军械,不可正面与曹军交锋。”兄弟二人领命而去。

    孔明随即又对关平、刘封道:“你二人各带两千军马分别接应子龙、益德,只需要收降曹操的逃亡败军即可。”二人应令而出。

    此时,只见孔明起身对公子刘琦道:“武昌一带乃是重地,最为关键。请公子吩咐本部各路军马截断四处要道,曹操大败之后必有奔逃此处者,公子可以将其擒获,收为己用,却万万不可轻易离开城池。”刘琦起身拜辞而去。

    孔明安排完各路军马之后,转头对玄德微笑道:“主公可以与亮在此处高山上向西观望战局,坐看明夜周郎成此大功也。”其时,云长尚且在营中侍立待命,孔明却全然不加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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