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恣意回到秦家，尽管小心翼翼，还是惊动了秦列国，秦列国站在房门口，看着蹑手蹑脚进来的凌恣意，冷哼了一声“放学了不着家，去哪儿野去了？我警告你，最好别搞出伤风败俗的事，给我们秦家丢人。”
凌恣意脚步一顿，没吭声，埋头继续上楼梯。原本按照她的脾气，这种话是忍不了的，但是为了不给秦洱和赵眉惹麻烦，她只能当作没听见。
秦列国一拳打在棉花上，满心不爽，还在她身后嚷嚷，“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他这一嚷，全家都跑了出来，赵眉擦着手上的肥皂泡尴尬地过来劝，“大妹本来就不爱说话，你别跟她计较。你说话，她还是听的……”
秦小妹从阁楼上跑下来，紧张地看着秦列国，秦川也从房间里伸出头来，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秦列国撞了软钉子就朝赵眉发火，“听话还一天一天的不着家？小小年纪的不学好，传出去，人家不得戳我脊梁骨？说我这个当后爹的不会管孩子。”
“也就这两天，可能是学习学得晚了，大妹成绩好，又上进，这都快高三了……”赵眉紧张地解释着，秦小妹护着凌恣意，也小心翼翼地帮腔“我姐最近进了学校的舞蹈社，又要学习，又要跳舞，可能忙了点……”
她不提“跳舞”还好，一提跳舞简直捅了马蜂窝了，秦列国气得几乎跳了起来，指着凌恣意地鼻子就骂“跳舞？你还进了什么跳舞的社？真不要脸啊你！你看电视上，跳舞的都是什么人？搔首弄姿的没一个好人。明天赶紧去把那个跳舞的社退了，不退就别进这个家门。我们老秦家丢不起这个人！”
话说到这份上，凌恣意是真忍不了了，无论是教她跳舞的周梦还是热爱舞蹈的蒋钦哉都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人，她绝不允许别人仅因为他们忠于梦想，就被说成不是好人。
尽管已经很愤怒了，凌恣意依旧记着与秦洱和赵眉的约定，不惹麻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颜悦色“舞蹈家是种正经职业，觉得跳舞就不正经是旧社会的偏见……”
她话未说完，只听”嘭”一声响，额头一阵刺痛，眼前跟着发花……失控的秦列国将手边的陶瓷杯子朝凌恣意砸了过来，正砸在她的额头上。
秦小妹吓得尖叫一声，抱住了凌恣意，慌手慌脚去看她的额头。凌恣意自己伸手摸了摸刺痛的地方，摸到一片濡湿温热，出血了。
赵眉也吓了一跳，忙拦住了发火的秦列国，将他往房间里拉，“你消消气，大妹不是要顶嘴……”
秦列国一把将她甩开，还想冲过来打凌恣意，秦小妹挡在她身前，瑟瑟发抖地威胁“你再打我姐，我就报警，告你家暴。”
“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还拿钱供你们上学，教训都教训不得？还威胁老子？”秦列国气得脸色发青，举手要打秦小妹，被窜出房间的秦川死死抱住“爸……爸，别生气了，她就是说着玩的，她哪有那胆？爸，消消气……不能打女孩子……”
秦川也怕秦列国，几句话说得乱七八糟，嘴唇都哆嗦了，赵眉也赶紧过来劝，两人好说歹说将秦列国拉住，趁着这个空档，秦小妹拉着凌恣意就钻进了阁楼，并锁上了阁楼的门板。
阁楼上空间逼仄，只有一扇用来透气的窗，外面路灯透过来，将惊恐的秦小妹的身影映成细细一条。
凌恣意打开灯，拉着还一身戒备的秦小妹坐下，侧身抱住她，“谢谢你刚才护着我。”
“谢什么谢啊？”秦小妹推开她，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翻出酒精纱布，给凌恣意的额头止血，等血止住了，又在伤口上贴了块新的纱布，四个角都用医用胶带固定住。
“你是替我姐受罪，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秦小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真想早点长大，早点离开这个家。”
凌恣意坐在床上，晃悠着两条腿，“秦川那孩子不错，就是平时嘴贱了点。”
“他何止嘴贱？”秦小妹激动起来，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贱。”
“刚才秦列国要打你，全身都贱的那孩子可是拼了命地护着你呢。”凌恣意笑起来，“护着你，也是因为贱？”
秦小妹撇嘴，“谁知道他今天是不是抽风了，平时在学校里就知道欺负我。唉，不说他了，凌姐，秦列国不让你进舞蹈社，你打算怎么办？会离开我家吗？”
“当然不会。”凌恣意在床上躺平，“我现在是秦洱，是秦洱进的舞蹈社，秦洱当然要住在秦家。”说着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来，对秦小妹晃了晃，“给你姐打电话吧。”
秦小妹也开心起来，两个人并排躺着，都期待地盯着手机屏幕，结果接电话的并不是秦洱，是柳柳，柳柳说“秦洱在冥想。心理医生教秦洱用冥想对抗暴食症，她刚开始练习，总进入不了状态，有点跟自己较劲。冥想本来是为了放松，结果她每次都搞得像跑过马拉松一样，浑身大汗，不过，这样折腾得倒是瘦了一些。”
凌恣意和秦小妹对看一眼，都惊喜地笑起来，凌恣意忙问“她肯见心理医生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肯见了，之前还挺抵触的呢。”柳柳纳闷道。
大概是钦哉的那些话起了作用，男神的肯定，是所有少女的一剂强心剂。凌恣意十分欣慰，连额头上的伤都忘记了，继续问柳柳。
“心理医生对秦洱的评估怎么样？还有她的腿，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吗？”
“心理医生说她的暴食症只要有毅力是能够治愈的，但是腿……”柳柳犹豫了一下，“医生说不容乐观，她因为高处坠落，伤到了腰椎，腰部以下能不能恢复知觉要等第二次手术后才能知道。”
秦洱刚被救起送进医院后，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因为没有请到好的医生，手术效果并不好。秦家是没有什么闲钱给秦洱一次次做手术的，秦洱也没有保险，原本是不打算再做手术了，凌恣意跟她交换身份后，特意嘱咐柳柳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约了资深的专家来医院给秦洱做第二次手术，手术就安排在下个月十三号。
那一天也刚好是舞蹈社要去市里参加资格赛的日子。
凌恣意对柳柳说“你转告秦洱，我会加油，她也一定不能放弃。”
“你放心吧凌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柳柳的声音有几分愧疚，“毕竟，你会变成这样，也是我造成的。”
“傻丫头。”凌恣意隔着手机嗔怪道“没有你，我早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跟钦哉一队跳舞参赛？我要感谢你，给了我重拾青春的机会。”
“可是……”柳柳哽咽了，“你已经不是你了呀……那么多年奋斗的成果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是啊，除了钱，真是一无所有了。”凌恣意幽幽叹气，却又笑了，“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活着，很开心，这就够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说着跟她道了晚安，挂掉电话。
秦小妹耳朵紧贴着手机，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激动地捂着嘴笑“我姐终于肯看病了。她一遇到事就猛吃，我和我妈都觉得是病，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认。还能继续做手术，真是多亏了凌姐和柳柳姐。”说着抬头崇拜地看着凌恣意，“听我妈说，凌姐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有很多很多钱，她们医院的大老板都要让你三分。是不是真的？”
凌恣意想起总裁“和蔼可亲”的脸，撇了撇嘴，“大概吧。”
秦小妹眼睛里闪着星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凌姐一样厉害的人，也要赚很多很多钱，让我妈不用为了我和我姐，委屈自己跟着秦列国那个王八蛋。”
委屈吗？
凌恣意想起赵眉面对秦列国时小心翼翼的脸，心中闷闷的，必定是委屈的吧。可是她大概除了委屈自己，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供养两个女儿上学、衣食了。
委屈，大约就是赵眉能够给予秦洱和秦小妹最大限度的母爱了。
凌恣意脚步一顿，没吭声，埋头继续上楼梯。原本按照她的脾气，这种话是忍不了的，但是为了不给秦洱和赵眉惹麻烦，她只能当作没听见。
秦列国一拳打在棉花上，满心不爽，还在她身后嚷嚷，“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他这一嚷，全家都跑了出来，赵眉擦着手上的肥皂泡尴尬地过来劝，“大妹本来就不爱说话，你别跟她计较。你说话，她还是听的……”
秦小妹从阁楼上跑下来，紧张地看着秦列国，秦川也从房间里伸出头来，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秦列国撞了软钉子就朝赵眉发火，“听话还一天一天的不着家？小小年纪的不学好，传出去，人家不得戳我脊梁骨？说我这个当后爹的不会管孩子。”
“也就这两天，可能是学习学得晚了，大妹成绩好，又上进，这都快高三了……”赵眉紧张地解释着，秦小妹护着凌恣意，也小心翼翼地帮腔“我姐最近进了学校的舞蹈社，又要学习，又要跳舞，可能忙了点……”
她不提“跳舞”还好，一提跳舞简直捅了马蜂窝了，秦列国气得几乎跳了起来，指着凌恣意地鼻子就骂“跳舞？你还进了什么跳舞的社？真不要脸啊你！你看电视上，跳舞的都是什么人？搔首弄姿的没一个好人。明天赶紧去把那个跳舞的社退了，不退就别进这个家门。我们老秦家丢不起这个人！”
话说到这份上，凌恣意是真忍不了了，无论是教她跳舞的周梦还是热爱舞蹈的蒋钦哉都是对她十分重要的人，她绝不允许别人仅因为他们忠于梦想，就被说成不是好人。
尽管已经很愤怒了，凌恣意依旧记着与秦洱和赵眉的约定，不惹麻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颜悦色“舞蹈家是种正经职业，觉得跳舞就不正经是旧社会的偏见……”
她话未说完，只听”嘭”一声响，额头一阵刺痛，眼前跟着发花……失控的秦列国将手边的陶瓷杯子朝凌恣意砸了过来，正砸在她的额头上。
秦小妹吓得尖叫一声，抱住了凌恣意，慌手慌脚去看她的额头。凌恣意自己伸手摸了摸刺痛的地方，摸到一片濡湿温热，出血了。
赵眉也吓了一跳，忙拦住了发火的秦列国，将他往房间里拉，“你消消气，大妹不是要顶嘴……”
秦列国一把将她甩开，还想冲过来打凌恣意，秦小妹挡在她身前，瑟瑟发抖地威胁“你再打我姐，我就报警，告你家暴。”
“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还拿钱供你们上学，教训都教训不得？还威胁老子？”秦列国气得脸色发青，举手要打秦小妹，被窜出房间的秦川死死抱住“爸……爸，别生气了，她就是说着玩的，她哪有那胆？爸，消消气……不能打女孩子……”
秦川也怕秦列国，几句话说得乱七八糟，嘴唇都哆嗦了，赵眉也赶紧过来劝，两人好说歹说将秦列国拉住，趁着这个空档，秦小妹拉着凌恣意就钻进了阁楼，并锁上了阁楼的门板。
阁楼上空间逼仄，只有一扇用来透气的窗，外面路灯透过来，将惊恐的秦小妹的身影映成细细一条。
凌恣意打开灯，拉着还一身戒备的秦小妹坐下，侧身抱住她，“谢谢你刚才护着我。”
“谢什么谢啊？”秦小妹推开她，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翻出酒精纱布，给凌恣意的额头止血，等血止住了，又在伤口上贴了块新的纱布，四个角都用医用胶带固定住。
“你是替我姐受罪，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秦小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真想早点长大，早点离开这个家。”
凌恣意坐在床上，晃悠着两条腿，“秦川那孩子不错，就是平时嘴贱了点。”
“他何止嘴贱？”秦小妹激动起来，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贱。”
“刚才秦列国要打你，全身都贱的那孩子可是拼了命地护着你呢。”凌恣意笑起来，“护着你，也是因为贱？”
秦小妹撇嘴，“谁知道他今天是不是抽风了，平时在学校里就知道欺负我。唉，不说他了，凌姐，秦列国不让你进舞蹈社，你打算怎么办？会离开我家吗？”
“当然不会。”凌恣意在床上躺平，“我现在是秦洱，是秦洱进的舞蹈社，秦洱当然要住在秦家。”说着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来，对秦小妹晃了晃，“给你姐打电话吧。”
秦小妹也开心起来，两个人并排躺着，都期待地盯着手机屏幕，结果接电话的并不是秦洱，是柳柳，柳柳说“秦洱在冥想。心理医生教秦洱用冥想对抗暴食症，她刚开始练习，总进入不了状态，有点跟自己较劲。冥想本来是为了放松，结果她每次都搞得像跑过马拉松一样，浑身大汗，不过，这样折腾得倒是瘦了一些。”
凌恣意和秦小妹对看一眼，都惊喜地笑起来，凌恣意忙问“她肯见心理医生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肯见了，之前还挺抵触的呢。”柳柳纳闷道。
大概是钦哉的那些话起了作用，男神的肯定，是所有少女的一剂强心剂。凌恣意十分欣慰，连额头上的伤都忘记了，继续问柳柳。
“心理医生对秦洱的评估怎么样？还有她的腿，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吗？”
“心理医生说她的暴食症只要有毅力是能够治愈的，但是腿……”柳柳犹豫了一下，“医生说不容乐观，她因为高处坠落，伤到了腰椎，腰部以下能不能恢复知觉要等第二次手术后才能知道。”
秦洱刚被救起送进医院后，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因为没有请到好的医生，手术效果并不好。秦家是没有什么闲钱给秦洱一次次做手术的，秦洱也没有保险，原本是不打算再做手术了，凌恣意跟她交换身份后，特意嘱咐柳柳用自己的人际关系，约了资深的专家来医院给秦洱做第二次手术，手术就安排在下个月十三号。
那一天也刚好是舞蹈社要去市里参加资格赛的日子。
凌恣意对柳柳说“你转告秦洱，我会加油，她也一定不能放弃。”
“你放心吧凌姐，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柳柳的声音有几分愧疚，“毕竟，你会变成这样，也是我造成的。”
“傻丫头。”凌恣意隔着手机嗔怪道“没有你，我早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跟钦哉一队跳舞参赛？我要感谢你，给了我重拾青春的机会。”
“可是……”柳柳哽咽了，“你已经不是你了呀……那么多年奋斗的成果全部都付之东流了。”
“是啊，除了钱，真是一无所有了。”凌恣意幽幽叹气，却又笑了，“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活着，很开心，这就够了。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说着跟她道了晚安，挂掉电话。
秦小妹耳朵紧贴着手机，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激动地捂着嘴笑“我姐终于肯看病了。她一遇到事就猛吃，我和我妈都觉得是病，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认。还能继续做手术，真是多亏了凌姐和柳柳姐。”说着抬头崇拜地看着凌恣意，“听我妈说，凌姐以前是个很厉害的人，有很多很多钱，她们医院的大老板都要让你三分。是不是真的？”
凌恣意想起总裁“和蔼可亲”的脸，撇了撇嘴，“大概吧。”
秦小妹眼睛里闪着星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凌姐一样厉害的人，也要赚很多很多钱，让我妈不用为了我和我姐，委屈自己跟着秦列国那个王八蛋。”
委屈吗？
凌恣意想起赵眉面对秦列国时小心翼翼的脸，心中闷闷的，必定是委屈的吧。可是她大概除了委屈自己，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供养两个女儿上学、衣食了。
委屈，大约就是赵眉能够给予秦洱和秦小妹最大限度的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