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秦洱,想将自己顺利进入舞蹈社的事告诉她,可是手机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凌恣意只好给她发消息。

    “秦洱正式成为舞蹈社的一员啦!”

    为了显示自己的开心,她还在后面加了跳舞小人的表情包。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回复,凌恣意跪坐在床上,想了想,发了一段音频过去。

    音频里蒋钦哉说

    “你以前是个很努力上进的同学,学习好,人又善良,我一直都挺佩服你。你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帮到你什么,一直很内疚。所以,你能振作起来,重新回到学校,我为你开心,也觉得果然是你啊,真了不起……”

    这段话是凌恣意偷偷录下来的,这是钦哉对秦洱的评价,她觉得应该让秦洱亲耳听见,就在裤兜里摸索着按下了录音。

    不知道秦洱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这样评价自己,会不会开心一点?

    消息发出去许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是她留给秦洱的手机号,她忙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秦洱的哭泣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少女的声音已经嘶哑无比了,依稀能够分辨出来,她说“我……让他失望了……我没能站起来,回学校的也不是我……”

    凌恣意静静听着她哭,等她哭完了,才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不是吗?”

    秦洱没有回答。电话猛地被挂断了。

    凌恣意望着手机,叹了口气,不过并不是失望,她对秦洱有信心,毕竟秦洱曾是钦哉钦佩的人。从赵眉口中得知,秦洱有严重的暴食症,凌恣意让柳柳安排了心理医生和营养师,试着去跟秦洱接触,希望能够在秦洱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拉她一把。也希望她终有一日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胡思乱想中进入梦乡,梦中,凌恣意又听到了龙龙的哭声

    “姐姐,姐姐……我不想走……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姐姐……”

    秦洱进了舞蹈社,这一爆炸新闻,迅速在学校里传开,以至于周一凌恣意去学校的时,总觉得被人都在看她。虽然“秦洱”最近确实很出名,但此时的目光更肆无忌惮,被一群孩子这么盯着,即便是凌恣意,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恨不得将书包套在头上。

    原本就够引人注目的了,上天似乎还嫌不够,凌恣意正准备找个不起眼的小路去教学楼,就被人一把揪住,她回过头,看见黎北楼正拎着她的衣领,对她瞪眼睛,他的眼睛原本就大,这一瞪简直让人招架不住。脸上因为奔跑略带着薄汗,皮肤晶莹的让她这个女生深深地陷入了自卑。

    “大清早的发什么呆?叫你半天也不理。”大眼萌黎北楼皱了皱眉,抱怨着,放开她的衣领。

    凌恣意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叫了好几声“秦洱”,自己光顾着躲人了,有点松懈,忘了现在自己就是秦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两声“昨天晚上睡晚了,有点睡眠不足。”

    “这是社团的群,加一下。”黎北楼瞪她一眼,手机举到她的面前,手机屏幕上是社团群的二维码,扫一下就能申请加入。

    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且加进入还能得到钦哉的联系方式,但是凌恣意要扮演贫穷的秦洱,只能含恨遗憾道“我没有手机。”

    “你没有手机?”黎北楼又瞪他那双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古代人吗?”

    “不是古代人,是现代穷学生,我又不赚钱,家庭条件也不好,只能保证基础建设,什么便捷、娱乐都只能靠后。”凌恣意说得无比诚恳,不卑不亢,反倒让黎北楼不好意思了,他收起手机来,看她一眼,“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以后社团的排练时间,我尽量安排人去你班级通知你。”

    高中生还是以学业为重,社团活动只能见缝插针,训练时间有时候不固定,经常会临时变更。可这样一来,不是每天都有舞蹈社的小白杨去班级找她?实在太高调了,凌恣意本想推辞,黎北楼早已一阵风一样跑远了。

    跳舞是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为了让自己保持良好的状态,黎北楼平时都是跑步来上班,舞蹈社的其他人在他的带动下,似乎也都开始放弃了家长接送,远的骑单车,近一些的都学着他跑步上下学。

    跑步来学校的孩子们遇见黎北楼,都高声打着招呼“教练早。”

    他朝他们摆摆手,跑向舞蹈教室。

    还真是有活力啊。

    凌恣意看着他奔跑的背影,也忍不住跟着跑了起来,一路跑到教室,于是更加引人注目了。

    林默看她着进门,好笑地跟她打招呼“呦,舞蹈社的。”

    他这一招呼全班同学都看到她来了,喧闹的班级瞬间陷入了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凌恣意被盯得浑身发毛,忍无可忍,将书包“砰”一声丢在了桌子上,抬脚站到凳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一教室的同学们。

    “我早就想问了,秦洱……也就是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是长了两个鼻子,还是三只眼睛,为什么总是这样盯着我看?”

    她这一声质问是带着怒气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但是又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跟孩子们这样说话不太合适,应该更和气点才是,于是控制着情绪,放低声音,循循善诱“今天大家都在,索性说个明白,秦洱……也就是我,以前是胖了点,现在瘦了点,但是本质上跟大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不是怪物,也不是别的物种。如果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跟我提,提出来我虽然不保证改,但是至少能保证不会打你。”

    她说完环视了下四周,看着每个人的眼睛,十分诚恳地问“有人要提吗?应该有不少吧?毕竟平时你们每个人都是一副看不惯我的样子。”

    “你以为你是谁呀?神经病。”一个男生“啧”了一声,嘟囔着转过头去,低头看自己的书了。

    接着其他人也都跟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不就是进舞蹈社了吗”“拽什么拽?”“有病”的嘟囔声,慢慢翻开自己的书本,晨读开始了。

    凌恣意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以为意,从凳子上跳下来,打开书包,拿书本出来,也准备做做样子。

    “其实,没必要跟他们发脾气。发了也没用,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林默翻开英语书,从书包里拿出耳机来戴在耳朵上,开始听英语。

    凌恣意有些意外地看着林默,反复琢磨着他说的话,竟有些明白了。

    高中生活实在枯燥无聊,四四方方的教室里,坐了那么多的人,穿一样的校服,看一样的书,玩一样的游戏,偶尔有一个不一样的,都会很扎眼。美得扎眼的会成为追捧的对象,丑得扎眼的自然就成了嘲笑的对象。

    大家都这么做的时候,就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毕竟,谁让你跟大家不一样?

    林默因为身高太高,在班级里也很扎眼,于是他选择窝在最后,不与人交往,沉默地过完高中生活。就因为同样是“不一样的那个”,所以他才懂得秦洱的痛苦与无奈。

    凌恣意叹了口气,虽然觉得林默说得有道理,但是并不认同,受到伤害就要说出来,说出来至少让伤害你的人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而不是心安理得地躲在群体意志背后,继续无知。

    这群孩子都聪明着呢,她只要说出来,总有人能接收到她想传达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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