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红艳唇角翘起,衬着雪肤细腻,有一种勾魂摄魄的美,却唯独让姐妹二人心惊打颤。

    “许久不见,可是忘了本座?嗯?”

    渤国雪巫拉下兜帽,露出一张惊艳绝俗的脸。如此眉目灵俊,如此朗秀清逸,比之九术的仙风道气,多了几分灵邪;比之不离的阴鸷狠厉,多了几分狡黠。

    这张脸,魅惑众生,让人见之难忘。却是禁言禁笑永远的噩梦。

    “姐姐,你快走,我来挡住他!”禁言强忍着晕眩,推一把禁笑。

    禁笑拉住她的手:“要走一起走。”

    “姐妹情深么?呵呵,那就一个都别走了!养了这么多年的药人,该派上用场了。”

    渤国雪巫一副浪荡子的轻佻口吻,与邪气高冷的外表完全不相符,更别提跟庆历帝说话时的正经了。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男不男女不女老不死的怪物,你去死吧。”禁言浑身忍不住的战栗,嘴上叫嚣。

    “哟,小鸡儿也会咬人了!可还记得本座给你们取得名字?小鸡儿、小狗儿,想当年本座把你们养在瓮中,日日喂你们吃虫儿呢,是不是很怀念?”

    雪巫的笑像一把冰冷的利刃,一刀刀凌迟着禁言的自尊。

    “你,禽兽不如,残杀生灵。抓了那么多童男童女做药人,害死了多少人,你怎么还不去死!”

    “别激动嘛。本座是好心,喂他们那么多精心喂养的肉虫,是想让他们好好享受,怪只怪他们福薄,自己给吃死了,虽然他们都是贱民,但本座向来仁慈,总要让他们死得其所吧,所以啊,把他们丢去喂狗是个好归宿。放心,你们两位小奴可是万里挑一的极品,本座不会把你们喂狗的。来,乖乖跟本座走吧。”

    雪巫信步向前,马儿焦躁的弹腿,带着姐妹二人双双后退,禁言恐惧的握紧了禁笑的手。

    “姐姐……”

    禁笑鼓起勇气,挺直腰背,握拳道:“渤国雪巫,我姐妹二人不曾欠你分毫,反而是你将我二人当做药人饲养多年,让我们受尽折磨。如今,我们已另有主人,不再计较当年之仇,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本座养的小鸡儿小狗儿敢跟本座叫板了,原来是有了靠山,有恃无恐呀!可惜,你们,还有你们的主人统统别想跑。管他是何方神圣,敢趁本座闭关修炼期间,偷走本座的药人小奴,打伤本座门下弟子,将你们藏匿这么多年,让本座费心费力找了这么久,这笔账,本座一定要与她好好算清楚。”

    渤国雪巫慢悠悠地说,连兰花指都伸了出来,多了几分女气。

    “姐姐,别跟他费口舌了。你我二人联手,杀一场。”禁言憋着一口气,做好出招准备。

    “好,好,好得很!”雪巫悠哉,连鼓三掌。“本座恭候。若你们还动得了。”

    他话中别有深意。

    暗中运功的禁言噗一声,喷出一道鲜血,身子一歪,自马上掉下来。

    “禁言……”禁笑企图拉她,嘴角也吐出一口鲜血,坠下马去。

    姐妹二人跌在一处,全然使不上力气。这是自跟着江琪以来,二人最狼狈的时刻。

    “本座费心跟你二人说了这么久,就是等你们束手就擒。鸡儿狗儿的,还不值得本座动手。”

    禁言眼里射出灼烈的愤恨,恨不得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雪巫刚走近,禁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出一招,却软绵绵的没有效果。雪巫侧身,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禁笑在他另一侧出招,本想形成夹击之势。但输在软弱无力上,被雪巫一甩出去,嗵一声,与禁言双双跌在一块儿。

    雪巫用脚尖踢着二人,好似屠夫在宰杀鸡鸭之前,掂量斤两。

    “不错,多亏江琪多年调教,有功力的药人入了药,效果才会更好。”

    姐妹两人的脸被踩在地上,脏污的不成样子。

    瑞安城出现了渤国人,她们不是不忌惮的。但跟着主人这么多年,自负功力精进,再不是若干年前任人宰割的孤弱女子了。孰料,还是被渤国雪巫轻易拿下了。

    禁言恨得从牙缝里往外蹦话。

    “主人……不会……放……过……你……”

    雪巫如听笑话:“哈哈,区区黄毛丫头,她的弱点多得很,对付她,易如反掌。”

    禁言闻言,面如死灰。雪巫擅长离魂之术,主人心里的创伤太多,恐怕正中他计。不过,也许主人有了防范也未知……

    主人,我们等你来救。

    一枚殷红似血的药丸,经过御医的查验,以白玉盘相托,被送到了庆历帝面前。

    庆历帝看看左右,安奇跪在角落里点头,一旦庆历帝有所不测,他将当场拿下献药的渤国雪巫。

    “陛下,请。”雪巫请他服药。

    庆历帝咳了几声,揉揉胸口,缓缓伸出手去,捏起药丸,服下。再拈起一枚蜜饯,送入口中。

    整个过程,没有太大的动静。

    香静静地燃烧,烟雾笔直,散入殿内所有人的口鼻里。

    所有人紧张的盯着庆历帝,只有雪巫无所挂碍地饮茶。

    一炷香燃完,号脉的御医如释重负,向庆历帝颔首,示意丹药有效。

    庆历帝得到莫大安慰,容光勃发。

    “此药甚好,朕心疾有所缓解,就是有些许腥味。”

    “见效就好。陛下,此乃药人心头血所制,下丸本座会改动配方压制腥味。每日三丸,陛下连服七七四十九日,心疾即可痊愈。”

    “有劳雪巫在朕痊愈前,留在宫中为朕制药。”

    “本座既已承诺陛下,自当负责到底。只是,陛下可知此药所用的药人来自何处?”

    “何处?”

    安奇来到庆历帝身边,附耳告之。

    庆历帝听言,眼锋一扫雪巫,心中冷意丛生,暗自压下了。一挥手,所有人退出去,殿内只剩下二人。

    “朕愿闻其详。”

    雪巫笑道:“陛下可记得本座先前所讲的逃奴?她们本是我座下的药奴,自小长于瓮中,日日以奇蛊珍药喂之,只待将来留有大用。不料却被歹人偷走,此次本座正好寻了她们为陛下制药。”

    “但雪巫从未透露,她们是江琪身边的人。”庆历帝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雪巫笑意不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是本座的逃奴,拿来为陛下制药,有何不可?现下,这二人正在陛下宫中,若是陛下不愿开罪于江琪,本座自当放她们回去。”

    庆历帝摩挲着玉扳指,满脸的帝王之威。

    “雪巫好打算,竟敢利用朕!抓了那对姐妹为朕入药,既给了江琪下马威,又拉了朕做帮手,一面还了朕的许诺,可以保下萧家人,一面又让江琪故意误会,逼朕不得不与你联手。借力打力,一石四鸟,端的是好算计!”

    被揭穿了算计的雪巫,毫无愧意。

    “我以为这也是陛下的心愿。江家与陛下本就有旧怨,江琪为一己私仇来瑞安城,敢对一国亲王出手,一再置陛下颜面于不顾。况且她武功盖世,手握着天下独一无二的丹书金券,背后还有势力。偏偏身不居朝堂,陛下奈何不了她,留着她只会养虎为患,造成他日之祸。不若趁早除去,岂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庆历帝不语,权衡着与江琪为敌的利弊。道理都懂,但真的撕破脸皮还是要有代价的。

    雪巫以退为进:“若陛下怪本座擅作主张,本座这就代陛下向江琪解释,此事绝对与陛下无关。但一旦认错,江琪必然来要人,陛下的药定然是制不成了。陛下以为呢?”

    庆历帝仍然沉默,他若不惹江琪,有隐国师在,量江琪不敢对天家如何。但是他已经动了她身边的人,吃的是她婢女的心头血,以江琪的脾气,怎么肯善罢甘休?

    “七七四十九日后,那两个药人会如何?”

    “药人唯一的价值就是入药,入药后,就成了药渣。更何况要取足四十九日的心头血,定然是活不成了。”

    雪巫的话让庆历帝再次没了退路。

    庆历帝沉吟:“朕若放了二人,心疾铁定无药可医。但二人若是死了,江琪肯定与我为敌。”

    “陛下,区区一个女子,何必怕她。”雪巫知道庆历帝仍心有犹豫,还差一把火。

    而这把火随着阜陵王的到来,刚好轰轰点燃。

    殿外,宦者禀报阜陵王有紧急军务求见,带来的正是萧昭贤的死讯。

    “父皇,据前线密报,萧昭贤被凉虎禄杀了祭旗。”

    饶是庆历帝为帝多年,知晓权位之争向来不容亲情,但对萧昭贤被亲舅所杀也着实感到意外。

    “萧昭贤不是失踪了?怎会被凉虎禄所杀?他二人可是甥舅之亲。”

    阜陵王也并不比庆历帝镇静多少,萧昭贤是他自少年时结识的朋友,总还有几分情意在的。

    他颤声说:“父王,消息确凿,是藏在鲜族军中的密探所报,萧昭贤先前有感大祸将至,悄悄从瑞安城返回了齐国,途中遇上了凉虎禄起兵,本想借鲜族大军解救齐王夫妇,未料凉虎禄有自立谋反之心,昭贤与凉虎禄起了口舌争执,被凉虎禄拔剑而杀,头颅被砍下,挂在了城楼上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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