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愿相思莫相负 作者:萱歌子

    分卷阅读19

    只愿相思莫相负 作者:萱歌子

    分卷阅读19

    叶楚兰已经有些泣不成声。摩挲着萧文焕的鬓角眉梢,她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她在心中疯狂地喊着萧文焕的名字,好似这样就可以将她唤醒,将她拉回人间。她的焕儿,有那么明亮的一双眸子,那么神采奕奕的一张脸蛋,那么荒唐,那么孩子气,那么让人哭笑不得,那么决绝,那么明朗;她的焕儿,如同朝阳般总是对她微笑,总是耍着赖轻轻亲吻她的那个明媚的少女,她才刚刚对她有所回应,才刚刚回报她的一片深情,才刚刚明了什么叫两情相悦,难道就要在这里结束吗

    即使她们注定要分开,叶楚兰想,只要她知道这遥远的地方有那么一双眼睛的主人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她也会感到生命的暖流。只要她知道她在那里,她就会安心。她不要她死。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

    叶楚兰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她连在床前陪伴她都做不到。归国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上午就要启程。难道她能留在这里吗

    叶楚兰不流泪了,呆呆地贪婪地看着萧文焕。对不起,焕儿。她抚摸着她的额头,低低地说。可是你一定不要死,我求求你,焕儿。

    房门被推开,千寻的声音传来:“楚兰”叶楚兰回过神来,站起身,让千寻进来。千寻见叶楚兰双目红肿,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拍,道:“别难过,我跟你保证,她不会有事。”叶楚兰惊讶地看着她。千寻道:“别问我为什么,但是请相信我。”叶楚兰回头看看床上的萧文焕,又看看千寻,眼中虽然仍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千寻道:“你放心回去,相信我。”叶楚兰长叹一声,眉头紧皱,看着萧文焕:“她这个样子,叫我如何离开”说罢痛苦地摇摇头:“我太狠心了。”在千寻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伪装了。不单是因为千寻的洞彻,更是因为千寻和自己一样,和焕儿一样,都有那一种幽隐的心事。

    千寻道:“你做不得主,文焕不会怪你的。”叶楚兰失神地点点头:“她就是怪我,我也应该受着。”说罢从怀中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方丝帕,交与千寻:“等焕儿醒了,请你把这个交给她。”

    30、题帕第三十

    30、题帕第三十 ...

    千寻接过收好,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叶楚兰轻轻叹口气:“这就走啦”她把目光从萧文焕身上转移到千寻这里:“千寻,你保重。”

    千寻缓缓点着头,目光游离,好像在考虑什么重大的问题。忽然,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满脸严肃地看着叶楚兰:“楚兰,还有几句话,请你帮我带给公主。”

    叶楚兰道:“好。你说。”千寻走近叶楚兰,声音低沉而坚定:“请你告诉公主,我会为了她,一直守住自己的清白。”

    叶楚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千寻淡淡一笑:“此中隐情诸多,只是,请你把这话带到。我一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这件事,”千寻脸上笼罩了一层深深的孤伶和忧郁,“虽然不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但她听了总会开心吧。”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楚兰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知道自己不能再迁延,拉过千寻的手:“我会告诉公主的。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放心。”千寻也微笑:“不要担心文焕,我会把她照顾好。放心。”

    叶楚兰又转头温柔地注视萧文焕片刻,最后握了握千寻的手,低低说了句“保重”,转身离去。两句短短的“放心”,两个人就这样将至爱之人托付给了可靠的朋友。她们知道对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情愫和幽思,相同的忧心和挂念,相同的无奈和不舍。

    然而,放心归放心,该伤心时却不能不伤心。千寻目睹叶楚兰的背影离去,觉得大周的气息也在渐渐远离。冷清的微笑渐上唇边。摸摸怀中的丝帕,似乎还有叶楚兰掌心的温度。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人,一阵深深的怅然涌上心头。等文焕醒来,伊人不见,千里之遥,最后的告别也没有记忆,叫她情何以堪呢

    左思右想,拿定了主意。这事不能再拖下去。她答应了楚兰,会给她一个活生生的萧文焕;她也答应了楚兰,会亲自将那帕子送到萧文焕手上。那么,萧文焕必须醒来。千寻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她叫回仆侍,自己却来到从不涉足的萧则雍的书房里。

    萧则雍和她虽然有了君子协定,但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分舍而住。好在他们的新房分为内外两间。萧则雍和千寻白天在人前相敬如宾,晚上回到卧房,还是相敬如宾。他还算会怜香惜玉,每每自己卷了铺盖到外间去睡。外间和内卧只垂着一帘棉纱。开始几天,千寻睡得并不稳当,时常惊醒,然而每次看那纱帘时,纹丝不动,有时还传来萧则雍熟睡的鼾声。千寻裹紧了被子,心中苦笑。看来,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可是萧则雍生活规律,每天上朝下朝,又并不见他抽出时间去会情人。千寻根本不感兴趣,一句不问;萧则雍也乐得沉默。每晚两人只随便交谈几句,就各睡各的。一来二去,千寻逐渐放下心来,和萧则雍之间也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们互不干涉对方的世界。然而,千寻现在又有什么自己的世界呢大秦的朝廷不可能给她职务,她现在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却不敢抽出一分一秒去思念心中的那个人。因为她受不了那种剜心之痛。好在萧王府里藏书众多,地面开阔,她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便随意看看书,练练剑,总算不至于将功夫荒疏。

    然而现在的事,她不能沉默。

    萧则雍也已经习惯他们之间那温和的距离,当他看到千寻,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千寻见房中只有他一个人,正是说话的好时候。

    她还没有开口,萧则雍礼貌性地问道:“郡主,这么早,有事吗”千寻早就打定主意不和他绕弯子,开口便道:“世子,请你不要怪我唐突。我心里没底,只能直接来问你。文焕病成这个样子,你应该可以做些什么吧”

    萧则雍呆了一呆:“当然,我会努力想办法。”千寻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萧则雍皱起眉头:“这郡主,请你有话直说好了。”

    千寻冷冷一笑:“文焕的毒,陈良泰那里就有解药。我直说么请你去找他,把解药拿回来救你妹妹。”

    哐啷一声,萧则雍从桌后站起,面色霎时变得死白。他上下唇打着冷战,盯着千寻,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声音。千寻继续冷着脸:“我也明白你的顾虑,不过人命关天,你编出多烂的借口都好,文焕醒了,没人会去追究。”

    萧则雍此时稍稍冷静下来,喘着气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千寻漠然道:“我自己的眼睛,和你们的神态,一起告诉我的。”顿了顿又道:“而且,你别忘了,我认识陈良泰,远远早于你。对于他的他的一些性情,也略有耳闻。”

    萧则雍沉默片刻,也是一声冷哼:“郡主,你实在聪明。不过,你和北燕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你又为何不去找他们恐怕连陈辉宗都要买你的帐吧”

    千寻不慌不忙:“要是我这条路可行,不用你说,令尊早就会要我出面了。可北燕现在是大秦的领土,我是大秦的王妃,令尊不会愿意我牵扯到里面。更何况,我不是我哥哥,北燕的人确实敬重我,却未必一定听我的话。再说,咱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文焕的病和北燕有关。除非和他们有亲密的私人关系,否则谁能够说动他们呢”

    听到“亲密的私人关系”几个字,萧则雍胀红了脸,嗫嚅了一会儿,才道:“请你为我保密。”千寻笑道:“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更没有必要宣扬出去。”忽然心念一动,上身前倾,两手按住桌面:“世子,如果我没想错,你已经救过文焕了吧”

    萧则雍目瞪口呆地看了千寻半天,神色渐渐转愉:“郡主,佩服佩服”说着,连连摇头赞叹。千寻道:“你和文焕兄妹之情甚笃,我想你也不至于为了掩饰自己置她于不顾。”萧则雍坐下,完全恢复了平日的样子:“这种毒确实很特殊。那天他划伤了焕儿的肩膀,没过多久就找到我,把解药给了我。因为毒发之前服药是无效的,这些天我天天观察焕儿的脸色,她和叶大小姐跑到大漠去那几天,真快把我给愁死了,怕她万一那时毒发,我又赶不及找到她,就完蛋了。还好,焕儿没有提前发作,”他冲千寻温和一笑,“今天晚上,最晚不超过明天早上,她就应该能醒来。”

    萧文焕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昏昏沉沉。她看到千寻伸出手来扶她,便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眼前的景象还是朦朦胧胧的,她的意识也还是忽忽悠悠的。只听到千寻温柔的声音:“文焕,喝点水”

    甘甜的清水将头脑中的混沌扫去一多半,萧文焕想起来了。老天,太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我难堪;他让我喝了他的酒。兰姐姐就坐在对面,她那么怔怔地瞅着我,似乎在求我不要接过来,不要答应他。后来她不看我了,可是她的脸色好苍白,她的神情好伤心。父王和哥哥,还有阿灿,还有那些叔叔伯伯,都在看着我,我又不能拒绝太子。我真地接过来了。

    萧文焕一个激灵,抓住千寻的手,发出急促而暗哑的声音:“我我喝了他的酒吗我有没有喝下太子的酒”

    她眼中的惊恐让千寻心中十分地不忍,马上温言道:“没有,没有你还没有喝,就昏倒了。”看到萧文焕额上的汗珠,千寻不禁摇了摇头。

    萧文焕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在床头。“什么时辰了”她看看窗外,是那么黑沉沉的夜色。

    “二更了。”千寻道。萧文焕悄声道:“她叶楚兰已经走了吗”千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萧文焕疲惫地一笑:“好,反正明天我要去送她的,明天再说吧。”

    千寻一惊,看着萧文焕,缓缓道:“文焕,你是昨晚晕倒的。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多。楚兰她已经回去了,回大周了。他们上午已经启程了。”

    萧文焕错愕地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她慢慢地屈起双腿,用双臂抱住,把头放在手臂上,就那么蜷着身子坐在床上,半晌不语。千寻拿出那方帕子,递到她面前:“楚兰离开之前,来看过你。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萧文焕闷着脸接过那帕子,展开一看,上面用浓浓的墨写着几行极秀丽极雅致的字:

    非是不关情,恐被南风误。

    兰其有秀,萚亦有时,心悦卿兮卿已知。

    悲莫悲兮生别离,昨夕何夕,两处恩情种。

    魂销肠断,无处不思量,天涯珍重。

    看着看着,萧文焕的双眸里渐渐涨满了亮晶晶的东西。帕子上的字迹模糊了,她急忙擦擦眼睛,将那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她抬头对千寻道:“千寻,我给你念念好不好”

    千寻带着一个忧伤而感慨的笑容,望着她点点头。萧文焕沉吟片刻,指着帕子上的字:“非是不关情,恐被南风误,她说不是她狠心不要我,而是家国之命不可抗;兰其有秀,萚亦有时,心悦卿兮卿已知,她说即使她有万千的美好,落叶归根,还是要回到大周去,可是她的心意,总算让我全知道了;悲莫悲兮生别离,昨夕何夕,两处恩情种,她说人间生离比死别更痛苦,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纵有尽头,纵然人分两地,可心意相通;魂销肠断,无处不思量,天涯珍重,她在说她有多难过,多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让我保重,她也会为我保重。”她一边说,一边抹着脸上零乱的泪,神色一时悲苦一时欢快。说完了,她转头对千寻道:“千寻,我说得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工作繁忙,以后一个月更新会很慢。不过肯定不会坑。

    31、闺语第三十一

    31、闺语第三十一 ...

    千寻的双眼也湿润了。她轻拍着萧文焕的肩头:“她的心事,你最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当然也最清楚。”萧文焕抱住千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却不等千寻回答,她已经继续说道:“千寻,我难过得快活不下去了。你离开苏牧音,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教教我好不好我快不行了。”

    千寻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她使劲咬了咬牙,低声道:“文焕,你错了,我并没有熬过来。”她也将萧文焕抱紧:“我只是不敢想,不敢说。我只是在活着,我只是无法死去,如此而已。”说到后来,语声暗哑,难以继续。

    萧文焕抬起头,头一次在千寻脸上看到那样惨白的凄绝之色。她反而收了泪,定定地看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这样,我们,我们不能这样”

    回到并未久别,可再见却有隔世之感的洛京,叶楚兰也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中午刚刚到家,稍作休整,下午便进宫向皇帝回话。皇帝看来苍老了不少,虽然看到叶楚兰很是高兴,但还是免不了一种强打精神的样子。叶楚兰心中暗自掂掇,大概是为了安亲王的缘故。

    听叶楚兰详细汇报了北行的情况,皇帝本就罩着一层阴云的脸更是愁眉不展。沉吟良久,他才道:“这么说来,大秦确是蓄谋已久。”他一声苦笑,又道:“二十年前,大秦将都城从极北的朝秋迁到丹梁,当时朕尚是太子,先帝得知此事,就曾经深为担忧,嘱咐朕小心这虎狼之国的觊觎。如今不幸被先帝言中,我却无力保江山万无一失,想起先帝,真是惭愧不已。”

    叶楚兰道:“大周失去北燕要地,确是极大隐患。但皇上既已生如此警惕之心,亡羊补牢,犹为未晚啊。”皇帝点点头,长叹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加强北疆的守卫,多派驻兵。”

    叶楚兰道:“皇上也不必过份忧虑,大秦虽然兵强马壮,但也有弱点。大秦的萧家”她说到这里,胸中涌上一股热流,和强烈的酸楚与无力。归途中她已接到千寻送来的急报,知道萧文焕已经脱离险境,心中担忧虽然消散,相思却渐浓。她使劲定了定神,继续道:“架空了汉王,大权独揽,可是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据臣的观察和推测,萧家在权力斗争中也得罪不少权贵,这些人未必是什么忠臣,但都可以打着维护大汗的名义反对萧古义。因此大秦的政局还有些一触即发、变幻莫测的味道。内政未稳,外边也是难以有什么作为的。咱们大周若只求自保,当还来得及。”

    皇帝微微一笑:“兰儿,你当这一趟送婚使,倒是成熟了不少。怎么样,千寻在那边还好吗若非万不得已,朕其实也不愿意把一个女孩儿家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更何况音儿,”他说到牧音,刚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又拧到一起,“唉,这孩子还真有些痴性儿。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走了以后,她大病了一场,多少天水米不进。”说罢连连摇头。

    叶楚兰大惊道:“是吗可是看她的信,也没看出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提啊”皇帝叹道:“最近这段日子才有些起色了,之前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朕去看她,她一直对朕爱搭不理的。真是骄纵坏了。朕想,无非是为着千寻的缘故。说来也奇怪,女孩子之间亲密无间,朕也见得多,就没见过像牧音这么离不得的。还好你回来了,帮朕去劝劝她。没有个为了小朋友就疏远父亲的理。”

    叶楚兰答应着,心中暗叹:牧音和千寻,岂是“小朋友”三字这么简单

    饶是知道牧音大病初愈,可当叶楚兰亲眼见到半倚床头的女孩儿那若不胜衣的憔悴样子,还是吓了一大跳。

    牧音本来就清瘦的小脸,又结结实实地瘦下一大圈,只一双眼睛,大得分明。以前半露半藏的漂亮锁骨,如今是突兀地横在咽喉下,如同硬邦邦的衣服架子。几缕青丝飘散在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上,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露在外面的一双手臂,也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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