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 作者:

    〖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第5部分阅读

    〖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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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的蓝天,安了心,慢慢合上眼。

    惟光突然睁开眼,因为醒得太急,心跳的声音在耳畔聒噪个不停。

    屋里没有那个人。

    他一个翻身,迅速起了身,视线在房内逡巡一周。

    公子不在。暮色四合。

    不过

    公子昨日穿着出门的衣服在。

    惟光望着那显然是胡乱脱下,叠得不甚整齐的一堆衣物出神。

    衣服最上层端端正正摆着一把蝙蝠扇,因为陌生,所以碍眼。很像定情之物。看来公子也到了与女子互表心意的年龄。

    他慢慢皱起了眉。

    当光君在浴房里接到侍女禀报,道侍从惟光等在门外不说话,也不肯离开时,深深叹了口气,满心的郁结几乎要具象化而出,在心中感慨道:这人似乎总有特殊方法能找到自己的所在。但有时太过执着,终究不讨喜。

    幸而遇见我这样一位开明的主君。光君这么想着,举手挥退拿着澡豆和米糠袋的侍女,无奈道:“惟光进来。”

    惟光走进那水汽氤氲的空间。每一丝白雾似乎都是阻力,让他的双腿灌了铅。脖子也是,承不起沉重的头颅,只能任由它低低的垂着。眼皮也是,沉沉地盖着,将视线规规矩矩收敛在脚尖前方,湿润的木地板上。

    索性也完成了大半,光君本就不打算让他帮忙,三两下搞定剩下的工序,披上一件宽大的常服,随意在腰间一系,信步走到惟光跟前,道:“一路顺利么大式妈妈一切都还好吧”

    惟光盯着浅褐色木地板上,慢慢走近的白皙纤瘦的脚,和瘦不露骨的圆润脚趾,视线慢慢向上移,只见泼墨般的长发在光洁匀称的小腿上拂动,像在撩拨他不安分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地点了点头。

    光君深知他一贯来的习性,也不计较,只是道:“眼下还得托你帮忙。”

    说着他拍拍手,让侍女端进来一盆柚子叶煮好的水,接过一枝杨柳,递到惟光手中,解释道:“我前日遭逢奇遇,急需驱邪避凶。”

    光君在侍女放在一边的柚叶水中,郑重地净了手,端正地坐回沐浴用的木台上,示意惟光跟上,微闭了眼。

    惟光只看见,他鹤雪色的常服被浴房内的水汽蒸得半湿,半隐半透,紧贴在身上;本就纤细的身形,被拦腰一束,更显得不盈一握。

    他艰难地吞咽一下,定了定神,手中杨柳枝沾了柚叶水,先迈到公子身后弹了三下,再转到身前。

    只见光君微垂着头,紧闭着眼,神色安然,唇边天然带笑,眉目几可入画,惟光不由得看得呆愣。

    直到被光君略诧异地睁了一只眼,飞快地瞬了一抹眼风,他才醒过味来,在公子额前又轻轻点了三下。

    皓月初上,热浪未歇。微风拂动,树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寂静的回廊上,惟光替公子挽着满把半湿长发,亦步亦趋,跟着他一直回到房里,只恨这路途太短。

    惟光为光君绾着发,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断被拐到,被整理房间的侍女们放在镜台前的蝙蝠扇上。

    那么陌生。仔细回想了这么久,惟光已经笃定,这绝对不是公子的东西。

    他犹豫再三,很想问出口,手下不自觉一紧。

    光君显然被扯痛,但只在镜中瞪了他一眼,并未斥责。

    惟光被这无限明丽的眼波集中,已经有些昏了头,转念想到自己终究没资格,公子不主动提及,他也只能隐忍,心下灰了一片。

    惟光将公子的发整整齐齐绾起来,忽然被吸引了目光。他迟疑着伸出手,隔空抚过公子耳后一片如玉的肌肤,暗暗思忖:如此一块碍眼的红痕。蚊虫的叮咬有这么大的么

    第17章 元服

    弘徽殿女御气愤难平,对进宫来探望自己的父亲右大臣,喋喋不休道:“左大臣那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真以为,以左为尊,就能越到我们右大臣头上去了么皇上抬举他,任命他为太政大臣之下第一高官。他居然骨头也轻了,处处与我方作对,真是不明进退”

    右大臣正襟危坐,板着脸,庄重地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那家伙实在碍眼。前两年,我曾释放出友好信号,向其示好。

    在左大臣正妻所出的大公子元服礼前夕,递出暗示,打算将族内四女公子嫁予他儿子为妻,却遭到断然拒绝。我家金尊玉贵的小姐,甚至被那小兔崽子侮辱,传了信来,公然宣称什么对倒贴的丑女毫无兴趣。真是岂有此理”

    弘徽殿女御勃然大怒,又被这话引发一桩心事,拍着案几道:“一年前,朱雀首次元服礼时,我曾诚心向左大臣家求取独生女儿葵姬,作为太子的添寝。这老匹夫竟然寻出许多借口,死活不肯答应,甚是可恶”

    朱雀端坐在下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低垂着头,漠不关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苍白瘦削的脸上嵌着深黑的双眸,眼下浮着浓重的黑眼圈。

    好吵。

    真烦。

    他今日刚从紫宸殿归来,就接到母亲传召,浅踏还穿在脚上来不及脱下。看见外祖父右大臣也端坐在正殿里,他就知道此番一定各种麻烦,轻易不能了结。只是他似乎低估了母亲和外祖父的抱怨能力。

    他一派乖顺地聆听着,思绪已经飞走。

    今日光君请假没有来旁听政务呢。他怎么了他在哪儿他生病了么好想见到他,好想亲近他。可是自己生出一种奇怪的病症,几乎难以启齿,若再靠近光君,会不会伤害到他

    他愁肠百结地长叹了一口气:真羡慕可以肆无忌惮亲近光君的人啊。光君现在在做什么呢

    弘徽殿女御道:“恐怕左大臣那派还是贼心不死,打着改立太子的主意。那个左大臣家的大公子苍,听说就与更衣生的小皇子格外亲厚。”

    朱雀耳尖动了一动,慢慢抬起头,神情格外专注。

    右大臣只顾皱着眉道:“恐怕还不止如此。我在前朝,不止一次探听到,左大臣屡次向皇上陈情。只怕他不愿意将掌上明珠的葵姬嫁给身为兄长且身份高贵的东宫太子,是想要将女儿留给,贬为臣籍的小弟源氏公子光君”

    弘徽殿女御不屑道:“不过是个低贱的更衣生的孩子,还被褫夺了皇族身份,能有何等远大前途,值得左大臣这般看重。说起来,那小子过不久也将到元服的年纪了”

    朱雀浑身僵硬,纹丝不动,脸色煞白,深黑的瞳仁不见光彩,眼前一片灰暗,听不见,也看不到,对自己完全不在意,只在心中默默地念着:是这样么光君新的朋友和未婚妻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不知死活,拦在中间

    弘徽殿女御道:“不行元服礼,便不算成人,太子之位恐怕也是摇摇欲坠。去年朱雀在元服礼前偏偏生了大病,卧床不起,昏迷不醒,仪式只能临时延期。今年朱雀眼看就十三岁了,为此我心中很是不安。

    前些日子,我特意差人去阴阳寮,求了一道卦象,道今日元服是很吉利的。只是这元服夜侍寝的人选”

    右大臣道:“左大臣家的葵姬虽然身份年龄都合适,奈何其父大臣太不识趣,我们也没必要以东宫之尊,上赶着求他家。今日我带了族中的六女公子前来。”

    弘徽殿女御犹豫了一会,终究有些不满道:“胧月夜那孩子虽然模样性情尽皆出挑,与我家关系也是极亲近,但未免年岁太小。才八`九岁的小丫头,懂得什么,与朱雀送作一堆弄玩偶吗”

    右大臣愁眉不展道:“一时间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前朝的公主中也没有正当年的。权且先与朱雀培养感情,其余事物容后再议。”

    弘徽殿女御唤了儿子数句,见朱雀双目无神魂不守舍,恨铁不成钢地提高声调道:“朱雀朱雀听见你外祖父所说的了没有”

    朱雀浑浑噩噩站起身,行了礼就退出殿去,全然不顾母亲在身后交代说“外祖父新带进宫来的妹妹你可要好好照顾”。

    他揣着满怀的伤心,迷迷糊糊走到自己的寝殿,却见许多侍女退守在殿外,其中不乏众多陌生面孔,身着各色衣裙,齐刷刷向他躬身行礼。

    朱雀向来不喜多人服侍,眼见私人住处多了这许多莺莺燕燕,登时头昏脑涨,勉强维持风度,冷淡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居然发现有一个陌生的娇小人影,身着应季的华丽十二单,伏在房内的储物盒前摆弄着什么。

    朱雀顿时心急如焚,上前几步定睛一看,联系着自己与光君前缘的小白瓷瓶,被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从储物盒暗柜中翻了出来,还解开了整齐包裹在外的细绢,握在手里任意把玩着。

    可恶。

    他瞪大了眼,捏紧了拳,勉强抑制住充斥心间的怒火,慢慢走近,一把夺过自己的东西,假作温和道:“你是右大臣大人带进宫的么”

    那一团孩气的女孩子怯生生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东宫。

    朱雀诱哄道:“我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是外间太多人,太吵,我也不愿给她们瞧了去。你到门口把那些人都支走,我再拿出些有趣的东西好不好”

    那小女孩兴奋地连连点头,急忙照办,膝行还不是很熟练,摇摇晃晃就到门口去了。

    朱雀趁机用细绢将白瓷瓶爱惜地擦了又擦,再小心包好,妥妥地藏到另一处暗柜的最里面。

    眼见门口熙攘的人群散去,那个偷拿他东西的贼子又摇摇摆摆膝行到面前来了。

    朱雀只觉得心中冰冷的邪火上烧。他摘去温和矜持的假面,阴恻恻笑了笑,抬起还穿着浅踏的脚,慢慢落在那贼子伏在身前的手背上,狠狠地碾下去,丝毫怜香惜玉也无。

    浅踏底部中央,凸出的一道木板的边缘有些尖锐,在手背上恶意的前后碾压,堪比受刑的疼痛。

    眼见这人涕泪横流,糊了一脸秽物,朱雀忍着厌恶,一面毫不松脚,将她的手背钉在地上,一面拖着她的头发在手上绕了几绕,向上一提,制止她嚎哭出声惹人怀疑,漠然道:“原本若是你老老实实,我还能将你当一件碍眼的摆设。但是现在谁借给你天大的胆子,擅进东宫的房间,偷窃东宫私物”

    再温和平静不过的语气,却让瘫软在地上的人由衷感到背脊生凉。她自小娇生惯养,哪经历过这样可怕,只顾瑟瑟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泣音噎在嗓子里,发出打嗝般的声响。

    朱雀将她像破布一样丢到地上,嫌恶地擦着手,平静道:“再敢擅自进本宫房间,就斩断你的腿;敢乱摸本宫的东西,就一根根碾断你的手指。”

    他看着眼前,被母亲和外祖父强行安排给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只知道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断摇头,像个坏了的水管子一样一直向外冒着脏兮兮的黏液,情不自禁悲哀地想:“我一点也不想亲近这个人。我唯一想亲近的人却被自己亲手赶走了。”

    朱雀阴沉沉地望着窗外,一个主意渐渐从心底浮上来。

    他重新戴上温和可亲的假面,俯下身对小声哭泣的人柔声道:“只要你听我的话照办,我就不处罚你。”说着脚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那人打了个哆嗦,惊恐万状地抬起头来。

    最近朱雀哥脾气很古怪。从前只知道女子每月都有几天喜怒无常,没想到男子也不例外,而且程度更深,时间更久。

    光君这样想着,在宫门外下了牛车,让惟光先随车到淑景舍去,自己掌着灯向着清凉殿步行走去。

    昨日他在朱雀大道上突遇百鬼夜行,后又借宿在左大臣家,既没回二条院,也没来宫中值宿。今日白天也因为身染不祥,未驱邪避凶前不宜入宫参内,索性请了假,没去旁听政务。不巧接到父皇传召,遂趁夜色尚浅,赶紧入宫。

    他原本想着见过父皇后,顺路私下拜访朱雀,后突然思及今日是朱雀的十三岁元服日。去年朱雀元服日前出了意外,今年至关重要,弘徽殿必定戒备森严,自己没必要前去讨嫌。

    更何况

    光君嘴角流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笑意。不出意外的话,朱雀今夜怕是会很忙。

    他提着一盏萌黄的四角灯,一边在月下勾头赶路,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不知道是哪位公卿家的姬君担任添寝一职。

    却见灯火通明的弘徽殿方向,匆匆而来一架式样简单的步辇。虽然它窗口只挂着简单的布帘,车身也没有家徽,仅有两个随从充当动力拉动着,但是光君心中清楚,只有右大臣一家才敢在这后宫中如此横冲直撞。

    当年,光君母亲桐壶更衣病重,还是抬到后凉殿旁的侧门才上了牛车。不提也罢。

    光君避向道路一侧,只在擦身而过时略好奇地抬了眼。

    尚且潮热的夜风恰在此时掀开了轻薄的布帘。

    只见里面歪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女孩,不知为何双眼红肿,泪流不止,还不断用小手擦着眼睛。

    光君最是见不得小孩和女子的眼泪,一时心下不忍,不顾礼仪,追上几步,紧跟着步辇。他自怀中掏出新制的帕子,从窗口递过去,在车中人有些诧异的眼光中,指了指眼睛,摇了摇头。

    那人手中攥着光君的帕子,呆呆的盯着他瞧了好一会,突然蒙住脸呜咽出声。

    光君本来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此时更是一头雾水,索性停了下来,目送她远去。

    却不知过了不久,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在渐浓的夜色中,费力地向后张望了许久,才失落地缩回去,将遗落的帕子小心地收好。

    光君默默走到清凉殿附近,见到弘徽殿中三三两两走出来很多公卿,不想打招呼,闪身躲在廊柱背后,挡不住只言片语的八卦自己往耳朵里钻。

    这些见礼的公卿兴奋地议论着:太子朱雀十三岁元服礼,以右大臣家送来添寝的女孩落水受惊,草草结束。

    光君皱着眉,进了清凉殿。

    第18章 成年

    清凉殿正殿。

    光君正襟危坐,低眉顺目,聆听父皇的圣谕。

    不比母亲桐壶更衣在时的光景,现如今,通向里间的入口处已经挂上了半透明的帘幕,隐约可见其后端坐的倩影,格外贞静娴雅。

    那人浓密的长发像隐秘的河流,蜿蜒在身后。她微微低着头,手持全然展开的蝙蝠扇,牢牢遮住了面容,只有重叠的袖口整齐地贴合排布在帘幕下端。时值盛夏,她袖口处流露出的是表红梅里淡青的踯躅袭色,气质高贵风雅。

    不愧为出身先代皇族的藤壶女御,仪容端整,行止无一处瑕疵。

    光君只略略瞥过一眼,便低下头去,目不斜视,只做视而不见。

    虽然上辈子曾经朝夕相处,同饮同卧,不分彼此,光君对那人的一切都无比熟知,甚至她应季惯用的熏香配方都能如数家珍。

    但正因为如此,上辈子铸下大错,良心愧对父皇。

    思及此,光君微微抬头,看向不拘形迹,坐得离自己极近,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桐壶帝,难掩孺慕之思,握紧父皇的双手,做出小儿情态清道:

    “光向父皇保证,身体并无任何不妥。昨夜不过应左大臣家大公子盛情相邀,到他家借宿。兼一夜虫鸣,听得入迷,今日起身迟了,羞赧难当,不敢迟来旁听政务。特来向父皇请罪,父皇可不能厌弃了光。”

    说着左右摇晃着父皇的手腕,娇憨地耍着赖。

    桐壶帝大笑出声,拍了拍光君不安分的小脑袋,道:“父皇不过是关心你。见你现下无事,也就放心了。”

    他出神地望着光君愈显俊逸秀致的眉眼,感慨道:“自你母亲去后,朕一生所念,唯光君一人而已。不曾想竟又逢因缘际会。”

    一面说着,他向里间帘幕后的人影投去一眼,以目示意,对光君道:“我有幸寻访到一位与你的母亲,容貌风采异常肖似,别无二致之人。藤壶与你二人容貌也极为相似,作为母子,并无不妥,你大可常常亲近这个人。”

    光君全身俯伏在地,深深行了一礼,庄重道:“光必将藤壶娘娘当做亲母尊重,绝不逾矩。”

    言辞恳切,发自于心。是光君从前世到此世,未尽的誓言,对自己的鞭笞和郑重的承诺。

    桐壶帝不明就里,被板着脸的小孩儿逗乐,微笑着倾身对帘内人道:“你不要疏远这孩子。你和他已故的母亲相似,这是天赐的缘分。他亲近你,你不要认为无礼,请多多的怜爱他。”

    藤壶女御此前已侧过身,避让开光君的大礼,听见皇上嘱托,当即姿态优美的欠了欠身,低声应是。那从帘内稍稍传出的声音,娇嫩婉转,犹如莺啼。

    光君重活一世,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慢慢摆脱这位年轻的继母对自己仿佛魔力般的致命吸引。也许是心智成熟时经历了母亲最后的温存,印象太深刻,无需再寻找其他的替代品。

    他努力把持住心神,绝不向帘内多看去一眼,全然无视前世无限熟悉的娇声和薰衣香的味道,只一本正经答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光即将元服,成人后就不便穿帘入幕,擅闯宫闱。对于母亲,也不宜太过亲近,这是父皇曾经教导的。”

    桐壶帝与藤壶女御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光君此刻老实本分的像鹌鹑一样,一时之间又是窘迫,又是无奈,只心想:“总之这一世,我在这一点上,绝对恪守本分,不越雷池一步。

    更何况我今后将有贤惠的葵姬,娇弱顺从的夕颜,亲手养成最合心意的小紫等人。话说回来,待到能自由行动之时,我也该将以后的情人们一一接回二条院中,早作打算了。”

    桐壶帝笑得开怀,揶揄道:“光君元服后,可就算是真正的大人,可以娶妻了。莫不是心中早已有了合适人选,只等着元服之夜前去岳父家中”

    光君鼓着脸,瞪视父皇,不提防被一把捞到膝上,捏起了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揉扁搓圆。

    对于元服后,东宫朱雀唯一满意的一点就是终于搬出了弘徽殿,得以迁居皇太子宿。至少似乎离淑景舍更近了些,没了母亲干涉,更方便互相往来,常常与光君相处。

    只是不知为何,朱雀态度稍有不自然,常望着光君愣愣出神。每当被他疑惑回望,朱雀总是狼狈的红着脸侧过头去,对于缘由,一字不提。

    皇太子宿内,年轻的侍女们一边忙碌,一边活泼的交谈着,议论着刚刚告辞离去的源氏公子。

    某待在宫中多年的侍女感慨道:“不知何时,小小的光君,如今渐渐长成俊美高贵的公子了呢。不过,当年桐壶娘娘可就是艳冠后宫的第一美人,母子相似,倒也情有可原。”

    有很年轻的侍女微红了双颊,声如蚊呐道:“不仅如此,光君大人还非常温柔体贴”

    立即被同伴逼问缘由。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新制服饰罩到熏笼上,低了头,轻声道:“从前,丽景殿的娘娘爱花,我奉命采了好些日子。某日在回廊上不小心撞到光君,怀中的花散了一地。

    光君身边的侍从着实可怕,提着刀,板着脸,形如恶鬼。倒衬得光君愈加如沐春风。光君大人为我拾齐了花整好,还用帕子悉心包好,道此种花长茎上生着软刺,女子的手最是娇贵,不能损伤”

    众侍女齐齐艳羡不已,怂恿着要她拿出光君所赠的帕子观看。

    好一会,才有人喃喃道:“这样高贵温柔的公子,若是深情款款地向你求爱,又有谁能拒绝呢”

    甚至某个异常风流的侍女毫不顾忌,高声道:“惟愿与他一度。光君大人这般老实,说不定还能吃到他的红豆饭。”

    顿时又是一阵嬉笑声。

    阴暗的内室,东宫朱雀坐在无光之处,苍白面上缀着沉黑的眼圈,神情阴郁,轻声冷笑了起来。

    紫宸殿上,御座之侧的东宫朱雀,众臣末座的光君和苍,尽皆低垂着头。

    只见桐壶帝紧紧盯着出列的右大臣,沉声道:“光君元服礼定在清凉殿东厢,有何不妥”

    右大臣老脸颇厚,面不改色道:“光君早已降为臣籍,非复皇族。元服之礼,非同小可,理应在私邸举行。就连东宫太子,不也是在母亲的宫殿举行的”

    左大臣反驳道:“原本太子的初次元服礼定在紫宸殿。但由于种种意外,此番第二次,阴阳寮早已占卜结果,道不宜太过高调。皇上才勉强首肯,允许东宫成人礼在弘徽殿举行”

    不待他说完,右大臣直接打断,道:“臣还有一事。按宫中惯例,向来只有皇上和太子元服之夜,由公卿之女执添寝之职,侍寝,行婚礼。臣近来听闻,有大胆狂徒,”

    说着剜了左大臣一眼,续道,“妄图结党营私,促女儿与光君,趁元服之夜结缡。破坏祖制,欺君罔上,其心当诛”

    左右两派又是一番吵得不可开交。

    桐壶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道:“无需多言,光君元服礼,就定在我这做父亲的清凉殿东厢。至于结缡一事,光君年岁尚幼,只能暂时辜负美意。”

    说罢拂袖而去。

    光君有点郁闷地叹了口气。远如朱雀,近至身边的苍,却是齐齐松了口气。

    光君的头发自从三岁穿裙仪式之后,结成总角,从未割断过。如今要行元服礼,又是老师右大弁执刀,需要将及踝长发修短少许,整齐束起,加冠作成人装扮。

    加冠大臣选定左大臣担任,称为乌帽子亲。元服时由乌帽子亲将乌帽子授予元服者,两人之间就建立了义父子关系,成为后援人,元服者会一直受到乌帽子亲的庇护。

    因为不能与葵姬结缡,原本精心准备好的成对礼品没了用处。

    光君留下单份,将另一份以同门之谊赠给左大臣家的大公子苍,并向左大臣庄重承诺道:“光与苍哥哥一向交好。两家情谊,并不因为暂时没能迎娶令爱而产生变故。”

    左大臣激动地捋着长长一把美髯,欣慰道:“光君与苍情谊深厚,臣老怀甚慰。结成通家之好,只需静待缘分。”

    虽说明知父亲指的是妹妹葵姬,陪侍在一旁的苍还是止不住胡思乱想,只顾着脸红。

    第19章 oi

    元服当夜,光君遵循祖制到乌帽子亲左大臣家留宿。但因为没有结缡,光君虽然以左大臣的准女婿自居,私下探望葵姬仍是不被允许的。

    左大臣宅邸内,庭中有池塘广阔,导入中川之水,水风凉爽,虫鸣悠扬,颇有几分雅致。行走其间,惠风和畅,很是凉爽。

    作别了心情郁结的左大臣大人,光君跟苍结伴同行,被引领向准备好的客房。两排面容姣好的侍女提着四角灯笼,躬身在前引路。

    今夜月光如练,一行人缓缓行进在殿侧蜿蜒迂回的回廊间。

    光君嗅着水汽与草叶的清香,不免有些心猿意马,悄悄握住垂在自己身侧的苍的手,低声问道:“我已经获得父亲大人的认可,你我早晚成为姻亲。此刻良辰美景不容虚度,我能否有幸提前拜访葵姬小姐”

    苍本自偷看着,身侧光君在深色袖中半隐半现的一点莹洁如玉的指尖,心痒难耐,不提防被肖想的对象主动牵着手,顿时有些不自在,唇角情不自禁向上扬起,却转开了视线移向中庭,徒劳地掩饰剧烈的心跳声。

    他脑中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揪回一点思绪,把光君的请求好一番咀嚼,立刻回转头盯着他不放,刹那间脑中转过很多念头。

    光君一派纯良,诚恳地与未来的舅兄对视。

    苍嘴角的笑纹渐渐隐没,慢慢咬合了齿关,下颌绷出严肃的线条。

    他快速地眨了好几十下眼,忽然想到什么,放松了面部表情,平静道:“葵姬虽是我亲妹妹,终究大家年岁也大了,我也不方便随便前去探视。既然父亲应许了你,那就随侍女前去吧。恕我暂不奉陪。”

    说着,苍对着领头的侍女耳语几句,自己带着一半侍女,大步流星而去。

    光君:“”读不懂他的情绪,究竟是气愤,还是兴奋

    由于依照律法,父母私产由女儿继承,而葵姬是左大臣夫妇视若珍宝的唯一爱女,光君上辈子就是这座宅院的半个主人,自然对其构造结局无比熟悉。明明不必经人引路,他对自己第一位正夫人葵姬的寝殿的位置心知肚明。

    但是此刻,“首次”拜访女眷的源氏公子光君,只能强忍急迫,温文尔雅地跟随在不紧不慢的侍女身后,时不时还得应个景,吟几句诗,象征性地赞叹一番宅内好风光。

    到葵姬住处时,只见关门闭户,人声稀疏,只留正殿内一盏小灯,影影绰绰,映出模模糊糊的人影。

    引路的侍女膝行上前,轻扣了扣闭得紧紧的纸隔扇门,告了声罪,方悄无声息的入内禀报。

    光君老老实实正坐在门外廊下,想到一心来拜访的人或许已经入睡,自己不便打扰,心下不免有些失落。

    却见方才的侍女迟疑着低着头膝行而出,望着光君欲言又止。

    光君按耐著焦急,和缓了语气道:“请问在下能否有缘与葵姬小姐一晤”

    侍女沉默了一会,艰难道:“小姐尚未入睡。但未婚男女,私自相见,于理不合。请光君大人隔帘对谈,由妾身代为传话。”

    光君非常失望,争取道:“不能直接与小姐交谈么”

    侍女面无表情向室内望了一眼,转过脸坚定地摇摇头,道:“小姐近来身体不适,声音沙哑,几近失声。”

    光君颓丧地转身,背靠着纸隔扇慢慢滑坐下来,望着中庭在月光中摇曳的树影,低声喃喃道:“你若真如前世般铁石心肠。只不过这一世,我绝不会被你的冷漠逼退”

    复又高声道:“葵姬小姐对待追求者的深情,向来如此狠心么在下对小姐一往情深,恐怕不会就此败退。”

    说着从前襟内取出一沓书写情信用的怀纸,道:“隔帘对谈也罢,只是在下向来不惯谈情说爱之辞被第三人经手。既然小姐言辞不便,在下斗胆请小姐将所思所想记在纸上,进行笔谈如何”

    他执着蝙蝠扇,侧身将怀纸恭敬地推到纸隔扇门前。

    侍女犹豫了一会,捧起怀纸,入内禀告。

    光君努力竖起耳朵,只能听见背后仅有一盏小灯的殿内,一阵模糊不清的低语。

    侍女再度出来时,明显如释重负,一言不发,只对光君点点头,就膝行着退下了。

    再高涨的热情面对这种情形也免不了被冷却。光君索性取出御赐的横笛,贴在唇边,遥望着高天孤月,随心所欲,缓缓吹奏起来。

    婉转迢远的笛声丝丝缕缕,传到月色笼罩下的朱雀大道上。

    此时,这条贯穿平安京的中央大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似有似无的大团雾气,包裹着一列奇形怪状的东西,缓缓前行。

    松散队列最前头,是一个红发红眼貌若好女的少年。他红发似血,赤眸如焚,唇色嫣红,身穿半旧的纯白色单衣,腰间随意捆着猩红色腰带,除却额前生有利角,看起来就像是个平常人家的少年。

    这人赤着脚,从脚踝到膝盖却被鲜红色的布条仔仔细细缠得密不透风,脚不沾地,漫不经心地当先走着,伸手重重拍了拍身后只有一只眼的硕大光头,随性道:

    “哭哭哭哭什么哭,胆子忒小都说了哪有什么阴阳师,还偏拣着我不在的那次出现。我都带你们又走了这么多回,也没”

    他尖尖的耳朵灵活地动了动,突然止住了话头。他皱着眉,不知不觉偏离了队伍,向某座华丽的宅院走去。

    身后,各种形状的同伴被遗留在原地,战战兢兢,不敢前行,也不愿后退,没得到尊上命令,也不能贸然跟随,只能僵持着,等待着。

    这出奇好容貌的少年绕着目的物转了一遭,每每伸出手去,就似触到一层透明的波纹,一圈圈的漾开,硬是无法深入一寸。

    他听着其中传来的似有似无的笛声,恼火地啧了一声:“可恶这分明是本座的叶二。”

    光君虽是背靠着纸隔扇,专心地吹着笛,仍留心关注屋内动向,正当一柄合起的蝙蝠扇,悄悄将一张留有字迹的怀纸,慢慢推出半开的纸门。

    他停了吐息,将那张纸有条不紊地折叠起来塞进怀中,假作正在专心研读的样子,渐渐挪到纸隔扇开口的那一侧,一把推开纸门,趁机紧紧握住屋内人尚来不及收起的蝙蝠扇。

    却不料竟敌不过那人力道,扇子被抽走后,借了力道跃起,在屋内飞了一圈,正巧砸倒硕果仅存的那盏小灯,末了还擦着支起窗板的杆子旋出屋外。

    屋内灯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会,随着慢慢合上的窗板一起,渐渐熄灭了。

    光君在这骤然降临的黑暗中,勉强辨出墙角的一团身影。

    他向那人伸出手去,口中毫无诚意道:“请小姐怜惜在下一时情热”

    话还没说完,一阵衣料窸窣,光君突然被觊觎的对象一头撞过来,扑倒在地。

    那人直直垂落下来的长发,犹如牢笼,将光君困在其中。

    光君还来不及纳闷这“葵姬”似乎身形见长,体重也略有增加,就被身上人灼热的呼吸贴近脸庞,结结实实吻了上来。

    这人毫无技巧,仿佛小狗一般乱拱乱舔,但热情真挚,情深意切。

    光君无论上辈子如何经验丰富,此时不过还是在室男,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撩拨,被近在咫尺的人热情所染,几乎克制不住,沉沦其间。

    至少现在不行。婚前苟合太委屈葵姬。她最是尊礼守节,若此刻一时意乱情迷,保不准她以后会相当后悔。光君迷迷糊糊地想着,艰难地挣脱开紧紧抱住自己的人,跌跌撞撞扑到门前拉开了纸隔扇。

    月光泻了进来。身后的人突然僵硬在阴影中。

    光君却是浑然不觉,只微红了脸,面朝庭中,吹着习习拂来的清凉的水风,头也不回地道:“我与小姐的心是一样的。你我虽是未婚夫妻,有些事还是忍到新婚之夜更为美妙。”

    顿了一顿,忍不住笑起来,甜蜜道:“我一定尽快禀明父皇和父亲大人,为我们早日完婚。等着我,葵oi。”

    他心下好似开了千重的花,急欲与人分享,轻快地踱到密友苍的房间,扑到床上,摇了摇披散长发面向里侧的人,兴奋道:“展露心扉的葵oi实在可爱。我已经为她神魂颠倒了。”

    只听见苍含糊地“唔”了一句,拱了几下身体,向被子更深处钻去。

    已经睡熟了么光君歉疚地收了声,仰躺在苍身边,从怀里掏出方才“葵姬”传递出来的“情信”,美滋滋地观赏起来,虽然有点疑惑,这手书似乎比前世的糟糕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想到也许还在练习,尚有进步空间,就一把揭过。

    身侧“熟睡”的人,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熟透的耳垂和染上些许墨迹的左手藏得更严密了些。

    第20章 变故

    负责保管鬼王爱物横笛叶二的朱雀门之鬼,整副身形全然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嘤嘤啜泣,呜咽出声,时不时大声吸着鼻涕。由于他身材高大健硕长宽都一样,脖子又粗又短,而且青面獠牙,胡子拉碴,这哭泣的场景一点都不惹人怜惜。

    酒吞童子不耐烦的一脚把他踹得向前扑了一丈,直接撞在薄薄的墙壁上,又滑下来,整座房子都不堪重负地抖了一抖。

    朱雀门之鬼嘤嘤道:“人家真的只是不慎把叶二遗失啦~求尊上垂怜~”

    酒吞童子恶寒地打了个冷战,啐他一口,没好气道:“滚本座的宝物分明落到了人类贵族手里。坦白从宽,如实招来,知道吗”

    朱雀门之鬼目光游移,掩住了口,像个锯嘴葫芦般没了言语。

    面目姣好胜过妙龄少女的鬼王,阴冷冷哼笑出声,上前揪住朱雀门之鬼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厉声道:“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忘了自己的斤两。上次你谢罪说遗失了本座的宝物,本座只是略施惩戒。

    现在胆子肥了,还敢糊弄本座你是不是又想被一根根拔光了毛,顶着秃头,流放到朱雀门去看大街”

    身材魁梧壮如铁塔的朱雀门之鬼无限恐慌,近乎崩溃,从褴褛的怀中掏出一支油光发亮的笛子,哭哭啼啼道:“人家当初一时技痒,把尊上的叶二记作赌注,吹着自己的笛子,跟个人类贵族小子比试了一场”

    酒吞童子目瞪口呆,咬牙切齿道:“所以”

    朱雀门之鬼捂着宝贝头发,鬼哭狼嚎,不堪回首地摇着头,拒绝回答。

    酒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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