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 作者:

    〖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第4部分阅读

    〖源氏物语〗光源氏重生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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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好。

    右大弁有些惆怅的想:要是当初上门向阿椿求爱的是眼前这位,也许不错。可惜阿椿自从受了情伤,就笼闭家中,夜晚也早早关门闭户,不愿接受男子告白,倒也不像是留恋旧情,竟有心如死灰,看破红尘之兆。再有前情人不断上门挑衅。冤孽。

    刚完成了今日功课的光君,待右大弁检查首肯后,行了一礼,道:“光前几日,不慎遗失了老师亲赐的字帖,特来告罪。”

    说着将眼风飞向一旁的蜻蛉式部卿亲王,却见他神情顿时不自然,眼神飘忽,一只手下意识抚上鼓囊囊的前襟。光君若有所思。

    右大弁笑道:“不妨事。这几日正可换上新一批字帖,切记勤加练习。”

    光君道:“光近日对丹青一道,兴趣颇浓。”苍在一旁附和着。

    右大弁大为高兴道:“我这有几幅来自唐土的高雅古画,正好与你们一同赏鉴。蜻蛉大人也来。”

    遂命数名侍女合力搬上来一个沉重的楠木箱子,内中妥贴的放置着熏上高雅熏香的卷轴。

    光君眼尖,伸手入内捉住一只外表带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绯红像极女子蔻丹的画卷,一把抽出,好奇道:“敢问老师,这是哪位名家的手笔”

    右大弁有些怀念的慢慢展开,摩挲这角落处字迹娟秀的署名道:“这是小女阿椿三年前结腰仪式上所作,也是得意之作。因与山茶同名,索性只署了个椿字。只可惜她这两年身逢不幸,精神不振,已不再提笔了。”

    蜻蛉式部卿亲王垂眼望着纸上娉婷袅娜犹带朝露的单瓣山茶,开到盛极,仿佛下一刻即将毫无征兆的,整朵花无声无息跌落枝头,喃喃低语道:“椿的确是好名字。”

    原以为蜻蛉式部卿亲王今夜应该把持不住,悄悄潜进去向小姐求爱,所以当他礼貌克制的告辞离去时,光君和苍都非常失望。

    牛车上,光君皱着眉展开一张长长的被选者名单。苍不顾礼节,跟他挤在一侧同坐,瞟一眼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已然头晕了。

    苍愁眉苦脸道:“你这位小叔叔,光凭这种慢吞吞的做派,果然不愧是不解风情的迂腐亲王,常年单身也是有原因的。”

    光君皱着小脸,低着头不说话。

    苍道:“但是人品貌似还算可靠。只是不知道,椿姐姐会不会中意这种缺乏情趣的人。”

    光君仰起脸,与苍交换一个眼神。

    两人异口同声道:“就且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光君回淑景舍时,特意绕路去了弘徽殿。让惟光望着风,他兜了一兜小石子,一粒一粒砸着朱雀寝殿的窗户。终于砸出一张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苍白的脸来。

    朱雀瘦得几乎脱了形,双颊掉了残留的婴儿肥,显出几分少年的清俊来。线条凌厉的脸上,沉沉的黑眼圈把深黑的眼睛衬得更大了。

    他微微抬起窗户上的纸隔板,露出一丝缝隙,冷漠的望过来,一言不发,手动了一动,就要把窗户合上。

    光君瞅准时机,将一粒石子丢进房内,微扬起下巴,对朱雀露齿一笑,一副“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就是要进去你看着办吧”的无赖样子。

    朱雀沉默着与他对视,终于妥协的伸出了手。

    光君刚从窗户里被拉进房中,相交的手就被飞快的甩开了。

    他扬起眉,看着朱雀像触电一样把手缩进袖中,甚至拉开了双方的距离,有些诧异,只是问:“朱雀哥,你病得时间已经够久,身体有好些么”

    朱雀不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起来像是“已经好些了”和“身体没关系”。

    光君习惯性的想上前牵住哥哥,却被朱雀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光君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问:“朱雀哥恼我了么”像是被深沉的悲伤笼罩着,很难过的样子。

    朱雀几乎忍不住想揽他入怀,手臂刚抬了抬,又重逾千斤的落下。

    他急促道:“没有。”为了加强效果,还认真摇了摇头,虽然光君根本看不到。

    两人相对无言,屋内气氛很压抑。

    光君转身向窗口走去,向后挥了挥手,故作轻快道:“总之你安心休养,我还会来看你的。”

    光君艰难地爬窗户翻出去。

    朱雀始终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像是钉标本的长针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窗户响了一下,又牢牢地紧闭,像一只蚌,再也没有打开。

    朱雀找到光君投进来的那粒小石子,牢牢握在手心,不停的重重摩擦着,仿佛极力想去除某种湿润粘腻的秽物。

    他仰倒在寝台上,大睁着眼,目光空洞,绝望地想:这么脏。怎么能玷污我的光。

    虽然心情糟糕,光君想到今天的计划,还是做了必要的准备。

    惟光以一种野兽般的直觉,察觉光君不高兴,但不知道怎么哄他开心。今天月色极美,连灯笼都不必,他只能默默跟在光君身后,踩着光君拖长的影子,悄悄问它:“你的主人还喜欢草蚱蜢么”

    甚至延续到第二天,神经粗得跟腰一样的苍也觉得光君似乎兴致不高,还以为他是在紧张。他拍拍光君的肩,鼓舞道:“振作起来今天可是背水一战。”

    被苍的蠢样奇异地取悦,光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此时正躲在右大弁家女眷居住的厢房旁侧。

    光君从怀里取出御赐的笛子,调整气息,用这传说中某一代源氏大臣与鬼王比试赢得的神器,悠悠吹起婉转的曲调。

    苍密切注视着正殿那边的动向。

    不久就见鱼儿闻声上钩。

    蜻蛉式部卿亲王循声穿过幽静的小竹林,悄悄走近一片格外精致的寝殿。内中似乎有人隔着帘,玲珑望月,只听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缓缓地叹着“玉笛暗飞声”和“余音空绕梁”。

    他一时心如鹿撞,莽撞上前,隔着帘子握住了那人的手,激动地结结巴巴,申述衷情:“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那小姐被吓了一跳,向内室缩去,许是怕难为情,并未声张,只是低声道:“您或许认错人了”

    蜻蛉式部卿亲王听见就是刚刚那个温柔的声音,心潮澎湃,跟着钻进帘中,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尚带体温的和歌集,哀求道:“如果您是椿姬小姐,那就是在下求的人无疑。我沉溺于这本和歌带来的因缘,为小姐的才华倾倒。请小姐怜惜我。”

    椿姬半身隐没在房内的阴影中,向曝露在月光下的集子张了一眼,迟疑道:“的确是我的书。怎么会”

    还未说完,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泻萤火,像一座小小的银河,照亮了两人之间。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蜻蛉式部卿亲王在忽明忽暗的背景中,惊鸿般瞥见眼前人娴雅贞静的侧脸。她侧坐着,手中捏着扇子遮住下半张面孔,微皱了眉看向这边,看在蜻蛉式部卿亲王眼中格外可爱。

    苍抓着装萤火虫的布袋,被光君拖着手拉出来,意犹未尽。

    光君道:“新人送进房,媒人抛过墙。以后的事,就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了。但愿椿姬姐姐这次能得到幸福。”

    手牵手向门口走去的两人现在并不知道,蜻蛉式部卿亲王的求爱路还很长。

    即使求得了准岳父右大弁默许,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止步于心上人的闺房之外,每夜规规矩矩隔帘对谈。

    有一天他在院内捉住一个翻墙而入的醉鬼。那人满口污言秽语,甚至辱及自己的心上人。

    他对这人来历知道的一清二楚,冷漠命令手下将他双腿打断,丢出平安京,威慑他道再敢出现在京都内,见一次打一次。

    他若无其事回椿姬身边,绝口不提此事。

    又过了很久,他收到一幅画,盛极的凝露山茶花上添了一只蜉蝣,振翅欲飞,羽翼晶莹。

    蜻蛉式部卿亲王微笑着,提笔在“椿”的旁边,并排写下“蜻蛉”。

    两个名字紧挨在一起,成了一双。

    第13章 逢魔

    掀起一点牛车的窗板,光君审慎的向外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向坐在对侧的谈兴正浓的苍,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立在唇间。

    近来大式乳母有些苦夏,光君用自己的牛车将她,送去她在山中修行的大儿子处避暑,并令惟光护送他母亲一道去了。

    是以今日乘坐的是左大臣家的牛车。车旁跟随着两名步行的随从。现下刚把椿姬和蜻蛉式部卿亲王的好事办妥,从右大弁家出来。

    苍坚持先将光君送回二条院私邸。从位于京都南面的下京的右大弁府邸出发,几乎要贯穿大半个平安京。

    但是眼下在朱雀大道上也走了太久了吧。

    很不对。

    非常不对劲。

    初夏眼看就要过了,此刻身边却没有夏虫的聒噪。周遭渐渐泛起一丝丝似有似无的雾气,但过于安静。死一样沉寂。仿佛误入了一处无声的结界。

    牛车靠向路边,缓缓停了下来。

    光君站在牛车围出的阴影中,抬头望着幕布般死气森森的天空中,一轮残缺的月,慢慢皱起了眉。平时的月色,是有这么红的么

    正在这时,两名身量较高极目远眺的随从忽然惊呼一声,指着远处慢慢行进过来的一团阴影,立时站不住脚,全身俯伏在地,筛糠般瑟瑟发抖起来。

    却见一群鬼魅,挟裹着风沙,恶形恶状,横行无忌,从罗城门方向而来,正通行在贯穿平安京的朱雀大道上。

    中天之上,一轮月色已被浸染得血红。

    正是百鬼夜行,逢魔时刻。

    光君顿感大事不妙,没来得及细想为何方忌物忌皆已避过,却会遭逢此难,强令随从聚拢在牛车的阴影里,屏息凝神,振作精神,取出随身弓箭,张弓拉着空弦,不断发出鸣弦的铿锵声,借以驱除妖魔。

    苍看着随从们一边涕泪横流一边勉强鸣弦的样子,又见妖魔们不断走近,心下也害怕得很。但是稍微瞥见光君强作镇定却被唬得煞白的小脸,苍心下不由得生出源源不断的勇气,想着:得保护这个人。

    他握住光君的双肩,轻轻将他推到最远离外面的角落里,难得温柔道:“别怕。我在这。”一边拔出了随身的佩刀,坚定地守在光君身前。平日里时常带笑的脸,此刻绷得紧紧,一丝笑意也无,左眼角下的朱红泪痣却红得发亮。

    一大群形态各异的付丧神,连同许许多多不明原形,但长着阔嘴长舌和利齿的同样奇形怪状的鬼怪,推推搡搡,吵吵闹闹地走近了。

    也许是哭丧着脸的随从们有气无力的鸣弦声起了作用,那些东西有意无意的避开了牛车,眼看就要过去。

    大家都松了口气,正要将提上嗓子眼的心好好的放回腔子里去。正在此时,却听见嘎嘣一声,一个随从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他的弓弦断了。

    只见擦身而过的妖魔鬼怪们齐齐停了下来,不管有眼睛没眼睛,统统侧向牛车的方向。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小生亦然。”“好奇怪。”“真奇怪。”“有人类的味道。”“我也闻到了。”

    它们窃窃私语着。

    那一团阴影原地蠕动了一下,向着牛车飘来。

    另一个随从丢下弓箭,奔溃似的尖叫着跑走。

    “找到了。”“的确。”“在这里。”“别让他跑了。”“抓住他。”“快点。”

    一条又细又长拖着涎水的舌头猛地弹出来,迅猛无比的卷住那个跑开的人影,慢慢拖回了妖魔当中。渐渐响起了让人牙酸的啮咬声。

    牛车这边剩下的那个随从,早已发不出声音,身上散发出难闻的味道。他失禁了。

    那一团阴影慢慢将牛车团团围住,遮天蔽月,放不进一丝光来。只看见很多肥厚的舌头和蓬乱的毛发充斥其间。

    苍眼疾手快,挥刀斩开一条探向光君的舌头,却被更多的卷走了佩刀。

    他已经身无长物,失去一切武装,只剩下自己。

    他猛地转身,将光君仰面推倒在地,俯身上去,紧紧抱住,从头至尾严严实实盖住了他。

    苍勉强笑了笑,深深望进光君澄澈的眼眸,伸手轻轻覆住了这泓倒映着自己的柔波,觉出身下的人似乎茫然地眨了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顿时搔到了他心里。

    苍明明全身上下都怕得发抖,仍然将光君牢牢护在身下。在各种越来越近的杂乱的声音中,他贴在光君耳边,低声说:“别看。别怕。”

    当被黏湿的舌头缠卷上手腕时,他满怀柔情,甜蜜又悲哀地想:“能跟这个小坏蛋死在一处倒也不错。但这个人他是不该在这里像这样死去。它们先吃了我,会不会饱,能不能给光君多争取一点时间真不想被光君看见窝囊的死掉”

    正在此时,一个长条状的物事,奇异地穿越一层层妖魔鬼怪的屏障,直直钉在缠卷着苍手腕的舌头上。舌头的主人发出一声悲鸣,仓皇缩了回去。

    阴影瞬间散开。

    却见仿佛从月光中直接凝结出一双人影。是一个直衣满是污垢邋里邋遢的上了年纪的阴阳师,身边带着个红白巫女装束的小孩,七八岁光景。

    “是阴阳师”“可恶”“怎么办”“尊上在何处”“尊上不在”“尊上没来”“那怎么办”“哎呀”

    鬼怪们迟疑起来,互相推搡着,埋怨着。

    那个踏着浅踏,歪戴立乌帽,须发尽白的古怪老头眯缝着眼,漫不经心的在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一张貌似符咒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一阵,就抛掷向屏息凝神的鬼怪们。

    刹那间,如临大敌的鬼怪们一哄而散,转眼间连影子都不剩。

    那张“符咒”轻飘飘落到地上。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就跟胡乱的涂鸦一样。

    危机乍一解除,苍心情激荡,痴痴盯着光君白皙的脸,嫣红的唇,情不自禁俯下脸去。

    不巧光君正偏头看向刚刚一击逼退鬼怪的长条状凶器。是一柄合拢的蝙蝠扇,扇骨散布着银箔,末端贴着精致的桧木薄片,扇身配有束带,显得格外清新雅致。

    亲近的举动被无意识避开,苍有些窘迫,索性将头垂在光君颈窝里,“晕”了过去。

    光君艰难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苍翻开,细心安置在一边,拾起地上的扇子,像两位不速之客走去,先恭敬行了一礼,开口问道:“请问”

    却被那个老阴阳师抬起一手,止住了话头。他伸着老树皮般的手挠了挠脏兮兮乱蓬蓬的头发,转身就走,浑不在意的向后挥挥手。

    红白巫女装束的小孩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转,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光君。”

    光君微笑着,将扇子递过去,问道:“这是您的所有物么”

    这孩子点点头,伸手出来接,却被光君趁机捉住手,贴在唇边吻了一吻,顿时面皮泛红。被头也不回的老者吼了一句“明石跟上”,他只得轻轻挣开光君,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跑走了。

    光君追了几步,发现无论如何,距离不远不近,就是追不上,只能作罢。

    他将那可爱的人遗留下的扇子斜插`进前襟,驻足凝望了许久。

    这时,一远一近躺着的两个随从也摸着头醒了过来,一脸茫然,竟对方才的惊险一刻全无记忆。

    第14章 绮梦补完

    如何将昏迷不醒的苍少爷,搬运回左大臣的宅邸是个大问题。

    幸而牛车配套的牛还老老实实跪在车前头,慢吞吞的反刍着,不曾逃走。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正待卸货,光君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衣角被“昏迷不醒”的苍牢牢攥在手里。拽了拽,纹丝不动。他不由的玩味地微微挑起了眉。

    不愿当众脱衣,也不想割袍断交,再加上左大臣盛情相邀,光君只来得及让人去二条院送了口信,就身不由己地,如同苍的连体婴一般,被一同簇拥进了苍的房间,一屁股坐在不肯醒来的人的寝台旁侧,好奇地打量了一会。

    屋内居然端端正正摆着棋台和器具。矮几上散落着临摹用的字帖和各种歪歪扭扭的习作,长长的耷拉到地上。上好的唐笔还没有收起来,随意搁在纸上,笔尖的浓墨已经干涸了。

    没有熏笼,也没有暖炉。想来还没到为了吸引美丽的女性,精心挑剔合适的衣香的年龄吧。可苍明明早已经行过了十二岁的元服成人礼。

    虽说公卿贵族家庭不像皇室那般,在元服礼上,要挑选适龄的符合身份的女孩作为添寝,从事侍寝的职责。但过了元服,某方面的禁忌毕竟就算解除。前世时候,自己元服礼之后,还正是由苍引导着,渐渐学会玩赏平安京内百花之妙。

    苍这家伙,这辈子倒是循规蹈矩,乖得很。

    光君在心内笑了一会,将视线转回。

    只见寝台内的人眼皮轻颤,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只手上攥的死紧,丝毫不肯放松。

    光君也不欲揭穿他,漫不经心从怀内取出方才可爱的人遗留下的馈赠,爱不释手的赏鉴把玩起来。

    一格格爱惜地展开。纸质扇面上,填着泥金色的云纹,金色的云浪之上,浮动白鹤千只。竟然与低调雅致的外表不符,内里意外的气势磅礴呢。

    光君慢慢地一点点合上扇子,支在下颌上,仔细回想了一番,面上露出了然的笑意:看样子很是羞涩腼腆,其实心中还有着异常奔放的一面么。此类女子,从前所见甚少,倒是非常新鲜可爱嘛。

    在意的人就在触手可及之处,这存在感实在强烈。苍听见身旁毫无动静,等得心焦,忍着纷乱的心跳,微微掀起一点眼皮,自那支起的狭缝中偷偷望了出去,悄悄瞟了一眼。

    但见光君拿着把破扇子,自顾自笑得开怀,完全不像对寝台内“人事不省”的挚友有丝毫关心焦虑之意。

    苍顿时按捺不住,呻`吟一声,“幽幽转醒”。不提防被光君倾身欺上前来,握住双手,关切道:“苍哥哥你好些了吗光很担心你。”

    苍唰的一声红透了脸,只觉得心欢快的即将从腔子里蹦出来了,摁都摁不住。他眼神飘忽,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回了点神,才发现随着光君双手举到自己面前来的扇子,异常可恶的眼熟。

    见苍一直死盯着自己手头不放,光君自以为解读了他的意思,松了手就将扇子贴在自己侧脸,带了丝向往和炫耀道:“今日恰逢奇遇,结识了一位异常可亲可爱的人。此类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苍登时打翻了一整坛子醋,酸气罩顶,脸拉得老长,幽幽道:“不过就是个村姑。你眼皮子忒浅。”

    光君似乎没听清楚:“嗯”

    苍扭开脸,赌气道:“没什么。”

    光君轻快地直起身来,小小的伸展了下`身体,微笑道:“你既已恢复精神,那我便放心了。也该是告辞的时候。”

    苍飞快看向他,来不及阻止。

    光君拍了拍手,唤了一位侍女入内,含蓄的表示去意。

    苍眼巴巴地望着那位姐姐。

    但见该侍女淡定道:“我家老爷早已就寝,此前便已吩咐下来,辛苦照顾着我们家不成器的少爷,公子实在辛苦。今夜更深露重,不嫌弃的话,请在此间歇宿。”

    光君道:“那”

    侍女续道:“老爷睡了,侍者睡了,车夫也睡了。”

    光君:“”

    侍女加重语气道:“牛和马也都睡了。”

    光君:“”

    苍:“”虽然被有意无意贬低了一下,他还是忍不住,默默在心里赞美了一下父亲大人的英明神武。

    见侍女还想开口,苍急急忙忙接过话头:“客房也来不及收拾了。光你今日先在我房里将就一夜吧。”一面拼命对侍女使着眼色,眼睛几乎瞪大了一圈。

    侍女默默掩住了口:“”其实左大臣大人早已命人,收拾好了距离葵姬小姐的寝殿最近的客房,就等着领人过去。这说还是不说好呢苍少爷相当着急的样子。

    见苍抱着枕头向寝台内侧挪了好几步,空出一大片地方还认真拍了拍,专注的眼神像某种犬类定定的望过来,口中还说着“时候不早了,我们快歇了吧”,实在盛情难却,光君点点头,转身展开双臂,示意侍女替自己宽衣。

    眼瞅着光君身上整整齐齐的装束一片片慢慢的剥下来,渐渐露出雪白轻薄亵衣贴合着的此前无缘得见的优美流畅的身形,苍陡然而生一种拆礼物的羞涩和兴奋,埋到被子里蒙住了脸。

    那一片熟悉的香氛渐渐落在身畔。

    光君轻声道:“晚安,苍哥哥。”

    苍没有回答,只是偷偷挪过去,隔着被子,挨住了他。

    苍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这梦境太美,他不愿醒来。

    又回到四年前初初相逢的那一天。他数着飘落的桐花,逆着着蜿蜒的流水而上,再见到带走了自己初恋的那个人。

    他屏住呼吸,悄悄走上前,却在最后一刻,迟疑着不敢伸出手。他害怕打碎这画卷。

    却见眼前人向他转过身来,长长垂落的浓丽的头发像流水般微泛波澜。

    这一次,那人没有跑开,只是向他伸出手,皱了小巧挺翘的鼻子,薄嗔道:“苍哥哥,你来得好迟。”

    发脾气也这么好看。明明捉弄人的时候那么可恶,一旦可爱起来,却让人爱得不行。

    苍情不自禁,紧紧握住了那双纤长白皙的手,却突地被合拢的扇子轻轻击在手腕,手中物已换成了一管唐笔。

    那个人已经装束整齐,捏着蝙蝠扇无奈地叹了一声:“你这样不行,姿势不对,不能太用力。”说着覆手上来,手把手地教。

    苍只顾呆呆地看着他,一直看着,肌肤相贴处的一点暖意一直熨帖到心里。

    那人看着他不争气的傻样,好气又好笑,绷不住严肃的脸,面上露出一点笑意,像冰雪初融。

    转眼又是他站在高高的牛车后架上,在夕阳的余晖中,向苍伸出手:“还不快上来。”他狡黠地笑着,完全没有杀伤力,像一只毛茸茸软绵绵热乎乎的小动物。

    苍痴痴地看着,不提防又是在棋盘上,被那人提走了最后一粒黑子。

    那人两指夹着棋子,轻轻一拨,材质珍贵的黑子,就绕着那白玉般一笔雕就的手指,滴溜溜转了一遭,叮的一声落在棋盘上,就像苍被玩弄在鼓掌上的心。

    再一眨眼,却是在老师家竹林旁的厢房夹缝里,月光只漏得下一星半点,萤火也刚刚飞走,两个亲密地躲在一处的人刚促成了好事,但不敢发出声响,只兴奋地合了一合掌。

    两只手轻轻贴在一起。在苍眼中,眼前的人似乎在无光的暗处,带着香的肌肤也是莹洁如玉,几乎泛着柔和的微光。

    就像更衣时,紧贴的亵衣包裹不住覆盖不完的艳色。

    就像血月之夜,那人星子般双眼被覆,在自己身下喘息微微。仍有腻不留手的双颊,紧紧抿着的嫣红的唇。

    苍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满头豆大的汗珠。他有点僵硬的向下望去,下`身宽大的指贯内,冰冷黏湿一片。

    梦中的旖旎犹在脑海。

    身侧,梦中人毫无防备,酣睡正熟。

    第15章 初吻

    苍有些不知所措。 href=〃e=〃blnk〃en2 平南文学网他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私密的事,但仍然忍不住一番番回想梦中脸红心跳的场景。

    自从元服成人礼后,父亲密赠给他许多珍藏的图册,以此教导他男女情`事。他总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如老僧入定,心如止水,草草翻一翻了事。

    苍依稀知道男女交往到一定程度后会有更为亲密的举动,但是光君不是女子。

    唉。

    苍有点苦恼,忍不住单手撑起头,看向乖乖睡在身旁的那人。

    他背对着苍侧躺在寝台外侧,一心一意地熟睡着。拆散的浓密长发垂在身后,蜿蜒迤逦,在艳丽纷杂的各种布料间,堆叠成优雅的弧度。

    浓艳细密如同泼墨的长发间,隐约露出一只娇小玲珑的耳廓,缀着圆润如珠的耳垂,以及耳后异常白皙细腻的一痕肌肤,仿佛在暗夜中莹然自生光。

    他似乎有些热,早已将轻薄的凉被蹬到了胁下,肩膀和胳臂尽皆露在被外。雪白的亵衣也被蹭得有些皱,宽大的袖口层层叠叠堵在肩上,光着一只玉白圆润瘦不露骨的手臂,随意搭在被面上。

    苍屏住呼吸,向他倾过身去,正想好好看看他,却不料同样松散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慢慢落在那人身上,再轻轻顺到寝台里,跟另一袭长发交融在一处,同样墨色的黑,鸦翼般亮。

    苍愣愣地盯着不分彼此的长发,忽然就想起了梦中紧密贴合的人影,由衷的觉得这情形太过煽情,身体僵在原地,一时进退维谷。

    眼见光君却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曲起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在拂过另一人长发的肩头扇了扇,小动物一般磨蹭了几下,竟然转过身,整了睡姿,又安稳地仰面躺着。

    苍默默对自己说:我的头发都被他压在身下了,亲近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他情不自禁探出一只手去,撑在光君另一侧,在极近的距离内,着了魔般,死盯着他瞧。

    目光像长出了舌头,如有实质般舔过乌黑油润的发丝丝包裹着的莹洁的面容,斜飞入鬓的浓墨绘就的长眉;紧闭的双眼外,整整齐齐缀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因着窗下漏进的朦胧月光,在染着薄红的双颊表层,印上半明半昧的颤动的雾影。

    视线顺着秀挺的鼻梁,一路隐没下去,直到黏在花瓣般柔嫩的唇间。

    看起来像花一样,会不会也是香的。

    苍慢慢伸出手,顺着目光的痕迹,蹭着那人上好的东方绸缎般的脸颊,犹豫再三,终于管不住一根大胆的手指,自行沿着鲜明的唇线,一点点滑到那触感良好的唇间。

    湿润柔滑。

    光君似乎睡得很放松,牙关也没有紧咬,让探索者很轻易就探了进去。但大约终究有异物感,只见他紧闭着眼,微皱了眉,牙齿轻叩着不速之客,用舌尖裹了,像小奶猫一样,含在嘴里无意识的吸了吸,又摇摇头想甩开。

    苍此刻只觉得周遭一切,宛如梦幻,他自己就置身在最大最好的梦境中,浑身的力气几乎都被完完全全从指间吸了个干净。 href=〃e=〃blnk〃en2 平南文学网

    他自觉费力地收回恋恋不舍的手指,又无力地倒伏在光君身上,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轻轻捧着身下人的脸,虔诚地将颤抖的唇,缓缓贴上了那无时无刻不在诱惑自己的所在。

    剧烈的纷乱的心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只是两唇相贴,微微摩擦,已经让他欢喜得心下开出花来。

    得到了总想要更多。亲近了,就想着更亲近一点。

    苍尝试着含住那人一点水润饱满的下唇,爱惜地舔了又舔,吮了又吮。一面紧张的盯着光君紧闭的双眼,那么近,近得兰麝般的鼻息相闻。在这揪心的局势中,他满脑子却都是,果然很甜,还很香呢。

    苍不知道是怎样的邪魔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又或者这邪魔来自他的心底。

    却听见光君难受得长长喘了一口,想要晃掉什么磨人的东西似的,摇了摇头,翻了个身,面对着苍,拧着眉,就将头埋在了他怀里,甚至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背后。

    只这一瞬间,像是上了一把锁,将苍脱缰的理智关回了笼。

    苍极力忍耐下来,将心尖尖上的人温柔的揽在怀里,柔情脉脉地低头,吻了吻他光可鉴人的黑亮长发。他感受着周身上下陌生的感觉,苦笑了一下,心中做了个决断,无奈的合上了眼。

    惟光回到二条院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他护送着母亲公子的大式乳母,乘着公子的牛车去到比叡山中,出家修行的大哥那里消暑,婉拒了留下过夜的邀请,独自一人骑着马,连夜回到平安京内来。

    他径直走向光君的房间,挺直的脊梁像一柄出鞘的宝剑。

    房中没有最熟悉的呼吸声。

    他皱了皱眉,转头弄醒宅子里的守夜人。

    守夜人睡眼惺忪道:“公子命人传了口信来,今夜留宿在左大臣家中。道二条院诸人无须担心,不必派人去寻。”

    惟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守夜人:“”

    惟光到厩房去牵了那匹累得口吐白沫的马,强行拖到了宅子门口,望着水银般倾泻而下的月色却呆了一呆,脑子里回荡着“留宿左大臣家”“无须担心”“不必派人去寻”。

    “无须担心”已是做不到,“不必派人去寻”也要违逆么

    他松开了缰绳,目送着没精打采的马一副得救了的样子飞奔回去,步履沉重,一点点慢慢挪回了光君屋外。光君为他特别准备的房间,他从来不用,也没必要。

    惟光不死心,站在窗外向里看了好一会。

    公子真的不在。

    公子真的没回来。

    他有些茫然,心下空落落的,凭空生出许多无底的空洞,无法填满。他这时才渐渐感觉到奔波了一整天的疲惫,慢慢不留空隙地裹住了他。

    他抱着公子送给他的唐刀,顺着屋外的房柱无力的滑坐下去,背靠着,神情恍惚地看着月亮渐渐隐落,太阳一点点亮起来。

    他像一座沉默的雕像一样僵硬,跟庭中的草木一起挂满了露水。

    直到听到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

    公子。

    他想站起来,可是脚麻了。

    他用唐刀将自己撑起来,起身太快,有些头晕,终究站不稳,跌进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第16章 善后

    一夜外宿的光君正打算回房,就被痴守在门前的惟光惊了一大跳。但见他机械性地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光君不知怎的,竟从平静的目光中读出几分哀怨。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匆忙起身的惟光踉踉跄跄到身前,似乎腿软一般就要跪倒在地,光君急忙伸出双臂,接个正着。

    惟光常年习武,周身上下练得硬邦邦,犹如一块微带着肌肉起伏的石板,沉甸甸的将光君砸得后退半步,肩头一痛。再加上他比光君要高出一截,没办法被光君全数接住,终究半跪在地上。

    相处七年有余,光君相当重视,这个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现下眼见他如此,几乎慌了神,连声唤着随从,却被惟光紧贴在耳边,气息灼热,低声道了句“公子”。那声音很是沙哑,带着满满鼻音,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光君被这形如弃犬的哀鸣狠狠触动了心底,莫名生出几分风流子在外鬼混,被善妒的夫人逮个正着的心虚。

    他把这些荒诞不禁的想法摇出脑海,令围拢上来的随从,赶紧将惟光架到他自己房间里去,再急急差人去请医师。不料惟光像长在他身上似的,牢牢圈着他,分都分不开。

    光君不堪重负,被压得喘不过气,拍拍惟光比自己宽得多的背,无奈道:“快松开,赶紧回你房间去。我差人请了医师,一会给你看看。”

    惟光紧紧胶着光君,一言不发,只是埋脸在他颈窝里,摇了摇头。

    光君头大如斗,试探道:“不想看医师”

    点点头。还是没松手。

    光君续道:“不想回房间”

    又点点头。两条长手臂还是缠得紧紧。

    光君犹豫了一会,道:“先到我房里”

    惟光立刻直起身来,目光炯炯定着他瞧,眼睛亮得出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光君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清了下嗓子,喝令左右道:“还不快点把他抬进咳我房间里。”

    左右随从面面相觑,几乎为这难得一见的盛宠惊掉了下巴。

    虽然只能放倒在公子屋内的榻榻米上,惟光依旧得到满足,舍得从光君身上被剥下来。他一天一夜没得到片刻休憩,此时已经困顿不堪,精力颓丧。

    安顿好莫名变得粘人的贴身侍从,光君正欲悄悄退出房间,却被惟光布满血丝的沉黑双眸,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满身不自在。他索性大喇喇在躺倒的人身边坐下,随意抽了一卷书,拉过矮几,砰的一声砸在上面,专心致志读起来。

    真夏的白日,湿热的微风中并不夹带花香,庭中高树上无意义的蝉鸣,被手指翻动书页的声音,切割成隐带韵律的一片片。

    惟光用去了全部心神,将面前这人的一切细节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身畔的香气呼吸的节奏,还是脚步的声音。他背对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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