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脑中又阵阵刺痛起来。
    只得任由侍女为他穿衣,顾左右而言他道:“国主在何处?”
    内侍总管在一旁答道:“启禀国后,国主尚在御书房中,只说国后何时醒了,何时去寻。”
    林方生略点头,道:“引路。”
    内侍上前搀扶,他只是摆手挥开,强忍腰腿酸痛,跨出宫门。正是初夏时节,日头西斜,四周景致极佳,树影婆娑,百花绚烂。
    门口却有软轿相候,林方生又是皱眉,道:“若是路远,为何不备马?”
    内侍总管道:“启禀国后,御书房离荣瑞宫并不远。”
    “既如此,步行便可。”林方生便看向一旁侍卫,下令道,“引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进了御花园,迎面就由凉风拂面,一个碧波千顷的荷花池映入眼中。
    如今正是莲叶田田,几朵红白粉莲,在碧绿叶片中含苞待放。
    林方生行至池边,忽而水波晃动,绿叶左右分开,却自水中钻出颗红滟滟的蛇头来。
    那蛇头却生得古怪,红鳞宛若宝石雕琢一般熠熠生辉,黄金杏眼带着森然之意,头顶两侧微微隆起,仿若将化为龙角一般。身子有成人手腕粗细,正高高探出水面,一双金色蛇眼牢牢盯住他。
    林方生不由一惊,便后退两步,那红蛇便往前移动几分,竟似要凑到近前一般。
    顿时有十七八根长竿绳套自林方生身后伸出,将那红蛇驱赶回池,蛇夫长则上前跪下,惶恐道:“卑职死罪,叫国后受惊了。此乃我天郧镇国灵兽,赤火灵蛇,颇有灵性,只是脾气暴烈……”
    林方生道:“无妨。这圣兽可有名字?”
    蛇夫长也是个乖觉的,闻言立刻道:“圣兽并无名字,求国后赐名。”
    林方生沉吟道:“不如唤作小钧。”
    蛇夫长大喜,道:“此字重逾千均,正合灵兽镇国之意,谢国后赐名。”
    林方生颔首,便离开莲池,又随引路内侍跨过浮桥,往别处行去。
    偶尔回头,却见那红蛇在池中探出头来,凝视他所在之处,久久不肯转开视线。
    不觉生出几分不舍来,又朝它扬声道:“小钧,我改日再来看你。”
    如此那红蛇方才没入水中,失了踪影。
    侍从们见此奇景,莫不感叹,国后不愧由上天亲选,竟连灵兽初见,亦是如此亲善眷恋,而后传得沸沸扬扬,却是后话。
    过了莲池,又穿过一片竹林,这便到了御书房。
    早有内侍守候在殿外,见林方生抵达,立时入内禀报,不过片刻,又喜气洋洋出得门来,道:“国主有请。”
    林方生便随他进了御书房,其他人等,却候在外头。
    赫连万城一身素色长衫,立于龙案前,手执狼毫,笔走龙蛇。
    黑发精心束起,用白玉簪固定,宛若冰雪雕就,精雕细琢,却冷冽刺骨。
    见林方生靠近,他便放下狼毫笔,问道:“可曾识得?”
    林方生视线便落在那白宣上。
    正是熟悉字体,谨严端方,却锐意逼人,写道:“太素皓皓,命之日道。太素之时,神往营之,道乃生之……”
    心中不由一动,依稀忆起,幼时启蒙,两个垂髫小儿,一个九岁,一个不过七岁,摇头晃脑,口齿稚嫩,所念者正是这篇《太素经》。
    赫连万城见他沉吟,又道:“怎的?”
    林方生摇头,重又看去,道:“陛下笔力雄健,叫人叹服。”
    赫连万城冰寒气息稍缓,却是伸手抚摸他头顶,道:“如今成婚,应唤我夫君。”
    林方生一时耳根发热,避开国主视线,又道:“国、夫、国、国主唤我来有何事?”
    赫连万城听他连番改口,竟是微微一笑,仿若冰山顶上一缕阳光闪烁,竟叫林方生看得失神。
    恍然见,又被国主拉入怀中,内侍会意,悄无声息将龙案上宣纸笔墨收走,退出书房。
    赫连万城又将他压在龙案上,微凉手指捏住下颌,柔软嘴唇已贴合一起,低声道:“无事。”
    林方生腰身僵硬酸痛,被压在龙案上时,更是雪上加霜,不由皱眉抽气,握住赫连万城手臂,白了脸色道:“国、国主,不可纵欲。”
    赫连万城却已松开他腰带,又将亵裤褪下,扔在一旁,道:“尚在新婚,纵些也无妨。”
    而后却不肯再听他拒绝,舌尖撬开唇齿,卷缠勾舔,另只手却隔着袍摆,握住林方生尘根,把玩捋揉起来。
    那处被束缚时留下些许淤痕,此时又被赫连万城一揉,顿时钝痛酸麻,一起袭来,却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林方生站立不稳,只得往后仰躺龙案上,又被赫连万城托起双腿,往身后缠绕,不由低喘出声,耳根赤红,赫连万城亦是吻他耳根嘴角,缠绵不尽,火热硬物,已然顶在腿根,蓄势待发。
    却在这片寂静与缱绻中,有个刺耳声音在门外响起:“报征漠将军传来急报,反贼突袭,如今已攻破三座城池!”
    赫连万城动作一停,周身气息,此刻更是有若冻结。
    又在林方生嘴唇上缠绵吻了片刻,方才后撤,林方生面红耳赤,去将亵裤捡起穿上,就要告辞。
    赫连万城道:“留下即可。”二人分主次落座后,便传那送信将士入内。
    就有个魁梧士兵大步迈入,一身铁甲铮铮作响,满身血腥杀气,浓烈得几欲将人推倒一般,剑眉星目,容貌英俊,单膝跪在二人座前,抱拳肃容道:“末将炎夜,参见国主、国后。”
    言辞却是有些生涩,发音亦觉怪异,似是并非母语一般。
    赫连万城道:“不必多礼,战事如何?”
    “战事……不妙。”炎夜一脸为难,不知如何讲述,干脆取出一封书信奉上。内侍将文书接过,送至赫连万城手中。
    林方生见赫连万城凝神看书信,便转向炎夜,问道:“我观你并非本土人士,又不善言辞,为何派你送信?”
    炎夜望向林方生,胸膛一挺,头颅高昂,傲慢道:“我武功最高。”
    这将士倒是坦然,林方生还待再问,赫连万城已看完书信,又将那页信笺递给林方生,道:“朕要御驾亲征。”
    林方生亦是匆匆扫过书信,虽觉那笔迹亦是熟悉,却无暇顾及。
    信中言及反贼起兵,用的是拥护前朝遗孤的名义。却原来千年以前,此国并非天郧,而名玄昌,王室姓穆。玄昌灭亡,天郧建国,改朝换代,古而有之。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那叛军中有一人名穆天降,却自称玄昌末代遗孤,昔日穆王室被屠之时,被一名侍卫凭死救出,流亡魔界千年,如今却是魔功大成,故而前来复仇。
    千年时光,于魔修而言,虽算不得短暂,却也不算漫长,那三座城中,就由两座城中旧民,挂念先王,竟自发反了,追随穆天降,声讨赫连万城。
    如今各方亦是蠢蠢欲动起来,故而征漠大将军才会陷入困境,不得不发书求援。
    前朝遗孤,如这般来势汹汹,赫连万城御驾亲征,势在必行。
    林方生放下书信,看向赫连万城道:“我欲随国主同往。”
    只因冥冥之中,他只觉眼前一切皆有些似真似幻,难以辨别。唯有一见那前朝遗孤穆天降,方能解惑一般。故而如此请行。
    赫连万城看向林方生,并未答话,眼神却有些暗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总算剧情有在走……
    红蛟整天逼着方生叫他相公、钧哥哥,没想到最后被喊了小钧。
    想必林方生非常的扬眉吐气吧
    谢谢投雷,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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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御驾亲征
    林方生在这眼神注视之下,却有些忐忑。
    赫连万城却未多言,只挥退众人,方才在寂静中清冷问道:“国后可是识得那反贼身份?”
    林方生自是摇头道:“不曾识得。”
    见国主表情依旧冷峻,他急忙补充:“不过略有感应,若见到那反贼,或可破解此局。”
    赫连万城却伸手,轻抚他脸颊,叫林方生有些赧然,只觉心中对此人有极多崇敬,便是同床共枕亦消磨不去,如今这般亲昵动作,当真叫他手足无措。只得不动声色,往后一仰头避开。
    赫连万城眸色略略暗沉,又捏住他下颌,道:“若想见他,待我擒来便是。”
    林方生听他语气变冷,似是知晓他心思变化,又硬着头皮,往国主怀中贴去,环住那人挺拔腰身,额头却正好碰上宽阔胸膛,平和心跳,缓缓传来,熟悉的温暖之感,叫人无比安心。
    林方生只觉这动作信手拈来,竟是娴熟无比,略有些讨好地搂得紧些,道:“若是一同去,可省些时日。何况……尚在新婚,我如何舍得……”言及至此,竟是面红如火烧,犹豫半晌,方才低低吐出二字,“夫君。”
    就听荷花池突然一阵浪涌水响,哗啦啦仿若倾盆大雨一般,夹杂人声鼎沸,不过片刻,就听内侍在门外禀报道:“灵蛇突然发了脾气,现下已然无事了。”
    赫连万城看向林方生的视线,却不复冰寒,而有几分仿若春日的暖意,又道:“且看占卜结果。”
    林方生已知这国家极为尊敬祭司,但凡大事抉择,无不请祭司卜吉凶、猜天命。
    难为他强忍羞赧,说了这许多肉麻词句,最后仍只得忐忑不安,等祭司占卜。
    漫漫长夜,赫连万城接见数十大将重臣,调遣军队,安置内朝,竟是不得合眼。
    林方生初时尚能作陪,夜深时便支撑不住,沉沉睡去,又恍惚被人抱起,放入柔软被褥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又有人掀被躺在他身边,一身温暖,将他搂在怀中。
    林方生亦是下意识往那怀中贴紧,再度沉睡。
    醒来时天色尚早,蒙蒙青雾里,林方生迷蒙睁眼,却听见头顶心跳平缓,原是他额头贴在赫连万城胸膛,四腿交缠,腰间亦被他手臂压住,禁锢一般。
    却是个温暖牢笼,叫人有些懒懒不想动弹。
    抬眼时就见那国主睡颜,比清醒时少些锋锐,多些静和,有若天神沉睡一般。
    又见他眼睑微动,醒转过来,双眸幽若寒潭、神光内蕴,迎上林方生视线。
    林方生看他睁开双眼,顿觉那朝阳初升的灿烂霞光,亦失去颜色。
    这一眼对上,天地之间,便只剩赫连万城一人。
    林方生怔愣之时,赫连万城已俯身将他压在身下,柔软嘴唇轻轻自眼角下滑,又扫过唇缘,内衫磨蹭出些o声响,微微气喘声,亦是说不出的柔情温馨。
    林方生便察觉倾轧身上的强健躯体,亦是动念,灼热硬物已然抵在腹间。
    才开口唤“国主”,就觉胸膛银环连同胯间尘根一同落入那人掌控之中,舌尖撩拨,手指搓揉,将含着钝痛的热潮送入血脉之中。
    林方生扶住赫连万城肩头,不由得哑声长喘,身体绷直,又被他重重一咬,竟是惊得弹起,却再被重重压下,一身肌肤都已潮红起来。
    赫连万城挂心国事,并不耽搁,取了青莲香的琼脂为他涂抹拓松,就挺身压入,一口气贯穿。
    这却有些匆忙了,林方生尚未适应这等热硬强度,皱眉曲腿,只觉j□j之间火辣磨砺,仿若灼热钢刀来回割据,脸色就有些泛白。
    赫连万城缓了片刻,低头吻他眼角眉梢,又握住他那半软尘根,仔细揉抚,问道:“很疼?”
    林方生只觉他温柔万分,竟是情动起来,只觉再疼几分,亦是甘愿,便主动曲腿,勾住他腰身,又伸手环绕后背,缓和了气息方道:“无妨。”
    赫连万城见他当真无碍,方才重又动起来。
    强硬凶器自是撑开致密通道,享受灼热包裹,又在擦过某处时,引得林方生身体一颤,火热异样激情,油然而生。
    既找准要害,国主大人更不客气,把怀里人压得更紧,猛烈顶撞起来。
    那酸麻胀痛快慰之感接二连三,热潮汹涌,疼痛早已不复,林方生亦是紧紧搂住国主,忘情迎合,沙哑喘息,恍惚之间,却是唤道:“师尊……”
    只是气息热切急促,那细碎唤声,却是淹没在二人热情中。
    过不得多时,林方生已气喘吁吁,绷起下肢,紧贴赫连万城身体泄了。
    赫连万城也不再坚持,任他柔软之处激烈吞咽绞缠,精关一开,也同享极乐。
    匆匆一场欢爱,却叫二人仿似更贴近几分,颇有鱼水交融之乐。
    赫连万城通身冰寒便再缓几分,轻轻抚摸林方生一头冰滑黑发,而后起身。
    内侍们鱼贯而入,自是分别伺候国主国后沐浴更衣。
    二人并不多话,各自换了外衫,赫连万城一身藏青绣暗纹的长衫,林方生却是一身素白,而后相携出门。
    尽管并无多余交谈,二人却无比默契,竟如多年夫妻一般。
    林方生随同赫连万城入了大殿,见那觐见群臣的白玉台阶上,珠帘背后的黄金龙椅下首,已添了一张雕刻有百鸟朝凤,珠光宝气的凤座,便知此乃本国惯例,故而也不开口询问,只在凤座坐下,受群臣朝拜。
    又见那祭司须发皆白,启奏道:“国后乃天命伴侣,若是同行,当如虎添翼。”
    林方生心下一松,便不再关心那些内政国事,只细细听那些战事安排。
    却原来炎夜已任先锋,今日一早就出发了。
    左右翼大军皆委任声名赫赫的老将,中路大军自是由赫连万城亲率,明晨晨钟响起时,便自国都开拔。
    议政之后,又有成堆奏折,林方生与宰辅一道辅助国主,亦是忙碌到深夜方才布置妥当。
    而后安寝,二人因翌日便要远征,故而缠绵不过一时半刻,便相拥安寝。
    林方生却在睡梦中听人唤他名字,一时是林方生,一时却是林颂。
    他恍惚坐起,见四周银白一片,却照不出声音,脚下亦是如踩云端,虚浮难辨,只得顺那细若游丝的声音缓缓前行。
    云雾散开时,方才见眼前一个放浪形骸的修士,而立之年的模样,满头黄发有若狮子鬃毛,天庭饱满,眉宇硬朗,铁塔一般矗立在面前,一身金黄织锦的长袍,却是袒胸露乳,露出铁铸一般的古铜色胸膛,脖子上却还挂着一串黄金圆珠,个个有龙眼大小,奢靡耀眼,沉甸甸坠下。
    那人负手而立,便有若一座巍峨高山一般,气息深不可测。却不知是何方高人。
    见林方生走近,却是爽朗笑起来,扬手道:“林方生,来,来,我有话与你一叙。”
    林方生见他长相陌生,且不似人界中人,却豪迈洒脱,并不似大奸大恶之辈,便放心走近,道:“见过前辈。”
    待离得两尺时,便有两个蒲团凭空冒出,那修士摆摆手道:“哪来这许多俗礼,坐下坐下。我叫黄龙,无名无号,叫我黄龙便是。”
    林方生却不敢放肆,行礼道:“多谢黄龙前辈。”
    方才一掀衣摆,在蒲团上打坐。
    那蒲团非草非布,非金非石,却微微生热,盘坐之时,竟有一股灵力涌入经脉,缓慢游走。
    倒叫林方生干涸许久的经脉,润泽充盈起来。顿时又惊又喜,便分出些许神识,引导灵力运转周天。
    一边却是恭敬道:“不知前辈唤晚辈前来,所为何事?”
    黄龙嗤了一声,也在另一个蒲团上坐下,却是一腿弯曲盘在蒲团上,一腿踩在地上,姿态放肆得紧,又取出一个酒葫芦,自顾自仰头喝了一口,方才道:“刻板守礼,食古不化,哪有半分剑修狂人的风范,你这万剑门,真真一代不如一代!罢了,我且问你,你可是林方生林颂?”
    万剑门三字才一如耳,林方生便如遭雷击,前尘往事,如潮涌入,险些叫他经脉错乱。
    他连忙压抑心神,只是心头混乱,再难平复。
    他竟与师尊成婚,以夫君相称……
    日后自此秘境中脱出后,却叫他如何面对师尊,还有……
    林方生心思繁杂,茫然无措,却仍是答道:“晚辈正是林方生,却……不曾叫过林颂。”
    人界礼制森严,凡氏族中人,皆有名有字,然则修士却不曾有着许多俗套,故而林方生便只是林方生,征漠也只是征漠。
    黄龙却轻轻咦了一声,一双泛金的双眼牢牢紧盯住他片刻,却突然又一阵大笑,道:“也罢。我且问你,林方生,你如今身缠六段情孽,若是放任,只怕酿成恶果。你可曾有打算?”
    林方生微怔,却又有些着恼,这黄龙不知何处高人,入他梦来,却为打探他心中,未免也……多管闲事了些。
    黄龙见他表情,便猜测到几分,又爽朗一笑,道:“你可是在埋怨我多事?只是此事攸关六界苍生,却不得不慎重。”
    如此林方生更是怔愣,道:“晚辈与……那几人纠葛,为何会牵扯六界?”
    黄龙笑起来,用铁铸般手指一指自己鼻尖,傲然道:“因为我。”
    见林方生迷惑不解,黄龙方才细细解释一遍。
    原来黄龙乃上古修士,却是自无界而生,因为一场时空乱流,卷入到魔界,修炼神速,成为魔界一方大能。
    却在六界大战之中,被上古真神击败,又与其他众魔头,通通扔到魔界,又设下晶壁,叫那些元婴以上的魔修,便被关押起来。
    黄龙不满真神决策,以一己之力企图击溃晶壁,却被晶壁反震之力击溃元神,他本以为自己身死道消,不料醒转之时,竟是回了无界。
    适逢无界暴走,他寻了些法子待要前往无界中枢控制,谁料因无界吞噬魔界空间,更是卷起无数时空乱流,黄龙最终不曾抵达中枢,却反倒被抛至人界。
    只是他如今非人非鬼,非魔非妖,不过六界之外一缕执念,无处托生,眼看就要消散,幸而有一截无界神物,啸日黑榆木可以寄生,便附着其内,苟延残喘。
    却不料因祸得福,那黑榆木竟在天京阁中扎根下来,倒叫他将溃的神念,渐渐有几分凝实起来。
    黄龙笑道:“天京阁已认你为主,故而,我便只得借你身体一用。”
    林方生皱眉,警惕看他:“前辈之意,却是要夺舍……”
    黄龙手掌骤然在膝盖上一拍,哈哈大笑起来,道:“若是夺舍,何必入梦警示,直接夺了便是。只是你这小子纠葛甚多,又个个着紧,纵使夺舍,只怕立时被人认出,驱个魂飞魄散。”
    林方生脸上一红,轻咳一声道:“却不知黄龙前辈之意是?”
    黄龙便正色看他,道:“我知晓你等强闯魔界,乃是为阻止无界暴走,这却与我目的不谋而合。故而欲借你身躯行事,前往无界中枢,阻止此事。”
    林方生见他神色诚恳,气息清冽,全无半丝作假,知他所言非虚。何况如今应对无界之法全无,若黄龙此事说他可破解,却也唯有信他。
    只是……
    “这却与晚辈……情孽有何关系?”
    黄龙叹息,举起蒲扇样大手拍拍林方生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若心思未定,道心不坚,进了无界,便如丧失凝合之力,只怕立时就会溃散无踪。以无界之言,便是无坐标之物,不存在之意。故而须找准坐标,定位坚决,方才可守住本心。”
    林方生缓缓垂下眼睑,正视本心。
    又听黄龙摇头晃脑道:“以老夫之见,上策便是全收了。既然有情有缘,何需割舍,自找罪受。何况以你妖侣之体,多几人助你双修,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这等极乐之事,若是多几人分享,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林方生听他言语愈加不堪,不由尴尬万分,道:“前辈莫要说笑……”
    黄龙仍是哈哈大笑几声,还欲多言,却突然改口道:“时辰不早了,你且仔细想想,慎重决定。只是万剑门之事,却万万不可在那国主面前提起,你等身处镜梦大阵,若非自身醒悟,绝无法摆脱。我也是瞅个空子……”
    林方生倏然睁眼,却原来赫连万城在他身边起身,见他醒转,也是道:“即刻出发。”
    梦境清晰,历历在目,黄龙字字句句,亦是深印识海。
    林方生再见师尊,却更是赧然。只得默然起身,同赫连万城一道换了戎装,铠甲厚重,森然肃穆,行走之时亦是铮然有声。
    赫连万城见他沉默不语,只当他紧张,轻轻拍拍肩头,二人便离了宫殿,骑上黑色长毛的有角马,前往城外早已整装待发的军营。
    在传令兵高亢嘹亮的“出发”声中,号角鸣响,由赫连万城率领的五万中路大军终于出发,万马奔腾,乘舆辎重,紧随其后,扬起漫天黄沙,离军营三十余里的天郧都城城民,仰头便可看见东方一片黄云遮天。
    大军开拔不过两日,天郧国都异变又起,却是养在御花园中的赤火灵蛇破开水波,冲天而起,竟是翱翔半空,赤红一片,又有一条灰扁小鱼伴随身旁,这一蛇一鱼盘旋片刻,便往东方飞去,没入云层之中。
    城民望见,皆道镇国灵兽亦前往襄助国主,取胜有望,俱是喜气洋洋,焚香祷告。
    只是那国主与国后,却是再也不会折返了。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实在弱爆了otz 不过马上就可以那啥了!握拳!
    感谢砸雷,么么大~我会为了你们更好地炖肉剧情两手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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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黄龙破阵
    镇魔塔外,天际那点阴影,已然渐渐扩大,就如黑日升起,将遮蔽一切的漆黑光芒散布开来一般。
    无界侵蚀,魔界崩塌,速度已加快许多,塔外群魔鼓噪,胆小者已开始撤退。
    陈昌一拉缰绳,让战马停下。见那塔外自地面到天空,魔气浓烈笼罩,心下担忧,便朝战马背上的帝王看去。
    那世家高华、清隽文雅的贵公子再无踪影,马背上男子魁梧如山,深沉如海,一双沉沉黑眸深处,泛起淡淡紫光,望向群魔的眼神里,非但没有半丝惧怕,反倒宛若发现猎物的猛虎一般。陈昌不由再度开口道:“陛下……”
    公冶明镜只一抬手,制止陈将军再度开口,已将两盏青铜古灯祭出,正是昔日阎邪所用之锁魂灯与搜魂灯。
    那两盏古灯迎风而涨,竟变得犹若神殿石柱一般高大,三人难以合围,腾起半空,便往群魔头顶飞去。
    青暗光芒大盛起来,又照耀在魔物身上,雌灯搜魂,雄灯锁魂,便见在一片惨呼声中,无数大小不一、光彩四射的魂魄光点被强行抽离躯体,汇聚成洪流,涌入雄灯之中。
    公冶明镜冷眼旁观,见那雄灯灯芯光芒一暗,即刻扬手,就将那雄灯炼制的魂珠招来,握在手中,因了魂魄充足,所炼制的魂珠粒粒皆大如小儿拳头,光彩四溢。比起罗皓然昔日那点小打小闹的魂珠,品质有天壤之别。
    首领如穆天降等,皆已入塔,故而塔外正是群龙无首之时,公冶明镜收了数十颗魂珠,那些魔物方才自这灭顶灾难中回过神来,就有些魔物小队朝人修军队杀来。
    公冶明镜道:“陈昌,按计划行事。”
    已抛出一颗魂珠,拔剑刺穿。那魂珠立时化为一股浓烈紫气,将公冶明镜团团包围,这人间帝王、真龙王族,竟自凝脉冲至化神,一身恐怖灵压无声无息,却又强横无匹地散开,冲得修为低微的魔物竟当场粉身碎骨,又做了锁魂灯一点养料。
    战马亦是连连受惊,嘶鸣起来。
    公冶明镜却再不管这些,足尖一点,已自马背上飞射而出,那点金黄身影,眨眼间就冲进镇魔塔大门。
    陈昌怀中亦有一道密诏,若是公冶明镜出不了镇魔塔,就将帝位传予六王。
    命数早有天定,凡人纵使有心逆天抗命,却难免一念成魔,作出些疯狂之举。这公冶明镜,便是典范。
    陈昌咬牙,大刀往苍灰天空一刺,喝道:“杀!”
    周围士兵亦是回应响起海潮般阵阵吼声,战马疾驰,两支部队狠狠撞在一起,飞溅出无数血肉肢体。
    塔外战事正酣,塔内亦如是。
    林方生与赫连万城正在一处山坡上,俯瞰不远处两支军队交战。
    法术与炮火齐飞,却是惨烈无比。
    敌军主将营帐掩映在浓雾之中,唯见一面穆字大旗烈烈飘扬,又听传令兵来报,只道战事胶着,请求援军。
    赫连万城目光清冷,扫过山脚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鲜血已将山脚泥地泡软,混成泥潭,竟有几分血池地狱的假象。
    那浓烈血腥,和受伤士兵哀痛悲号,宛若真实
    林方生不由紧扣手指,却听赫连万城冷然道:“方生,你道这不过一场幻梦,却怎知这些个生灵魂魄所经历痛苦折磨,俱是真相。”
    林方生尚未明了他话中深意,赫连万城已一夹马腹,道:“取枪来,朕要亲会大将。”
    便有亲兵送上一杆玄黑的精铁长枪,赫连万城掂量一下,道:“罢了,权且如此。”
    手握长枪,扬声道:“征漠,方生,炎夜,随为师出阵。”
    林方生顿时眼中一热,却自师尊眼中惊鸿一瞥,亦似有几分眷恋。
    征漠与炎夜却也仿若如梦初醒般,四人四骑,宛若四道利枪,冲破敌阵。
    穆天降一身黑衣黑甲,亦是手握一杆精铁漆黑的长枪,枪头却分三股,斜斜指地,昂首挺胸骑在一匹高大漆黑独角马上,煞神一般,周身黑气萦绕,眉宇间却有几分戾色,又有几分愤怒,却将原被那睥睨天下,百无聊赖的眼神,冲淡几分。
    一方是穆天降,一方是万剑门,对峙之时,黑红浓雾慢慢降下,那些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那些厮杀不休、含笑战死沙场的身影,俱都融化一般,消失不见。
    天地俱寂,就连他几人j□j那战马,亦是失了踪影。
    穆天降却是大笑起来,嘲讽道:“本座不过弄些小是非,杀上几千个魂魄,你便坐不住了。赫连万城,你枉修杀道,竟如此妇人之仁,倒省了本座不少事。”
    赫连万城只道:“兵魂无辜。”
    征漠与炎夜却尚有几分疑惑,问道:“师尊,究竟出了何事?”
    穆天降冷然道:“你等皆在六道仙人镜梦阵中尚不自知,若非本座慈悲,只怕就要一梦千年,至死方休。”
    此言一出,四周黑红浓雾便加速流转,仿若在抗拒外物一般,穆天降亦是皱眉,道:“瞒不了几时了,速速醒转。”
    林方生却在此时突兀开口道:“且慢。”
    又取出天京阁来。那天京阁自冰原损伤后一直被林方生放入丹田中温养,如今已尽数修复了。
    亦是飞速长高,变成一座三层阁楼,庭院中灵泉温润,那株啸日黑榆木却仍是细小一根,却坚硬无比,剑气锋锐。
    林方生道:“机会难得,且一同入内,前往无界。”
    语调神色,却一改常态,放浪不羁。
    赫连万城已出手如电,将林方生手腕扣住,另只手两指并起,就要点在林方生眉心。
    林方生却在此时又唤道:“夫、师尊!”
    却又恢复了常态。
    见师尊不再袭击,林方生方才道:“一言难尽,请各位先入天京阁,容我细说。”
    穆天降冷哼一声,却似有所察觉一般,并不多言,转身迈入天京阁中,万剑门师徒四人亦是入内。
    林方生又放入灵石驱动,天京阁便慢慢行进,破开浓雾,往天空攀升而去。
    禁制张开前,却有两道光芒闯入院中。
    落地时却是一人一蛟。安海将缩得只有手腕粗的红蛟捧在手中,憨直脸上满是庆幸,道:“幸不辱命。”
    几人并不耽搁,林方生立在黑榆木下,就将黄龙之事大略一说。
    那黑榆木就宛若在一旁聆听般,不时抖抖枝干,仿若点头。
    赫连万城跟穆天降便各自伸手,握住黑榆木一截枝干。
    又听林方生语调一变,喝道:“不可!”继而苦笑,“你二人一为剑修,一为魔修,若要同时试探,老夫疲于应付也就罢了,若是惊动六道,又要费神破那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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