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是个参谋,而不是一个小厮,每次议事都没有叫他,弄过了几次,他终于忍不住找上了林千里,林千里听他支支吾吾的说完了来意,看着他说几句就憋的通红的脸,拒绝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挥手让他去了议事厅。
    那一次林千里正在烦心平洲悦澜山剿匪一事,那个山头易守难攻,那一带的土匪颇多,割据山头,拦路抢劫。那一块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司令下了命令让林千里两月之内击破那个土匪窝。
    林千里带兵去过几次,不过那里山路崎岖,地势险和,没有熟人带领,根本无法上山,僵持了一个多月,已经焦头烂额了。这次司令又下了文书催促这件事,林千里便又聚集了幕僚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攻破山头。
    那一次,兰纳便提出了一个方案,假装路人让那些贼人掳上山,之后尾随他们,找到路途再一举攻破。
    林千里听了也只是沉默,其实这个方法也不是没人提过,只是实行起来困难,那些匪徒非常残忍,抢劫俘虏的人如果是男人,便直接在山下杀掉,如果是女人便掳上山奸污强娶。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做这个冒险的诱饵。
    兰纳听了,便说可以找男子假扮女子,他这么一说,屋里的幕僚都忍不住后退几步,他这个方法他们都想到过,但是提出来,便有风险。
    要做这个诱饵,自然要身体清瘦,那些军人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扮起女人来根本不像,这个人自然只能在他们这群文人幕僚里面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干这个事啊,都是混口饭,上有老下有小的,所以大家都住了嘴,闭口不提。
    林千里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是甘愿去做那个诱饵,危险加大了几倍,露出破绽的可能性更大,他便也没有强逼。
    这次兰纳提出来,他便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两眼,问他:“既然你提出这个方案,那你可愿意去当这个诱饵。”
    那个时候兰纳还非常青涩,于那些在此间厮混几年的老狐狸们来说,他不过一个愣头青,他只是单纯的提出,根本没有往后想,林千里一问,他就愣住了。
    他不想死,但是已经骑虎难下,后退无路,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不过他身形清瘦,脸部轮廓却还是比较刚硬,不像女人,怕被识破,便给他换了装,涂脂抹粉。考虑到带兵剿过几次,那些土匪有了警戒心,怕只有兰纳一个人他们不上当,还顾了一顶花轿扮作新婚出嫁。
    花轿依计到了山下,那些土匪看带了很多嫁妆,还有美娇娘,果然动心,轰然冲了下来,早在他们开始行动,林千里便给了警示,抬花轿的人一哄而散,便只留了孤零零花轿和花轿里的兰纳,那些土匪见了钱财也没兴趣再追,中计的把钱财和兰纳掳上了山。
    之后便是很顺利了,他们跟着土匪,摸到了山,之后林千里便带了兵剿灭了全寨。
    那一次,兰纳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没有胆小怯懦的露了破绽,说出实情求饶,因为这,林千里便对他另眼相看,而兰纳也是一个非常有心机计谋的人,他在幕僚圈子里混的越久,越来越如鱼得水,而且对林千里又很忠心,林千里越来越看重他,之后便是一路提拔,成了左膀右臂。
    说道这里林千里便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许多:“他跟了我五年,从我二十岁到二十五,从管理几个州的军长,到割据一方的军阀。他为了做了很多,我欠了他很多,直到我死我都无法恨他,可是我欠他再多,也不该赔上我林氏满门,这种血仇,我永远都无法原谅。”
    想起那一天的火光冲天,他被困在锁魂钉里被那道士捏着,眼睁睁的看着游威在自己面前屠杀自己满门,满世界都是哭声,惨叫声,一地的鲜血,渗进泥土里,染了满地的黑红,他情绪崩溃,他疯狂的大喊大叫,却只能无助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他恨自己无用,恨游威,恨兰纳,恨不得把他们全部都杀光。
    漫天的殷红让他失去了理智,疯狂入魔了,后来他便没了神志,没了记忆,再清醒过来,便已经蹉跎近百年了,身在林庄了,曾经年幼,只知道撒娇耍赖的九弟都已经满头华发,垂垂老矣。
    林千里闭紧了双眼,回想当初,除了恨,便是恨。做再多又如何,交出锁魂钉和字画助千[给自己寻魂又如何,都弥补不了当初的过错,该帮的不是我,而是被压在祖宅下的百余名林氏族人。
    林长思看林千里沉痛的表情,凑过去靠着他安慰两声,而毛毛和苏珏都听着沉默了,死后都不得安生,还得受这种痛苦,无能无力的看着自己至亲被屠杀,想想便是满心的沉痛和恨彻入骨,恐怕恨不得陪着他们一起死了更好吧。
    林千里手扶住额头,喉咙里一阵深沉的叹气:“我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发觉了之后便刻意的疏远了他,他很聪明的察觉到了,便直接跟我坦白,我答应了他考虑几天再给他回复。
    后来我拒绝了他,我以为他明白了,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便给我下了药。我当时很生气,很无奈,我把他推开赶了出去,为了让他死心,我让勤卫兵找了个妓女过来,故意让她在坐在房间里大声呻吟,我以为他听到就会走的。”
    “我不知道他会那么执着的在门外站了一夜,寒冬了,外面在飘雪,他都不走。后来他便生病了,已经做到那个地步,我只能更狠,不能去看他,我以为慢慢的他就会绝望了。所以我等他好的差不多了,便给他下了调令,可是他扑过来趴在地上求我,哭的很伤心,拼命哀求,所以,我再一次心软了。”
    然后,铸就了今天的错。
    明明听兰纳说过一次,再次听林千里说起,林长思心里还是有一种震撼的感觉,心口也说不清的开始酸酸涩涩,那个人真是太执着了,如果是自己,估计没那么大的勇气守在门外一夜吧。
    他只要想象到二叔和别人亲热,他辛苦就妒忌难受的发狂,自虐的站一夜,比凌迟剜心还残忍。
    林千里向林长思述说[了往事,心里一阵恍惚难受,他轻叹一口气,望着林长思轻轻的笑笑,温柔的笑容夹带着无法掩去的悲伤,拍拍他的头:“这便是二叔的过去,是不是很失望,二叔这么没用?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连自己至亲都保护不了,还落得这么悲惨。”
    林长思一看他眼睛就红了,心头一阵酸涩,喉咙都哽咽了,一手上去蒙住他的眼眶:“伤心就不要笑了,这么难看,让我难受。”
    他一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不想让毛毛和苏珏看到,他把头埋进林千里的怀里,声音里却已经带了呜咽:“对不起二叔,一直揭你伤疤,你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了,看着你我难受。”
    林千里摸摸他埋在自己颈窝的头,感觉到他的泪滴掉落在自己灵体上,滚烫的很:“好啦,越来越爱哭了呀。”
    林长思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的从他怀里抬起头,在他腰上揪一下:“哼,你不哭,哥哥我替你哭的。”
    林千里被他揪的嘶的闷哼一声,轻笑一声,拍拍他:“好好,林哥哥替我哭的行了吧。”,这宠溺的笑容里已经褪去了悲伤。
    苏珏看着他们两,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好吧,想象着这个阴冷的男人像林长思一样哭的稀里哗啦实在是太违和了,不忍直视。
    林长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林千里身上擦干净眼泪鼻涕,从林千里的怀里爬出来,正襟坐好。
    林千里笑笑,转头看向毛陵玉收敛了笑:“那一次屠杀,祖宅里死的所有人被那个道士开了血阵镇压在了里面,像地缚灵一样无法离开祖宅,凶怨四溢,没有神志,有生魂或者活人靠近便是屠杀,吞噬,根本没人敢靠近那么半步。我去那里找了无数次,都找不到法门,既超度不了他们,也无法释放他们。”
    “而我娘,就是其中一个,尸骨也是埋在那个祖宅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
    ☆、幽冥
    “涂灵血阵?”毛毛呢喃两句皱眉,他身为毛氏嫡长子,从小研习术法,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道法修为在他们那一辈里都是出类拔萃,说是资质最好也不为过。
    他对摆阵设形涉猎广泛,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个阵法。
    毛毛托着腮想了半天,才问道:“你说的那个道士是不是满身邪气,眉宇萦绕一股凶煞?”
    林千里轻嗯了一声:“千[说那个道士应该是个黑茅。”
    “哦”,毛毛了悟的点点头:“难怪,我家族是白茅一派的,家族藏书也都是白茅这一派的典籍,难怪我没有听说过。”
    他俩讲的高深莫测的,旁边的林长思和苏珏听的一头雾水,什么白毛黑毛。林长思还在想,苏珏就已经不耐烦的去问毛陵玉。
    毛陵玉扫他一眼:“我们这一族是属于茅山道教的分支,世代沿袭茅山术,茅山术又分为白茅黑茅,是源自于苗人,苗人又分黑苗和白苗,白苗就是专门为人驱病降灾的,而黑苗就是大家所说的蛊术,降头术,是专门练小鬼害人而达到其敛财的邪恶目的的,白茅为正黑茅是邪。”
    说着,毛毛搔搔头:“那个布阵的道士应该就是黑茅一派的,对于邪术我没有涉猎过,所以我也不清楚那个涂灵血阵是个什么阵。不过奇门遁甲都是那么一个原理,不过五行八门,找准了方位就不是问题,我想先去看看那祖宅,或许能找到那个阵的法门。”
    林千里听完沉吟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这个毛毛看上去就是一个实在谦虚的人,断不会吹嘘说谎,他既然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应该是真有这个本事,带他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他想着便对着毛毛点了点头,又告诉他说林氏祖宅不在此处,在c市,都出省了。当年林千[被幸存的仆人救走后,害怕游威找到迫害,便逃的远远的,躲到了许家屯那里,后来游威死了,解放了,他也没有再搬回去,毕竟是伤心的记忆。
    几人合计了一番,虽然毛毛很急着想去看,不过明显时候不对,小宝灵体受伤,林长思也浑身是伤,肯定是不宜走动,而且从这次出走事件之后,林千里巴不得时时巴着林长思,根本不愿离开他几米。
    讨论了半天,只能以后再说。
    谈论完了这个,林千里就一副送客的表情,毛毛和苏珏还赖在沙发上不愿走,毛毛昨天的时候没有见过小宝,他听了陌灵几句,刚才林长思掀衣摆的时候,他扫到一团蓝光,想到家族里的藏书,他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想,瞅瞅林长思两眼,小心翼翼的问道:“宝宝是幽冥果孕育的吗?”
    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林长思的心,他想起侬玉死前的那些饱含深意的话,还有陌灵引诱自己与二叔翻脸的话,他心里一沉,内心一阵纠结。
    林千里看看林长思,他本来想等毛陵玉两人走了,再和林长思坦白,两个人的话,乖宝发脾气自己也比较好安抚。
    不过现在毛毛已经问到这里了,他便一起说了吧,纸终究包不住火,怎么都要知道的,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长痛不如短痛。
    林千里想着便对着毛毛点了点头:“你没猜错,小宝是幽冥果孕育的,而这个幽冥果是千[找阴司求的。”,他说着看了林长思两眼,见他表情没有多大波动,才慢慢说起幽冥果的来历。
    林庄深处有一个内院常年被锁着,时时有人把守,除了千[,即使是九婶,没有千清的许可也不被允许进入,林长思沉吟了下,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记得他有一次在林庄走动的时候,似乎是有遇到一个院子被守着,不让他进去。
    林千里轻恩了一声,才又说道那内院里面锁的便是一颗参天的野槐,林庄里常年飘荡的清香便是由那野槐花提炼出来的焚香,槐树吸阴,可以吸聚阴魂,千[一直用那棵树帮助阴司牵引魂魄,阴司为了方便,便在树那里划了一条沟壑,成了阳世与阴世相接的边缘,所以林庄里游走的鬼魂很多。
    为了镇宅,林庄各处都摆了凶兽,阻拦怨灵进入,屋檐四角都挂了镇魂铃,人居阳世,鬼住阴曹,林庄处于阴阳交割之处,是渡魂转世必经的地方。
    从槐树那里可以直通地府,人要是不小心进去,就会身魂分离丧命,而有些鬼执着于阳世,不想投胎失去记忆,可能会抢夺生人魂魄,占据其躯体,为了避免这些事,所以那个地方一直被锁着。
    从几十年前开始,林千[便想尽了各种方法去破解林氏祖宅上的血涂阵,但是祖宅里怨气太重,他在外围连阵眼都找不到,根本无法进入,更不用说找到法门的位置。
    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无功而返。因为引魂一事,千[与阴司交好,阴司看他忧愁,便告诉了他一个方法。
    林千里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看了看林长思,目光里多了几分忐忑不安,他喉咙动了两下,才狠下心又继续说道:“他说,可以从内强行破阵,只是需要一个引饵祭品,那个引饵需要有人的肉身,有鬼魂的灵力,以肉身祭祀,以灵力为饵镇压,引诱祖宅内的幽魂自己冲破血阵出来”
    他越说,林长思望着他的表情越震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目光里都带了惊恐。他心里一阵抽痛,嘴里也越说越轻,最终停顿了下来,他不知道能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开始的目地就是这个,他只能沉默的接受他的怒火。
    要孕育半人半鬼的鬼胎,条件便是非常苛刻,不仅对个人命道有要求,还要两人命道相合,十几年前,千[救助林长思,打的本来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后来,计划里出了变数,林千里微微闭眼,他喜欢上了林长思,心里便是常常纠结难安。千[不忍心见他如此,心里又存了幻想或许孕育鬼胎条件并没有那么苛刻,便又去求了一颗幽冥果。
    那幽冥果非阳世之物,给一颗已是破例,怎可再犯,阴司不肯,千[千求万求,又允诺了一些事,阴司才松了口。那一颗孕育的便是兰兰,如阴司所言一致,兰兰出身便是人,只是带了鬼界的一点能力,能够听懂鬼语,再无其他。
    事实如此,强求不得。
    从他说到诱饵祭祀,林长思就大概预知了他要说什么,这就是他让自己一个男人怀孕的原因吗?这种理由,难怪之前怎么问他都说不出口,这么残忍的事,怎么说的出口!
    林长思浑身颤抖的捂住嘴,想起冥婚时候抱着的那只鸡,想起牌位上的血痕,想起一地的鸡血,想起垃圾桶里那只干冷的鸡尸,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冷。
    他哆嗦着站起来,很想对毛毛他俩镇定的说一句‘我不舒服,先去休息会’,但是嘴巴开开合合几次,喉咙里沙哑的就是发不出声音,他一站起来,腿下一软,就要摔倒。
    林千里心里内疚的不行,眼睁睁的看着他双眼发红,表情呆呆愣愣的,他只能僵硬的站着,不敢凑过去,他知道乖宝现在不想看到他。
    看着他哆嗦着站起来差点摔倒,他赶忙伸手去扶他。
    “啪――”
    安静的空气里,这一声让三人一鬼都惊住了。
    毛毛和苏珏都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千里一伸手,刚碰到林长思的胳膊,林长思身子一缩,反射性的就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
    林长思惊恐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僵硬着身体,表情不明的男人,他缩了缩身体,转身就飞快的往卧室里跑,啪的一下关了门。
    苏珏和毛毛看着林千里阴沉的脸,两人都噤若寒蝉。
    表情这么恐怖,不会要打人吧,毛毛想想林长思那瘦弱的小身板,嘴里支支吾吾的还想说什么。苏珏扫他一眼,捂住他的嘴,扯着他就往门口走,尴尬的向林千里告辞,人家夫夫吵架,他们还是识相点快走吧。
    毛毛巴着门不肯走,苏珏直接把他拖出去了,然后小小声的关了门。
    林千里僵硬的站在客厅里,想起刚才林长思恐惧的表情,他心里又难受又愤怒,难受于乖宝对自己的恐惧,愤怒于乖宝对自己的恐惧,他竟然害怕自己了,他宁愿他对他怒吼发火都好,就是不要自己一个人伤心。
    他在客厅里站了半响,等心情平复了些,才向卧室走去,这一次他没有直接穿门而入,而是敲了门。
    门里没有任何声音,他轻叹了一口气,才穿门进去,卧室里没有人影,他四处望了望,才在阳台上发现他,他背对着屋子,呆呆的坐在阳台上,一动不动,腿都伸在外面,林千里呼吸一窒,阳台又没有防护,一个坐不稳就会掉下去,这里可以六楼啊。
    林千里手都颤抖了,他不敢出声,怕吓到他,便慢慢的走过去,还没靠近,便听到林长思一声:“别过来。”
    林千里停住脚步。
    “乖宝,你别这样,你先下来,是二叔对不起你,你不要一个人生气伤心,你这样二叔更难受,我宁愿你冲我发一顿火。”
    林长思没有回应,背对着他的身体动都没有动。
    林千里凝视着他的背影,抿紧了唇:“这件事情,我搁在心里很久,因为我不敢告诉你,这样残忍的事,我自己都不能接受,怎么会奢望得到你的谅解。只是每次想到你会怨恨我,我便会心情阴暗压抑。现在你知道了,我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欺骗你,我很痛苦。”
    “小宝是你和我的孩子,想到你,我就忍不住去喜爱他。可是,我不可以,我怕我亲近了他,到时候便会舍不得,不忍心。我不能只自私的为了自己,祖宅的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我不能放任他们不管。如果可以,我宁愿去祭祀是我自己。”
    “呵”林长思发出一声痛苦的嗤笑:“你不能自私,可是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你要把小宝弄去祭祀,我宁愿他不要生下来。被一群鬼怪撕碎,我宁愿他死在我肚子里,起码不用经受那种痛苦。”
    他说到后面,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身子看起来就要掉下去,林千里吓了一跳,赶忙速移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腰,把他抱下来,林长思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大叫着‘不要,放开我’,他满脸是泪,声音因哽咽而破碎沙哑。
    他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他现在对他是满心的怨恨,恨他,怨他,不想看到他。
    曾经以为是爱的证明,所以虽然身为男子怀孕,他很是害怕,但是却没有嫌弃,从来就没动过要弄掉不要的想法,即便是害怕,犹疑,他内心深处却也对这个小生命满含期待,因为这个小娃娃是他和二叔的孩子,想到男人,他对这个宝宝就充满了喜爱与期待。
    如今,却是多么讽刺,他只觉得自己被狠狠掴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期待,二叔根本不是因为爱才想要小宝,不过是把孩子当一个工具,还是一个如此残忍的理由,他一想便觉得痛的无法呼吸,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这么可以如此狠心。
    他这么激动,怎么安抚都不听,林千里害怕他伤害到自己,只能弄晕了他,看着晕倒缩在自己怀里,手都下意识护住肚子的林长思,林千里心口一阵酸涩,一直在动摇的心,在此刻完全茫然了。
    昨日兰纳抛下那么狠的话,自然不可能再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毛陵玉能够找到法门,破开阵眼。
    后来几天,林长思对林千里也没什么表情,常常就是坐在床上什么话都不说,呆呆的看着某一个方向就能看一天,偶尔看着看着,就哭了,还是那种无声的哭,脸上一片麻木,眼泪却一滴一滴从眼眶里掉下来,人却没什么反应,跟傻了似的。
    林千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周行大黑来看他,他跟着他们坐着,坐着坐着也能发呆,让他吃饭他也吃,提醒他一下,他就吃一口,吃两口便不吃了,用小宝告诫他,他便又开始继续吃,吃很多,但是短短一个多星期,还是消瘦了许多。
    小宝灵体受了伤,几乎进入了冬眠的状态,吸收营养很多,又没了消耗,肚子便长大了不少,他人又瘦了,肚子便越发凸显出来,那么清瘦的身形,配着个半大肚子,一缩进沙发里便蜷成一个球,表情麻木的盯着电视,看起来怪异又不和谐。
    林千里几乎被他折腾的快崩溃了,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而林长思想听的,他又不能做出承诺,两人只能就这么僵持着。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更心,谢谢小风的手榴弹,么么哒,谢谢亲。
    亲们,之前不好意思断更了两天,渣渣我修文去了,因为有亲说我写的太罗嗦了,我很打击。
    我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就是一个很较真的人。跟亲们说一声抱歉了。
    ☆、诱哄
    林长思已经有整整三个星期没有出门过了,现在已经进入六月份,天气也炎热了起来,他肚子隆的越来越高,衣服穿的越来越少,遮都遮不住了。而且以前夏天的t恤,短裤都穿不得了,他也不想出去买衣服,便一直穿着睡衣窝家里,更宅着不肯出门。
    过了这么久,他情绪也平稳了许多,倒是没再哭,只是还是不理林千里,一人一鬼同处一个空间,他都能把他视而不见。
    林千里站在浴室门外叹气,这么多天他是又无奈又生气,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乖宝精神不好,身体也不方便,他害怕他洗澡时候滑倒,但是乖宝又不让他进去,他只能守在门外。
    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水声,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乖宝,你洗完澡,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这么说了,只是乖宝很抗拒出门,他想想也知道为什么,但是一直窝在家里,他怕他表面是平静了,内心却越来越压抑。
    里面的水声停了一下,又继续响起,却没有回应,林千里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又继续诱哄:“宝贝,你别害怕,现在是晚上,没人看得见的,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就在楼下,你已经宅了这么久了,对小宝也不好啊?”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只有潺潺的水声。
    林千里终于忍不住直接穿门进去了,就看到林长思光着身子站在喷头下面,闭着眼睛仰着头,温热的水从他头顶撒下来,喷洒在他的脸部,沿着他白皙的脖子,身体往下流。
    他胸膛上都是水珠,身体瘦削,腹部隆起,林千里眼眸一缩,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这一段时间,他根本不跟他说话,更不用说碰触他了,这还是从那一天晚上之后,他再一次见到他的身体,那已经非常明显的腹部,瞬间吸聚住了林千里的眼睛。
    林长思眼睛余光突然扫到他,吓了一跳,他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捂住肚子想转过身,地上又湿淋淋的,他这一转身子就是一歪。
    “啊!”
    林千里吓的心脏一缩,一把扑过去,一手扶着他腰,一手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搂抱了起来。
    这么一出,把两人都吓得惊魂符定,林长思脸都吓白了,林千里脸更是阴沉的发黑。
    林千里脸上一片阴霾,直直看着怀里的他,周身的气势凝结,没有说话,林长思安定下来,想起刚才的惊险,心也是砰砰直跳,都是后怕。
    他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脸,心里有些害怕心虚,却又有几分倔强,嘴唇紧抿没有说话,低着头推推他,让他放他下来。
    男人看了他半天,把他放下来,他平复了很久,却还是忍不住冲他发火:“你别因为跟我生气,就胡乱逞强,明明身体就不方便!你不高兴就冲我发火,别拿自己置气,我如果刚才没接住你呢,你要怎么办?!你是要吓死我吗?!”
    男人冲着林长思暴怒的嘶吼,林长思低着头,拿着头顶对着他,根本看不清表情,林千里气闷的胸口一起一伏震动的厉害,拳头都因握紧而骨节泛白。
    空气里一片寂静凝结,气氛僵硬。
    林长思一直僵硬的站着没有说话,他浑身赤o的站着,双手就那么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然后林千里就听到他轻幽幽的声音:“那不是正好么,没有了,正好如了我的意,不用生下来变成一个祭祀品,多好。”
    “你说什么?!”林千里气的双眼煞红,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把把他推得抵在墙上,他这么生气,力道根本没有控制,林长思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腰身撞到墙壁,痛的闷哼一声,还没站稳下巴就被林千里钳住,强硬的扣住抬起来。
    他茫然失神,又微带痛苦的表情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林千里气的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他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风雨欲来。
    林长思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他轻嘶一声后,也没有挣扎,呆怔又茫然的眼对上林千里:“不是吗?摔一跤,那样多好,什么烦恼都没了,如不了你的意,我也不用再痛苦了。我们一拍两散,你们谋划这么久,如果不甘心,我还可以把命还给你们,那就真正两清了。你说,好不”
    林千里被他的话,说的心里不断下沉,他呆愣的表情述说着这样话,仿佛他是真的这么考虑的,而不是一时气言。
    想起一拍两散,两清,林千里浑身发抖,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狂躁的大吼起来:“不,不行,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什么两清,一拍两散,你别妄想!”
    林千里扑过去,狠狠的吻住他的唇,止住他嘴里口无遮拦的话,他的心撕裂的都痛了,怎么可以轻易说分开,想想都不可以。
    他一手揽住他后脑勺,唇舌狠狠的在他唇上肆虐,似乎是要惩罚他刚才说的话,允吻的同时,也噬咬着,红唇轻易被咬破了皮,林千里把他的呼痛声都含进了嘴里,舌头里伸进他的口腔里翻搅,用力的舔舐着他的上颚,轻易抽去了他浑身的力气。
    他把他身体抵在墙上,冰冷的瓷砖刺激着林长思的感官,让他难受的想缩起来,男人却不管他的挣扎,死死的压制住他,手也在他身体上游走。
    小小的浴室里,都是朦胧的雾气,除了喷头里水流喷洒出来的沙沙声,都是唇舌交缠发出的啧啧水声,偶尔漏出一声似痛苦似愉悦的闷哼。
    林长思拼命推拒着,男人冰冷的手在他皮肤上游弋,让他颤抖,起了一片细小的疙瘩,和身体靠着的冰冷瓷砖一样,都让他难受。
    男人几乎散失理智,嫌他推拒的双手太过碍事,一手攥住两手,捏住拉高到头顶,身体更凑过去,吸吮他白皙的脖颈,留下一串串殷红的吻痕。
    林长思的喉咙里都是痛苦的呜咽,他却强咬着唇齿,逞强的不让自己发出这种示弱的声音,他挣扎不了,只能跟砧板上的鱼一样,等待着屠宰。
    他痛苦的闭了眼,干脆停止了挣扎,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任由男人的唇舌双手在自己身上肆虐,反正自己欠他一条命,他是怎么都不会愿意拿小宝的命去抵的,那就这样吧。
    男人浑身的黑烟不停的翻滚,他狠狠在亲吻过林长思身体,在他脖子,胸膛,红乳上都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吻痕,他亲的浑然忘我,怒火熊熊的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少年认清楚事实,他是他的,生生世世,永远无法背弃逃离。
    可是他亲着亲着,发现手掌下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他理智总算回笼了一点,退开身子,就发现林长思双目紧闭,靠着墙的身体不断的发抖,腿也是软软的站着,如果不是自己钳着他双手,他估计早瘫软在地,他目光下移,发现他隆起的肚子上都出现了痉挛的抽搐。
    他吓了一跳,赶忙松开手,林长思的身体软软的贴着墙壁往下倒,男人把他抱起来,紧紧的搂进怀里,拍拍他紧闭着眼睛的脸:“宝贝,宝贝,你怎么了?”
    林长思只是紧咬着唇,根本无力回答,他手紧紧的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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