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对此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来:“就因为我母亲多年无孕,这才让我外祖父搜罗了方子,可惜还没有用上,叶家已经等不及了。”
    嬷嬷沉默,看向老侯夫人。
    老侯夫人沉吟道:“拿来看看。”
    顾瑾指了指脑子:“我都记着呢,给出来也行,只是我想让老侯夫人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如何?”嬷嬷问道。
    顾瑾正色道:“如果大夫看过方子,证明此方有效,我想带我娘搬出去。”
    老侯夫人惊诧:“你不想留在侯府?”
    “我妹妹怎么对我的您也知道,而且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我只想带着我娘好好活着。”
    嬷嬷皱眉:“你该不会是想出府,拿个方子糊弄我们吧。”
    顾瑾认真道:“我说过,你可以请大夫来看,如果有效的话再放我走。再者,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娘亲本就是走投无路才进的侯府,就是出去,又怎么逃得出侯府的掌心?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不想看到讨厌的人而已。”
    老侯夫人提议:“那我给你们母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你母亲也可以安心养病,等方子有效,就会放你离开。”
    顾瑾冷笑道:“老侯夫人,你这和幽禁我们母女有什么区别?我好心拿方子出来,是对你们有仇吗?惹得你这么对我?”
    听顾瑾的语气,老侯夫人面色难看:“别不知好歹,侯府给你们一口饭吃,要知道感恩,老四对你是有几分真心的,留下来不好吗?”
    “不好,兴许您不知道,我已经被别人下了药,不可能有孕了。”顾瑾正色的道:“所以,您拿了方子,放我们母女离开。”
    对于一个妾室来说,男人的宠爱最是靠不住,如果没有了子嗣就等于没有了靠山,也就没有了希望。
    “此事当真?”老侯夫人皱眉。
    顾瑾淡然:“反正都是要请大夫,到时一起给我把脉就知道了。”
    老侯夫人对着嬷嬷点点头,眼看着她出去吩咐外面的小丫鬟去请大夫,顾瑾暗暗安心。
    大夫很快来了,给她诊脉,随后便道:“秋姨娘确实被下了很霸道的药,难以有孕了。”
    顾瑾整理好袖子:“所以,这侯府,我是待不下去了。”万一哪天不明不白死了都没人知道。
    嬷嬷自然不允许别人说侯府的人如此狠毒,沉声道:“万一你在吕府就已被下药也未可知。”
    老侯夫人摆了摆手,不愈纠结这个,叶秋语嫁吕府属于低嫁,吕府巴不得她有孕,让两家关系更加紧密才是,又怎会让她不孕?真要掰扯起来,还是在侯府出的问题,但这会不宜讨论这个,看她这个样子,是铁了心要离开侯府。
    她看向顾瑾,吩咐道:“你把方子写下来。”
    顾瑾走到桌案前,那里已经摆好了纸笔。很快,一张药方写就,老大夫接过后看了看,随即他面色慎重起来,捏着胡子赞道:“妙啊!”看到最后,皱眉道:“似乎缺一位药引?”
    这位是侯府的客卿,住在侯府多年,老侯夫人自然信任他,闻言,她看向顾瑾:“你这是何意?”
    “让我们母女离开,药引自会添上。”顾瑾不慌不忙:“当然了,你要自己试也可以,就是怕侯府等不了。”
    老侯夫人看了看大夫,见他点了头,证明这个药方确实有用,她扬声吩咐:“来人,备议程,送叶姑娘和她母亲离开。”
    总算能离开了,身份也变回了叶姑娘,顾瑾对这结果,颇为满意,至于以后,慢慢筹谋。
    说是议程,其实就是嬷嬷吩咐丫鬟,送来了一个荷包。
    “多谢老侯夫人,我这就和母亲离开。”顾瑾接过荷包道谢。
    老侯夫人看了看天色,面色还算好:“今日天色不早,可明日再走。”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一下山天就会黑了,确实已经不早了。但是对于顾瑾来说,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想也知道,老侯夫人离开后,叶蕊雪还要来纠缠。
    万一顾氏出个好歹,她这任务也完不成了。
    “不用。”顾瑾拒绝道:“我和母亲也没有多少行李,说走就能走。”
    老侯夫人只是提议,见她执意,并不勉强,只是道:“不要离开京城,要是想跑,无论多远,我都能叫人把你抓回来。”
    这就是威胁了,顾瑾面不改色:“我明白。”反正方子是真的,她也没有打算跑。而且,世子有孕,自然可以打击张阳夫妻。
    老侯夫人离开,临走前还吩咐了马车送她们母女。
    顾瑾拿着荷包,仔细的回忆了原身身上的东西,想了半天就只有来时的衣裙钗环,以及压裙子的一枚玉佩,再无其他。她只带了这些,至于张阳送来的那些她没有带。
    出门就看见了叶蕊雪,她居然还没有走,此时她面色不好:“你要走?”
    顾瑾没有心思搭理她,天就要黑了,母女俩今夜的落脚地还没有找到,闻言点了点头就往顾氏房中走去。
    叶蕊雪退了两步:“你现在出去能去哪里?你们又没有银子,就凭老太太给的那个荷包,怎么过活?”
    顾瑾不耐烦:“你管得着吗?非得在你手底下,看你脸色过活你才满意?”
    这话实在不客气,叶蕊雪脸色难看:“我是怕你走后,想要回来,那时候就回不来了。”
    顾瑾冷笑一声,推开顾氏的门:“娘,带上自己的东西,我们这就走。”
    顾氏没想到女儿说带自己离开,会这么快。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要掀开被子起身,却因为太过虚弱,坐起来时头又有点晕。
    顾瑾赶忙过来扶着她:“娘,你的东西在哪里?”
    顾指了指妆台,顾瑾都认识,过去拿了顾氏的东西,回身扶着她往外走。
    叶蕊雪面色难看,当初接她们母女俩回来,侯府这边当时是不愿意的。是她和张阳一起保证她们母女俩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侯府这才默认。
    这会儿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心,老侯夫人已经发话让她们母女离开,她却是不敢再留下她们了,主要老侯夫人还特意留了两个婆子带她们出门。
    顾氏没有力气,强打起精神被扶着坐上了马车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芳儿一直帮忙扶着顾氏,此时却不能再送了,她是家生子,顾瑾也没有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只是拿了一枚金钗递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芳儿推辞:“不用不用,那是奴婢份内之事,当不得姑娘谢,姑娘保重!”
    顾瑾不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金钗塞入她怀里:“收着吧。”
    马车缓缓驶出侯府,即将离开偏门时,张阳追了出来,老远就叫:“停下!”
    张阳在府里身份微妙,一般下人不会得罪他,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很快张阳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外面:“秋语,你要离开我?”
    顾瑾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张阳不会觉得叶秋语不想离开他吧?
    嘴上却道:“我被下毒,往后也不会再有孩子,还被人冤枉下毒,侯府太复杂,我住不了,多亏了老侯夫人宽厚,放我们母女离开,还望四少爷保重。”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毕竟叶秋语也没有做过这些。
    说完,催促车夫:“快些走!老侯夫人说了让我们早些离开,还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地。”
    车夫有些为难:“四少爷……您看……这……”
    张阳也知道是老侯夫人的命令,他保证道:“我去找祖母说,会尽快接你回来。”
    接个屁!张阳以为她们母女是被赶走的吧?
    马车离开了侯府,往热闹的正阳大街走去,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声,顾瑾掀开帘子,此时天色已晚,两旁的店铺都已经亮起了灯笼,一路走来,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车夫在外面问道:“天黑了,已经不能出城,姑娘想去哪里?”
    顾瑾在出侯府的时候已经想好了:“送我们去最大的酒楼。”
    很快,马车停下,顾瑾扶着顾氏下车,送了荷包给车夫,进了酒楼。
    如此确实是暴露了行踪,但顾氏的身子经不起颠簸,且她们两个女子,也不适合去小客栈。
    伙计迎了上来,还叫了个婆子帮忙扶着顾氏,顾瑾给了伙计一定银子:“麻烦小哥帮忙准备热水和请个大夫。”
    她们需要洗漱,最要紧的是顾氏得重新找个大夫,虽然她自己也可以看,但是那是安顿下来之后。
    忙乱了一个时辰后,顾瑾给顾氏喂了药,躺上了床上。
    此时夜已深,她们住的这间靠近后街,此时还算安静,在一片黑暗中,顾氏迟疑的声音响起:“秋语,明日还是去找一个地方,长期住在这里的话……我们兴许住不了几日。”
    顾瑾翻个身,黑暗中,她眼睛黑亮:“娘,我明天要去吕府,要回我的嫁妆!”
    当初叶秋语嫁人之时,顾将军府势大,顾氏当初是和离,从定远侯府带回的嫁妆全给了叶秋语,将军府还添了好些,凭什么便宜了吕家?
    顾氏闻言,呼吸一滞:“他们肯还吗?”
    那肯定是不还的。但是顾瑾心里有成算:“我会让他们还的!”
    顾氏忧心忡忡:“不如我们买个郊外的院子,好好过日子,不要理会这些人了?”
    “不行,不能便宜了他们,我们有了那些嫁妆,日子才会好过,娘,您的身子被毁得厉害,要好好养着。”
    需要养病就得要银子,是母女俩为了过日子劳累不堪,还谈什么养病?她劝慰道:“娘,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如果没有记错,现在吕府那边正准备迎娶新妇,还在议亲当中。
    新妇可是尚书府的千金,和她一样,算是低嫁,在这个当口,吕府可不能出事。
    而现在安南侯府,在老侯夫人的院子中,老侯夫人面色难看:“当真如此?”
    嬷嬷垂头:“确实如此。不只是语姨娘,就是四少爷屋里的两个丫鬟,也是不能有孕的。”
    “砰!”的一声,老侯夫人手里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冷声道:“既然她现在有孕,不好伺候老四,前些日子尚书府的夫人有意问起老四,你明日下个贴子给她。”
    这是要给张阳纳个身份不低的贵妾,嬷嬷垂首应是。
    不远处的四少爷院中,张阳面前跪着叶蕊雪的贴身丫鬟,正涕泪横流的求情道:“奴婢都是听从夫人的吩咐!奴婢没有谋害子嗣,奴婢不敢,夫人是不会喝下那药的……”
    叶蕊雪面色惨白。
    张阳冷淡的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失望:“我原以为你和秋语是姐妹,多少学了一点她的善良,没想到你这样狠毒,还拿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来陷害她。累得她离我而去,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就要拂袖而去:“我今晚去后院。”
    后院住着语姨娘和丫头,叶蕊雪当然不想这么就认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是这样的,是她陷害我!”她回身一脚踢向丫鬟:“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你从小就跟着我,要是让你爹娘知道你如今背主,他们得多失望,还不说出幕后主使。”
    张阳眼中愈发失望:“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对她的威胁吗?”说完,他大步离去。
    安南侯府发生的事,顾瑾是不知道的。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已经洗漱一番,准备去吕府打探一番。
    门口遇上伙计,给了他一枚银角子,交代了一番:“等会我娘醒了,跟她说一声我尽快回来,帮她备些好克化的早膳。”
    吩咐完伙计,顾瑾才才往左边去,那边下楼快一些。将要下楼时,那边的客房门打开,她本来也没有在意,走了一步后觉得不对,余光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身看去,果然是个熟人,叶秋语的夫君吕驰,此时正在轻手轻脚的关门来着。
    他似乎很紧张,关上门后刚要松一口气,一转身看见顾瑾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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