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檀乔装打扮好了已经是傍晚了,阿散派人拿着书信快马去了衡阳。
    张秀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出门摸回家,正好看见别别扭扭跟着哲布去飞花楼的阿散。
    阿散冷冷瞪他一眼就被哲布拉走了,哲布很是兴奋:“我都有多久没有看过安远国的姑娘了!”
    “相信舅妈知道会很开心!”阿散冷冷道,哲布立马泄了气。
    “你可别跟你舅妈说,她知道了要把我扔草原上喂狼!”
    张秀檀看了看他们有些想笑,又艰难绷住道:“注意安全,早去早回不要太放纵。”
    阿散冷哼,也不搭理他,冷眼离开。
    张秀檀少有的脾气平和,他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自己阳光下的影子有些恍惚。
    “像梦一样。”他笑了笑,他这些日子经历的就像大梦一场,但是却很记得清楚,感受很多。
    他把脸遮住从后街往张府后门走,一路上的景象都很熟悉,让张秀檀很是心情复杂。
    张秀檀唯恐被大皇子的人盯上,畏畏缩缩在后门左顾右盼,确定安全后这才把长袍挽起来开始爬墙进府。
    “以前怎么没感觉这墙这么高!”张秀檀爬的满头是汗,好不容易坐上墙头了,却感觉到了杀气。
    他往墙下一看一只龇牙咧嘴的大黄狗眼冒凶光看着他:“汪汪汪!”
    张秀檀脑子一嗡,一片空白:“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条凶狠的大狼狗竟然窜了上来,把粗壮的两条前腿搭在墙上,龇牙咧嘴地瞪着骑在墙上左右为难的张秀檀。
    “嘶!走开走开!给小爷走开!”张秀檀扯下面巾,手忙脚乱赶狗。
    那狗被惹得大叫不止,张秀檀不想把动静闹大,毕竟那个大皇子还在盯着这边,他看着面目狰狞的狗头都大了。
    自己现在过来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大皇子猜不到自己这么大胆竟然在第二天就敢回来。
    可是现在家近在咫尺,自己却被只大狗封印了!要是现在走又不好找时机了,怎么办!
    张秀檀正思考,院内已经有人拿着灯出来了,那人手里拿着棒子,歪头一看墙上那人愣了愣,声音颤抖道:“是……是小少爷!”
    张秀檀一愣,那人已经提灯过来把狗牵开了,张秀檀这才认出来那热泪盈眶的人是他的小厮。
    他纵身从墙头跳下来,做了个噤声手势:“是我!我回来了!快带我去见爹娘!”
    小厮有些犹豫,他面露难色:“少爷……夫人……夫人她……”
    张秀檀眼皮狠狠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推开小厮往内院跑去,熟悉的路他跑的飞快。
    跑进内院他才发觉张府的与众不同,家仆下人都没剩几个了。他记得以往张府最不缺的就是家仆下人,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都看的到人,如今是怎么了?
    而且之前小厮谈起他娘亲躲躲闪闪的,不敢多聊,难道……
    张秀檀停在张夫人门前不敢推门,他身后的小厮也跟着他一路小跑:“少爷!您等等我啊!”
    “少爷?你听到没有,有人在喊!是秀檀回来了?”屋内病重的张夫人听见外边的动静一惊,咳嗽着抓着张老爷要坐起来,张老爷连忙把她扶起来。
    张老爷看着夫人消瘦的样子叹了口气:“夫人缓缓,莫不是又幻听了。”
    他苦笑,其实他自己这些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时时幻听,果然人老了就更加依恋子女在家的感觉。
    也不知道秀檀去了哪里,他们各种方法也都用了找不到。
    秀檀这孩子别人都知道他任性嚣张跋扈,但是却是最重感情的,他爱那个将军,将军战死估计他不殉情也少了半条命。
    张家只有一个独子,他们在商海打拼这么久,如今也累了,只想含饴弄孙,好好生活。
    只是祸从天降,官府在阻碍张家生意,有人在暗中作乱扶持对家恶意竞争,若不是家底厚,恐怕早就家财散尽了。
    “爹,娘!我回来了!”张秀檀站在门前都听见了,心里酸涩无比,推门走了进去。
    他一推门张老爷和夫人都惊讶朝门口看去,张秀檀一身粗布麻衣,脸色苍白,似乎瘦了不少。
    张夫人看着看着掉下眼泪来,张老爷皱眉看见小厮跑上来,他手里的灯正好把张秀檀的影子照在地上。
    他揉揉眼睛,这似乎不像梦,是真的!正想着手背一阵剧痛,他大叫着转头看见夫人死命在掐自己手背。
    “老爷!痛不痛!痛不痛!这莫不是我回光返照,产生幻觉了?”张夫人激动到泪流满面,看着来到床前慢慢跪下的张秀檀。
    “爹!娘!我回来了!”张秀檀哽咽道,“此番我离京是为了给平澜收尸,我想带她回来。”
    张夫人嚎啕大哭,撑着张老爷扑倒床边拉起张秀檀的手:“儿啊!我的宝贝!你瘦了好多,此去千里迢迢,而且飞羽城不太平,你该受了多少苦啊!”
    张秀檀摇头,拉住张夫人的手,他笑了笑:“母亲不必担心,孩儿这一趟很顺利!找到了平澜,也跟她一起回来了。”
    张老爷大怒,一脚踹过去把张秀檀踹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妮子逆子还知道回来!你不辞而别你娘亲身体都气怀了,你为了一个姑娘就抛弃我们,你……你真的是气死我了!老子还以为你要去殉情,担惊受怕好些时日。”
    张秀檀心里难受,红了眼眶爬起来,这次回来他发现爹娘苍老了很多,眉眼之间的憔悴遮都遮不住。
    “孩儿不孝,但是平澜对我情深义重,我怎么能不去找她!”张秀檀跪在地上,但是腰杆挺得笔直,好看的桃花眼里都是坚定。
    这下子气的张老爷跺脚,他指着张秀檀道:“范姑娘对你的情义我们都知道,但是她已经死了,你执着也没有用,你娘怕你钻牛角尖这辈子不娶,一直在跟你张罗着……”
    张秀檀摇头,眼睛里都是兴奋他大声道:“不!平澜没有死,我找到她带她回来了,她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现身,请爹娘不要再说亲了,她知道会难受的!”
    张秀檀连忙跪着把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他绝口不提自己变成大鹅还有大皇子从中作梗的事情。
    他太了解他爹娘,他们爱他若是知道他受这么多苦会心疼。
    同时也明白他们一辈子经商,精明油滑,又怎么会跟皇家作对!对于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放弃范平澜,另娶她人及时止损。
    “你说什么?你莫不是气疯了才说这种疯话,满城白绫举国大哀,你说平澜没死?就算没死她也不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般配的!你别说胡话了,放下吧,回来吧!”张老爷摇头看向张秀檀,眼神都是怜惜。
    张秀檀明白自己说的这些事情信息量大,他想到范平澜因为自己被设计被那个豺狼带走,心里焦急万分。
    他闭眼,脑子里都是那个叫范平澜的又好看又飒的姑娘,他不可能放弃,虽然救她还需要从长计议,但是他必须把说亲这个事情给叫停。
    他不愿意在今后他们成亲后有人嚼舌根,不愿意看着范平暗自难受。绝不能因为平澜性子豪爽直率就可以不顾及这些敏感的事情。
    他张秀檀和范平澜这段姻缘是三份天赐,七分靠拼才得到的,他不能委屈半分!
    “儿啊,你幼时我们没有对你过多陪伴,导致你后来的嚣张跋扈,我们都没有拘着你,相反还百般溺爱,就是为了补偿幼时的亏欠。我们为你好,也为你铺好前路,你看我们家财万贯,你下辈子都不愁,何苦去肖想有缘无分的东西?”张夫人拉着张秀檀的手垂泪,也劝着,她不相信张秀檀说的范平澜没死,她只心疼如今消瘦的儿子。
    张夫人满眼心疼摸着他的头发,只觉得她的儿子是悲痛至极,神志不清了。
    “孩儿求您们不要再说亲,我和平澜,只求您们成全,若是不成全,就……就权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张秀檀深深一磕头,额头撞击在床前的地上一声闷响,可见他决心之坚。
    张老爷看着张秀檀摇头,推开门出去,正好看见小厮端茶过来,他拉过小厮附耳说了几句话,小厮愣了愣:“老爷这……”
    “快去照做!别废话!”张老爷呵斥道。
    小厮很快又端着茶从厨房出来,进到屋里给张秀檀倒茶,张秀檀被夫人拉起来坐在床上,他正好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来就喝了个干净。
    谁知还没放下茶杯就晕倒在张夫人怀里,张夫人大惊失色:“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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