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居然还真有你这样的妖怪。”
    “你不害怕么?”阿九悄悄问他,普通人类看到妖怪应该会吓得说不出话吧?可他的反应却很冷静,看到自己说话也没有露出异样表情。
    “没什么好怕的,我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相机,对着阿九咔嚓拍了张照片,“更何况你现在这样子能吓得了谁?”
    阿九将脑袋从他手底下挪开,问:“你要找什么食材?”
    陈浩东道:“飞天鱼。”
    阿九道:“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它很好吃吗?”
    陈浩东摇头,“不清楚,我也没有吃过,甚至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它长什么样子。”
    阿九听完后又要开口问,耳朵一抖却听到闻人楚接近的脚步声,立刻兴奋道:“我哥哥带吃的回来啦!”
    陈浩东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踏雪而来的高大身影有些愣怔,“你哥哥?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这要多亏闻人楚进山前修改了容貌,不然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闻人楚一手提着草藤,上面串了几条活蹦乱跳的活鱼,另一手则拖着整只麋鹿。 陈浩东父亲和闻人楚父亲是结拜兄弟,所以他也时常见到陈浩东这个黑道小太子,两人见面都会打招呼,往日关系还算不错。
    此时见他坐在阿九身边,一人一兽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心中却微微泛起酸意来。
    阿九介绍道:“这就是就我哥哥,哥哥,他叫陈浩东,之前我在学厨艺时认识的朋友。”
    闻人楚嗯一声,将鱼悬到它鼻尖,“想怎么吃?”
    鱼还在挣扎,尾巴晃动啪的打了下阿九的脸,阿九伸出舌头舔了舔,哇呜一口咬上去,大半条鱼就这样直接进了肚里。
    冬季的鱼懒于进食和游动,因为在泉水长大所以几乎没有土腥味,肉质肥厚香甜混着山中泉水,味道十分鲜美。
    它进食时精神很亢奋,毛葺葺的红尾巴甩个不停。
    闻人楚又拿出一条来喂它,他很喜欢这种的喂食方式,因为阿九每次吃完都会情不自禁的舔他手指,柔软光滑的小舌头绕在指指,会产生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愉悦感。
    阿九生食通常吃的不是很多,两条大鱼吃完后便眯起眼睛舔他手指,“哥哥你怎么不吃?”
    闻人楚道:“我不饿。”
    阿九又转向一旁的陈浩东,“还有一条鱼,你要不要吃?”
    陈浩东摆手谢绝它的好意,“不要,我的胃可消化不了。”
    “哦,那就收起来了。”阿九咬着鱼挂到一旁老树杈上,自觉在雪地上把嘴巴蹭干净,从乾坤袋里掏出软垫铺在地上,咬着闻人楚的衣摆道:“哥哥,坐。”
    待闻人楚坐下后,它立刻跳到他腿上摊平四爪,感慨道:“吃饱了真舒服啊!哥哥,浩东说他是来找飞天鱼的,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飞天鱼?”闻人楚思琢着,这才把视线转向一旁的陈浩东,“你为什么要找这种东西?”
    他神情并不严肃,语气也说不上强势,但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好像被逼迫着不得不回答一样。
    阿九可是跟他一点都不像呢,陈浩东这么想着,便将身体坐正了些,“其实不是我要找飞天鱼,而是五味联盟在找它。”
    阿九立刻滚了起来,“五味联盟?”
    陈浩东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它,“你也知道它们的事么?”
    “知道一点点,不是很多。”阿九看向闻人楚,不知道该怎么说。
    闻人楚将它按下去,问陈浩东道:“你跟五味联盟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加入他们而已,结果却被拒绝了。”
    “你要加入五味联盟?”阿九失声劝道:“不要去,里面的人都是很坏的!”
    闻人楚似乎不喜欢它跟陈浩东说话,又将阿九的压回自己的腿上,镇定道:“这几个月,烹饪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陈浩东握着手里的热水袋,“很多厨师被杀,我师父也失踪了……”
    听到蔡师傅的消息,阿九急得唔唔叫,却被闻人楚按着动不了。
    闻人楚道:“你怀疑这些事都跟五味联盟有关?”
    “不是怀疑!”陈浩东正色道:“是肯定!我曾亲眼看到已经失踪的刘俊文跟妖怪在一起……而在我师傅失踪前,跟他进行最后接触的就是刘俊文!所以我才要设法加入五味联盟,或许可以查出事情的真相,但是提出申请后被他们拒绝了,说只要找到飞天鱼才肯接受我的第二次申请。”
    “你能找到无极山,是他们给你指的方向么?”
    “不,是凭我的直觉,我感觉飞天鱼就应该在这一带附近。”
    “直觉?”
    “是的,古书中记载,飞天鱼身上有七种鳞片,能在阳光下映射出不同的光,我曾在无极山的上空看到过鱼的形状。”
    闻人楚突然抓住他的手,陈浩东用力挣扎两下后放弃,冷冷的看着他,有些紧张道:“你想做什么?”
    闻人楚没有理会它,而是用尖锐的指甲刺破他手腕,殷红的血珠立刻渗出来。
    阿九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片刻后,它隐约嗅到一股很独特的淡香。
    闻人楚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开他手腕的瞬间,伤口立刻痊愈成原来的样子,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陈浩东不解的瞪着他,“你……”
    “飞天鱼通常会出现在清晨的东方,如果你想尽快抓到它,最好在明早天亮前翻过前面这座山。”闻人楚打断他的话。
    “这么说它果然在这里吗?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稳妥的抓到它?”陈浩东犹豫的请教着,态度跟之前阿九之前所见截然不同。
    闻人楚神情自若道:“飞天鱼贪吃,你的血是最好的诱饵,可以利用它在地上设下陷阱,至于要怎么抓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你!”陈浩东翻身跳了起来,背起包就准备要走人。
    阿九终于成功从闻人楚魔掌下逃脱出来,冲他叫道:“等等!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雪,你一个人赶夜路很危险的,明天再去吧!”
    “不,”他将背包里取出围巾和手套,语气坚定道:“我不能浪费时间。”
    阿九见他去意已决,只好道:“那你要千万小心啊。”
    陈浩东笑着挥挥手,“谢谢你们,再见!”
    他走的很快,背影很快消失在灰色的夜幕中。
    “但愿蔡师傅不要有事!”阿九有些担心的祈祷,看了看天空后问道:“哥哥,飞天鱼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种界于鱼和鸟之类的妖怪。”
    阿九张大嘴巴,“浩东他要去抓妖怪?他会不会受伤啊?”
    闻人楚道:“没关系,他并不是普通的人类。”
    “那他是什么人?”
    “小孩子不要关心太多事。”
    每次都这样,阿九泄气的趴下,“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出这么多事,那个五味联盟可真麻烦。哥哥,你说咱们以后还会不会碰到他们?”
    闻人楚淡淡道:“不清楚。”
    阿九悄悄打量他的脸,“哥哥,你怎么啦?”眉头拧成川字,看起来心情好像很糟糕的样子。
    闻人楚依旧绷着脸,“没什么。”
    “哥哥,”阿九蹲坐起来,将嘴巴凑过去,“亲亲。”
    闻人楚用手指按住它冰凉的黑鼻子,眼睛温柔的像两汪泉水,声音似有惋惜又带惆怅,“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阿九几乎要醉在他眼神里,喃喃道:“我已经长大了。”
    “还不够大。”
    “那究竟要多大?”
    闻人楚揉揉它头顶上的软毛,眼睛弯起来好像皎洁的月牙一样,“大到我可以随心所欲就好了。”
    阿九左思右想都不明白,“随心所欲,哥哥是想对我做什么吗?”
    “是啊。”
    “你想做什么呢?”好奇宝宝立刻将屁股挪近,它是真的真的很想知道闻人楚的想法,这个哥哥对他而言简直太重要了!
    闻人楚对上它水汪汪的蓝色眼睛,闭起眼睛假寐,“我想……还是睡觉好了。”其实他心里有点后怕,担心自己无法控制说出一些真实想法会吓到它。
    阿九用头顶他,“哥哥不要睡,我要跟你聊天。”
    “你想聊什么?”
    “哥哥最喜欢什么东西?”
    “你啊。”
    “呀,”阿九欣喜道:“我也最喜欢哥哥了,那你最讨厌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起初睚眦讨厌付鑫,后来讨厌元初还有东方其,因为他们都想要亲近阿九。作为男人,该有的肚量胸襟他一向不少,只是但凡关系到这个最小的弟弟,他就怎么也大方不起来。
    58  空山镇危机,雄性消失!
    在这个风雨夜,阿九缩在闻人楚的怀里说了很多话,包括小时候在山上的生活,跟圣华一起抓鸟探险的经历,下山后内心的震惊,还有看到哥哥时的犹豫和喜悦……直到困急了也舍不得闭上眼。
    黑暗中,闻人楚安静的将它揽在怀里,听它絮絮叨叨的话唠,宽大衣袖如同棉被一样把它紧紧给包裹住。
    天色蒙蒙亮时,闻人楚起来生了火,将鹿肉割成条状烤熟,并没有加任何调料,原味阿九还是吃的很香。
    用完早饭后,阳光终于穿破云层普照向大地。在无极山对面的山脉上,恍惚出现了座模糊的村镇影子,一片绿油油的树木的映着周围雪山,看上去十分醒目。
    闻人楚带着阿九,不疾不徐的朝目标走去,“那里就是空山镇,姻缘老人住的地方,找到他就可以把你身上的红线解除了。”
    爪子上的一圈红毛不痛不痒,阿九倒不是很在意,不过只要跟着闻人楚,去哪里它都是很高兴的。
    远远看过去,空山镇似乎距离现在尚有十几里的样子,可神奇的是,闻人楚才带它走了几步,两人便已经到了镇口的大路上。
    空山镇上的建筑全都是古老的旧房子,白墙蓝瓦看起来十分素雅干净,路上行人很多,却全都是些怪模怪样的妖怪,额头中间长着眼睛的一目民,全身漆黑下半身全是卷毛和胸口长着圆洞的怪人,甚至沿着路边还有着拇指大小的人在走来走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常长相反倒显得另类了。
    阿九收紧爪子,小声道:“哥哥,这些都是什么人?”
    “全都是大荒遗民,不用怕,他们并不好战。”
    “跟哥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它这话说出来让闻人楚很受用,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来笑道:“那就好。”
    闻人楚一走进镇子,立刻吸引了众多好奇的目光,他却镇定自若的往前走,行至十字路口时拐入路边一个无招牌小店铺。
    几乎是立刻间,里面两个梳着包子头的鹤童便迎了出来,年纪都在五六岁左右,鹤面人身十分可爱,似乎认得闻人楚,齐齐恭敬的抬手作揖,“见过龙二殿下。”
    闻人楚微微颔首,“姻缘老人在么?”
    其中一个鹤童笑盈盈道:“不巧的很,爷爷半个月前外出远游,现在店里只我们两个人看门。”
    “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爷爷他一向闲云野鹤惯了,路线跟时间谁也说不准。”
    闻人楚道:“那我就在镇上等他,我会住在对面白云客栈,什么时候他回来,麻烦来告知我一声。”
    童子对视片刻,立刻异口同声道:“好的好的。”
    闻人楚走出无名店,来到对面的白云客栈。
    店老板是只三足金蟾,嘴巴里含着颗硕大的七彩宝珠,张口说话时光芒直射,逼得人睁不开眼睛。好像也是认得闻人楚,态度十分热情客气,让豆蛙将他们带至最好的上房。
    房子跟普通的客栈没什么不同,不过走廊飘着很多流动的云彩,看起来十分有趣。
    阿九将四周打量一番,问道:“哥哥,如果姻缘老人一时不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闻人楚推开窗子,望着对面悄然关上的店门,冷声道:“他人就在里面,根本就没有出去。”
    阿九惊讶道:“哥哥是说他躲着我们不想见?你既然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闻人楚冷笑,“因为我想要他主动来找我们。”
    他话音刚落,就瞥见对面的小店铺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鹤童小心钻了出来,飞速跑到白云客栈这边来。不一会儿后又偷偷溜了回去,对面的门又紧闭上了。
    闻人楚坐下来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喝,一杯给阿九舔。
    这茶水粘稠,味道清甜干冽,喝下去后还有股药香留在嗓子眼良久不去。
    阿九细品道:“唔,这茶味道好奇怪。”
    闻人楚解释道:“里面加了金蟾酥,喝过后可以消除人身上的晦气。”
    “是吗,那我还要再喝一点,因为我觉得最近运气不是特别好。”
    闻人楚忍不住逗它,“看到刚才那只金蛤蟆的模样了么?这茶喝得多了就会跟它变成一个样。”
    阿九咽了下口水,有点不能辨认他话语真假,正犹豫不决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来人竟然是刚才见过的鹤童之一,看到他们陪笑道:“龙二殿下运气真好,我爷爷方才回来了,特意让我来告知您一声。”
    闻人楚犹如老僧入定,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鹤童似未料到他反应会如此平淡,迟疑道:“您难道现在不想去见他吗?”
    闻人楚道:“暂时不想。”
    鹤童尴尬的愣了会儿,犹豫道:“那我先走了。”
    阿九心思全然放在那壶茶上,“就算变成金蛤蟆,我还是想再喝一杯。”闻人楚不知道该为他的执著骄傲还是沮丧,只得帮它再次倒上。
    阿九第二杯茶还没舔完,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个白胡子老头,黑腰带上缠着一扎红绳,笑眯眯的打量着阿九,最后将目光放到闻人楚身上,招呼道:“龙二殿下,别来无恙?”
    闻人楚起身同他客气,“多年不见,您老愈发精神了。”
    “龙二殿下风采也更盛当年。”
    阿九停下动作看着他们互相恭维,却分明能感觉到空气中辟哩啪啦的火花声,两人关系似乎并不像表面这么和谐啊。
    姻缘老人坐下来,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阿九,笑容慈祥道:“这位是?”
    阿九连忙坐正,“爷爷你好,我叫阿九。”
    “原来是九殿下啊,失敬失敬。”姻缘老人用商量的语气道:“能否让我看看您的手……抱歉,是另外一只。”
    阿九将已经伸出去的爪子收回来,递出长出红毛的那只出去。
    闻人楚见姻缘老人捻须叹息,立刻沉声追问:“怎样?”
    “情根已种,目前已经没有办法了。”
    “姻缘丝是从你这里流传出去,你居然说没有办法?”
    姻缘老人无奈道:“没办法就是没办法,二殿下逼我也没有用……”
    闻人楚怒道:“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眷侣居?”
    见他脸上露出赅人煞气,姻缘老人才连忙解释道:“二殿下不要着急,容老头子再想想。数月前我被飞毛鼠偷走过两条红绳,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谁料竟然被歹人拿来利用,真是可恨。”
    此时形势如同水火,阿九却依旧眼神懵懂,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焦灼的气氛僵持良久后,姻缘老人终于出声道:“如果想修改这桩姻缘,倒也不是不可以……”
    闻人楚眉头一松,“快说!”
    姻缘老人道:“二殿下想必知道姻缘丝都是成双成对的,可与九殿下相配的那根暂时还没有动静,也就是说九殿下现在对手持红绳的人处于单相思。如果能找到另一根姻缘丝的话,再替九殿下心仪之人系上,这才算得上尽善尽美的一对姻缘。”
    到这时,闻人楚方才明白元初离开时的笑,这是要自己跟阿九主动送上门呢。他自己并未系姻缘丝,是否说明未必对阿九存了龌龊念头?这么想,心里竟然比起方才平静些许。
    姻缘老人观察他脸色,也同时跟着松了口气,叙旧几句后小心翼翼道:“不知殿下入镇的时候是否发现这里有何异常?”
    这一路闻人楚注意力全都放在阿九身上,哪有闲情去看周围人和事?见他愁眉不展便问:“怎么了?”
    姻缘老人走到窗前,望着下面的大街道:“殿下不妨再看。”
    闻人楚打量片刻,“并未看出有何异常……不对,这些妖怪,怎么全都是雌性?”
    “二殿下眼力果然不错,实不相瞒,这如今的空山镇除了老头子外再无别的男人了。”
    “人都去哪儿了?”
    姻缘老人发出一声叹息,“三百年前,镇上突然来了条白蟒,平日为非作歹荒淫无度,捉了无数壮丁到它洞府,从来不曾见人回来过……于是镇上的雄性失踪的失踪,落跑的落跑,如今只剩下一干妇儒,已经几十年不曾生育过新人了。”
    闻人楚道:“空山镇向来平静,虽然没有首领镇守,却有几十个部落的荒民共处,数万年都安稳度过,怎么会对一条白蟒束手无策?”
    “殿下有所不知,这妖怪法力甚高,能吞云吐雾不说,而且擅长云雨媚术,奇肱和羽人族算是荒民中最厉害的种族,可是派出去数千人竟然伤不动他一根寒毛……屡屡征讨无效后,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再自投罗网。”
    闻人楚心系阿九的事,也无心在此多作停留,便道:“既然受害这么久,你为何不去向白泽求助?”
    姻缘老人苦笑,“我又何尝不想,写过几次信都被白大人无视了。殿下想必应该清楚原由,当年妖界受难,空山镇荒民因怕外人入侵,拒绝收留众妖……也算是风水轮落转,如今自己落了难又无人管。今日知道殿下前来,我是又喜又怕。殿下,就算荒民有诸多不是,可如今活着的大多数都是无辜之人,如今也已经得到足够的惩罚,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们吧!”
    见闻人楚欲开口推迟,姻缘老人竟然伏身跪于地上,潸然泪下道:“殿下,就算老头子代替全体荒民向妖界赔罪了!成不成?”
    闻人楚以袖风将他搀扶起来,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并非不想管,只是……”
    “哥哥,咱们就帮帮他们吧!”阿九一旁也忍不住出声。
    姻缘老人一边拭泪,一边道:“殿下今日如果出手相助,日后便是整个空山镇的恩人,到时有什么吩咐,无论是上山下海赴汤蹈火,荒民们都听凭差遣,绝无任何怨言!”
    一面是相识多年的白发老人,一面是眼巴巴恳求自己的弟弟,闻人楚只有点头,“罢了,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上会出去打探打探。”
    姻缘老人激动万分的掏出腰间葫芦,从中倒出一粒红色丹药来,“这个名为石心丹,世间只此一粒,可以助殿下抵挡那白蟒的媚术。”
    “石心丹?”闻人楚目光复杂的看着它,“是什么东西?”
    “故名思义,就是吃过之心肠如铁,绝对不会有任何思情动欲的想法。”
    闻人楚皱眉道:“我用不着,你还是自己留着作纪念罢。”
    姻缘老人道:“既然殿下不愿服用,我也不会勉强,不过这药还是赠予您吧,说不定以后会用到。”
    闻人楚将丹药收起来,把姻缘老人送出门去,回来后见阿九正皱眉苦思,便问它,“在想什么?”
    阿九郁闷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白蟒喜欢抢掳男人,哥哥长这么好看,如果万一咱们打不过它被看上了怎么办?”
    闻人楚失笑,拿手指弹了下它的额头,“如果我真被它看上,你就要设法把我救出来。”
    阿九握拳,低声吼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哥哥的!”
    59  跟着哥哥学玩游戏
    这日的空山镇跟往常一样,安静详和的表面掩饰着令所有荒民都无法正视的危机。 对于依旧保持着原始生活方式的种族来说,最可怕的天敌不是战争和死亡,而是失去生育和繁殖能力。
    在部落战争中,人口通常意味着一切,土地、财富和声望,所以只有雌性的生活是整个社会无法想象的。
    闻人楚朝镇子的西方走去,沿途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相对奇特古怪的长相,还有他跟阿九身上散发出荒民才能嗅到的雄性味道。五十前,空山镇失去了最后一个雄性原住荒民,之后除了眷侣居那个老掉牙的姻缘老人外,再也没有任何雄性来过,可是今天居然一次性出现了两只!如果被白蟒知道了,他们大概也会很快的消失吧?真是可惜。
    阿九趴在闻人楚上,不停的打量着这个大到离奇的镇子。
    青色石子路四通八道,每条都长得看不到尽头,两旁建筑始终近乎相似,但是门上花纹图腾却相差很多,有画鱼和贝壳纹的,也有画龙凤和不知名野兽结合花纹,这代表它们属于不同的种族。
    夕阳把他们影子拉的很长,闻人楚脸上并没有丝毫要对敌的担忧,反而很享受这种温馨平静,甚至带阿九在路边肉铺吃了点东西。全是大荒捕来的猎物,只用简单蒸或白水煮味道就很美味,用过后齿颊留香。
    不过阿九想到白蟒就失了胃口,只简单用了几口就不肯再吃。它有些痛恨自己的鲁莽和冒失,当时冲动为了做好人就把事情应承下来,结果还是要麻烦哥哥……
    闻人楚拿手撕了肉递到它嘴边,“在想什么?”
    阿九垂着睫毛道:“我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对方该怎么办啊!
    闻人楚知道它在想什么,镇定自若道:“你在担心什么,难道听说过蛇敢跟龙斗的故事?它再猖狂也不过是条蟒蛇,在我们龙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看他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担心对方能力,阿九这才伸出舌头将肉卷入腹中。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镇子的最西边,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茂密山林。
    闻人楚布下天罗地网后,沿着铃铛响起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布满怪石的荒山下,乌森森的山洞隐藏在茂密的青藤中。
    就在他欲拔青云剑的时候,突然忆起了那些失踪多年的荒民,犹豫了下绕到后山,拿剑砍断了几处野藤,方才寻到了一个略小的洞。
    阿九问:“为什么会有两个洞?”
    闻人楚解释道:“白蟒天性多疑谨慎,前洞是正门,里面布满眼线跟机关,后洞则比较隐蔽,用来在意外时逃生。”说罢弯下腰钻进去,这山洞大概一人来高,通道弯弯曲曲的,两侧有不少坑坑洼洼,要很小心才不至于摔倒。
    阿九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悄悄钻到闻人楚的衣襟里去,露出晶亮的眼睛打量四周。
    闻人楚的动作并不显刻意隐藏,但始终何持着悄无声息。
    大概走了约十几分钟,洞口前豁然一亮,外面两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今天去镇上,见白云客栈发出紫光,想必是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那又怎么样?说不定过两天就走了,在空山镇,咱们居隐大人才是天王老子。”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还看到姻缘老人也去了白云客栈……”
    “你一个小妖怪操什么闲心?如果真有什么大人物来,我们居隐大人会不知道么?好好看守你的人吧,跑掉一个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声音渐远,闻人楚从黑影里走出来,看到外面原来是几个房大的铁牢笼,里面坐着各种各样的失踪荒民,全部都身体虚弱面容憔悴,竟然有几百人之多。
    说是牢笼,其实门户大开却并没有上锁,只因每个人臂上都缠着条筷子般粗细的小白蛇,眼睛像两个红灯笼一样布满血光。
    闻人楚有些庆幸起方才未直接从正门打进来,不然这些小蛇得了白蟒命令,荒民们恐怕会成为要挟自己的工具。
    正在思虑怎么把他们安全救出来时,他突然身形一动,便已经到了几丈外。
    两条野狗耸着鼻子在原地纳闷,“奇怪,刚刚闻明闻到了陌生人的味道……”
    这是嗅觉灵敏的山犬,本来只受山鬼驱使,没想到居然会听令于外人,看来这白蟒的确有些手段。
    他心中打定主意,身形左右闪动几下,已经来到了山洞中央,见四周垂着丝绸薄纱,便借机将自己隐藏在其中。
    在他面前不远处,有个方形的白玉寒池,四周氤氲着潮湿气息,一条长约三丈的白蟒正卷了个巨人在热情求欢。
    巨人是荒民的一种,身体强壮有力,能轻易举起上千斤的石头,此时却被百蟒压在身下全无还手之力。
    更让闻人楚始料未及的是,这白蟒竟然是个有龙阳之好的雄性。
    巨人或许知道挣扎也是徒劳,便垂着手任它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这蟒蛇将自己身体在他腿间轻轻摩蹭,不多时喉咙中便发出古怪的呜鸣声,尾部细长的器官渐渐翘了出来,它将其刺入巨人身体中并且快速抽动。
    巨人开始还在悲戚呜咽,到后来脸上却透出似痛非痛的欢愉表情,甚至主动张开双手去迎合它的动作。
    低等妖怪向来不懂掩饰自己的欲望,经常在露天众目睽睽之下进行交尾,闻人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稀罕,只是待胸口传来微痒的气息时,才突然忆起自己还带了个小东西。
    此时阿九正扒着他的衣襟往外看,竖着耳朵目不斜视,全然不知自己的软毛都炸了起来。
    闻人楚用手拍了拍它的头,也不见它有半点回应,竟好似呆住了一样。这让他想起一年前,那时自己跟吕小满接个吻便将它吓得目瞪口呆,更何况是这种限制级的人兽激情?
    闻人楚把阿九带出山洞后,阿九才慢悠悠的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他,“哥哥……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难得的教育机会,闻人楚却不忍利用,“他们在玩游戏。”
    “可是那个人没有穿衣服。”
    “嗯,这就是游戏规则。”
    “还是感觉怪怪的,那个人的表情好奇怪……我心跳得好快。”
    闻人楚用大手安抚它,“没什么,我们先回去。”
    阿九道:“咱们不救那些在笼子里的人么?”
    闻人楚道:“要回去想想办法,怎么把他们身上的蛇引下来。”
    回到白云客栈,姻缘老人正忐忑不安的守烛等候,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前去,“殿下,怎么样?可能打听出什么消息?”
    闻人楚点头,把经过大致说一遍后道:“要想把荒民救出来,必须引出他们身上的蛇。”
    姻缘老人急道:“那些全是白蟒的子孙,这妖怪每隔两月便可生出大一窝,着实让人头痛的很。”
    两人商议良久,最终想不出可用的方案出来,一直发呆的阿九冷不丁出声道:“哥哥,乾坤袋里还有山鬼爷爷赠送的蛇干,说是白饵蛇腌出来的,连蛇都喜欢吃……”
    闻人楚思忖道:“不管有没有用,终归要去试一试,我明晚再去一趟。能救出荒民最好,如果救不出,我便直接斩杀了那条白蟒。”姻缘老人感激万分,唠叨了很久后才离去。
    此时天际已隐隐泛白,阿九却怎么都睡不着,它不停的回想寒池中的一幕,越想越睡不着。
    闻人楚见它不停的翻动着身体,便按住它的背,“做什么?”
    阿九小声道:“哥哥,他们真的是在做游戏么?”它总觉得那些画面十分眼熟,有点像金先生让他看的那本生理教育上的姿势,可是感觉又有些不对。
    闻人楚也没什么睡意,用手支撑着头,靠在床上懒懒的看着它,“嗯。”
    阿九努力翻过身,“哥哥,我现在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感觉哪里都不舒服。”阿九将爪子搭在它手指上,“我大概是生病了。”
    除了拔牙那次,他还从来没有生过病呢,听说人生了病就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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