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狩猎的方式都中不同的,阿九曾见过闻人楚捕猎,动物见了他都好像被定身了一样,炸着毛脚步迟缓。
    闻人楚就走过去,扬手、落下,尖锐的指甲便刷的划破了猎物喉咙,干脆利落,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阿九捕猎则大多都是抱着玩乐的心态奔跑追逐,等到小动物淹淹一息的时候才上前咬住其后颈的皮毛,动作温柔的像对待小媳妇一样。
    而东方其狩猎最为新鲜有趣,他让阿九站一旁不动,自己在雪地上走出一个五芒星的图案,然后捏了几个小雪团,念几声咒语,雪团便化为活蹦乱跳的小动物,朝四个方向逃去。
    不过多时,雪团便引回来一大群猎物,将它们带入图案中间,五芒星便化成淡绿色的光牢。
    最后光牢在兽群挣扎中,又分别变成数个更小的笼子,整整齐齐摆在地上,就像菜市场里贩卖家禽一样。
    阿九看得目不转睛,扑过去对着笼子直流口水,“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东方其道:“带回去,你帮我做。”
    阿九拼命点头,“好的好的。”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息,动物脂肪变得又肥又厚,他已经能透过笼子嗅到那些诱人的肉香了!
    回到山鬼府,阿九大展身手,利用之前祭灶剩下来的材料,做了酱鹿肉、卤猪肉、香菇烧野兔还有白切雉鸡。
    在这寒冷的冬天,肉炖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香气,远远闻到都让人受不了,更何况是守着炉子的阿九呢?
    他偷偷捞了一根骨头,吹几下就放进嘴里,鲜的舌头都要跟着飞舞起来了,浓郁暖热的汤汁从骨缝逐渐渗到胃里,实在是妙不可言的享受。待肉彻底炖烂了,他用大蚌壳分开剩了端出去,祸斗不吃肉,便负责在厨房照看着锅。
    玄青捧着蚌壳,悄悄将肉端进自己房间,恭敬的摆到灶王爷爷的画像前,“灶爷爷,请享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妖计较,老头子如今身体也不好,要是再这么倒霉下去实在是生不如死啊!”
    待他上完香后,发现碗中鹿肉虽然尚在,却已经彻底没了热气和香味。
    玄青登时大喜,飞快将蚌壳端出去倒掉,再盛一碗端进房。
    半个小时后,画中的灶王爷爷抚着肚子对身边童子无声道:“这人还算良心未泯,懂得孝敬,就将他的晦期折半吧。”
    善使为难的回答,“折了半还有三千年,他阳寿应该活不了那么久。”
    灶王爷爷沉吟片刻,大方道:“那便全消除了吧。”
    这天下午,庆忌送来了白泽的信,他已经知道无极山发生的诅咒事件,要山鬼即日起封印休山,持续到明年三月份。
    玄青有些不明白泽的指示,便拿去请教闻人楚。
    闻人楚道:“白大人是对的,就算诅咒暂时已经解除,但是无极山也已经大伤元气,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偷袭。现在将山封印,令众妖都好好休息,也好将来应对意外危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带阿九离开了。”
    玄青有些不舍,有闻人楚在,发生什么事都能拿个主意,如今见他已有去意,眼下也只得听命休山了。
    东方其用手撑着腮打瞌睡,看到闻人楚的目光望过来,便迷惑道:“怎么了?”
    “我跟阿九要离开无极山,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自然是跟着你们走啊。”
    阿九趴在闻人楚的靴子上欣喜,“好啊好啊!”
    闻人楚晃了下脚,沉着脸道:“我要去空山镇找胭缘老人,请他解除掉束缚在九弟身上的红线。此行应该没什么意思,你不去找老七跟老八,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凤栖山。你不是一直想要只凤凰么?找那里的山鬼解除封印就应该可以抓到。”
    东方其立刻来了精神,银色长睫毛微微抖动,犹豫道:“这次我不是在骗我吧?”
    “不相信就算了,我本来还想让重明鸟送你过去。”
    “好啊!”
    阿九钻出来,“四哥,你真的要走啊?”
    东方其道:“我想要凤凰好久了,有了它当坐骑,要见你们就会很方便,不会再迷路了。睚眦,把你重明鸟召唤出来,我现在就去。”
    闻人楚微微一笑,“好。”
    一旁玄青心中颤抖,四殿下你太天真了,难道没有发现你哥哥的笑容很阴险吗?
    告别了东方其跟玄青,阿九跟着闻人楚离开无极山。
    “哥哥,玄青说等咱们走了就休山,是什么意思啊?”
    “用山魄在整个无极山表面加上封印,里面的妖怪没办法出去,外里的人类也没法进入,妖怪会停止一切狩猎行为进入休眠状态,所以我们才要离开。”
    “如果姻缘老人没办法解除掉这根红线,我将来是不是就一定会娶元初?”阿九蹲在他肩膀上,偏头看着爪子上一圈已经转为深红色的葺毛。
    闻人楚不想回答他的假设问题,“胭缘丝既然是从月老那里流出来,那么他一定有办法解除。”
    “空山镇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它跟愚人客栈一样,并不属于三界,而是处在妖仙两界交汇处,普通人类是无法到达那里的。那个地方外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城镇,实际上却生长着很多光怪陆里的东西。”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
    “的确是个有趣的地方。”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骗四哥呢?阿九怎么都想不明白。不过算了,东方其去凤栖山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
    快要走出无极山时,昏沉沉的天空突然又飘起零星小雪,阿九道:“哥哥,我有些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闻人楚寻了个山洞,检查后让阿九跟祸斗等着,自己去附近寻些猎物来。阿九变回人形,收集了干柴堆放在洞口。
    不一会儿闻人楚便回来,手中提着已经清洗干净的猎物。阿九将肉穿在树枝上,抹上粗盐后用小火慢慢烤。
    他身上虽然穿着皮玄青送的皮袄,却终归不如兽形时暖和,闻人楚便将自己的海棠披风解下来递给他。
    阿九比进山时圆润了些,耸着鼻子嗅味道的模样很是可爱,“再等一等,马上就可以吃了。”
    闻人楚在乾坤袋里摸了下,从中掏出一个青色葫芦来,这是山鬼送给他的冬伏酒,据说喝一口就能让人醉三天。虽然传闻略显夸张,不过香气倒是少见的浓郁。
    阿九鼻子灵,一拔开塞子就闻到了味道,“好香啊,哥哥,你也让我喝一点吧。”
    “小孩子不能喝酒,”闻人楚喝了两口后把塞子合上,看他露出眼巴巴的表情,便贴在他唇上亲了下,道:“不过可以让你尝一尝。”
    阿九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红晕慢慢从脸上扩散到耳根,小声道:“味道太淡了,你再让我尝一下。”
    闻人楚的眼睛亮起来,眼中有丝笑意缓缓流动,托起他的下巴道:“那就让你再尝尝。”
    这次两人嘴唇并不是简单的碰在一起,闻人楚试探着将舌尖伸了进去,在他齿间轻扫而过。
    阿九感觉自己再次飘了起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冬伏酒的味道,只是傻傻的享受着这种所有未有的愉悦。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他害羞的垂下眼帘,笨拙的在闻人楚的诱导下学着回应,将自己的舌头送了出去。闻人楚似乎很欣赏他这种举动,大手放在他脑后鼓励性的收了些,将两人贴的愈发紧密。
    阿九吃力的跟他分开,“哥哥……”
    闻人楚眼神就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声音带着些沙哑,“什么事?”
    阿九手忙脚乱道:“肉,肉烧焦了。”
    闻人楚捏了下他的脸,嘴角微扬却什么话都没说。
    将烧焦的部分除去后,阿九将肉分成两半,他选了较小的一部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饿得不了,可是现在却感觉腹中很饱。
    “哥哥,”阿九犹豫着小声说:“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对啊?”
    闻人楚扬着眉毛看他,“哪里不对?”
    阿九舔着手指上的油,神情有些忧虑,“电视上都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这种事,咱们两个是兄弟呢,算不算是有违人伦?”
    “你忘了咱们不是人?”
    “对哦,”阿九紧接着又皱起眉毛,“可还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被闻人楚解惑后,他胃口很快就恢复了,吃完后还有些不饱。
    转脸看到闻人楚正定睛望着他,阿九再度紧张,“怎么了?”
    闻人楚把手里的肉撕一半给他,柔声问道:“阿九,这世界上你最喜欢谁?”
    阿九大口啃着肉,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哥哥。”
    “如果我对你……”闻人楚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后还是迟疑了,“算了,没事,你吃吧。”
    阿九疑惑的偏着头,“哥哥你想说什么啊?”
    闻人楚身体后倾,靠在石壁上有些郁闷道:“说了你也不会懂,还是算了。”
    好像周围每个人都曾这么打击他,师兄、吕小满、付鑫还有欧阳飞……现在连哥哥都这么说,阿九咬着骨头吱唔,“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不懂呢?”
    闻人楚刚要开口,却听外面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打扰了,请问能否让我在这里避避风呢?”
    来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长着一头金色长发,眼睛像碧蓝的湖水。身上只在关键部位裹着白纱,赤着脚裸着长腿站在雪地里,仿佛丝毫完全感觉不到这冰天雪地的寒意。
    她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脸上挂着温暖和善的笑,如果不是因为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太过诡异,想必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阿九无端涌起一股惧意,本能的朝闻人楚身体靠近。山洞中的暧昧气氛被打破,闻人楚冷冷道:“抱歉,这里不方便,你另外寻找别的地方吧。”
    女人弯起眼睛,似乎是在满意的笑,声音却还诡异的哀求道:“我已经走了一天,脚都磨出了泡,实在动不了,两位就行行好,收留我到雪停就好,上帝会保佑好心人的。”
    “你所谓的上帝管不到这里,还是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女人佯装掩面轻泣,哭几声后将手移开,恢复笑脸,“连让女士暂避风雪的机会都不给,看来别的事情就更难商量了。丽贝卡?沃斯,我的名字。来自五味联盟,此行的目的是带回联盟的猎物,也就是你身边的这位小帅哥,不知道这次你会不会赏脸呢?”
    闻人楚完全没有意外的表情,“五味联盟究竟是什么组织?天下的好厨师这么多,又为什么非我身边的人不可?”
    女人微笑,“那现在是否可以请我暂时进去休息下呢?”
    “请自便。”
    丽贝卡便笑盈盈的走进来,在阿九对面的石头空地上坐下,放下水晶球道:“食物看起来很美味呢,不知道是否介意我吃一点?”
    阿九看了看闻人楚,默默把手里的肉递出去。
    丽贝卡接过肉,姿态文雅的吃了起来,目光不断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呢。”
    闻人楚道:“如你所见,他是我的弟弟,你们联盟在选目标的时候难道不做任何功课么?”
    “哦,您想必是误会了,我是说你们两个看上去就像一对恋人。”
    阿九抓着闻人楚的袖子僵了下,闻人楚却没做任何辩解,“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丽贝卡用手在水晶球上晃了下,从中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拿它擦了擦嘴角道:“五味联盟只不过是个有野心的烹饪组织而已,除了操纵者是妖怪之外没有任何特别。至于为什么非要您身边这位男孩不可,我想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是有人点名非要他不可,二是因为我们大人对你们中华妖怪很感兴趣。问题我已经回答完毕,不知道您会给予什么样的回复呢?”
    闻人楚冷笑道:“对于这样挑衅的理由,我觉得除了反击没有什么好回复的。”
    “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丽贝卡勾起红唇一笑,对身边的水晶球道:“出来吧,诺拉!”
    56  阿九的秘密武哭,随口禅!
    几乎是在丽贝卡话音刚落的瞬间,一旁水晶球就像碎玻璃一样咔嚓爆裂开来,一只黑色雾状妖怪从里面腾空而起。
    它体形庞大,臃肿的身形将洞口塞得结结实实。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九只看到双让人毛骨悚然幽蓝色的眼睛,一只大手及时将它拉进怀中护住。
    在阿九看不到地方,传来女人的娇笑,是在对那个妖怪说话,“亲爱的,这个英俊的男人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所以就交给你处理,我只要得到他怀里的小家伙就好。”
    巨妖晃动几下,喉咙中发出粘稠的嘶吼声,山顶上的石土被震动得扑簌扑簌的争相往下掉。
    闻人楚将阿九扯到身后,从口中拔出青云剑横向一挥,洞中便重现光明。
    然而那只被截成两半的巨怪,伤口却不断冒出深紫色的雾气,像是无数条恐怖妖娆的手臂,争相从肉里钻出来!
    丽贝卡单手撑在腰上笑得妩媚,“小心点哦,诺拉可不是会随便受伤的妖怪,它身体的每一寸都是剧毒,如果沾到或者吸入腹中,肉体是会烂掉的。”
    毒雾不断向洞中蔓延,所到之处的枯藤皆数化为焦碳,光滑石头的表面也被腐蚀成碳孔一样的小洞。
    闻人楚喝道:“祸斗,带阿九出去!”说罢将阿九丢出洞外,伏在地面上的祸斗立刻身体暴涨数倍,机灵的窜出去将阿九接在背上。
    “哥哥!”阿九伏在祸斗背上紧张道:“你也快点出来!”
    然而不待闻人楚动身,紫色毒雾便将洞口牢牢封锁住。
    祸斗脚踩四朵祥云,浮在半空警惕的看着丽贝卡。
    阿九紧紧抱着祸斗的脖子,脸色苍白道:“祸斗,哥哥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祸斗吼叫两声,低头安慰的舔他手指。
    “可惜哦,跟诺拉交过手的人还没有谁能活下来的呢。”丽贝卡微笑着对毒雾伸出手,一缕淡烟便被单独召唤了出来,并且迅速幻化为黑鸟。
    丽贝卡跳上黑鸟,飞到祸斗对面,冲阿九伸出手,“来吧,小家伙。”
    阿九摇头,“我不要跟你走,我要等哥哥出来。”
    “你哥哥他出不来了呢。”
    “不,我才不相信你们能伤到他!”它应该相信闻人楚,就像他跟元初交手那次带给自己那么大的震撼,他才不可能被这小小的毒雾困住!
    丽贝卡笑容有些冷,漫不经心的抚着长长的金色指甲,“你这是自找苦吃。”
    阿九看着下面依旧被毒雾包围的山洞,嘴唇开始微微发抖,“你们这些坏人才是该要吃苦头!”
    它不懂,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妖怪而已,它只想跟着哥哥四处去打猎、去吃一些好吃的,为什么总有人要来破坏他得来不易的幸福呢?可恶!
    “看来真要给你点教训才行,”黑鸟盘旋着飞到祸斗身边,丽贝卡慢慢朝它伸出手。
    然而就在她指尖快要触碰到阿九的时候,眼前的人突然从视线中消失了!丽贝卡甚至没有看到那条毛葺葺的黑犬是从哪个方向逃走的!
    传说火神家犬在怀孕时,被天外飞来的流星碎片击中腹部,生出来的黑狗便是祸斗。
    它不仅能吞吐火焰,身形还像流星一样的矫健快速,奔跑起来无人能及。
    丽贝卡作为巫女动作虽然迅速,但是比起天生的运动明星,还是差了些。
    只是瞬间功夫,祸斗已经到了十几丈外,盯着她狂吠几声示威。
    丽贝卡对它的敏捷感到吃惊,却不服气的指使黑鸟再次朝它们袭来。
    起先祸斗依旧站着不动,直到她靠近心生喜悦时才纵身一跃,双方立刻拉开令黑鸟无法企及的距离。
    经过两次试探后,祸斗也明白对方赶不上自己,示威吠声叫得愈发响亮,摇尾巴炫耀的频率也很让黑鸟为之抓狂。
    努力尝试了几次,丽贝卡终于狼狈的认输,她索性在黑鸟背上坐下来,对着阿九冷笑道:“就算你们逃得快又能怎样?洞里面的那个人还被困着,想必应该死得差不多了。”
    说话间她伸手抚摸身下的黑鸟,“告诉我诺拉,战况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黑鸟虽然是才新生出来的,但却仿佛跟地下的毒雾依旧心有灵犀,尖锐嘶鸣几声回应她。
    丽贝卡听懂它的话,不悦的皱起眉毛道:“不要再玩了,尽快解决掉他!”
    从他们的对话中,阿九欣慰的得知闻人楚暂时无恙,然而它现在能做的事只有等待,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
    “哥哥,一定要加油啊,我在这里等着你出来!”
    黑暗中,闻人楚听到这个声音后微微扬起嘴角,可是身边的麻烦依旧很棘手。
    这些无孔不入的毒雾实在太难缠了,没有固定形态且驱不散斩不断,虽然他很谨慎的应对,但是地方太狭窄,青云剑气完全施展不开。
    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只怕自己会越来越麻烦。听阿九的声音似乎元气十足,看来那女人也拿祸斗没有办法,自己就算出去也不会带给他麻烦。
    闻人楚打定主意,将青云剑平直射出,剑气冲破雾障,辟出一条光线通透的圆穴。
    他借机收敛起身形,随剑身一起飞了出去。
    阿九见洞口一亮,登时大喜,“哥哥,你没事吧?”
    闻人楚淡淡应它一声,又全心对付起身上纠缠成蛇状的毒雾。
    毒雾散了又聚,只将阿九看得心急如焚,“这些东西怎么没完没了一样?”
    丽贝卡得意道:“诺拉是我从毒草中提炼出来的妖怪,它可以不吃不喝不老不死,就算你哥哥再厉害,也终归做不到这几样吧?”
    眼瞅着下面闻人楚自胸口以下都爬满了毒雾,阿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犹豫片刻后对祸斗道:“咱们不能这么看着,得过去帮哥哥!”
    祸斗嗷叫着摇头,示意它下面很危险。
    阿九见它不动,自己便悄然化了兽身,“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过去!”说罢从高空一跃而下。
    闻人楚无意间瞥到,纵身用双手将它接住,怒斥道:“胡闹!你还嫌我不够忙么?”
    祸斗立刻跟过来,阿九却不愿变回人形,“哥哥!”
    “闭嘴!”闻人楚青着脸怒斥它,快速旋转摆脱身上的毒雾,“快点去祸斗那里。”
    阿九抬起爪子将他胳膊上残留的一丝毒雾撕成两半,叫道:“你看你看,我能帮你!”
    却不妨断掉的毒雾像蛇一样趁机钻进它嘴巴里,闻人楚大惊,迅速将它倒吊过来按按压住腹部。
    “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九懵了好几秒,才舔舔嘴唇,“甜甜的,像吃棉花糖一样。”
    闻人楚气噎道:“我哪是问你这个!快点吐出来,你方才没有看到它们有多危险么?”
    阿九被晃的头晕眼花,“哥哥,我没有不舒服……”
    闻人楚看它样子也不像说谎,便将它放到肩膀上,又转身去对付那些反扑的毒雾,“真会给人添乱!”
    过了会儿,阿九也察觉不到腹中有什么异常,反而想起刚才毒雾的味道,喉咙里有点痒痒的,趁闻人楚不注意悄悄伸舌舔那黑雾一下,诺拉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阿九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老实了会儿,见紫雾又从闻人楚后腰弥漫上来,它忍不住张开了嘴巴,这次不再是温柔的舔,而是一大口噬咬。
    很浓郁的香甜,口感沙沙的很软,有点像紫薯和香芋的结合,但是又多了一股诱人的青草气息。
    被一舔一咬之后,诺拉已经彻底退开不敢再靠近。
    闻人楚偏头,恰好看到阿九眯着眼睛一脸陶醉,当下又气又恼,“你在做什么?”
    阿九立刻坐正,“没,没什么。”
    丽贝卡注意到局面不对,让黑鸟落下来后愤怒指责诺拉,“你到底在做什么?”
    诺拉怪叫几声,丽贝卡看阿九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你说它竟然完全不受毒性侵蚀?那你先退下吧。”
    紫雾逐渐聚拢,最后拧聚在一起变成颗珍珠大小的水晶球滚落在地上。
    丽贝卡捡起水晶球,将它塞到自己的胸口处,并且从里面掏出一个绿色魔杖,指向闻人楚呤起咒语,“以契约之名,献上我最宝贵的灵魂,倾听我最真诚的歌颂,伟大的神灵啊,请赐与我催毁万物的力量!”
    只听轰的一声,黑色火焰从地面上钻出来,像张开的巨网一样将他和阿九困在中间。
    丽贝卡挥动魔杖,火焰便像倾刻间有了生命,流水一般在四面八方涌蠢蠢欲动,并且在迅速汇聚成四条黑龙,张牙舞爪的呼啸着朝他们袭来!
    闻人楚将手中青云剑微微抬起,脸上露出抹讥诮的冷笑,“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放过任何觊觎阿九的对象,你就带着遗憾去天堂跟所谓的神灵吟唱吧!”
    青云剑嗡嗡作响,周身开始变的透明闪亮。布满金色妖气的光之刃,晃动中竟从光影中幻化出四把来,并随着闻人楚抬手的动作齐齐向四条黑龙飞去!
    咻!咻!咻!咻!黑龙被青云剑从口中贯穿,所有事情仿佛发生只在一瞬间。
    四条黑龙全都被钉在地上,痛苦摆尾挣扎一番后,却最终带着遗憾逐渐死去。
    丽贝卡手中魔杖砰然碎裂,难以控制的喷出一口鲜血后跪坐在地上。金色长发披散下来掩住半边脸,嘴角不断往下淌出血迹,使她看起来美艳又凄惨。
    闻人楚走过去,用剑指向她,“你们所谓的神灵,就是灌输你们骄傲自大的思想,赐于你们垃圾一样的力量么?”
    丽贝卡愤恨的抓起地上的雪,“污辱神灵,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闻人楚抬起手,慢慢挥下,“你也一样。”
    阿九害怕的闭起眼睛,爪子都在微微颤抖。
    待它睁开眼后,一旁雪地上流着红得刺眼的血迹,而方才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已经变成鹤发鸡皮的老人倦曲在地上。
    阿九紧张道:“哥哥,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闻人楚将剑收起来,“她是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巫女,以此换来永远的青春,死了后交换契约解除,所以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把灵魂出卖给魔鬼?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阿九费解的问。
    闻人楚淡淡道:“这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该走了。”
    走出几步后,阿九突然耸了耸鼻子,“好香啊。”
    丽贝卡已经死了,但是她的血还在流淌,融化的血发出诡异的奇香。
    闻人楚也嗅到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发现丽贝卡的肉身已经不见了,剩下来的白纱被风吹开,露出下面隐藏的几颗水晶球和一本掌心大的黄册子。
    阿九纳闷道:“那本书是什么?”
    闻人楚走过去,将珠子全都捏碎销毁,最后翻开了那本小册子,看来应该有些年头了,内页写的竟然是东方磊的名字。
    “原来是本随口禅,应该是这女人从别的妖怪手里抢来的。”闻人楚将册子递给阿九,“给你拿着玩吧。”
    阿九勉强用爪子固定住,打开后见上面写的都是很小的繁体字,大概二三十页的样子。每一页都只有简单几个字,下面配着妙趣横生的简笔画,全是些手势。
    它好奇的问:“佛语里随口禅是言出即法的意思,这个也是吗?”
    闻人楚道:“你按照图上的手势去做,对着祸斗试试。”
    爪子和手到底还是不同,阿九思来想去选了个手势最简单的禅语,对跑在前面的祸斗握起毛葺葺的拳头,“跌倒!”
    祸斗跑的正欢,被它喝后竟然一头扎进了雪地里,转过头委屈的冲它嗷叫几声。
    阿九兴奋的差点要跳起来,翻到最后一页,又找了个张开五指向上抬的动作,再次拿祸斗做实验,“跳一个!”
    祸斗毫无预兆的跳了起来,这次终于不干,嗷嗷趴在地打滚儿。
    “唉呀,真有趣。”阿九欣喜的说:“里面还有让人身上痒的,让人头晕的、眼花的、打饱嗝的、还有掉东西的……”
    闻人楚摇摇头,那个传说中的第一阴阳师真是有够无聊,居然留下这种小册子传世。
    阿九却恍如得到至宝,将小册子藏到脖子上的乾坤袋里,一路走来都不停对着树林乱比划。结果还真不时有兔子、狐狸什么的中咒跳上一跳。
    它得意到不行,晃着脖子自夸,“唉呀,我现在感觉自己好厉害!”
    为防止它骄傲闯出乱子,闻人楚不得不提醒它,“其实所谓的随口禅,就是利用对方不防备心理制造的恶作剧。一旦碰上意志力和警惕心高一点的人就没有用了。”
    阿九握起拳看他,冷不妨开口道:“跌倒!”
    闻人楚未作任何防备,竟然当真绊了个踉跄,还好快速反应过来,不过也够狼狈了,站稳后皱眉看着它。
    阿九识趣得低头认错,“对不起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算了,它也难得调得调皮,闻人楚这么对自己说。不料才走两部,脚步又绊了个踉跄。
    闻人楚磨牙,“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阿九扭着屁股在他脖子上蹭,舔着他的下巴拍马屁,“哥哥最好了。”
    闻人楚叹气,无奈道:“打住,口水舔我一脸。”
    也是在这个时候,阿九才发现,原来安抚闻人楚很容易,只要它说几句好话,或者做些同他亲昵的事,无论做出什么事哥哥都不会生气。
    “哥哥,天就快要黑了,我们今天还能到空山镇吗?”阿九望着茫茫的雪原问。
    闻人楚道:“要等天晴了才了进镇,今天还要在野外住一晚。”
    不一会儿后,两人找了棵大树停下来,树干弯弯曲曲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虽然枝叶调零不过也足够遮风挡雨。
    闻人楚去狩猎时,阿九就握起拳对着树丛胡乱念,“跌倒!”“跌倒!”“跌倒!”……
    “唉呀!”
    不好,有人!阿九支楞着耳朵站起来张望,“谁呀?”
    树丛里钻出个俊眉星目的少年,红着脸拍掉头上的雪,眼冒怒火的瞪着它,“刚才是你诅咒我对不对?”
    阿九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诧异道:“陈浩东?你怎么会在这里?”
    57  快点长大吧,阿九!
    来人正是阿九在千家饮食时遭遇过挑衅的少年,后来他拜在蔡进生门下,自己去蔡记面馆的时候还跟他切磋过做各类面食,仔细算起来他还算是自己师弟呢。
    听阿九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陈浩东感到十分意外,将阿九上下打量后愈发惊讶,“你是什么东西?”
    “啊,我啊,”阿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又问:“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呆在家里,是蔡师傅带你一起进山的吗?”之前它在面馆学习时,蔡师傅经常带他四处去寻找食材。
    陈浩东见它说话声音稚嫩,而且毛葺葺的一团没有什么伤害力,便慢慢走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认识我的?”
    阿九抬起爪子,“我是阿九,那时候咱们两个还一起比试,你还记不记得?”
    陈浩东沉默了会儿,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反而在一旁地上坐了下来,挑起半边眉毛,道:“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我本来就长这样子的。”阿九跳过去,“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蔡师傅他也来了吗?”
    陈浩东伸手按住他的头,“不要看了,他没来,我是一个人进山的。”
    “为什么?”还好玄青已经封了山,不然在这种季节,凭他一个人孤身前来,肯定会被那些猛兽伤害到的。
    “我来找一样食材。”陈浩东淡淡的解释,从背包里掏出热水袋里的酒喝了两口,“你……原本就不是人类吧?”
    阿九点头,“我是妖怪,不久前才知道的。本来哥哥带着我进山打猎,可是后来出了一些事,我们不能再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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