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著,李晋容挑剔道:“控制著火候,水还没沸,先把火扇大些。”
    胡仙勉强依他所言,李晋容看了一会儿才放心到边上休息,胡仙道:“那雪阳倒是没有陪著你。”
    李晋容道:“他不喜欢药味。”
    “他也是你主动收容的?”
    “是,只有你是自己贴上来的。”
    胡仙对李晋容话中调侃不以为意,“你哪儿捡的这麽苦大仇深的精怪?”
    李晋容摸著下巴,笑而不答,胡仙又道:“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为何?”李晋容问的平淡,听不出情绪。
    胡仙看了他一眼道:“世间万物皆有灵,灵有其形,而他我却看不出他的形相。”
    李晋容接话道:“或许是因为他法力太过高深?”
    胡仙好笑道:“若是他法力如此高深,为何委屈自己在你这儿待著?”
    作家的话:
    噗 顶著锅盖冒出来 俺俺俺真的不是故意消失2天的!
    ☆、09 龙气
    李晋容也笑,“我这儿管吃管住,哪儿不好?”
    胡仙又盯著李晋容一会儿摇头,“你命宫坐紫微星,本是帝王之命,但福德宫、兄弟宫皆遇煞,特别是兄弟宫,煞星辰 戌陷地,怕是不得善终。”
    李晋容紧紧抓住衣摆,慢慢又僵硬地松开,脸上却露出轻松不以为意的笑容,“你何时拿到我的生辰八字?”
    胡仙像是专心於煎药壶下火候大小,“但凡有些道行的,连天道都能算得,遑论个人命数。”
    李晋容慢慢放松下来,像是感叹道:“确实,人生在世,个中冷暖自知,然而皇皇天道之前,却只是蚍蜉。”
    胡仙道:“你有帝王命,却没有帝王运,只是一身真龙之气护身,下半辈子倒也能化去许多劫数。不过你和雪阳在一起就未必了,他在吸收你的龙气。”
    “下半辈子?”李晋容颇有些玩味,“他要拿就拿去吧。反正我的下半辈子也不是很长。”
    胡仙眼睛一亮,扔下蒲扇一闪就到李晋容面前,笑吟吟捞起他一缕鬓发,凑近著闻他的龙气,“既然你如此大方,不如也分给我一些?”
    李晋容笑道:“我喜欢雪阳,可是你算得什麽?”
    胡仙有些委屈道:“怎麽都是拣的,待遇差这麽多?”
    李晋容有些好笑,“谁让你是眼巴巴自己凑上来的?自然掉价。”
    胡仙唉声叹气,李晋容转身离开道:“把药煎好,要煎两回,再给我送来。”
    胡仙看他心意已决,却还是最後提醒了一句,“今日肺腑之言,望你警醒,别引火却不自知,到时候不能收场。”
    李晋容远远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李晋容醒来,已经是安之若素,推开雪阳手脚,真瞧不出他冷漠又持重的模样,睡相却这般令人发笑,替他掖了被子,李晋容又有些後悔,知道雪阳是个大男人让他还以蛇身同床共枕是他最大的让步,雪阳可别天天变化了人形,他可吃不消。
    外头月色正好,李晋容竟然一时睡不著,添了两件衣服又裹了披风出门去,算著日子快到过年了,往日只有他和阿山,今年却多了雪阳与胡仙,虽然对胡仙身份还有所疑,但始终多了些人气。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寒风拂面,月色清清冷冷,照得两朵梅花更见寒意,李晋容咳嗽两声打算回屋,却听到身後有oo的声响,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物,大概是多虑了,又走两步,脚踝上忽然被什麽用力抓住,李晋容一下往前跌去,低头一看,一个衣不蔽体裸露著两条长腿的女人匍匐在地,大抵是察觉李晋容看她,也抬头对著他一笑,鼻青脸肿,身上也伤痕遍布,抓著李晋容的手甚至泛出紫色,却坚持地往他身上爬。李晋容蹬不开她,正惊慌失措,另一只手搂著他的腰一提,一片洁白的袖子在他眼前一挥,女人尖叫著弹开,竟不见了。
    李晋容惊讶,雪阳一只手还搂著他,俯下身抬起他的脚。李晋容回过神有些尴尬,推了推雪阳示意他起来,“我没事。”
    雪阳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吻了下来,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李晋容不像第一次那麽惊讶,只是睁著眼睛等他的解释。
    雪阳道:“莫让鬼气侵了身。”
    李晋容了然,“刚才那个是鬼?”
    雪阳点头。
    李晋容皱眉疑惑道:“那鬼十分面善,可是我相识之人中并没有人故去。”还是个女子……李晋容想到韩知画。
    雪阳闷不吭声竟然把李晋容打横抱起来,李晋容来不及反应,雪阳往卧室走了一步,又忽然停下,脚一点地,腾空飞起,到地面已经看不到的高度化成龙形,将李晋容托了起来。
    李晋容躺在他身上,满足地叹口气,“世人尊崇神龙,以九五之尊为最,若知道我身下就有这麽一头,指不定要如何趋之若鹜。”
    青龙只是听他说,不答话,在天上飞了一会儿,李晋容渐渐倦了,直到被放到地上,才有些清醒,揉了揉眼睛,只看到雪阳穿著薄薄的单衣,不知道什麽质地,在月色下泛出光华来。
    雪阳抬起李晋容的脚,脱了他的鞋袜,李晋容有些不好意思,拦住他手,他看著李晋容脸上浮出的几丝赧然,撩开他衣摆和裤腿,便见到脚踝上一圈黑色的鬼气,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吮吸,回过神的时候别说李晋容,自己都有些愣怔。
    李晋容吸了口气,环顾四周,转开话题道:“这里是哪儿?”
    “浮云天境。”
    “听名字像是洞天福地。”
    “自是那些凡物比不上的。”
    “哦……”
    “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浸一些仙气,鬼魅之流自不敢近你身。”
    李晋容笑笑,“好。”又想起一事,几近玩笑口吻道:“胡仙还说你吸我龙气,让我离你远一些。”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吸食你龙气。”雪阳断定道。
    李晋容看著已经没有痕迹的脚踝,不习惯裸露著,穿上鞋袜,“是有感觉的。”
    “你可以阻止我。”
    李晋容轻笑,满不在意,“无妨,你要便拿去吧。”
    雪阳看著李晋容的头顶,“你也可以与我做交易。”
    “什麽?”
    “拿龙气与我换寿命。”
    “哦……”李晋容道:“原来蛇蛇这麽厉害。”
    “……”
    雪阳瞬间幻化出龙身扑通滚进旁边仙气飘渺的水池,池水淋得李晋容一头一脸,李晋容默默抹了一把脸,还没抹干,被青龙巨尾扫到,也摔进水池里。水顿时从四面八方涌来,却没有溺水的感觉,甚至觉得那些水温暖细腻,只是温柔地包裹著自己,托起自己,让他恍然有置身娘胎里的错觉。
    直到被青龙用爪子撩起来,青龙身形巨大,李晋容蜷缩在他爪子里,只需他一根龙爪就能轻松环住他腰身,仿佛稍用力些就会捏碎他……青龙爪子收了收,刚碰到李晋容腰上李晋容忽然一弹,噗一声笑了,在他爪子里滚了一滚,好一会儿红著脸轻咳一声,满脸正经道:“我怕痒,你别碰我腰……”
    青龙又大又圆的眼睛看著李晋容,李晋容有些恼羞成怒,转身想从他爪缝间爬下去,青龙抖了抖爪子,本来已经抱住龙爪的李晋容跌了一个跟头。
    李晋容:“……”在龙爪上挺尸不愿动了。
    浮云天境雾气很重,也可能不是雾,是云,青龙吹一口气,云雾退散,天境全貌仿佛抽丝剥茧般显露在李晋容面前,倒也没有华丽之处,却格外舒服,左边是山,右边是水,水上架著桥,地上种著植物,厚茸茸的仿佛地毯,从水边直接延伸到山顶,十分益气养神。
    竹屋盖在水边,很宽敞,李晋容摸进去瞧了瞧,两层高,二楼大厅放置一把瑶琴。李晋容抱著瑶琴下楼,青龙盘著身体,懒洋洋躺著,李晋容靠著他坐下,瑶琴放在腿上,右手拨弦,左手按弦,琴音如高山流水一般流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李晋容嗓音干干净净的,却可以从抑扬顿挫里唱出一股哀婉的味道,龙头看了他一会儿,静静地伏在地上,李晋容撸著龙须,一会儿也靠著他睡了。
    作家的话:
    qaq 评论少了,果然是期末前的严峻时期麽?
    ☆、10 亲昵
    “你来做什麽?”韩知府看著李晋容眼中摆明写著厌弃和不耐烦。
    李晋容客气笑道:“在下冒昧,求见韩小姐一面。”
    韩知府想著他当初不知好歹就没好气,甩袖道:“不劳你挂心,请回吧。”说罢就上了轿子。
    李晋容正犹豫著要不要回去,知府大门忽然又开,走出一人来,却是知府夫人。
    知府身为地方官,天高皇帝远,知府夫人跟著架势十足,出门自来乘著软轿,跟著丫鬟与随扈,这会儿却是形单影只,让李晋容不由多看一眼,却见知府夫人容颜憔悴,身形消瘦,不复当日逼著他与韩知画成亲时,轻慢矜持。
    韩夫人瞧见李晋容,愣了一愣,正想说话,後面又有韩知画,急步而至,扶住韩夫人道:“娘,外头冷,你身子骨还未好,怎麽一个人出来了?”随即才对李晋容点头致意,却也不说什麽。
    李晋容上下打量了韩知画一眼,见她面色红润,连几日前窥得阴气也不复存,李晋容心道该是自己多虑,行礼道:“韩夫人,韩小姐。”
    韩夫人看著李晋容,韩知画道:“娘亲近日感染风寒,不能见风,我这就扶她回房,恕不能相送。”
    比起之前对李晋容的殷勤,韩知画如今态度可谓冷淡,李晋容知道她生有傲骨,并不在意,拱手拜别。
    回到自己府上,却见前厅里聚集几个陌生男人,形貌各异,有的虎背熊腰,有的高挑瘦长,无不围绕著胡仙左右,愁眉苦脸地说著什麽。
    胡仙本来有些冷淡,看到李晋容才笑了起来,迎上前道:“老爷,你可回来了。”
    对於胡仙难得的殷勤,李晋容不置可否,只瞥了眼那群陌生人,皱眉道:“谁让你把这些精魅魍魉带回府的?”
    众人闻言一惊,这才正眼打量起李晋容。
    胡仙道:“这就让他们走,阿山,送客。”
    刚闻李晋容回来,进门迎接的阿山顿时跳起来,“你凭什麽差使我?!”
    最後,那一众精魅魍魉,还是被胡仙扫地出门。回到前厅,胡仙坐著若有所思,李晋容吃了两块阿山送上来的糕点,道:“那些人……那些妖是你故人?”
    胡仙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是发生何事?”
    胡仙不愿多言,只道:“你安心,你既愿意收留我,无论如何,我都保你平安。”
    安不安,李晋容向来不在意,闻言只是笑笑。
    相比胡仙的神秘可疑,阿山的大大咧咧,雪阳虽然冷淡,却也是合适的商量对象了。
    夜里,烛火摇红,李晋容梳洗了後,解下发带,青丝披泄,一边解衣,一边又觉得冷,忍不住搓著手取暖。忽然身上一暖,回头却是雪阳不知何处得来一件雪白的大氅,大氅毛皮丰厚,加在身上却很轻,意外地暖和。李晋容摸著雪白丰厚的毛,摇了摇头,“你未听胡仙所言?世有因果报应,即便你是神龙,既然入了道,便不宜杀生了。”
    李晋容容貌俊秀,体态修长,平日就有一股不紧不慢,温文尔雅的气度,如今裹著雪白丰厚的大氅,更衬托得他雍容华贵,面白如玉,甚至隐隐透露一丝好看的红润,也可能是烛光印在了他脸上。
    雪阳歪头看著李晋容,李晋容爬到床上,“你可知那两次到我面前作祟的是何鬼怪?”
    “一个女鬼。”雪阳淡淡道。
    李晋容皱眉,雪阳亦是,看著眼前裹得毛茸茸、圆滚滚的人,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痒,这是很奇怪的感觉,然雪阳从来任意,便也不会克制欲望,走上前,从後面抱住李晋容。大氅触感柔软顺滑,雪阳忍不住抱得更紧,甚至脑袋蹭了蹭。
    雪阳化身小蛇的时候,此般略显亲昵的举止不足为奇,可一旦小蛇变化人形,雪阳性格冷淡,连笑容都欠奉,遑论如此撒娇的行止。李晋容一个动容,不由得摸了摸雪阳的头,“你不若变回小蛇,我将大氅脱下来,你在里面躺著,更加舒适。”
    雪阳松开李晋容,不吭一声,躺下睡了。
    一转眼,已经入春了,田地里人们忙碌起来,冬天无法耕作,家家户户都盼著早些开春,如今春上枝头,日子逐渐明媚,到处都是春意带出来的喜气洋洋。
    然而好景不长,才暖了没几日,忽然天下豪雨,连日不息,不说田里积水,连河水也暴涨,若只是积水倒也罢,青平镇连著石城,皆是富足之地,庄稼淹了,再种即可,如今只怕河水泛滥,到时死伤无数,青平镇可就真正救不回来了。
    知府大急,连忙联系了周边的地方官,该是联名向朝廷递折子,等候皇帝处理。当然,这些都是李晋容站在窗边,看著外面倾盆大雨时心中偶然的心思。
    相比官府那边如何行事,李晋容倒更是在意狐仙庙许愿一事,都说狐仙庙灵验,怎麽到他身上,反而整个事与愿违?他才求了“物阜民熙,狗吠不惊,四海升平,八方宁靖”,如何一转眼,青平镇和石城就要闹灾了?其实不止这两处,据悉临江更是闹了旱灾,两地相距不远,一洪灾一旱灾的,委实蹊跷。
    在这闹灾的节骨眼上,随即发生的两件事,好像也显得无足轻重了──一是知府夫人竟然得了疯病,整日神神忽忽的,给已经操透心的知府老爷更加添堵,另一事是龚生年纪尚轻,却在暴雨天失足从山坡上跌落,竟就这麽去了。龚生他家只有他一个孩子,龚家夫妇顿时日日以泪洗面,於他们而言,心头肉去了,接下来会不会闹灾,也无甚所谓了。
    李晋容得知,平日与龚生一家处得也近,便举了一把伞,不顾瓢泼大雨,拜访了龚家。
    龚家此时一片愁云惨雾,龚嫂将他迎了进门,李晋容愣了一愣,原因无他,竟有人在这大雨中给龚生做法事,招魂,且这人就是之前曾拜访过胡仙的精魅魍魉之一,一个十分精瘦高挑的男子。
    李晋容许是被雪阳吞食了龙气之故,眼力也越发不好,如今连阿山的真身也只能瞧个模模糊糊,许是眼前精瘦的男子比阿山道行还高一些,李晋容只能隐隐约约在他身上看到一些动物毛皮,却也分不清是何动物。
    精瘦的男子显然也认出李晋容,却没说什麽,只对龚家夫妇道:“这魂,招不到了。”
    龚嫂哀泣道:“道长,如何招不到啊?”
    “这……近来此方圆百里皆有人枉死,却总招不到魂,老道也只怕是有蹊跷啊……夫人好生想想,你家小公子,可遇到过什麽稀奇古怪之事?”
    龚嫂哭得几近昏厥,自然回答不上,龚家男人是个大老粗,平日都在田里干活,也是一概不知的。精瘦男子无法,只能辞别,出了龚家大门,李晋容刚走近,男子立刻退避三舍,随即拱手礼道:“公子勿怪,只是您身上仙灵之气过重,这妖魅之身,恐不能近公子身的。”
    李晋容知道是雪阳时不时带他去浮云天境之故,没有说什麽,道:“不知道长方才所言,近日枉死之人颇多,却招不来魂魄,是发生何事?”
    於是男子将事情原本一五一十告知李晋容,原来当日围在胡仙左右的,都是附近的妖怪,自来潜心修道,规行矩步,别说人,怕是一只鸡,一只鸭都没有害过。然而近来半年却发现周遭总有凡人枉死,且招魂不得,这是极为不妥的事,众妖怪担心是有邪物作祟,招来修仙之派,届时自己枉受牵连,於是当时就聚集到了李晋容的府邸,求胡仙想个法子。
    李晋容这才知道原来胡仙地位如此高,竟是玄狐一族的族长,却不知因何缘故,在外流连,不愿回族里去。
    李晋容回到府里,寻胡仙不著,思索一番,不顾阿山的劝阻,又出了门。如今已没有百姓去石城做买卖,李晋容只能冒著雨徒步去石城郊外,不说滂沱大雨,一把油纸伞根本不抵事,去郊外的路上更有一段路地势很低,积水几近淹过李晋容膝盖。春寒料峭,李晋容衣衫已被打湿大半,一只脚踩进积水里,更是冻得哆嗦,紧接著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竟是止不下来,牵连著肺也一下一下地抽痛,李晋容手中油纸伞落下,几乎要跪到地上。却在这时,一双有力的胳膊从他身後伸来,将他稳稳抱了住。
    李晋容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抬头望天,只见巨大的龙尾一圈一圈,盘在他们头顶,无怪雨水飘不进来。思忖了须臾,李晋容不由得看向雪阳完好的双腿……再向对方屁股看去。
    “……”雪阳不由分说,打横抱起李晋容,甚至手在他屁股上托了托,李晋容大是尴尬,这下也顾不上雪阳冒出来的尾巴,推了推他道:“将我放下。”
    作家的话:
    每个喜欢撒娇的都是好攻有木有 (o)/~
    ☆、11 迁入知府府
    雪阳看著李晋容,李晋容无声与他对视,雪阳慢慢俯下脑袋,李晋容皱了皱眉,按著雪阳的肩拒绝他。
    雪阳眸色一沈,低头看了眼李晋容的手,李晋容经刚才折腾,面色苍白,眼里却咳出了一点水光,他本是俊秀儒雅,这会儿身形虽显憔悴,神色却又坚定,雪阳心里莫名地一动,低下头不顾对方推拒,狠狠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李晋容早年能文善武,只是如今抱病,又碰上一个不是人的,哪里敌得过他?之前两次舌吻,雪阳虽然也是逾矩,却到底还有几分含蓄,这次却肆意在他口中翻搅,搅得李晋容又是恼怒又是尴尬,拼了命挣扎。雪阳一只手轻松将他双手固到背後,舌头顶著李晋容的上颚,随即缠著李晋容的舌头纠缠摩擦,看李晋容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此攀上薄晕,不管是怒的还是羞的,总比惨白好看,雪阳不作他想,继续往他脖子里啃。
    李晋容已经很久没有这麽动气,“你,大胆!竟敢如此冒犯我,还不快放开!”
    雪阳却是在他耳边道:“你再动,我就要忍不住了。”
    李晋容一僵,一时又有些无所适从。当初只是一时意起,将山上不过自己手指粗细的蛇拣回府中,雪阳虽然不如阿山乖巧,但也没有忤逆过他,这会儿他如此冒犯,晋容只觉得晴天霹雳,他有生以来,虽然曾受怀珍辜负,但也没有受过如此屈辱……
    李晋容气得身体有些发抖,然而不过多久,又慢慢冷静下来。抬高著头,流露一丝不可侵犯的矜持与骄傲。雪阳看著他,若有所思,良久才将他放下来,拍了拍他的领口,淡漠道:“你虽贵为真龙天子,但天子天子,也不过是天的儿子,我却是真正一尾青龙,若我中意你,你何以觉得受辱?”
    “……”李晋容舒了一口气,曾经勾心斗角,城府深沈,如今却是闲散了两年,放纵得自己都沈不住气了。李晋容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只是但凡这种事,都要讲一个你情我愿,难不成你一尾真龙,要逼迫我不成?”
    雪阳看了看李晋容,李晋容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雪阳点头道:“你说的在理。”
    李晋容面上不动,实则心落了下来,这才真正有了好脸色,只是对於雪阳,却开始保持了几分距离。
    李晋容在前面走,雪阳跟著,那巨大龙尾始终盘在两人头顶,雨是不会进来了,这会儿雨大,外头没有人,也不怕被谁瞧见,只是李晋容身上湿透,被风一吹,忍不住打寒战,却又不愿意示弱。
    却是雪阳,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见李晋容又要咳了,终究是把人抱入怀中,不顾对方的挣扎,用嘴给他渡了一口仙气,李晋容只觉得原本冰冷的手脚泛起一股暖意,雪阳看著李晋容淋得湿透,看起来难免有一丝可怜,刚才仰著下巴向他显摆天家威严,此时却又乖乖被自己抱在怀中……雪阳低头亲了亲李晋容的额头,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好生考虑一番。”
    李晋容只点头,推开雪阳又往前去了。
    果不其然,在狐仙庙外寻得胡仙,胡仙如李晋容初遇他时一般,站在林子间,遥遥看著被雨幕冲刷的庙宇。
    “找我何事?”胡仙懒懒问。
    李晋容把方才所遇瘦高男子一事与胡仙说了。
    胡仙似烦恼地抓了抓头,“那个黄鼠狼精,可真是烦人。”胡仙随即又一笑,“你呢?想要我做什麽?”
    李晋容侧过身,目光也遥遥望著狐仙庙,雨水落在屋檐上,仿佛一层薄雾,使得狐仙庙看起来更加飘渺仙灵,李晋容道:“我想让你帮著招回龚生魂魄。”
    胡仙挑衅地看了雪阳一眼,“好。”
    胡仙最後却也没能招回龚生的魂魄,龚家夫妇伤心欲绝,加上青平镇恐有洪涝之灾,干脆举家迁徙了。
    李晋容站在窗边,看著外头暴雨,也不由得露出愁容。如今镇上积水已经淹到人的股间,大人倒也罢,年幼的孩子只能待在木盆里,幸而他在镇上的学馆有间阁楼,不然以他破败的身子,怕也受不住水中阴寒之气。
    但凡家里有些余资的人家,在水位上涨之时已经搬走,余下的都是靠著农田讨生活,即便走了,田在这里,可能也过不下去的人家。
    “老爷,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锺伯端了壶热茶来。
    李晋容体恤他年事已高,“这连日下雨的,阴气颇重,这些琐碎之事便交给阿山吧。”
    锺伯笑道:“老爷心地好,阿山也是个勤快的,已经照著老爷的吩咐去将那些老弱妇孺接到阁楼来,不然不等洪涝来,怕是他们就受不住寒气,要得病了。这些小事,就由我来好了。”
    李晋容闻言也不再说,喝一口热茶,确实舒服不少。再看外头湿冷的雨水,再这样下去,怕是不日朝廷也要把目光转向这里来了。
    李晋容忽然心念一动,转身走出屋子,找了一会儿,在楼下厅堂里见到雪阳。雪阳如今变著蛇身,一头缠在家具上,大半身体泡在水里,跟著积水沈沈浮浮。这积水让百姓苦不堪言,雪阳是一尾真龙,倒是自得其乐得很。
    “蛇蛇,我有一事相求,你可先随我去书房?”李晋容许久没叫雪阳的小名,雪阳抬头懒懒看他一眼,一转身变成翩翩佳公子,容貌无双,可惜神色太过淡漠,不然不知道要迷掉多少女儿家的心。
    “你既是真龙,可否把这雨水收去?”
    雪阳身上衣物乃法力所化,自然也没有湿不湿一说,跟著李晋容进了屋里,便在他身旁坐下。雪阳以前就喜欢缠在他腰上,与他同塌而眠,如今见著他身形虽然稍有单薄,却也淡然矜持的模样,更加想抱抱他,摸摸他。不过片刻就双手缠到对方腰上。
    李晋容说了他几次,快没脾气了,知道雪阳性子傲,不可能不顾自己意愿来强的,李晋容也懒得与他再说什麽。
    雪阳道:“或晴或阴或雨,皆为天象,以上头那人什麽事都爱管著的性子,必然也是派了仙官执掌的,若无端打破,怕惹来他注意。”
    李晋容眨著眼睛,“他?”隐隐猜测到雪阳所言之人,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年他身份再是高贵,也不过是在人间,然而那人却是……?
    雪阳握住李晋容冷冰冰的手,李晋容一来无暇与他计较,二来手确实是冷,便只道:“你是说……天上的老爷子,存心想让地上受灾?”
    “许是吧。”雪阳冷冷一笑,不掩轻蔑。
    李晋容叹气。
    不一会儿,知府府上派了人过来,说是青平镇地低,再留这里,恐有危难,请青平镇诸人移到石城知府府上。若是李晋容孑然一身,倒也别无顾忌,只是如今多了一屋子老弱妇孺,总是要体谅他们,便答应了下来。
    到知府府上,开门迎接的却是韩知画,韩知画领著众人进府,往日葱茏别致的庭院,如今遭雨水多日浸泡,看上去也荒废了不少,韩知画道:“如今正是紧要时刻,爹爹分身乏术,便由我来招呼你们吧。”
    一群老弱妇孺几乎将韩知画当活菩萨,他们本是市井小民,韩知画是官家小姐,身份有别,她如今却是如此纡尊降贵,心系百姓,几人不由得涕泪纵横,磕头谢恩。韩知画一一将他们扶起,半点架子也没有,只是最後若有似无轻轻瞥了李晋容一眼,李晋容若无所觉。
    知府家比之镇上学馆可谓宽敞许多,这几日府里断断续续有不少老弱妇孺进门,至於那些壮实的男人,则留在自己家里用木板等物暂时凑合著。
    李晋容看著闹哄哄的知府府,想到先帝曾经一句话,“朕居深宫之中,视听不能及远,所委者惟刺史、县令,此辈实治乱所系,尤须得人”尤为在理。
    既然百姓们有了安身之处,李晋容便思考著离开青平镇,毕竟经此一灾,朝廷许是派下钦差大臣,他身份多有不便,一经暴露,必惹来无尽灾祸。
    夜里李晋容正要回屋歇息,却看到韩知画扶著知府夫人在对面走过,看到他,韩知画对他点头致意,随即在母亲身边耐心地说著什麽。李晋容见知府夫人,谣言不假,韩夫人得了疯症,此时一脸恍恍惚惚,不知世事的模样。
    “小姐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韩知画神情淡淡,“如今多事之秋,娘亲又得了病,我不坚强起来,又该如何?”
    “辛苦韩小姐了。”
    李晋容刚合上房门,冷不丁後面有东西贴上来,唬他一跳,却是雪阳,雪阳虽然搂著他,口上却是问:“刚才的女人是谁?”
    李晋容推不开他,有些无可奈何,“知府千金,你还化身小蛇时与我见过她。”
    雪阳又道:“你考虑得如何?”
    “实在不如何,我算计著不日离开这儿,你是与我一道走,还是留在这儿?”
    雪阳道:“一道走。”
    “好。放手,回你自己房里睡。”
    雪阳看了李晋容一会儿,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转身走了。
    “……”李晋容摸了摸脸,刚才是有些气的,现下却又是哭笑不得。雪阳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可是他又喜欢玩水,和阿山抢东西吃,睡觉时缠著他……还有,如方才那般逮著就亲他一口,颇有些稚气,让他发怒不起来,他阅人无数,却也认不清雪阳到底是怎样之人。
    作家的话:
    我对不住大家,最近更新是有点不稳定 otz 但是保证会让大家看到结尾哦~
    谢谢小暗的评论和羽梦的电风扇 (o)/~
    ☆、12 妖精作怪
    夜里做了一场梦,梦中无限旖旎,醒来後李晋容摸了摸裤裆,果然是湿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麽荒唐的人,都这时候了,竟然有心思想这些。
    李晋容换了床被子,正要换裤子的时候,门忽然吱呀一声,开出一条缝,想到之前为女鬼所扰,李晋容稍许一惊,看到黑乎乎的夜色里是一条蛇爬了进来,李晋容无语半晌。
    蛇昂扬著身体,歪著脑袋看李晋容下半身,李晋容立刻换上干净的亵裤,“夜色已深,你来我屋里作甚?”
    雪阳很是聪明,知道李晋容对蛇形的他更加宽容,也不变回人形,慢悠悠爬到床边,蹿进被窝里的速度却极快,一眨眼的,就不见了踪影。
    “……”李晋容回想到刚才的梦境,明知道只是一场梦,却因著情景太过真实的缘故,一时半会儿也睡不著,便看著床顶,由了雪阳去了。
    第一夜做梦,许是不巧,第二夜却做同样的梦,甚至更为香w,就让人不得不生疑了。
    翌日清晨,李晋容本想去找韩知画,然刚梳洗完毕,便听外头一声尖叫,李晋容立刻出门,只见府上所有人都往著声音来处赶去。出事的是东边主人家的院子,韩夫人披头散发,如丧考妣地站在院外,众人往里一瞧,知府一直没有露过面的公子,竟沈在院子的积水里,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尸身早已浮肿,模样十分骇人。
    韩知画不多时也赶了过来,先是见到娘亲,忙扶住她道:“娘,外头积水深,可冷著呢,你怎麽跑出来了?”随即见到众人神色有异,才顺著众人的目光往院子里看去,一下子也是面无人色,轻轻一晃,几乎要坐到水里。
    “哥──!!”
    知府是好官,知府一家也是好人家,无端出了这等事,府上百姓皆极力宽慰韩知画。韩知画悲痛欲绝,韩夫人却又是终日恍惚,不知世事的模样。
    李晋容本是对韩知画有所疑,然而看她沈浸在悲痛里,似也顾不到自己,不像作假,也就没问什麽话。
    虽然天气恶劣,但仵作还是匆匆赶来,给知府公子验尸,韩老爷也暂时放下手中事务,看著自己唯一的儿子,纵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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