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资格?”他说,冷酷的模样像冰山上的雪莲,那么漂亮又那么冻人,这样一张脸无论配上怎样的表情都是吸引人的,此时更甚。
    梁鸣非嘿嘿笑道:“我拿你的钱办你的事,是没资格管你的私事,但如果说我看上你了呢?”他抚摸龙潜的脸颊,直到下巴,说话时像一只丛林里的野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梁鸣非,你真可笑。”龙潜牵起嘴角缓缓地笑了起来,“你想让我陪你上床?但是,你拿钱办事的时候没资格,你自由的时候,我不愿意。”
    “所以你也不怕我背叛你,去你父亲面前揭发你或者改而帮助你大哥?”
    “试试看。”龙潜无所谓地看他。
    梁鸣非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盯着抵在自己大腿根部的枪口,那把枪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食指勾在扳机上,似乎随时可以毫不在乎地扣动。
    “你真够辣!”半响,梁鸣非松开手,却俯下身,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脸颊上,“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够劲,不过有这种反应还是第一次呢,多亏了你这把枪。”说着,他甚至在那把枪上蹭了蹭,略微发硬的触感让龙潜皱着眉收回枪口,冷淡的表情收敛了一下,不怒反笑了。
    他其实很信得过梁鸣非这个男人,除此之外,还捎带了些佩服和羡慕,佩服他孤身成长自立为王的韧性,羡慕他有一群可以生死相交的兄弟,这样一个人,要讨厌是讨厌不起来的。
    “你放心,我说过――现在我就是你的一条狗,即使被你扔了也不会背叛主人的一条狗。”梁鸣非临走的时候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唐家容不下你,我会来带你走。”
    龙潜安静地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梁鸣非有一句话说得对,唐啸也许不会真的要了他一条小命,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经闹大了,总要有个交代,他的爸爸恐怕也要烦恼上一阵子吧。
    唐啸进他的房间时,龙潜已经换掉了睡衣,穿着一套浅灰色的休闲款运动服,上衣是短袖的,露出两截纤长的手臂。
    无论在外面多久,只要回到家里,他总是这样的打扮,唐啸每次看他穿上这样的衣服都觉得甚是窝心,仿佛这样才能确定这还是从小养在这座宅子里的,被他疼到骨子里的孩子。
    “要去哪儿?”
    龙潜才注意到他走进来,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啸上前两步,抬起的手带着劲风,落下时到是轻柔无比,握住了龙潜的手臂,边把他往自己这边带边问:“怎么好端端地又闹脾气了,爸爸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龙潜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外走,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儿了,背影看起来瘦削但修长,唐啸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看,快要沉迷的样子。
    “阿潜?”
    龙潜头也不回拐进走廊,踏入小花园里。
    “阿潜。”唐啸不紧不慢地跟上来,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拉,强行拉回自己跟前,这回是完全不给孩子逃开的机会了,劈头便问,“是不是你自己也知道做错了事不敢面对爸爸了?还是怕爸爸真的为了这事弄死你?”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眼底覆盖着一层无情冷血的冷漠寒意,龙潜对上他的视线时下意识往后一缩,这种感觉如同多年前他始终不敢和父亲对视一般,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明白地记起,他面前的男人不是什么温柔的慈父,而是那个杀伐决断,令人胆颤的唐家当家。
    “你看,你害怕了。”唐啸微笑,但眼底始终是没有暖意的,他低下头,面孔靠近小儿子的脸,眯起眼欣赏着儿子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惧意,“既然害怕,你怎么还敢欺骗爸爸呢?嗯?当真不信我会狠狠地打你?”
    龙潜退缩了一下,条件反射地要推开他,却反被唐啸一把扣住了后颈,使力一提,他连脚尖都踮了起来。
    “解释!”冷冰冰的命令,哪里还有半点慈父的模样。
    龙潜的喉咙里呼噜响了一声,因为呼吸不畅加上脚下疲累,他不得不伸出手指拽住唐啸胸口的衣服,闭了闭眼,他强迫自己对上唐啸的视线,声音却是平淡的:“如果我说大哥他故意带走林粤,故意引我去他的别墅,故意趁我说话的时候握住我手里的枪自己按下扳机,你信吗?你能怎么办?能弄死陷害我的人吗?”
    唐啸笑了起来,另外一只手却抬起来在龙潜脸上扇了一巴掌,并不重,甚至没有发出肉体碰撞的声音,可龙潜的脸还是歪了一下。
    “爸爸信你。”唐啸把他又提起来些,龙潜难受地呻吟了一声,抬手攀住唐啸的肩膀。
    “可是阿潜,我的孩子,你这么聪明,爸爸不相信你看不出云天在想什么,你怎么会那么愚蠢地一步步按着他的棋步走。”
    龙潜不屑地笑了声:“爸爸既然知道何必还问我为什么。”
    “所以你心甘情愿被诬陷被鞭打就是求一个反目成仇?”
    “是,本来我还抱着一点点希望的。”龙潜低声说,“我以前那么敬爱他,比对你更甚。”
    唐啸看着他那样的目光,虽然很短暂,却十分清晰,他的小儿子有那么一刹那悲伤极了。
    “但你要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爸爸也帮不了你。”
    “唐家?得不到就得不到,你以为我稀罕么?”
    唐啸忍不住愣了一下,就那么看着龙潜,那眼神敛去了几分寒意,变得难以琢磨起来。
    “既然如此,爸爸只能收回你手上的权力了。”他低头啄了一下龙潜的鼻尖,“但是我们现在该讨论得不是这个问题。”
    龙潜还没反应过来,唐啸猛地将他扛了起来,几步走到鱼池旁边,把他往栏杆上一放,让他一屁股坐在上面。
    龙潜全身的血全往头上涌,那栏杆又细,他坐在上面摇晃了两下,直往鱼池里掉。
    “爸爸……”
    唐啸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让他不至于掉下去却又下不来。
    “爸爸似乎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要再你自己的命开任何玩笑,记得吗?”唐啸慢条斯理地玩弄着他的手指,把他拉回来揽在怀里,“你知道爸爸每次听说你出事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吗?”
    龙潜下意识地往前靠着,因为后面就是鱼池。
    “回来的时候爸爸在想,你总是那么不听话,总是让爸爸这么担心――索性弄死你算了。”
    龙潜这才想起来,似乎每次他受伤,唐啸总会在床上带着怒气折腾他,不管他如何反抗抗拒。
    “告诉爸爸你以后还会不会伤害自己?”唐啸是残忍的,他让小儿子悬在鱼池上面,看着他紧绷着身体动弹不了却没有伸手去拥抱,他只是站在那里,游刃有余的姿态,等着孩子先低下头来。
    他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龙潜,事不过三,他的父亲这回是来真的,他当真会放手,让他就那么掉进鱼池里,也许非得看着他淹死才会罢休。
    对峙是沉默的,龙潜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住了。
    “想下来就抱住爸爸。”唐啸俯过身去,充满了压迫,语气却变得亲昵起来,“为什么爸爸不可以?你这几天一直在和我闹脾气难道不是因为你以为我相信你想杀你大哥吗?”
    龙潜的脸原本就因为紧张而涨红了,现下猛地更红,因为太过明显,唐啸笑了。
    “不过是误解你你能连续几天把爸爸当成空气,还不承认――在你心里,爸爸是不一样的。”
    龙潜别开视线喘了口气,终于张开手臂环住了唐啸的脖子。
    一个示弱的举动,他输了,仅此而已。
    下地的时候,他的腰都直不起来,还有些站立不稳,唐啸一边揉着他的腰一边吻他的头发:“你动谁都不能再拿自己开玩笑了,爸爸很心疼,知道吗?”
    龙潜沉默不语,眼角瞥到不远处经过走廊的男人,唐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唐云天愣着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身迅速离开了,逃一般。
    龙潜冷冷地笑了笑,你现在才是受害的一方,何必要逃呢?看见爸爸抱着我让你如此恐慌吗?是恐慌父子乱伦还是恐怕爸爸太纵容我而妨碍到你?
    大哥啊,唐家现在名正言顺地快成为你了,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chapter 48
    唐家似乎真的要变天了,道上的人还尚未得知,唐家的那几位高级干部却懵了。
    照理说小少爷这一番闹下来,风向多多少少应该转向大少爷的,可就在刚才,唐爷当着他们的面完完全全收回了小少爷手里的权力,却也以大少爷身体未愈不能过于操劳为由收了他一半的权,这个理由太蹩脚了,以致于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哪有受点小伤就收权的。
    或者可以解释为唐爷实在太宠小少爷,宠到已经失去原则了,如果这样似乎还美好一些,却不符合他们的身份,生活在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只会不约而同地猜测出另一个更有可能性的结果。
    总不至于是大少爷设计陷害小少爷被发现了才被削权吧?
    既然小少爷能偷袭大少爷,谁又敢说就不能是大少爷陷害他呢。
    只是没想到两兄弟争来争去,到头来从唐爷手上放出去的权力一夕之间又全部重回他的手中。
    唉,姜还是老的辣啊。
    唐云天一直没有出声,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龙潜起身离开,又见他顿了顿脚步,忽然转过身来。
    已经是青年的弟弟身形修长,逆光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表情在阴影下暧昧不清,似笑非笑的,看上去不太真切。
    唐云天不眨眼地望住他,他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仿佛蒙上了一层他所陌生的气质,说不上究竟是什么,但以往那眼里是十分沉静纯洁的,虽然笑容不曾变过,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着阴沉的毒意,甚至是赤裸裸的,丝毫不加掩饰。
    就好像突然间在他面前把隐藏的东西爆发出来了一般。
    “大哥。”龙潜慢慢走过来,很快微笑起来,“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爸爸连你也要罚是不是?”
    唐云天的脸上布满了阴霾,带着几分失意,从少年时便心心念念的位置,好不容易得到手那么多,一瞬间又被收回去一半,他当然受不了。
    “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毕竟爸爸可不是你能算计得了的人。”龙潜抬起手在唐云天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居然以为爸爸暂时不在你就能当家做主了。”
    唐云天垂眼看着自己左肩上的手,那五根手指修长白皙,若是作画弹琴到是十分相称漂亮,却看不出适合拿枪――那么暴戾的东西。
    “所以你做得一切都是将计就计了?阿潜,你真的很聪明。”
    “过奖,你以前就知道了,并不稀奇。”龙潜倏地收回手,退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你唯一比我厉害的就是能打,我唯一比你能耐的就是用脑,所以,那天你如果下决心打死我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惜你错过机会了。”
    “打死你?”唐云天也笑了起来,目光阴沉,“能那么简单就好了。”
    龙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错就错在狠而不绝啊,大哥。”
    亲手撕毁他们的兄弟感情再假惺惺地抱着他说对不起来忏悔?真可笑!
    龙潜从刑事堂出来,走了会儿路过花园的时候,花园里冷不丁蹿出一个敏捷的身影扣住他的脖颈就将他往树后带,龙潜微微皱眉,大步后退猛地将那人撞在树干上。
    “你怎么不反抗?”梁鸣非改钳制为拥抱,嬉皮笑脸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你的脸色很不好看。”
    说完,他只觉得腰上被冰冷的金属用力一顶,不由地笑了,乖乖举高了双手放开怀里的人。
    龙潜掀起眼睑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近在眼前,梁鸣非凝视着他眼底波澜不惊的镇定,笑意更深。
    龙潜慢条斯理地收回抵在梁鸣非腰上的袖珍手枪,嗤之以鼻道:“除了你谁敢把唐家当成自己家随便来去的,被抓到了我会让人好好招待你。”
    “这里确实被唐啸布置得固若金汤,可惜挡不住我,毕竟……我是你的影子啊。”
    “……那我会每天多在你脸上踩几脚。”龙潜的声音并不重,他话锋一转,“你去见过烈哥了?”
    “很多年没见,随便碰个面而已,难道你想让我拉拢他?”
    “不用。”
    “他的势力很大吧?有他帮忙岂不是更好?”
    龙潜微微一笑,却不作答。
    梁鸣非挑了挑眉毛,“没想到你会有不想伤害的人,连那么疼爱你的父……”
    “什么父不父的,你在这里说这种话是我陷害我么?”龙潜慢悠悠地斜了他一眼,笑着说,“父慈子孝是传统美德呢,你在国外呆太久了。”
    梁鸣非嗤笑一声:“对了,临走前我那哥哥要我问你句话,他说现在你身体里养得是哪头狼?这什么,密语?”
    龙潜愣了愣,想起以前他和梁洪烈说得那个故事,善良的狼和邪恶的狼,饲养哪一头哪一头就会出来。
    他忽然想吐。
    梁鸣非眼看着他虚弱地往地下躺,连忙一把扶住他的腰,让他靠在树干上,“怎么突然脸都白了?”
    龙潜用力按住胃部,咬牙摇了摇头:“没事,老毛病了,胃不太好。”
    只是说这么几句话就喘了好几口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梁鸣非皱着眉头顺势抱他,却被一股力给挡开了。
    龙潜弯着腰瞪着他:“别忘了这是哪里,你想带我去哪儿?”
    梁鸣非竟然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站直了身体,一眨不眨地盯着龙潜。
    “我叫人过来了,你走。”龙潜摇摇晃晃地把背从树干上移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虚浮得厉害。
    梁鸣非转身离开,很快就不见了。龙潜这才慢吞吞地坐下来,闭着眼睛呻吟了几声,胃痛已经很久没发作了,没想到疼一次会这么厉害……
    ……龙潜一直没醒过来,唐啸险些将唐宅的屋顶全给掀了,吓得那群堪称绝版的优良医生们都快失禁了,个个愁苦地缩在卧室的角落里不敢多说废话。
    “说他没病?没病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不醒过来?你们到底是不是医生,不把他叫醒我他妈的一人一枪毙了你们!”唐啸烦躁地在床前走来走去,指着那几个庸医大骂,“还不快治!”
    可怜的徐医生再次被推为代表走出来小心翼翼地低声说:“唐爷,小少爷真的没病,至少生理上真的查不出什么病症……”
    “没病症?他捂着胃在床上滚来滚去是滚着玩的?”唐啸冷眼盯着徐医生,徐医生猛地打了个哆嗦,苦命地叹了口气说,“小少爷的胃是不太好,但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我看多半是心理上的问题……”
    唐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卧室里莫名地安静了一会儿,便听到唐啸微微放缓了声音,“你说生理上是什么意思?阿潜有精神病?”
    徐医生哑然,恋爱果然是会让人变得愚蠢的,竟让那么英明神武的唐爷智商也急剧下降了。
    “精、精神病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想小少爷大概是心里的事太多了,长久地憋着压着闷坏了,心事一直闷在心里确实会引起身体的不适,但更多得还是要舒缓压力,敞开心扉吧,让他开心点想开点就好了。”
    被自己的父亲爱上了,这心事儿可不是那么容易想开的,徐医生不知道是替唐啸还是替龙潜抹了把汗。
    “那怎么会好好地突然就发病了?”
    “憋太久了总是要爆发出来的,况且,平时小少爷要是突然郁闷生气自闭了,那其实就是征兆,不过一般人都不会太在意就是了……现在让小少爷多睡会儿不碍事,您、您别太担心了。”
    良久,唐啸放低了声音说:“给我支镇定剂,小剂量。”
    另外的几个医生并不知这对父子间的事,只是心里莫名地发毛,逮着机会赶紧一声不吭地逃了。
    唐啸看着手中极细的针管,不就便将视线转移到孩子的脸上,其实徐医生说得对,龙潜并没有什么生理上的病症,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睡得不安稳,时不时皱眉呻吟两声。
    在树下找到他的时候他闭着眼靠在树干上睡着了,阳光从枝叶中透射下来,斑驳地照射在他身上,那样的景色实在是漂亮,只是没想到他会睡上那么久。
    唐啸半跪在床前,伸手捏了捏龙潜的耳垂,镇定剂慢慢打进他的静脉时,他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唐啸俯身亲他的脸颊,他似乎嫌痒,不停地往反方向躲,直到镇定剂打完,他的呼吸也慢慢平稳了下来。
    镇定剂的剂量非常小,唐啸陪他睡了一会儿,便发觉身旁的小儿子慢慢地翻身,紧接着,儿子翻过身来非常自然地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唐啸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抱住怀里的人,吻着他的发心含糊不清地低笑,“明明喜欢爸爸啊你,混账东西……”
    醒着的时候却总是见了鬼一般躲着他,何必呢?只是因为那点血?
    他下意识抱得太紧,怀里的人推着要翻回身去,被他牢牢按住腰摁在怀里,来都来了怎可能再由着你走。
    这一刻,唐家当家很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龙潜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便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事物发愣。
    等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和唐啸搂抱在一起,四肢交缠的时候差点惊叫出声,可身体毫无多余的力气,虚弱得如同初生婴孩。
    身边的男人就着抱着他的姿态迅速翻身而起,瞬间改变了两人的位置。
    “再不醒爸爸担心得要吐血了。”唐啸俯身用额头贴住龙潜的额头,低低地叹息着,语气既责怨又亲昵,“你巴不得爸爸吐血而亡吧?嗯?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龙潜不得不撇开视线,一声不吭。
    “但是如果爸爸死了,谁能这么疼你。”唐啸捏住他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对上自己的视线,“就算有,爸爸也舍不得把你送人。”
    龙潜被他的视线烧得浑身都疼,只能闭上眼睛,半响才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我没想要你死。”
    ☆、chapter 49
    后来很久很久,龙潜再没有主动想起过那个晚上发生的事,那好像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因为太过于真实才让他产生判断上的混乱。
    毕竟,那时候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呢――
    光线从花纹优美的灯罩上散发出来,在墙壁上形成无数个放射形的光圈,光圈是馨黄色的,看起来十分温暖,但唐啸的脸微微逆了光,五官在那样浅浅的阴影里显得更加深刻,带着一种比往日更加赤裸直白的掠夺意味,比起温柔更加热情。
    龙潜的手臂无力地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挡住了眼睛,身体却在大力地撞击下一寸一寸地往上移动,每一下似乎都要顶穿他的身体,每一次都要短暂的停留,烧得他下身滚烫。
    注射的镇定剂里带着极微量的肌松剂,这让他的身体力量很难在此刻完全爆发出来,这时候他如果想反抗,对于唐啸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可即便他曾经用十分的力量去对抗唐啸时也从来没有赢过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强大的男人总能轻而易举地制住他。
    何况,他没有想过要反抗。
    事情从他说“我并不想让你死”的时候就脱离了正常的发展轨道,唐啸的身体紧密地贴合着他的,他俯下身亲吻着龙潜掩耳盗铃般掩在眼上的手臂,然后转移到布满薄汗的鼻尖上。
    “阿潜,你终于知道爸爸的好了,是不是?”唐啸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含着亲昵的宠溺,听起来真是要命的性感。
    龙潜微微别开头,唐啸低低笑了声突然加大了力道猛地撞了一下,龙潜的喉咙里发出“唔”的声音,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连挡在眼前的手臂上薄薄的肌肉都小小地抽搐了下。
    “你喜欢爸爸吧?”唐啸一手撑在他的身旁,一手温柔又不乏强硬地拿开了他的手臂,掌心贴着他的额头缓缓往上抚摸,直到将他额头上潮湿的头发全都推了上去才停下来,就那样没有任何遮掩地对上视线,唐啸低头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那微翘的睫毛上分明带着湿润的触感,“好孩子,看起来好像是爸爸在欺负你……”
    这么说的时候,他甚至更加恶劣地连续狠狠冲撞了数下,龙潜上半身都抖了起来,发出不可抑制地呻吟,脸高高地仰起,下巴和脖子伸展成一条优美的充满诱惑的弧线。
    这种被贯穿填满的感觉太致命了,身体交合的地方火辣滚烫,从那个地方往身体的四处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快感,连指尖都开始酥麻。
    极有耐心的抽出和插入的动作终于变得激烈,唐啸稍稍直起身抬高了他的腿,连短暂停歇的机会都不曾有地很快变成了持续地猛烈冲撞,龙潜在这一阵凶猛的进攻中终于放弃了简单的喘息和呻吟,他闭着眼仰起脸失声叫了出来:“……”也许还带着其他的声音,可惜早已支离破碎了。
    “阿潜……”失控的边缘,唐啸托着他的臀部突然俯下身来,这一下险些要了龙潜的命,太深入的顶了下让他尖叫出声,“爸爸……”
    唐啸反而被他这声爸爸叫得笑了起来,他已经出了汗的额头用力地抵在孩子的颈窝里,“乖。”
    “……爸、爸爸……”龙潜的腿环在唐啸的腰上,这样的姿势根本没办法把腿放下来,所以那颤抖格外明显。
    “嗯?告诉我你怎么了?”唐啸挪动了一下腰,下面的人果然抖得更厉害了,直到他好像再也忍受不住,伸出手来拼命推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唐啸轻松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也不将那火热的器官拔出,就着深入的姿势动了几下,龙潜立刻崩溃地哀求,“出、出去,太深了。”
    说着,竟然不鼓章法地挣扎起来,眼角的湿润感也越来越重,就像被大人狠狠欺负了小孩儿,变了样的哭闹控诉。
    “这不是最深的体位啊,爸爸教你。”唐啸笑了起来,起身刚拔出,龙潜就翻身往前爬着躲开,唐啸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提起来,很快下了床把他往墙上一按,扣住他的腰从后面狠狠地贯穿进去,两人之间再无任何缝隙,深入到先前没有达到的程度,龙潜连叫声都陡然哽在喉咙里,手往后抵住唐啸的胯部都快掐进他的骨头里。
    “阿潜,我的孩子。”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龙潜在最后灭顶的冲撞中只听到耳边那残酷又温柔的六个字。
    最后,他没有看到唐啸高潮时候的脸,只感受到唐啸重重地落在颈间的亲吻,就好像要把他的血全都吸干一般的强烈感觉。
    他甚至没有被抚摸揉弄过就和唐啸同时射精了,可当时他在想什么呢?似乎并不是羞耻,还在轻微颤抖的指尖触摸到墙壁上壁灯散发着最外围的光圈,指尖动了动,一只比他的手大了一圈的手覆盖了上来,五指很自然地插入他的指尖。
    “在想什么呢?”唐啸的声音比刚才还要低哑了几分,带着一种餍足的愉悦,还有些懒洋洋的,就连他整个人都紧贴着他的孩子,头搁在孩子的肩膀上,两人以一种慵懒又亲密的姿势紧靠在一起。
    “……”龙潜疲惫地闭上眼,手指像是失去力气地蜷曲了起来,正好和父亲的手指交握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缱绻。
    唐啸笑了,偏头在小儿子汗湿的脸上亲吻了一口,虽然轻得几不可闻,但刚才阿潜分明是说了两个字:很暖。
    ……唐啸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龙潜裹了睡袍正抱臂靠在窗边看着外头。
    唐啸走过去,伸臂环过他的身体,掌心从他的肩膀滑落到腰上摩挲了几下,龙潜也没有抗拒,他像是发现夜晚的风景格外迷人似的头都偏一下,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
    “如果以后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吗?”
    唐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望向窗外,淡淡地说:“不会吧。”
    龙潜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眼底的惊讶却一闪而过。
    “难道你以为无论你做什么事爸爸都会原谅你?”唐啸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用十分温柔的手势,反而看起来更像调情那样的姿态。
    “……我想也是。”
    “你想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不知道。”
    唐啸笑了起来,食指搔弄着他的下巴,“那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嗯?试探爸爸的底限?”
    龙潜轻轻挥开了他搔弄不停的手指:“……我不需要试探你的底限,那和我根本没关系!”
    “你是不是自己还不明白为什么,那爸爸告诉你。”唐啸好脾气地纵容他的嘴硬,手指勾弄了下他耳后的头发,语气暧昧得过分,“因为只有开始在意谁的时候才会在乎会不会惹那个人生气,你说呢?”
    龙潜恶狠狠地倏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一眼都快称得上杀气腾腾了,偏偏耳后红了一小片,不知道是被那根手指弄出来的还是因为其他。
    “我根本不喜欢你。”龙潜扔下这一句很快离开了窗户边。
    唐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转身却两步追上,拉着儿子的手臂一把将他拖进怀里,抓住他的下巴抬高,微微眯起眼:“爸爸不会因为你嘴硬就相信你。”
    他深深地吻住他的孩子,如果他的孩子还搞不清楚,那他不介意亲自告诉他,他非常自然地伸出舌头来迎合自己的亲吻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个吻太长久,到后来年轻的明显撑不住了,他单手推开年长的男人,单手在嘴上擦了两下,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僵硬着脸像是要说些什么,后来却话锋一转,忽然说:“爸爸,过几天就到约定的日子了,你和桑比亚见面的时候能让我跟着吗?”
    唐啸表情难测地看了他一会儿,龙潜似乎有些气馁,半响才又加了句:“我想陪你去巴西。”
    “之前都是你和他谈的,既然你想去就去吧。”唐啸意味深长地沉默后,淡淡地说。
    “谢谢爸爸。”龙潜朝唐啸微微一笑。
    明明空气中的情欲气氛还没完全褪去,但这一刻,他们之间看起来又成了父慈子孝的和谐模样,就好像真的一样。
    ☆、chapter 50
    十一月的巴西已是初夏,风里带着明显的热意。
    游轮是从玛瑙斯的portobras港出发的,顺着黑河行驶了近两个小时,即将进入亚马逊河的白水流域,茫茫大江上,灯火辉煌的游轮在繁茂的雨林簇拥中缓缓而行。
    这艘私人游轮的所有者桑比亚?罗马里奥是个传奇性的人物,他掌握着南美最为重要的几条军火线的一半,是军火界的大佬之一,但除了桑比亚家的多国血统和在军火界的名声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年纪,相貌,甚至是其他一星半点的资料,每次他出现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还乐于扮成各种身份,随从保镖更甚者是侍应生。
    说他是谨慎过头或是性情古怪到也没什么不对,龙潜陪同唐啸上船的时候他便没有出现迎接,就连晚餐,宴请贵客的主人依旧没有现身。
    晚餐设在一间看得见外景的餐厅里,落地的玻璃窗上反射着黑曜石般的光芒,虽然没有海水拍打岸边的意境,但游轮外群鸟齐鸣到也不失情趣。
    桌子上铺就着白色亚麻桌布,上面摆放着昂贵的镶金边瓷器和餐具,打着小领结的侍应生端上杜松子红烧小野生鹧鸪,鸡油菌蘑菇炖龙虾,木瓜鹿排和中国龙眼。
    身为父亲的男人殷勤无比,替小儿子盛了一小碗蘑菇龙虾汤递到他手上,又剥了颗龙眼直接送到孩子嘴边,龙潜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殷勤的父亲大人:“爸爸,我自己来就行了。”
    “……自己来什么?”唐啸把龙眼往他嘴里推,淡淡地笑道。
    明知故问,龙潜偏过头啧了一声,看周围那几个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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