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分明就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一腿,说是父子他们信吗?哪有父亲替二十几岁的儿子做这种事的?当他是七八岁的小孩儿?
    “吃一颗看看味道怎么样,你在家的时候总喜欢吃广西产的龙眼。”
    龙潜迫不得已吃掉唐啸推进嘴唇中的龙眼,干巴巴地说:“谢谢爸爸,味道不错。”
    唐啸把手伸向玻璃盏,“既然喜欢爸爸再替你剥几颗。”
    话音刚落,龙潜一把抓住玻璃盏放到他手够不着的地方,一边的嘴角轻轻扯了扯,看起来像是在抽搐:“不用麻烦你了,等会儿我自己剥。”
    唐啸长长的“哦”了声,却是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上上下打量着他的小儿子,似笑非笑道:“一转眼你都长大了,小时候爸爸有好东西喂你,你可是会乖乖张开嘴的,像讨食的小鸟。”
    龙潜听而不闻,低头喝了两勺汤,这时,两个年轻的侍应生又各自端了一杯酒水上来,龙潜不经意地掀眼看了眼侍应生,表情微微一愣,再看另外一个年级更小些的到是不认识,只是这个……
    “盯着他看什么?认识?”唐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龙潜身旁的年轻人,淡淡地问。
    龙潜收回视线,摆摆手:“不认识,只是觉得他长得很好看而已。”这算是当面调戏了,身旁那侍应生害羞地低头抿嘴一笑,退下去的时候看着龙潜的眼里亮晶晶的。
    “说起来爸爸觉得很好奇,不知道你怎么会和桑比亚扯上关系的,他们罗马里奥家一向神秘。”唐啸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年轻的侍应生,突然话锋一转。
    龙潜镇定地笑了笑,说:“认识的朋友正好曾经和罗马里奥家有些渊源。”
    “我的孩子更加能干了。”唐啸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
    “有心而已,有心者事竟成嘛。”龙潜淡淡地回。
    “有心者事竟成?”唐啸低声重复,眼神深邃的死死盯住龙潜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爸爸的心什么时候能成事啊,阿潜你觉得呢,来来,给爸爸说说……”
    龙潜的脸色变几变,故意扯开话题,端起那杯浅黑色的酒水闻了闻,浅浅地喝了口,疑惑地问:“这是什么?闻起来到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喝起来像水。”
    “本来就是水。”唐啸笑得十分暧昧,“这是泡制而成的黑河水,本地人都喝,据说壮阳效果极佳,爸爸不用了,这杯也给你……”
    龙潜立刻把手里的水杯砰地放下,虽然很快地笑了起来,但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关心,反倒像讽刺:“爸爸你老了,多少补补吧。”
    唐啸才不上他的当,摸了把他的大腿,流氓得要命,然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满脸笑容:“爸爸老没老,你还不知道么?你看,我都喝了,要是效果太好,晚上有你受的!”
    龙潜蹭地站起身,几乎是有些慌张地撤开椅子后退一步,脸色涨红,不知道是受了惊还是被老流氓给调戏的。
    唐啸一把抓住他的手:“才这种程度就慌,以后还怎么办大事?”
    龙潜甩开他的手掉头就走,有几对父子之间的对话会进行到这种程度的!
    他大步走到甲板上,点了支烟靠着栏杆,月光宣泄而下,笼罩着他的全身,勾勒出银色的光芒,指尖的烟闪着红色的火光,龙潜搁在栏杆上的几根手指点了点,烟灰便无声地往河中坠去,只是不到半途就早已经被亚马逊河上的风给吹散了。
    “亲爱的harrison。”梁鸣非的声音突兀响起时,龙潜刚吸进去的一口烟呛在喉咙里,按了按左耳上的耳钉,他低声问道,“我以为你应该不在船上,怎么变成侍应生了?学桑比亚?”
    “因为我不放心你啊,我说过我是你的影子,影子怎么能离开主人。”
    龙潜沉默不语。
    “ok,ok,我不废话了,你放心,该安排得我都安排好了,没有我在兄弟们身边他们一样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务。”
    龙潜“嗯”了声,“那就好,告诉兄弟们不要伤到人。”他顿了顿,突然又问,“对了,你和罗马里奥家到底有过什么渊源?甚至能让你轻而易举地拐了他家的重要人物来陪你端盘子。”
    “你……眼睛太毒了。”梁鸣非讷讷的声音传来,随后他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以后再告诉你吧,这回他不过是卖我个人情,不会介意我们要拿他的游轮做些什么。”
    “好。”龙潜把玩着精致的打火机,眯眼缓缓吸了口烟,从这个角度望出去,亚马逊河两岸黑沉沉的,只听得见鸟鸣蛙叫,深邃的密林里仿佛随时都会蹿出一头恶兽,那里蕴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咬上一口。
    唐啸慢条斯理地用完晚餐,从餐厅里出来,便看见他的小儿子静静地微微弯着腰靠在栏杆上发呆,他的阿潜真的非常适合穿白色,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干过什么,看起来总是那么干净,他若是有那么点不干净的地方,也是由他亲手强加上去的吧。
    “那是我的孩子。”这句话用英语说出来带着特别暧昧的意味,低沉的声线优雅温和,轻声低语完全是说过自己听的,可听起来却透着十足强烈的占有欲。
    “在想什么?我怎么听见你在说话?”唐啸亲昵地把手臂放在他腰上。
    龙潜猛地挺直了身,连手上的东西掉落河中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半响,眼神中都有了些受惊的神色。
    “你在做什么坏事吓成这样?”唐啸到被他这反应弄糊涂了,朝黑黢黢的江面看了一眼,眯眼好整以暇地问,“什么重要的东西掉下去了?”
    龙潜沉默了会儿,没有直接回答,扬手就想扔掉手上的烟。
    唐啸倏地握住他的手,就那样按住他的肩膀,“听说你以前只有玩弄人命的时候才吸烟,怎么现在又抽了?上船带着烟上来的?难道早就打算干坏事了?”
    “想抽就抽了,一个男人抽抽烟有那么奇怪么,婆妈!”龙潜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唐啸抬高他的手就着那姿势狠狠吸了口烟,忽然把他整个人背靠栏杆压住,低头便吻住了他的嘴唇,将那满满一口烟给渡了过去,“烟还有这种吸法……”
    “……你,咳咳……”龙潜恼火地一把推开他,不满地皱起眉,“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
    “怕什么。”唐啸淡定地笑了下,仿佛在说最平常的事一般随意,“爸爸想在这里要你,你也逃不掉啊,何况你刚才还让爸爸喝了黑河水……”
    龙潜恼羞成怒,把烟用力摁灭在栏杆上。
    时至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才睡了仅仅一个小时的龙潜突地从沉睡中惊醒,唐啸警觉心一向很高,他才一坐起唐啸马上醒了过来,只见龙潜脊背挺得笔直地坐在床上,因为睡前的疲累他显得有些憔悴,脑后有几缕乱发翘起,唐啸坐起来,扳过他的脸看了看,问:“阿潜,做噩梦了?”
    龙潜看着他。
    大约连林中的动物们也休息了,游轮内外寂静得没有丝毫多余的声音,龙潜终于动了动,像是才清醒过来,揉了揉太阳穴他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才两点半。”
    “还这么早。”龙潜砰地躺下来,闭着眼轻声说,“接着睡。”
    唐啸顺势侧躺下来,手臂圈着龙潜的腰,掌心在他的腰侧轻轻地摩挲着,不带任何情欲的抚摸带给人一种极为舒服和安心的感觉,龙潜本来就困顿,被他一番安抚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若说没有任何扭曲的,父子间的亲热应该就是此时此刻的光景吧。
    不可谓不美好,可偏偏想求得更多,人一旦贪心,心势必要扭曲了的。
    正当唐啸如此这般想着,外面陡然传来一阵群鸟齐飞的声音,像是一群数量可观的鸟儿一瞬间一起从林子里飞出来似的,刚躺下去没多久的人猛地睁开眼,几秒之后,他翻身下床走到窗边,月光下,还有没有飞尽的鸟,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人,但危险意识瞬间应时而起。
    “雨林里有人,偷袭。”龙潜说完抿唇看着外面。
    除了鸟鸣,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直到很久之后外面突然传来爆响,是一声响亮的声音,非常突兀地在寂静的夜晚炸开。
    “阿潜。”
    “怎么?”龙潜背对着他检查自己的枪。
    “你怎么提前知道有偷袭?”
    ☆、chapter 51
    龙潜依旧在弄手上的枪,条件反射地反问了句:“什么?”
    稍稍一顿突然反应过来,他猛地转头看着唐啸,脸色不禁变得很难看,目光冷冷的:“爸爸你的意思是我策划的?――哈,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啊,连半分信任都没有得亏你敢在我身边随便闭上眼。”
    唐啸的掌心在他的肩头滑动了两下,反倒笑了起来:“你看你,我不过随便问一句,反到像踩到了你的尾巴惹你不高兴了。”
    “我也不过是随便说一句而已。”龙潜冷漠地挣脱了被父亲按住的肩膀,“火烧眉毛了,爸爸还是先顾着自身安危吧。”
    他说完话往外才走了两步,又被唐啸钳住了腰定在原地,唐啸从后面贴近他,声音很近,像是嘴唇几乎贴在了他的耳朵上,“爸爸当然相信和你没关系,不然我怕我真的气极了,会忍不住教训你。”说着在龙潜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才放开他。
    龙潜的脊背挺得笔直,闻言眉峰微微跳了一下,却只是冷淡地哼了声,带着些冷笑不屑的意味。
    这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吴铳脸色略白地从外面匆匆进来,也没时间去分析那脸色迥异的两人,语速很快地报告:“唐爷,我们遇袭了,看样子――很像是警方的人。”
    “警察?”龙潜一愣,随即很快地瞥了唐啸一眼,皱眉道,“我再不济也不至于去勾结警方来造你的反!”说完疾步回到窗边,下面的甲板上全是他们的人,游轮在进入亚马逊主河流之后视野越来越窄,船身离两岸的距离也越来越小,要突击确实是最佳的地点。
    但――怎么会是警方?!
    龙潜暗暗咬牙:“到底在搞什么鬼!”
    唐啸走到门口,看到走廊上匆忙奔跑的保镖中还有数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不是他们带来的人,回头拧眉看着龙潜:“桑比亚和他的人在哪儿?”
    “我马上联系。”龙潜看也不看他,走到一旁的角落里打开通讯工具,昙干杂音后,很快传来了梁鸣非的声音,龙潜压低了声音劈头便问,“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四点行动的吗?外面袭击我们的人是真的警察?”
    “妈的!是警察,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今晚袭击游轮,我的人和警察迎面对上现在都打起来了!”
    龙潜的声音冷冰冰的,依旧压低声音道:“你最好没有算计我。”
    “我要算计你还用等到现在么,你这么怀疑我我伤心死了。”梁鸣非哀怨地苦笑。
    “现在我们都成了瓮中之鳖,别和我耍嘴皮子,你那边怎么样?罗马里奥的人和你在一起?”龙潜抬头看了眼唐啸,又转过身去,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道,“我相信你但不相信罗马里奥家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不需要过来,我不希望带着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还有,如果我们安全逃脱,用b方案。”
    那边安静了数秒,才再度传来声音,依旧是那玩世不恭的腔调,像是从来意识不到危机:“好,但是你如果难以脱险,随时叫我,我只舍得为了你奋不顾身,亲爱的哈里森。”
    断了通讯,龙潜从窗户边离开:“确实是警方,但很难肯定目标是谁,不过照警方的攻势来看,势必是要一网打尽的。桑比亚那边还很安全,我们现在只需要顾着自身的周全就好。”
    他们这些人,名字各个都在国际刑警和各国警察的黑名单上,抓不抓只看有没有机会而已。
    “唐爷,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万一警察上了船,我们在三楼绝对是瓮中之鳖啊,防弹玻璃根本抵抗不住他们这么猛烈的进攻。”吴铳勉强保持住镇定问主子的意见。
    “阿潜,过来。”唐啸朝龙潜伸出手,他的表情到是看不出异样,只是眼神十分严厉,“跟在我身边,不准离开我周围一米的距离。”
    “这是要走了?”吴铳又问。
    “不走留在这里等着被人打成筛子?”唐啸挑眉微微瞥过去,面无表情地淡声道。
    吴铳的背后立马布上了一层冷汗,跑到走廊上一把抓过一个手下,厉色问,“下面情况怎么样了?”
    “对方火力凶猛,看来人数也比咱们多得多,老大,硬拼铁定拼不过啊!”那手下猛地一跺脚,显然是被半夜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整躁了。
    “在唐爷和小少爷安全离开之前,给老子死命顶着,顶不住也要顶,滚!”吴铳用力地把手下掼了出去,那手下拔腿就跑,又被吴铳喝了回来,“等等,现在整条船哪里人最少?”
    “船尾,西侧。”
    警方虽然是有计划地出现,但他们无法轻易登上游轮是最大的缺口,只能依靠强大的火力在岸边集中对游轮上的人持续攻击,恐怕一时半会儿只会僵持下去。
    但警方那边拥有夜视能力十分出众的狙击手,那是一群经过正规部队训练出来的正规军,出手极其快狠准,有一段时间,甲板上的保镖们纷纷退了回来,竟然就这样被压制着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
    龙潜紧跟在唐啸身边疾步从走廊上走过,耳边是大作的枪声,交锋激烈。龙潜握着枪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才掀眼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唐啸,忽然见唐啸脸色大变,自己已被他旋身扣住了肩膀被带着猛地往后方一跃,一颗子弹呼啸着射向了他们前方的玻璃,轰然破碎的玻璃碎片四面八方地迸射,唐啸就着抱住他的姿势拔枪便射,厉声道:“有人上船了,去看看是从哪里上来的!”
    “是,我马上去。”吴铳飞快地蹿了出去。
    唐啸已经许久没有亲自上阵拔枪杀敌,但身手毫无褪色,根本不需要龙潜出手便已经解决了偷潜上船的敌人。
    “现在你觉得我还是策划者之一吗?这颗子弹像不像假的?”龙潜冷冷地看向唐啸,唐啸手上的枪还冒着硝烟,他用枪拍拍龙潜的脸,笑起来,“乖,爸爸不过随口说说,你怎么还在记仇,爸爸救了你,怎么连谢谢都不知道说。”
    “我不需要你救。”龙潜的目光从那破碎的玻璃上一扫而过,然后望住唐啸,“……”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唐啸环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很快离开空旷的走廊,眯起眼笑了笑,“不希望我死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没关系,爸爸还舍不得死……”
    “那就好,……你、你不要再替我挡枪,你要为我死我势必记你一辈子,我不愿意。”龙潜皱着眉不再看他。
    “好好,你这张嘴――换种方式说爸爸会更高兴。”
    “――你想多了。”
    龙潜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到危险,怎料,还不等他避开抬手开枪,胸前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脚下猛地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四五步,还没站稳就见数发子弹从侧方射来,有一颗几乎贴着他额前飞扬起的头发呼啸而过,砰的一声,深深地射进了墙壁里。
    与此同时,枪声大作,他的视线聚焦在前方那个人身上,但视线中一片模糊竟然看不清,只听见吴铳拼命地嘶吼唐啸和自己的名字,但他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坐倒在地已经躲过了一劫。
    龙潜单手用力一撑站起来,眼睛发红地朝着目标不停扣动扳机,直到手枪发出咔咔的声音已经打空了子弹,他还在不停地开枪,鼻间闻到的都是血腥味,分不清都是谁的,但总有一些是那个人的。
    紧接着他用力扔掉了手上的枪,拔腿跑到唐啸那边。
    “爸、爸爸……”喉咙里有点发紧,声音竟然在轻微的颤抖。
    他一开口似乎整个世界就此安静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杀红了眼,视线始终都不清晰,很长时间他都没办法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脸,更何况是其他,但手上的粘稠触感腥味太重,是从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
    “……”他张大了嘴大口呼吸,企图从满是血腥味的空气里吸收到干净的新鲜空气,因为这看似短暂的几秒钟里,他虽然张开了嘴,却也只是嘴唇开合而已,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第52章
    激烈的交战仍在继续。
    就在龙潜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的同时,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上臂,力量之大让他立刻回过神来,同一时刻,唐啸已经借力从地上坐起,顺势拉了龙潜一把。
    毫无防备的龙潜猝不及防往前一倾,慌忙用左手撑住地面,掌心发出啪的一声,免去了扑倒唐啸的狼狈。
    父子俩直接面对面对上,好一会儿龙潜的眼皮轻轻一跳,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
    “第一次见你为我露出这种表情。”唐啸拍了拍他的脸颊,紧盯着眼前的小儿子冷冷地笑了声,“再嘴硬爸爸有的是办法治你。”
    “你……”龙潜愣了一下,没料到劫后余生后他还有闲心说这种话,顿时皱眉站起身来,脸色晦暗不清,“简直不可理喻。”
    “哦?不可理喻嘛,我以为你早该清楚了。”唐啸由吴铳将他扶起来,尾音微微上扬,“――在亲眼看到你为了爸爸急红了眼睛后,再想让我讲道理是挺难办的。”
    吴铳看了龙潜一眼,不经意地说:“我也是头一回见小少爷那副模样,看得枪都忘开了,幸好对方只潜上来两个。”
    “你闭嘴!”龙潜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声音却被气得少有的走了调儿。
    一个两个的,明明刚刚才被一梭子子弹打得七零八落差点挂了,这会儿竟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要让那些唐家的死对头们看看唐家当家和大教头此刻淡定地说着闲事的样子,保不准明天就勾结起来一起轰进他们唐家的大门了。
    唐啸的手臂上被子弹划了一道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实在是狰狞得很,好在子弹没有留在里面,毕竟现在情况紧急不可能给他们时间取子弹。龙潜替他包扎伤口的同时,吴铳把刚才视察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因为亚马逊河不适合下水潜入,所以能避开这边的眼睛偷偷潜进游轮的人十分有限,而现在对他们来说唯一的缺口就是船尾西侧,从那里下船再游到岸边就可以顺利避开对方的注意力进入雨林,亚马逊河已经越来越窄,游泳到岸边到不是难事,只是河里有鳄鱼,下水无疑立刻成为鳄鱼的盘中餐。
    唐啸看着黝黑的河面,眉峰跳了一下,这时,吴铳突然偷偷摸摸跑到了船头的甲板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回到唐啸身边低声说:“唐爷,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吴铳说的解决办法并不困难,但是这么一来,他就必须留下来,是生是死就只能听天命了。即便如此,他连犹豫都没有就溜一声跑进了控制室,连让人阻拦的机会都不曾给,五分钟后,游轮周围的照明灯开始无规律地亮起,就好似哪里被打得漏了电开始失控一般,直到几轮失控之后,船尾西侧的照明灯再也没有亮起来,喜欢炙热光线的鳄鱼纷纷扎堆挤在亮灯的部位。
    两道黑影先后跳进江里,枪声震天的响声掩去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声,父亲和儿子在静谧的江水中划水前行,因为战斗渐渐被移向船的另一面,加上江里的生物被炙热的光线吸引了过去,这里就显得特别安静,若是忽略那近在咫尺的危险,到也很像在悠闲地享受水边的假日什么的。
    白天稍显炎热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大片的白鹭在岸边时不时发出几声被枪声惊吓后的鸣叫,他们被笼罩在黑暗里,很开就接近了岸边。龙潜跟在唐啸身后差不多一人的位置,就在唐啸已经跨上岸边的土地时,龙潜察觉到自己的右边小腿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碰了一下,与其说碰不如说是被撞击了一下,那力道绝对不该是一般鱼类冲撞所有的,让他隐隐约约地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龙潜的神经猛地紧绷了一下,淡淡的月光下,水面上出现了一道异样的波纹,正在迅速向他靠近,他顿时飞快地游了起来,疾步踏上岸:“有鳄鱼!”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腥臭和泥土的味道袭来,他甚至已经听见了鳄尾用力扭动着拍打水面朝他扑咬过来的凶恶姿态,他只来得及就地打个滚,撤开两米远,将将躲过鳄鱼的第一次攻击,泥泞的土地却让他脚下一个踉跄,脚底一滑半伏在地,眼看那凶猛的猎食者睁着黄色凶狠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上来,就在这短短的一秒之内,龙潜只用余光瞥到一道身影飞快地从他身旁掠过,脸还没看清,就看见那头成年鳄鱼的血盆大口竟然已经被牢牢地钳制住了,那个平日里温和优雅的年长男人竟然一跃坐在鳄鱼身上,非常干脆利落地用双臂狠狠钳住了鳄鱼巨大的头部,猛地把他粗壮沉重的上半身掀翻过去,不论是身手或是力量都给人惊人的视觉效果,见他微微怔愣的模样,唐啸到抽空边笑边说:“现在你知道爸爸对你多仁慈了!”
    那种场面让龙潜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的脸上身上满是泥巴,呆呆地看着正在搏斗的男人。如果真的有英雄这种生物的话,那此时的唐啸看起来的确很像,月光下,正和鳄鱼搏斗的男人一身泥泞,没有了往常高高在上的威严,但勇猛得要命,哪里像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就是从特种部队里挑十几二十个特种尖兵来这里做一样的事也未必有他那么彪悍。
    就在他微愣之际,唐啸终于把鳄鱼成功掀进水里,然后他很快走上来抓住小儿子的手臂快步从岸边离开。
    龙潜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抑制住了,“以前你练过?”他问。
    唐啸捏了捏他的手指,微微笑了起来:“你以为做继承人是简单的事?……以前只把你送去训练营学了几天格斗你就病了,要是把你关鳄鱼池里,赢不了不让你出来,你又会怎么样?”
    龙潜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半响,到是唐啸弹了下他的额头,意味深长地说:“是不是觉得爸爸特别英勇,爱上了?”
    龙潜白了他一眼,没有搭话,没见过等不及别人夸自己夸自己的。
    他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回到岸边,清洗了一下身上快要结成硬块的泥巴,龙潜站在岸边,远远地看着离他们几十米远的游轮,抿着唇什么也没说,唐啸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也没有动一下,他看着小儿子的侧脸,月光不是很明亮,所以不是很看得清他的五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晦暗的光线,他的孩子的脸看起来似乎比先前所意识到的俊俏漂亮还多了些旁的东西,但他又隐藏得极好,他记得以前教过他的两个儿子,要把心思情绪放在里面,这样别人才猜不准你的心,抓不住你的弱点。
    现在看来,也只有他的小儿子很好地学会了他的教导,竟然将心思隐藏着连他这个父亲也多少猜不透了。
    “……在想什么?”唐啸死死盯着龙潜微微眯起来盯着远处的双眼,“现在连爸爸都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了,阿潜,你现在在想什么?”
    龙潜纹丝不动地站着,语气没有太大的变化,听起来有些平淡,带了些惋惜,“我在想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
    龙潜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点淡淡的笑意:“真可惜他们没办法脱险,你这么贵重的身份身边竟然连个保护你的人都没有。”
    唐啸略微有些凌厉的双眼望住龙潜,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却懒洋洋的,轻描淡写地说:“爸爸以前教过你,说不好听的话时也要有本事说得像好话一样,你到是正好相反,明明担心我说起来到像是要算计我。”
    “爸爸你这辈子大概活得也委实不轻松吧?”龙潜顿了顿,慢条斯理地看了眼唐啸,转身往雨林里走,“疑心病太重伤心。”
    唐啸哈哈笑了起来,慢悠悠地迈开步伐:“你算是说对了,爸爸捱上你这么个小冤家,委实过得不轻松。”
    龙潜的脊背很明显一僵,但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后来才头也不回地干巴巴丢下一句:“那还不是你自找的。”
    唐啸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儿子劲瘦的背,仿佛深夜里一头紧紧盯着猎物的猛兽,自找的?可不是!平白看上了这么个死不听话的小东西,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安生。
    亚马逊河靠近赤道,虽然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但依旧闷热难耐,从河边稀疏的林子进入,渐渐得变得越来越密集,光线也越来越暗,闷热感加剧,龙潜很快就出了一身汗,脚下的落叶厚实潮湿,像厚厚的地毯,唐啸走上前面,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挥舞着短刀割开拦路的枝桠,很快就到了一块稍显宽阔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条小溪,以及几个烧过火堆的痕迹,看起来像露营地。
    龙潜坐在干净的石头上,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渐亮,已经勉强可以看到头顶的乌云,“好像快下雨了。”
    唐啸坐到他身边,顺手环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肩上带了带,“亚马逊流域现在是雨季,随时都会下雨,不喜欢下雨?”
    “……为什么不喜欢?下完雨世界美好空气清新,连带着心情都好了。”龙潜开着玩笑。
    “阿潜,”唐啸突然话锋一转,垂眼看着龙潜,“从小到大,爸爸从来没见你身边有过什么朋友,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认识一些朋友?”
    “谁说我没有朋友?”
    “哦?什么朋友?你对朋友的信任是不是能超过对爸爸的信任?”
    “不用你教我,交什么朋友我自己有数。”龙潜别扭地偏过头。
    “哟?长大了,觉得自己够成熟够老练了?得了吧,别被人骗得连条内裤都不剩下。”唐啸敲了下他的额头,欣赏小儿子一瞬间被说得难看下来的脸,“这世界上只有你老子才是你最该信的人,记着。”
    龙潜还想顶嘴,做父亲的大手一挥道:“行了,咱们现在还在逃难,好好休息会儿,醒了还要赶路。”
    这一晚上枪林弹雨里穿梭过来也实在是有些累了,龙潜半靠在唐啸的手臂上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光线从繁茂的枝叶中射下来时,他疲惫地慢慢睁开眼。
    只是一瞬间,他的双眼倏地全然睁开,下意识偏头去看唐啸。
    “醒了?”唐啸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笑看着他懒洋洋的问。
    仿佛周围超过十个全副武装的魁梧男人端着枪并不是指着他们而是指着空气一般。
    ☆、第53章
    龙潜这一觉并没有睡上多久,但夏季昼长夜短,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乌云散去,隐约有斑驳的阳光照射在脸上和身上,但这为数不多的阳光此刻也被那些高大的男人所遮挡,平白造成一片乌云般的阴影,笼罩在他们上空,添了几分凶神恶煞般的意味。
    唐啸不动,龙潜便也不动,抬着眼看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一时间到没有什么声响。
    一阵风忽地吹来,带着雨林里独有的闷热潮湿,立在两人面前的男人显然是头领――这些人统一着了迷彩服和黑色战靴,面上抹得黑绿相间的油彩几乎遮掩了原本的面貌,众人看起来一般无二,只是眼前这人到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统帅的气质。
    这么看来,这些人又不像是一般的恐怖分子了,看起来反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怎么了?诸位?”唐啸慢慢地笑了起来,“你们是来这里给我们当屏风的吗?”
    只凭几把枪几个雇佣兵就想让这位军火教父为之变色显然是不可能的,身为头领的男人笑哼了声,抬手重重地挥了一下,冷冰冰地看了他们一眼,用异国口音十分严重的英语说:“好了,两位先生,麻烦你们起来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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