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羞的还是气的。
    吴铳想了想,大惊失色。
    我靠,唐爷你不是对小少爷霸、霸、霸王硬上弓吧?禽兽啊禽兽,论身手,小少爷怎么可能敌得过你,你这个恃强凌弱的鬼父。
    偏偏唐家的当家还能在这种时候很淡定地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旅游指南给儿子,说:“看看想去哪里玩,你做主。”
    龙潜随手扔飞了。
    唐啸不怒不急,再递过去一本。
    吴铳泪奔,你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唐爷啊,做鬼畜勉强配得上那名号,做又算什么!
    到下机的时候这个悲催的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真正到了话到多时说不出话的地步。
    不仅是他,下机的时候,龙潜的脸色也说不上好,只是下定了决心,再不能和唐啸搭私人飞机出门了。
    那是唐啸私人所有的,上面寥寥无几的一些人还全是他的人,说一句不许打扰那些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无路可逃,求助无门,难不成从天上跳下来么?
    明明是出来游玩的,却在半路折腾掉半数精力,整个人都精疲力尽地没了游玩的兴致,但是唐啸还是让人开车带他去各处先转了一圈。
    罗马的建筑风格一直为龙潜所喜,尤其是那些从古罗马时期留下来的古迹,拥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龙潜原本疲倦的心态在这座古老华丽的城市里最终还是恢复了生机。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在罗马,唐啸忽然发现这时候,他的小儿子变得生动起来,他兴致勃勃地逛了每一处古迹,第一天在街边的礼品店里买了一张华丽的金色面具,他当即就戴在脸上,甚至回头朝他微笑,脱口便问:“好看吗?”
    当时唐啸不由地愣了一下,只说了两个字好看,那孩子就笑得眉飞色舞的,那笑容太灿烂太明媚了,他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儿子的鼻尖,也没有遭到抗拒或者白眼。
    于是,唐啸终于发现了一个如何亲近儿子的好办法,不拘着他带他去他喜欢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他们去了特列维喷泉,虽然特列维喷泉是罗马最大最著名的喷泉,但是和其他古迹相比,这个喷泉算是小字辈的了。
    不过这喷泉的设计非常精美华丽,雕塑中间是海神,两边是两个水神,一边代表海洋的风平浪静,一边代表波涛汹涌。
    龙潜站在喷泉旁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回头问唐啸:“你带钱了吗?”
    唐啸摸出钱夹,里面全是大钞和金卡,龙潜嫌弃地越过他,问吴铳要硬币,吴铳也没,于是手忙脚乱地叫了个手下赶紧去换硬币,全都拿过来。
    最后,龙潜看着吴铳怀里的一堆硬币,只是面无表情地拿了一枚。
    等他把一枚硬币抛进了喷泉水池里,唐啸看着他弧度美好的侧脸,睫毛微抖,嘴角是带着笑的,心中莫名地一软,几乎有种冲动,在这人来人往中就把他抱过来,细细亲吻一番。
    但想到事后他的脾气,终是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住,只是淡淡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龙潜笑道:“只要往水池里扔一枚硬币,就有机会再次回到罗马。”
    唐啸偏过视线,再次去看小儿子的侧脸,不忍心讽刺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响,还是抬手覆盖在他的后脑上,自然随意地抚摸拨弄着他的头发。
    “你想来,下次爸爸再带你来。”离开喷泉的时候,唐啸沉沉地在他耳边低笑,温热的气息蓦地就钻进了龙潜的耳朵里。
    回酒店的时候天色已暗,或许是连续兴致勃勃地玩了两天精力用得特别快,在车上龙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下来,直到头慢慢放到唐啸肩上的时候,唐啸甚至被他吓了一跳。
    以往他总是戒备得不敢在他面前放松下来,有时候睡梦中稍稍触碰他一下便会惊醒,瞪着眼不悦地看着他。
    自己主动靠近还是头一回,从他回到唐家之后。他已经太久没有主动亲近他了,唐啸用指背勾勒着他的脸部轮廓,睡着的人没有惊醒,只是受了打扰不情愿地皱眉挪动了一下头。
    他对自己终于有点不一样了?唐啸眯着眼严肃地想。
    其实阿潜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想法吧?
    当天晚上,忠心的贴身护卫趁着换班之际跑到楼梯间抽烟休息的时候,苦逼地被主子逮了个正着。
    唐啸仿佛没看见吴铳见他出现被一口烟呛到涕泪横流的场面,淡定地站在楼梯间也仿佛站在十万大军的阵前一般霸气轩昂。
    空气几乎快凝结成固体的时候,他才大发善心地开口,打破了这要命的尴尬。
    “你说,要是对一个人没感觉,做爱的时候会有反应吗?”唐啸侧脸盯着吴铳。
    吴铳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死,恨不得化成石灰和墙融合在一起,唐爷居然在询问他这么的问题,还说得那么直接,而且摆明了就是在说这个鬼父和那个可怜的儿子吧。
    “应、应该会有吧,唐爷,你想想,你……和那些女人……”吴铳小心措辞,唯恐一个词没说对平白吃了枪子。
    “那如果是被强迫的呢?”唐啸想了想又问。
    吴铳泪流满面:“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强迫别人也没被强迫过,根本没有经验。”
    你饶了我吧!
    唐啸眉头微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似是非要他说出一个答案来。
    “虽然我没经验,但是我觉得,被强迫了还能有反应那绝对是受虐狂。”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白了,吴铳绝对说不出口,他是因为怕吃枪子才拣好话说的,而且看起来唐爷是非得听到这句好话不可,也太自欺欺人了,小少爷对你有没有感觉不是一目了然的嘛!
    他这才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大爷虽然纵横黑道小半生,儿子生了仨,情妇一大堆,但谈恋爱还是头一次,某些方面来说,和青涩的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压根就没区别,除了有钱有势有身材有样貌之外,恋爱经历……是个鸭蛋。
    “嗯,大概如此。”唐啸笑道,在吴铳肩上拍了拍,折身离开。
    吴铳哆嗦地把剩下的小半支烟塞进嘴里,压惊,却见唐啸面容冷肃地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漠如冰:“刚才的话漏出去一个字,我送你下去陪你爷爷。”
    香烟从指尖跌落,吴铳只想大喊一句“我的爷爷啊……”
    之后,他们又在佛罗伦萨逗留了几天,临时起意,顺道去了维罗纳和那不勒斯,回到里约的时候,政府和犯罪团伙的战争已经暂时进入了尾声,街头已经开始清理工作。
    但下机后,唐家小少爷的心情一如去的时候一样坏。
    是吴铳推荐说佛罗伦萨有家格调不错的酒吧,唐啸便带着龙潜去了,结果在里面遇到两个互称朋友的男人,闲聊间问起他与唐啸的关系,他说父子,那两个男人顿时用了然的眼神看着他们,说:“了解,了解,我们和伙伴偶尔也爱玩这种游戏。”甚至在说起是否在床上被喊爸爸会更兴奋时,唐啸笑而不语,不否认不点头,态度十分暧昧,于是那两人的眼神更加暧昧。
    唐啸见他阴沉着脸,径直大步往里走,叫他的名字更是置若罔闻,快步追上去不等他好声安抚,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龙潜接过电话,语气冰冷:“喂?”
    “潜哥,是我,我好像好了。”那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带着些天真的欢愉。
    ☆、chapter 45
    龙潜直到三天后才登上回港的飞机。
    那是因为唐啸的不适又反复了,虫毒诱发肺部旧伤的复发,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不宜再搭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增加劳累。龙潜在里约陪了父亲两天,第三天早上一起身便马上走了。
    那种迫不及待、毫无留恋的离开表现得太明显,一开始吴铳都忍不住替唐爷感到隐隐的心酸,唐爷单方面的付出他看在眼里,真是纵容宠爱得不能再过了,就是石头做得心也该有点感动了吧,偏偏小少爷那脾气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来说去,终究还是血缘二字是死穴吧。
    但是瞧着唐爷嘴角那带着些愉悦的笑意,再回过头来仔细地想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小少爷这回欧洲回来明显有哪里不一样了,总觉得对唐爷的态度好了不少,偶尔甚至会被唐爷逗得面红耳赤,也没见他不悦,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起来反而更像难为情呢。
    唐爷这手投其所好的棋下得妙啊,小少爷到底不是石头做得心,钢铁浇得肝,总有软化的一天。
    龙潜一下飞机没有先回家,而是直奔疗养院去了,到那儿却发现林粤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问了医生才知道,林粤已经在他来之前先一步被接走了。
    离开疗养院的时候电话声响,想必是唐啸掐着点给他打过来的,龙潜揉着太阳穴,正暗暗烦恼,实在不想接这个电话,但那边极有耐心,非逼着他接起来不可。
    龙潜皱了皱眉,无奈地接起。
    “阿潜。”唐啸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像带了电甑卮拥缁澳峭反来,龙潜只觉得耳朵上一烫,下意识地“嗯”了声,不像是答应到像是低吟,那头立刻笑了起来,沉沉的笑声充满了暧昧的意味。
    龙潜略微懊恼地把手机拿开一些,缓了缓才再度将之贴近耳朵,“爸爸,怎么了?”
    唐啸却不说话了,他不说话龙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到沉默了下来,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轻缓连绵的,好像可以无形地纠缠在一起,莫名地荡漾起暧昧的气氛。
    直到龙潜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暧昧弄得连大脑都开始发热,几乎想把手机扔出去的时候,唐啸才又发出声音:“阿潜,早点回来,乖。”
    “……”龙潜的喉咙猛地像被哽住了一般。
    “不行?”唐啸仍旧在笑,“那爸爸过两天回去,陪你在家里住几天我们再回来。”
    “不要……”龙潜迅速回答,说完顿了顿,似乎在找借口,“爸爸你身体不好,还是在那里好好休息,我把林粤安顿好了会……马上回去的。”
    “好。”唐啸欣然答应下来,但很快又低声道,“明知道爸爸那么想你,怕什么……”
    龙潜的鸡皮疙瘩陡然蹿满了全身,连头皮都发麻了,很努力才压下了关机的冲动,稍微犹豫了一番,他突然问,“爸爸,你说过有些事我可以自己做主,算数吗?”
    “哦,当然,爸爸相信你不会做太过分的事。”
    “嗯,我只是不想总是被人监视着。”龙潜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乖顺真诚。
    “如果有那样的人你自己解决,反正不是爸爸这边的人,嗯?”唐啸这话显然是很骄纵他了,龙潜微微笑道,“我相信你,爸爸,所以你也相信我吧。”
    他温顺地垂下眼睑微笑的模样看起来真的真诚极了。
    龙潜回家的时候,唐云天亲自在唐家大门口接的,见他下车他早已笑着走过来,张开双手用力地抱了抱弟弟,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阿潜,多久没回家了,总算知道回来了你。”
    龙潜笑笑:“大哥,没有参加你和大嫂的婚礼真是对不起,我认罚。”
    唐云天捏了捏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往里走,忽然有些疑惑地问:“我还以为爸爸会和你一起回来,爸爸那么想你,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回来?”
    有一刹那,龙潜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下,仿佛全身的毛瞬间竖了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爸爸身体不太好,医生说要好好休息。”
    唐云天不动声色地注意着他每个细微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肯定累了,先歇一下。”
    龙潜慢吞吞地问:“大哥,听说你把林粤从疗养院接走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他,顺便把他安置一下。”
    唐云天侧身看了他一眼,神情自若地说:“放心,他是阿潜你的朋友,我肯定给他安排得舒舒服服,你还是先在家里休息一下,和大哥好好聚聚。”
    “也好。”龙潜点头,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递给佣人,“大哥安排得我肯定放心,我也真的有点累了,先上楼歇一会儿。”
    “好。”唐云天微笑地看着他跑上楼。
    龙潜在家里好吃好喝地养了几天,疲惫早就烟消云散,精神好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往那儿一站依旧是亮眼得像颗明珠般夺人眼球。
    回来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出门,唐云天特意派了四个人跟着他,护着他的安全,龙潜坦然接受了大哥的好意,他先是让车随意转了一圈,说好久没有回香港想随便看看,紧接着又去了墓地拜祭母亲,今年母亲的忌日他因为确实有事在身没来得及赶回来,所以这回他在墓地呆了有一个小时才起身离开。
    从一级一级的台阶上走下来,龙潜抬头看了看天,今天香港的天气并不算好,天空混沌晦暗,仿佛快要下雨,在这满是墓碑的墓地看这样的天空心里隐约有些发毛,龙潜没有照原路下来,找了条捷径快步下来,四个保镖有一个留在车里,其他三个跟在他的身后。
    龙潜像是十分忌讳这里的氛围,越走越快,刚刚走到大道上的时候,忽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从周围传来,明显不止一个人在靠近他们,与此同时,一辆崭新的黑色商务车从转角迅速开过来,吱地一声停在他面前,紧接着,靠近他的人和他身后的保镖已经开始了近身搏斗,那是三名身手矫健的男人,穿着黑衣,头上蒙着黑色的头套,戴着眼镜,将所有面貌完完全全地遮掩了起来。
    龙潜二话不说,转身跑向自己的车子,这时,商务车的车门猛地拉开,两个同样打扮的男人一跃而出,用一个黑色的布套从上而下猛地把他套住,几下将他推进车厢内,拉上车门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喊了声:“走!”车子倏地奔驰而去,其他人也立刻窜进周围的树丛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一连串动作快得甚至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龙潜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一只手有力地握着他的双手手腕,几乎捏碎了他的腕骨,他轻轻地呻吟了一声,身旁的人立马贴了上来,嘴巴张合差点隔着布袋咬到他的耳朵:“叫得真好听,再叫一个,美人。”
    一片黑暗中,龙潜冷冷的声音透出来,“玩够了没?”
    旁边的人搂住他的肩膀,在他头上很重地亲了一下,这才哈哈大笑着拿开他头上的布袋。
    龙潜揉着被捏得发疼的手腕,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带了几个人?”
    “六个,现在加上你。”梁鸣非从大腿外侧的枪套里拔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往龙潜怀里一扔,看着他挑眉问,“不够?”
    车子迅速地在宽阔无人的道上飞驰着,龙潜看了看窗外,把玩着手上的枪,答非所问道:“这场戏做到最后会是什么效果呢?”
    “你的大哥太不小心了,变相的囚禁却让你能联络上我。”梁鸣非语带嘲笑。
    “既然是囚禁了,还能让我毫不费力地联络到外界。”龙潜缓缓地说,“……你说,为什么?”
    他弯起嘴角和眼睛,有一刹那,梁鸣非看着他的笑脸竟然觉得自己突然激动起来,他听见龙潜的声音:“他想演,我就陪他演着吧,看看结果是否是他想要的。”
    ☆、chapter 46
    刑事堂一如既往地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压迫感,威严寒冷,阴森森的墨青色墙砖上像是随时都会有张牙舞爪的恶鬼扑出来,唐家的十位高级干部分坐两排,龙潜站在中间,十一个人,不动声色,各怀心思。
    不一会儿,刑事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吱嘎一声极其沉重,唐云天由一个手下扶着慢慢走进来,左手捂着腰侧。不久之前他受了伤,一颗子弹穿过腰肌,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也足够使他伤痛好一阵了。
    即便如此,他也带着新伤亲自来了。他的大哥总是毅力过人,龙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慢慢坐到他正前方的椅子上,接着他手一挥,手下立刻不发出声音地离开了。
    举手投足间到仿佛有了几分父亲的气势,只是稍嫌太过,反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感觉。
    唐云天扫视了一圈,声音不重但冷:“都到了?开始吧。”
    开始吧?为什么开始大家来之后已经被告知了,小少爷带人偷袭大少爷的别墅,甚至还给大少爷吃了颗子弹,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弑兄夺权了,进刑事堂受审是自然的也是必须的。
    亲兄弟自相残杀在这样的家族司空见惯,要不是唐老爷子的大儿子主动退出唐家的黑道生意,指不定大爷和唐爷还会不会像现在般兄友弟恭呢。
    说实话,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如同古代谋朝篡位,成功了也就成功了,可失败了还被抓住就难办了。
    坐下首顺位第二的中年男人率先开问:“大少爷,请问这件事唐爷是否已经知晓了?”
    唐云天皱着眉,想必是在忍痛,隔了会儿说:“父亲正在南美养病,医生说要静养不宜操劳忧心,而且他走前已经交代下来,在他回来前唐家的事交由我全权负责。”
    “既然如此,不如等唐爷回来再说。”那中年男人的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面貌凶悍,言语间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些不屑的倨傲。
    这一年来,帮派组成经过了两三次的换血,中庸的老一辈已有半数被年轻人所替换,年轻人个性分明一些也是必然的。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了他的提议。为什么?因为唐家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站在中间等着被审的小少爷是唐爷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那是比心肝五脏还重要的宝贝疙瘩,谁敢轻易动?
    动了会有什么后果?单是想象就令人心惊不已了。
    唐云天冷着脸扫视底下轻声说话的干部们。
    龙潜却在看着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些微笑的感觉。
    爸爸,你的儿子想弄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他微笑着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不是很多,但却是很多很多个小小的场景拼接而成的,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着,从他被抱进唐家大门开始,对他露出真诚微笑的少年,生病的时候守在他床前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的少年,怕爸爸打他连忙护住他自己去充当肉盾的青年,对回家的他展开怀抱,紧紧抱着他的青年。
    有人比爸爸更早地保护他喜欢他,但现在那个人高高在上,眼里闪着对至高之位的欲望之光,要在所有人面前把他从唐家彻底消灭。
    龙潜抬手摸了摸胸口,触感冰冷,不知道那寒意是顺着指尖流进心口,还是从心口流出来钻进指尖。
    几秒后,他用力地把手从胸口甩下,动作很大,像是从那里拔出了什么一般坚决。
    “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龙潜平静地问道。
    “不知道大少爷所说是否属实,小少爷你当真带了人偷袭么?”下首顺位第四的矮个男人挑眉问,“那颗子弹是否从小少爷的枪里射出来?”
    龙潜想了想,慢吞吞地说:“是。”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连那个矮个男人都有些怔愣,谁也没料到他这么简单就承认了,而且是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
    龙潜垂下眼睑,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是因为冷笑带动了的缘故:“你们要怎么办?枪毙我还是绞死我?”
    说完,他笑着抬起眼,正巧对上对面的视线,那笑容哪里还有冷意,甚至可以说明媚呢,但声音是冷得毫无感情,简直像在冰窖里冻过了似的:“大哥,你想怎么办?”
    唐云天盯着他的眼睛,嘴唇是白的,不知道是伤处疼痛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他很快把视线转向那些干部们。
    其中一人低声道:“不如先关着,等唐爷回来再处置。”
    立刻有人附和,很快,有第三个第四个……这是一群聪明人,即便大少爷先斩后奏处置了小少爷合乎规矩,但他们现在效忠的依旧是唐爷,谁也不会在此时冒险开赌,到底是规矩重要还是唐爷的宝贝重要。
    矮个男人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无规矩不能方圆,既然如此,请小少爷依规矩先自断一指。”
    龙潜终于侧身看了眼那黑瘦矮小的男人,神情波澜不惊。这个男人他有点印象,只是此刻见了才回想起来,不过是先前在东边堂口时查出他的几桩错罚了他两回,竟让他牢记在心。
    刑事堂死一般的寂静,许久,才听到唐云天缓缓说道:“改为鞭刑吧。”
    ……小时候,龙潜是很怕痛的,现在依旧怕。
    手腕上的皮扣被解开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了,后背的鞭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火烧似的疼痛不已,皮下的肌肉一阵阵抽搐痉挛。
    被放下来的那一刻他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石头一样直往地上摔,一条手臂很有利地抱住了他,对方发出和他相似的闷哼,两个人缓缓往地上倒去。
    龙潜感觉得到自己趴在对方怀里,可是脑子里烧得太厉害了,身上又疼,他怎么都清醒不了。
    被他压倒的人半响没动,很久之后才抬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很用力地将他的头往身上按,不知道是因为想这样直接闷死他还是因为其他,总之,有那么半分钟的时间,对方一直紧紧地抱着他,耳边滚烫的呼吸里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就那么几个字,可惜他听不清,也不想听。
    龙潜高烧不退,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天还黑着,不知道是刚入夜还是快要天亮,他趴在床上,闷哼着动了一下。很快有一只手伸过来放在他的头上,摸了两下。
    龙潜偏过头,这才发现有人躺在床的另一侧。
    “……”嘴巴一张,才发现自己喉咙刺痛,咳了两声牵扯到背后的伤处,疼得他条件反射得要蜷缩起来,唐啸很快按住了他肩膀的完好处和大腿,不让他乱动。
    “疼吗?”
    龙潜咬着嘴唇没吭声,脸全都埋进枕头里。
    “阿潜?”唐啸摸他的脖子,龙潜一动不动。
    他的反应就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唐啸死死盯着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半响,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扯,把他从床上拎起捏着他的脖子按进自己怀里。
    龙潜顿时痛得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抓住唐啸的衣服,扭曲得快变了形状,指关节的颜色都变了。
    “连大哥都敢杀?还怕被鞭子抽?”唐啸捏着他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我看抽得还不够厉害,我真想弄死你!”
    龙潜咬牙,冷冷地瞪着他:“你下得去手就赶紧弄死我,到时候正好让大哥名正言顺地坐上你的位置。”
    唐啸捏着他脖子的手指立马收紧了,指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颈动脉快速地搏动,只要稍稍用一下力,这么纤细的脖子说断就能断了。
    这个小王八蛋,本来以为他的心狠手辣是像了自己,但他可比自己狠多了,没心没肝的混账东西,早点弄死他自己也可以多活两年,不然折腾一次损他十年,他只怕没几年好活了。
    龙潜呼吸困难,不得不张开嘴专心地对付缺氧的不适,唐啸的舌头就在这时很快地伸进来了,用力地吸着他的舌头几乎想把那舌头从没良心的孩子口中扯下来,龙潜全身都疼得厉害,颤抖地在唐啸怀里呻吟。
    唐啸狠狠地吻了他一番,把他面朝下一把按到床上,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火辣辣的热疼感马上在屁股上蔓延开来,龙潜眼圈发红,扭身猛地推他,声音沙哑,都走了调:“你走开,老流氓!我以前打你儿子,现在还想杀了你另一个儿子,你有能耐马上弄死我!”
    “解释给爸爸听,无论你说什么,爸爸都信你。”唐啸波澜不惊,紧紧地盯住他家孩子的眼睛,红了还是那么漂亮。
    龙潜顿住,不说话。
    唐啸低低地叹了口气,按着他,狠狠地又在他屁股上打了几巴掌,直打得他羞耻到全身通红,疼得不停发抖才停下,然后忽然坐在他腿上,慢慢地俯下身去,手掌沿着通红的臀部一直抚摸到腰侧,边吻着孩子的头发边冷笑道:“我给你自由是让你乱来的么阿潜?”顿了顿,他又说,“以后爸爸不能给你自由了。”
    这个晚上,唐啸再一次不顾儿子的抗拒要了他,甚至是带着点粗暴的方式,虽然没有弄伤他但也折腾得厉害,只不过一次,龙潜就受不住了,从冷漠到抗拒到求饶,这样的转变是情不自禁,无可奈何的。
    求饶时他趴在那里,眼角还带着眼泪,挂在睫毛上,脆弱得令人怜惜。
    昏睡前似乎听到唐啸在说:“爸爸不够疼你么?总是惹爸爸生气,小白眼狼。”
    ☆、chapter 47
    龙潜根本没有去关心唐家打算怎么处置他,唐啸这位一家之长又打算怎么给唐云天一个交代,他终日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不出房门半步。
    外头却纷纷扬扬地传着,唐家小少爷刺杀大哥不成反而被逮了个正着,已经被唐啸软禁起来了。
    这回,唐家可能真的要大变天了。
    龙潜背上鲜红的伤处愈合大半,生出粉嫩的新肉,上面结起暗红色的疤,他穿着棉柔的睡衣趴在床上,只有肩膀上微微露出几道痕迹。
    “林粤安顿好了吗?”龙潜抬起些身子,侧目看了眼床边的人。
    梁鸣非调侃地笑:“安顿个男人总比打打杀杀简单,还是你不放心我?”说着顿了一下,伸手指指自己的脑门又问,“你交给我的那个人是不是这里不太对?”
    龙潜一愣:“什么?”
    “我派了个兄弟守着他,听说那人有时正常,有时痴傻。”
    “大概还没完全康复吧。”龙潜拧眉轻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当时他救了林粤之后直接让梁鸣非找人带走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直接对上了他大哥,到没发现林粤依旧没有好全。
    梁鸣非悠哉地往床头的矮柜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现在你们道上传得沸沸扬扬,说你造反,大家都等着看你小少爷的好戏,看唐家的好戏呢,哎?我到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龙潜冷漠地笑了笑,对上梁鸣非的视线,说:“要一个死心罢了,只想看看我亲爱的大哥究竟会不会让我彻底失望。”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唐家?”
    “离开?你以为我自己离开了他就不会赶尽杀绝了吗?”龙潜冷哼了声,“要么我死了,要么由唐啸亲自宣布把我逐出唐家,否则,我终究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呐。”
    梁鸣非轻轻嗤了一声,显然有些鄙视:“你到不怕你父亲按规矩办事,要了你一条小命。”
    龙潜趴回床上,沉默了一会儿,长长的睫毛轻微地扇动了几下便不动了,从上往下看过去,像有两片阴影投射在他的下眼睑上,如果他闭上眼,到是个完美无暇的睡美人了,梁鸣非一直看着他,有着蜜色肤色的手指快要伸出去时,龙潜慢吞吞地说:“他不会杀了我的。”
    “为什么?”梁鸣非眯起眼脱口而出。
    龙潜瞥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了,他动了动,像是终于躺厌烦了想要起身,衣服从肩上滑落了几分,梁鸣非的眼中瞬间染上了浓烈的颜色,他一步上前,双手用力地扣住龙潜的肩膀,龙潜起身的姿势被阻止,不得不被迫坐在床沿上,仰起头莫名地看着他,眼中冷淡。
    “原来是这样!”梁鸣非笑了起来,和先前那痞子般的模样大相径庭,整个人忽然间爆发出了野兽般狂放嚣张的气息,“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龙潜波澜不惊地掩好衣领遮挡住前几日唐啸留下来的痕迹,伸手挥开梁鸣非的手,没想到竟然没有挥开,人也被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虽然处于劣势,但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到像是施难的那个。
    “原来是怎样不需要你猜测,我花了大价钱买你的命,不是让你来过问我的私事的。”他淡淡地说着,却连眼睛都不抬一下,隔了约莫半分钟才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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