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近来甚少关注他,明摆的只是可怜他,哪值得费心思对待。
    上官锦听后,仍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睛看着唐振东:“李管家说的是否属实?”
    唐振东面色沉沉,心中滋味难辨,不知道上官锦听到这些诬蔑之后是否还相信他,只是盯着地面摇了摇头。
    上官锦轻吹着茶水,氤氲的热气拂上面来,那朦胧的淡白色似乎为他冰冷的神色添了几许柔和,他抬起头看着李管家,“这事仔细查清楚,勿枉勿纵。”
    李管家见上官锦有偏袒唐振东,身体剧烈地一震,“少爷,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掀了桌子,那桌子上的饭菜够十人用餐。”顿了顿又说,“现下泉州大旱,颗粒无收,以至饿死许多难民,朝廷缩减官员的俸禄,老爷也叮嘱不许有浪费,而今府里还有人糟蹋粮食,难道您要不惩治。”
    上官锦沉默着没有说话。
    空气宛如明月照射下的寒冰万丈。
    唐振东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烈日透过浮碧色窗纱洒在身上,微微荡漾着炫目的光晕洒在脸上,眼底浮起一丝细碎的不安,不知道听到这些上官锦要做何决定。
    上官锦凝视着唐振东,深邃的瞳眸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吩咐道,“你将茶水端给李管家。”
    唐振东怔了怔,不明所以地将茶水端给他。
    当着上官锦的面李管家只得接过茶,无意间看到唐振东的双手伤痕累累,是长期干活留下的卖力痕迹,一时间惊骇地看向上官锦。
    上官锦的目光如细细透明的蚕丝,在唐振东身上黏了片刻,说:“饭桌是实心木,四个成年壮汉方能抬起,以他这样的双手掀起桌子,指不定现在要废了。”
    “少爷……”李管家又惊又慌地看着上官锦。
    “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一意孤行地辱骂别人闹事,这是你的风格吗?如果你没能力查清楚,那么我会重新安排人调查,只是如果错了,你可得赔礼道歉。”
    李管家心知不妙,当即跪在地上道:“归根到底是我鲁莽,请少爷看在我多年为您效忠的份上,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我定当给予一个交代。”
    唐振东怔怔地立在旁边,没想到向来趾高气扬的李管家会这般低声下气,抬眼看向榻上的上官锦,正对上他洞察秋毫的目光,又忙低下头,不敢再仰起。
    上官锦默了一下说:“此事交给你,下去吧。”
    李管家忙应“是”,起身给上官锦行礼,率先退出去。
    唐振东静静的立在原处,内心惴惴,自打李管家走后,上官锦的目光就投在他身上,弄得他浑身不自在,更是一眼都不敢看他,只是低头跟他道谢。
    “谢谢你。”
    “我并没做什么。”上官锦说。
    唐振东心底柔软,“但你相信我。”那么多人用恶意的、看好戏的目光打量他,从没想到还有人相信他,尽管跟上官锦相识没多久,倒比朝夕相处的要好。
    “坐下吧。”上官锦放下茶杯要求。
    唐振东悄悄地打量四周,假装要找位子,然后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没来得及坐下,低沈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厅堂里响起,“过来。”
    ☆、与君欢好(美强情色)16
    一阵错愕地抬起头,上官锦凝视他,深邃的目光从柔软的黑色睫毛投射过来,前所未有的认真,唐振东只得起身,一步步地走向他,就要到他身边,又停下来。
    上官锦眯起一双锋利的眸子,轻声问,“我很可怕吗?”
    “不是。”唐振东抿着唇说,他没那么可怕,只是强烈的压迫感总让他心慌。
    上官锦轻轻地握住他的手。
    冰冷的手指滑过粗糙的皮肤,唐振东的身体未觉得冷,反而滚烫起来,下意识地缩回手,手里突然多了一盒药,登时愕然地抬起头。
    上官锦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的伤似乎没有好过,凡事尽力而为就行。”
    “已经好多了。”唐振东低着头说,因为药膏身上的伤复原大半,只是每天要用双手做事就不可能好得那么快,但这样的疼痛尚且能忍受,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
    上官锦本想为他敷药,蓦然想起上次为他敷完药就跑,不禁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而立在那的唐振东很想走,决定找一个借口离开,肚子却急不可耐地发出“咕咕”声。
    上官锦不由地望向他,“还没吃午饭吧?”
    唐振东不好意思地说“是”,猜想他知道了会放他走,没想到上官锦温和地问,“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准备。”
    “我回去吃就行。”唐振东慌张地说。
    “我也没吃午饭,留下来一起吃吧。”话落,上官锦喊了一声门外的林清,林清飞快的跑进来,他吩咐道,“让厨师准备午饭。”又看了眼唐振东,“动作快点。”
    林清吃惊地看向上官锦,方才在门外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现下明白上官锦没有责备唐振东,因而飞快地跑去厨房。
    上官锦带唐振东来到偏堂,邀他坐在饭桌前等候,温和地问,“府里的生活习惯了吗?”
    “习惯了。”
    “每日都做什么?”
    唐振东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下如扇的睫影,“劈柴,洗衣,偶尔去仓库卸货。”
    “衣服你也要洗?”上官锦怔了怔,黑曜石般的瞳孔像波涛起伏的海浪。后院的杂役分工明确,劈柴、卸货、洗衣都有人负责,偶尔帮忙是可以。
    而李管家前不久告诉他,张豪安排给他的活都很轻松,加之近来忙没再关注他,因而没想到他还在做那么多事。
    唐振东怕他误会了,赶忙补充一句,“只是偶尔。”后院的杂役本来需要做的就多,好在都能胜任也没觉得辛苦。
    上官锦的目光落在他粗糙的手指上,回想起刚进府时他浑身是伤,可双手却不至于看到就面露惊异之色,按照他的性子,八成很少拒绝别人的安排,哪怕吃亏了也不告诉他,甚至刻意隐瞒受到的诸多刁难。
    “你识字吗?”他问。
    唐振东默默地点头。
    “你愿意跟着我做事吗?”
    唐振东愣了愣,抬起头就看到上官锦一脸认真,半晌愕然地说不出话,脸却莫名其妙的再次发烫,禁不住飘开视线说,“我懂的不多,留在后院能多磨练。”
    上官锦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后院会很辛苦。”
    “人生不是只有甜头,酸甜苦辣也是一部分,只有经历过才能学会熬过一切的办法。”唐振东目光坚毅地说,相比起过去的忙碌,并没有不适应现在的差事。
    “我知道了。”上官锦凝视着他,眼底的笑意如落在树枝上的浅浅光影,不仔细去看就会错过那样的痕迹,他说,“如果有事就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
    唐振东忍不住问,“为什么对我这般好?”三番四次出手相助,让他极为想知道他的心思。
    上官锦目光幽深地看着他,“我跟你很有缘,前后几次见面,你的性子我很欣赏。”顿了顿又说,“你要愿意可将我当朋友,有空跟我一起品茶。”
    原来是这样……
    唐振东不由地放松下来,朋友的话就不存在暧昧,以后要碰到他亲密的举止也不会受影响,也怪他因为遇到过喜欢男人的,才会被他的举止弄得失措不安。
    ☆、与君欢好(美强情色)17
    林清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偏堂,刚打开食盒,唐振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勾得他越发饥肠辘辘,却又不敢随便乱动。
    上官锦看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似乎笑了笑,说:“快趁热吃吧。”
    唐振东拿起筷子埋头吃,期间回应上官锦的问题。待吃过午饭,林清进来收拾碗筷,不忘提醒上官锦,“少爷,茶园的老板要见你,正在前厅等候。”
    上官锦点点头,跟唐振东说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上官锦离开之后,屋里的气氛没那么肃穆,林清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坐一起吃饭?”
    “因为我没吃午饭。”唐振东说。
    “奇了,少爷喜欢清静,向来喜欢一个人吃,你说没吃午饭还跟你一起吃。”林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唐振东,似乎有话要问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唐振东当然也发现了,提起食盒匆匆离开。留在原地的林清鼓起腮帮子,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这几天在后院劈柴,唐振东明显感觉与先前气氛不同,来往的下人都用不同意味的目光打量他,但看他神色自若,埋头做事,也就没上来跟他说几句。
    那日的闹事者李管家查出是张豪。
    为此李管家跟后院的人解释清楚,然后毫不留情的将张豪赶出府,以此警戒在府里闹事的人,紧接着又安排魏明顶替张豪的位置,主管后院的所有人。
    唐振东擦去额头上的汗,将劈好的木柴搬进屋,屋里堆满柴,这些木柴足够厨房两个月用,不会再被厨房催着要,离开屋子时遇到魏明,唐振东忙弯身行礼。
    魏明仰起白净的脸,看了看屋里的木柴,说:“你跟我来一趟。”
    唐振东愣了愣,没有多问地跟上去。来到仓库门口,看到几个杂役正从马车上卸货。
    魏明此时又开了口,“劈柴的活儿别人会顶替,以后过来仓库帮忙。”
    “是。”唐振东低着头应允,不明白怎么被分派到这。负责管理仓库的王管事知道他识字,就将几份文书给他,要他记住里面的货品。
    货品种类繁多,有茶叶、酒类、药材、丝绸、王管事说过两天会新到一批茶叶,让他先记住茶叶的品种,茶叶是他熟悉的物品,很快就把握了重点。
    待吃过晚饭,还想回去研究,魏明派人告知他,安排了新寝室。
    唐振东又慌忙放下碗筷去收东西,发现后院热热闹闹,下人都在收东西换房间。
    离开寝室时凑巧遇到林清,林清知道他要换房间,帮他将行李带过去搁好,四处打量一番,说:“虽然两人住,不过干净明亮,有桌子柜子,像寝室了。”
    “我挺意外分我这间。”
    “负责仓库的杂役不多,现在重新安排寝室,倒能住得舒服。”
    “张豪的惩罚是不是太重了?”唐振东将被褥放到床上问,其实是想到这次的事要真被栽赃成真,那么要走的是他。
    林清左右张望,确定没人,压着声音告诉唐振东,“升迁张豪为管事的是李管家,李管家想料理后院,就找了一个没大脑、好支配的人。”
    唐振东诧异地抬起头。
    “后院油水多,厨房那里就是大笔……”林清有些不好说下去,只是这样告诉唐振东,“这次少爷很生气,李管家想包庇,也不能留下张豪。”
    “没想到这么复杂。”
    “以后有魏明管后院,就没那么多混水。”
    唐振东倒了一杯茶给林清,问:“你认识魏明?”
    “他是帐房里的人,聪明伶俐,跟张豪那种只有蛮力的不同。”林清想了想又说,“以前也在少爷身边做过事,后来被总管要去学帐,现在又调来管后院。”
    “府里真不缺人……”唐振东有感而发地说,张豪不过离开两天,李管家就安排新的人管,且此人依旧很了解府里的情况,没有出现张豪离开就没合适的人选。
    林清笑了笑说,“你在仓库好好做,做得好就不会待太久。”仓库里有很多东西可以学,他以前也在那里待过,离开之后跟在上官锦身边,也才能帮着上官锦。
    “我什么都不懂,除了力气没别的。”唐振东一脸苦恼地说。
    “那就尽心做,就像在后院劈柴,不是没人看到你的努力。”林清抬起头看着唐振东,先前李管家要他八天劈完柴早已完成,魏明知道他的情况后就让他去仓库。
    唐振东默默地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看着林清,“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么客气做什么,难得我们那么合得来。”林清轻笑着眯起眼,对他的客气有礼感到好笑。
    正聊得高兴时,一个俊秀的男人走进来,看到他跟林清就敛起笑容,似乎明白唐振东是新搬来的,主动跟他介绍自己。“我是姜钧。”
    “我是唐振东。”唐振东也开口介绍,客套一番之后,便送林清离开寝室。
    ☆、与君欢好(美强情色)18
    隔天早上,听到姜钧在穿衣,唐振东也没多睡地起身,尾随他去仓库做事。
    以前偶尔会来仓库帮忙,但普遍都是出力气的搬货、卸货,也就不明白仓库的流程是什么,但干了大半天活,又听王管事讲解,稍稍摸清一些。
    府里的仓库非常大,里面放置琳琅满目的商品,各处店面补货需提前申请,采购而来的商品需核对数量明细,商品的进出需李管家跟掌柜的签字认可。
    工作并不复杂,且近来各家店铺货源充足,采购的新品也不多,因而待仓库一天也没多少事,甚至没人提货就得以休息,认真去看王管事给他的商品明细。
    这天下午,唐振东正在成品仓看不同茶叶的储放位置。
    王管事将他叫出去,说有事要谈,他急忙放下手上的活,跟着他出去,发现是将他带出府,心里顿生疑惑,问王管事:“你要带我去哪?”
    “是一份好差事。”
    “恩?”
    王管事笑容可掬,“少爷要去茶园看新茶,需要杂役帮忙搬货。”
    “我刚来仓库不久……”唐振东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遇到这样的事。
    王管事横了他一眼,说:“原本是让李管家跟去,不过他最近事太多……”顿了顿又说,“不是任何人都能去茶园,这是难得的机会,好好珍惜。”
    唐振东低着头跟王管事踏出后院,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除了马车旁的管家、车夫、家丁、还有那宛如雕塑般完美的人。
    一袭天青色衣衫,立于巨大烈日之下,眉目清冷如寒冬腊月,仅以玉冠束于脑后的万千青丝亮如绸缎,无法忽视的俊美男人,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冷。
    跟在他身边的李管家衣衫单薄,低声说着什么,似乎挖空心思地讨好,他的神色依旧冷得冻死人,甚至眉目都不挑一下地说,“这次不用你去。”
    李管家极为不安,说:“茶园老板认识我──”又唠唠叨叨说自己的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往又都是他陪同前往,这次的生意又那么重要容不得有错。
    上官锦听得心烦不已,无意间看到唐振东,脸色稍缓,吩咐李管家,“你跟林清留府里,有事去找总管,下去吧。”
    李管家愤愤不平,却只得依言退下。
    王管事躬身向上官锦行礼,“少爷,我将他带来了。”可能是上官家世代为官,老爷又是朝廷里举足轻重的人,家里的奴仆也彬彬有礼,见到上面的人都要行礼。
    唐振东恭谨地行礼,上官锦开口说,“不用行礼了。”又给王管事一个眼色,王管事调头走进后院。
    上官锦上了马车,静静地看一眼唐振东,将手伸给他,“上来吧。”
    唐振东避开他的手,纵身一跃就上去了。上官锦有些惊讶,紧接着向里挪了挪,示意他坐在旁边,说:“我知道你懂茶,这次邀你去茶园看新品。”
    “我懂的不多,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唐振东神色谦卑,显然还没从先前的变化里恍回神,他没想到要跟上官锦去办事,以他愚笨的脑子只怕帮不上忙。
    上官锦的面色沈静若水,似乎知道他想什么一般,说:“不懂的我教你,刚开始李管家跟我去,连茶叶的品质都辨不出。”
    提起李管家,唐振东回想起林清的话,上官锦对李管家不满极了,去茶园也就不愿带上他,所以并不是特意叫上自己,唐振东默了下问:“这次待多久?”
    “少则两天,多则七天。”
    唐振东没有再问地掀起帘子,街上像往常那般熙熙攘攘,一派热闹,马车经过,路人都主动让开道让他们通行,因而尽管街上人多,马车的速度依旧很快。
    车轮滚滚,街道两边的店铺飞快地划过眼底,回想起不久还像无业游民般游荡,现在却能坐在马车里跟上官锦办事,抬头看向上官锦,撞到他望过来的目光。
    凡自信的人多会选择直视对方的视线,而上官锦就是这种类型的人,唐振东与他对视不到三秒,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想探究他的内心,也不想被他探究出什么。
    上官锦凝神片刻,“你在洛阳待了多久?”
    “差不多七年。”
    上官锦沉默半晌,“没想过考取功名吗?”
    “以前想过。”唐振东低着头,目光落在脚底的朱漆上,“但我不是念书的料,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有好成绩,懂事之后就放弃去学堂,早些出来做事。”
    ☆、与君欢好(美强情色)19
    上官锦神色复杂,学堂固然枯燥,不过早早出来做事也很辛苦,何况那样的年纪又能做什么,遇到凶恶的老板挨打受气都有,为此感觉唐振东过得很不容易。
    “你呢,怎么没走官宦之路?”唐振东抬起头问。
    上官锦倒没隐瞒,“我不喜欢念书。”
    “真的?”唐振东怀疑地问。
    上官锦拿起案几上的水果,说:“难道还会骗你。”话落,如玉般细腻的手剥了一枚橘子,递给他。“新摘的橘子,都说很甜。”
    唐振东有些受宠若惊,忙跟上官锦道谢,又没办法自己坐那吃,于是将橘子掰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一半给上官锦,“你也尝尝。”
    上官锦轻轻地望着他,眼底的冰冷痕迹融化出几分薄薄的笑意,似落在湖面的温暖光芒,他知道唐振东很内敛,甚至有些不善交际,实则很懂得照顾别人。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的速度缓缓慢下,似乎到了目的地。
    唐振东往窗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绿意盎然的景色,气派无比,又转过一个弯,看到巨大的岩石上写着“茶园”两字,字迹苍劲有力。
    下了马车,几个男子迎来,各个都显得恭谨有礼,领头的男子三十上下,热情地问上官锦,“少爷,一路奔波了,吃过午饭没?我马上让丫头弄。”
    上官锦瞟了眼唐振东,说:“劳烦你备一份。”
    徐锺看到唐振东丑陋的面容,错愕的话都说不出,甚至没有及时收回目光。
    唐振东低着头,主动跟徐锺介绍自己的身分:“我是陪少爷来的杂役,这几天打搅了。”
    徐锺愣了愣。上官锦不由地看向徐锺,眼睛如化不开的寒冰。
    徐锺顿时脊背发凉,回神之后,忙招呼上官锦,“我这就让丫头准备午饭,天热,少爷跟我去屋里休息吧。”
    上官锦神色淡淡,“难得来一趟,我先去茶园一转,弄好让他们告知一声即可。”徐锺遂去交代丫头,上官锦带着唐振东去茶园。
    此时天色尚早,艳阳高照,茶树清香盈盈,碧玉般的绿笼罩在朝霞之中,不时看到采茶姑娘背着一个篓,伸手从茶树上摘下嫩芽。
    看到上官锦走来,顿时面红耳赤,羞涩的会低着头跑开,胆大的就去问候上官锦,显然上官锦于她们而言并不陌生。
    每年的九月之前,上官锦都会来茶园亲自收茶,以保证收到纯天然的茶叶,而跟他有生意往来的商家都是懂茶的行家,很少对品质有质疑。
    上官锦向唐振东讲起茶树的种植方式,以及如何采摘新茶,用何种方式保存,唐振东认真地听,发现所懂的只是皮毛,种植茶树也有许多讲究。因而对有疑问的地方提问,并牢牢地记在心里。当徐锺过来跟上官锦交谈时,安静地在旁听。
    上官锦问:“今年收成好吗?”
    “跟往年差不多。”徐锺看着茶树,一脸担忧地说,“东州、西北开始栽种茶树,对茶叶的需求锐减,其他地方都在降价,只怕这批茶叶难卖出去。”
    “东洲不是主要货商,西北天气不适合种植茶树,有消息说今年收成不好,依旧需要依赖我们提供茶叶,更何况那边有最大的茶商在等新茶,你近期收购各地茶叶,到时我再高价转给其他货商,不愁卖不到好价钱。”上官锦声音平淡,却莫名的让人有一种信服的气势。
    徐锺安下心来,跟上官锦做生意,只要他说没问题就万无一失。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唐振东,蓦然明白为何天下五分财在他手里,他对茶叶的销路都摸得那么清,更别提其他生意了。
    徐锺看到家丁跑过来,说饭菜备好,便忙邀上官锦去里屋,上官锦回头跟唐振东说,“你也过来。”
    唐振东默默地颔首,跟着他们穿过茶园小路,走过一片草地,又在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清澈的湖面和岸边的竹子生机勃勃,让人精神一振。
    没想到茶园还有这样的天地,前面种植一大片茶树,后面的住所也秀丽雅致,加上大片青翠欲滴的色泽,一瞬间就让人心情鲜亮。
    “竹子是什么时候种的?”唐振东问。
    上官锦回头看着唐振东,说:“往年酷暑难熬,一来栽植竹子清新空气,二来也可用来做各种工艺品。”
    徐锺又补上一句,“穿过竹林是桃园,夏荷,果园,你得闲去赏一赏。”
    唐振东微微一怔,旋即看着上官锦,轻轻地勾起唇角,“这好像不是单独的茶园吧?”
    ☆、与君欢好(美强情色)20
    上官锦未置可否,这时徐锺插上一句,“以前只做茶叶生意,少爷管理之后就做了改变,现在待茶园的下人吃穿不愁,不比府里的人过得差。”
    唐振东听出徐锺言辞里对上官锦的崇拜,不禁看了徐锺几眼,看他的态度似乎是帮忙打理茶园的老板,背地里掌控经营权的还是上官锦,因而态度恭维。
    过了湖,一座精致的院子映入眼帘,院门半开,竹子建成的客房屹立其中,徐锺带他们走进去,屋里素雅整洁,宽敞的方桌摆满菜肴,空气里是美味的食物香。
    徐锺躬身说,“少爷,请慢用。”又瞟了眼他唐振东,欲言又止。
    上官锦也不看徐锺,只是线条优美的唇角微抿,说:“他留在这,你忙你的。”
    “是。”徐锺立即退到门外,没想到这次李管家没来,却带了其貌不扬的唐振东,看来跟少爷关系匪浅,要吃饭都留下他伺候,以后要对他客气点才行。
    “坐下吧。”上官锦说。
    唐振东安静地立在上官锦身后,尽管上官锦说将他当朋友对待,不过他是主,他是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我站这就行了。”
    “现在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上官锦如此平和地说,看到唐振东在他的要求里坐下,又递给他一双筷子,说:“一起吃吧,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
    唐振东惊讶地抬起头,见他神色认真,复低下头吃饭。
    吃过午饭,上官锦带他回到茶园,因为上官锦难得来一趟,几个年长的茶农跟他说起新发现的种植方法。
    而唐振东趁着上官锦跟茶农交谈时,向徐锺问起上官锦的事,徐锺因为他能跟上官锦同桌吃饭而敬佩,以为他是上官锦的心腹之一,从而畅所欲言。
    一路从茶园有多少人,主要销往何处,又表明他是茶农出身,幸得上官锦赏识管理茶园的工作,主要负责种植、加工、向茶叶生产者收购毛茶。
    而上官锦人脉广,运销茶叶就给他。
    一开始担心销路问题,毕竟上官锦看起来就是富家公子哥儿,可能只将生意当玩意对待,做不下去也不愁没有退路,后来发现上官锦诚心的在做生意。
    他们合作多年,成为众人皆知的茶商,这么好的名声除了上官锦有经商头脑,一部分茶叶专门提供给宫廷,是皇家御用的茶商之一。
    唐振东蓦然想起上官锦给他看的庐山云雾,庐山云雾是有名的贡茶之一,因价格昂贵,茶商都不愿冒风险收购。而跟皇家有生意往来,就不能缺这些上等名茶。
    徐锺又悄悄告诉他,“下月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少爷会亲自过去道贺,这次只怕要挑好茶带去。”
    唐振东心头一凛,跟朝廷有生意往来应该是秘密,在府里也没听说要给皇家提供商品,显然上官锦不想让别人知道有这样的生意,因而低声跟徐锺说。
    “今天说的,别告诉少爷。”
    徐锺微微颔首,注意到上官锦走来,忙去招呼,唐振东也紧随其后。上官锦面无表情地看徐锺一眼,目光又落在低着头的唐振东身上,说:“跟我过来。”
    唐振东沉默地跟上去。
    徐锺跟上官锦说要去采摘新茶。
    上官锦朝他挥挥手,带唐振东走向茶园深处,沿着曲折的小路爬上山。
    山上峰峦叠嶂,气温湿润,同样种植大片茶树,一眼望去碧玉涟涟,不时看到几个采茶妇人穿梭其中。
    正在疑惑上官锦为何带他来此,一个箩筐递到他手里,紧接着上官锦磁性的声音扩散在耳边,“先前教过你如何采,现在尽量多采一些。”
    “好的。”唐振东点头,知道来茶园当然不可能只看不做,而意外的是上官锦也在采茶,登时制止他,“少爷,这些我来做就行。”他怎么看都不像做事的人。
    上官锦道,“亲身体验田园生活,不仅神清气爽,身体也能得到舒展。”
    ☆、与君欢好(美强情色)21
    唐振东没再多说,专心地采茶。
    严格按上官锦说的三不采,紫芽不采、病虫叶不采、雨水叶不采、放置箩筐时不紧压,以免芽叶破碎、叶温增高,这样精挑细选下采的茶并不多。
    不过这些茶叶色泽饱满,条索紧凑秀丽,香气鲜爽持久,尽管还没有后期加工过,但跟普通茶叶有明显区别,忍不住抬起头问上官锦,“这是什么茶?”
    “你见过的。”上官锦眉目间有若有似无的笑意,说:“它是庐山云雾。”
    唐振东吃惊地看着他,没想到上官锦带他来采这么名贵的茶,又猛地追问:“你怎么种的?”庐山云雾产自云南,喜温喜湿,洛阳不适宜种。
    上官锦没有隐瞒地告诉他,“我请来一批有经验的茶农,研究洛阳的气候跟地理环境,然后买下这座山开采,因海拔高气温低,这几年都有收成。”
    唐振东看着箩筐里的嫩芽,不禁敬佩上官锦的毅力,“你做事都那么执着吗?”
    “不管什么事,只要诚心做都能成功。”上官锦面无表情地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变得意味深长。
    唐振东低下头叹了口气,感觉上官锦并不是所想的普通人,他看起来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行事却那么雷厉风行,坚定的意志更像射出去的弓箭一般不会改变。
    要下山时突然下起雨,朦胧雨丝笼罩着青色山峰,上官锦望向被雨水淋了一身的唐振东,说:“我们去亭子里躲一下。”
    “不用赶着回去吗?”唐振东问。
    上官锦眉眼间是温润的痕迹,说:“不急着回去,雨停了再走。”
    “好。”唐振东轻轻颔首,跟着上官锦来到山坡上的亭子,将背上的箩筐放在角落处,又将蒙在箩筐上的透明胶纸收紧,这才抬手擦脸上的水珠。
    上官锦凝视他,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方帕,“用这个擦。”
    “谢谢。”唐振东接过后忙道谢,待他擦去水珠,便坐石椅上歇息,突然想起几个采茶妇人,不由地望向上官锦,“还有其他避雨的地方吗?”
    上官锦似乎明白他想什么一般,指着不远处坐落的茅屋,说:“那里也能歇息。”因山上气温多变,临时搭建了几处茅屋,避免大雨来临没地方歇息。
    唐振东微微松了口气,无意间看到上官锦箩筐里有好多茶叶,足足多他一半,禁不住问,“你每年都采茶吗?”要不是经常采,手法不会那么快。
    上官锦望着他,说:“只要时间充足都会采。”
    唐振东低着头看地面,又问起好奇的事,“茶园何时建起?”徐锺说茶园规模大,茶农多,可想而知不是短期建起,但如果是上官锦经营就另当别论。
    上官锦微微沈吟,平静地说,“五年前建起。”
    唐振东不由地钦佩道,“这么短的时间就这般成功,你不是普通人。”
    “你太瞧得起我了。”上官锦摇摇头,冰雪般锋利的面庞神色清淡,“我记得有次跟货商谈茶叶品质,被对方追问得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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