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之后裹着那薄如蝉翼的月白四时衣出来,湿湿滑滑的贴在身上,将她周身的玲珑曲致凸显出来。

    玉宸也缓慢地站起,将那衣裳披着遮掩住伤口,随她站在池边上。池子里蒸腾的飘雾萦绕两人身侧,两人相视立着,谁也不说话地站了一会儿。两两是想说什么又害羞,玉宸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两两还是忍不住尴尬开口了,说:“我当时收了一些无患子在旧的衣裳里面,种下之后呢,按照天界的时间,一天便能长成人来高的树苗,几天便能长成大树了。到时候拿来做荚皂,洗澡就会有泡泡。”

    原本脸就热得通红,这会儿更是羞得头要低到地底下。

    玉宸思了思:“吾也有一物,做了良久。只是当日开坛未带在身上。当日寻不到你,算知你出事便去了刑天台,将那物忘下了。”

    他心里一想,手一招,便招出一个风铃小猪。这回他将风铃布团子上真的画了两个圆圆的眼睛,大猪鼻子,瞧上去十分童趣。

    那风铃小猪忽然跳在半空说:“好闷,好热,男主人又看女主人洗澡。”

    玉宸瞥一眼,“话多。”

    小猪转到两两肩头上使劲摇晃屁股底下的铃铛:“女主人,我心跳好快。”

    两两噗嗤一笑,这家伙摇铃铛当作心跳,还没回过神来,小猪又说:“女主人,我要亲亲。”说着就飞到她嘴巴前面,用布团子在她嘴巴上碰来碰去。

    玉宸伸手把它抓来,面上装作镇定自若:“吾改造一下。”

    两两知道,这风铃小猪里放着的是师父的灵识,灵识如此蠢蠢欲动,岂不是师父的心思在蠢蠢欲动嘛。

    玉宸抓着小猪便转身向屋子走去,两两一边暗暗得意,一边紧跟上。却见他停下来侧头:“你不是要种树吗?”

    两两只好说:“是,弟子去种。”

    小猪在他手里继续妖皇屁股下面的铃铛,声音叮叮不停地响。这灵识分得实是失败,玉宸叹一口气,回去研究到底分出哪里的来,能显得这小猪沉稳些。

    两两在外面挖了坑刨了土,把种子种下去。守着天光坐了一个晌午,终于看到窜出了苗。掐指算算人间世界已经过了四个月,四个月才长出小苗,好似是慢了一些。两两说要有水,于是就有了水,她继续地浇灌这小苗苗,等着立刻结出皂皂来,然后……

    她正在遐想用自己做的皂皂来给师父擦身上,滑溜溜地从左手顺着左胳膊涂抹到肩膀,再顺着肩膀向右手涂下去,然后涂后背,再后涂前胸,再来……再来涂在自己前胸上,然后胸贴胸……

    一会儿被自己的想法给震住了,她这是在想什么?这个虚空之境纯粹就是靡靡之境,让人沉沦无边意欲的魔窟……可是好喜欢啊怎么办?

    风铃小猪摇晃摇晃地飞了过来,说:“想要浇水。”

    两两将水壶递给它,小猪没有手,但还是可以用意念催动这个水壶向下倒出水来。两两也吃了一惊,不知道原来师父的灵识要比虚夷当初分出来的强大得多,它已经不止是一个会说话的玩偶风铃,而是一个能够使用意念控制的帮手了。

    如此几日,她每天和小猪种树浇水,师父每天泡浴疗伤,倒也是悠闲。原本以为降魔塔内便这般惬意地过去了,可惜好景总是不长。

    这日虚空境的大门再次开启,这门里面的人开不了,外面的人却可以进来,着实是个神奇的设置。

    两两正在瞧着无患逐渐壮大成她的高度,正期待着傍晚时能不能结出果实,却忽然一转身,望见一个手拿摇扇,面容清俊的男子。

    小猪忽然躲在她的身后,以低低的传音说:“男主人不能让人知道他在这里,他隐身躲藏了。”

    两两虽然不知道师父是如何进了降魔塔,但势必甚是隐秘。

    那清俊男子四处找寻一阵,张口便说:“来席子。”说罢便坐在席上对她说:“听说塔内新来一位真魔,拂逆特来会一会。只是拂逆不能久站,就见罪于礼数了。”

    这人说话娴雅温和,额头堕魔标记隐现,两两料得应该是塔里的老人。拂逆,这个名字她没听说过,但他举止之中看上去好像没有力气,似乎……

    两两用灵力瞧了瞧他丹田,果然是没有半点的修为。看来也是受了什么天刑废去了修为,才被打入到降魔塔中的。

    两两也在席上坐下,而树已经半长成,此时倒是成了大叔底下好乘凉。她问:“我被关在虚空境中不能出入,您这会儿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拂逆一笑:“非也。这虚空之境困住的就是修为深沉的人,困不住我。我在这塔中正如空气,潇洒自在,来去无踪。”

    原来是因为这个……自然,没有修为的魔就没了威胁,只要不让他出塔就没什么危害。两两说:“我没什么稀奇的,以后在塔中,也就种种花草聊此残生了,没法像前辈悠然游荡各处。”

    拂逆摇摇扇子:“这虚空境并不是不能破,只是看你愿不愿意破。虚空境中可以实现你的一切所思所想,进去的人恐怕不想再出来,除非寂寞极了……

    他的眼睛望着树枝。两两循着他目光一看,才知道风铃小猪自己把自己系在树梢上,装作一个死物。

    “就像那风铃,无风便无法摇动。这种寂寞一个魔能够承受多久?若是如此心静,又怎会成魔?”

    两两抿唇笑,露出了本心:“你怎么知道我寂寞?”

    “哦?”拂逆似笑非笑地瞧着她:“若是不寂寞,空无一物也不寂寞。变化出这么多东西,还种出有生命的无患树,可见是寂寞深重了。”

    这人跑来问她寂不寂寞,言语之中似是要引诱她破出虚空之境。她其实也很好奇,因为这虚空之境除了那个可以进入的门,再找不到什么界线。

    “那我当请前辈指教,如果我寂寞了,该怎么解脱呢?”

    拂逆手掌一挥,随着心念变出一盘茶壶茶杯。他给两两倒了一杯,自己抿一杯,说:“你要是想解脱,就用你强大的术法将这个幻境击碎便是了。击碎虚空境,你就会看到许多比你弱小,或是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强大的真魔,他们就在你这天空地底,幻境周围。”

    “听起来外面的世界可不怎么样。”两两起身道:“茶也喝了,人也见了,不巧的是,你只瞧见我独自一人,瞧不见我乐在其中,请您回去吧。”

    拂逆站起笑说:“你从虚空之境出来的那日,拂逆必当相迎。”他这笑胸有成竹,料定她一定会击破虚空境出来一样。

    看他走到那门前即消失,两两忍不住在四周打量。原来这里也是有结界可以击碎的?

    正想着,忽然熟悉又甜蜜的沉声在耳边说:“人言挑逗便起了妄心,觉得陪着吾寂寞了?”

    转头一看,师父现身在自己身后。她二话不说扑在他身上:“不寂寞不寂寞,摸摸师父就不寂寞。”

    玉宸皱了皱眉头:“胡言乱语些什么?”但手却围在她腰上。

    她正把头枕在他胸前享受,却听后面哗啦一声,折下一根树枝。风铃小猪赶忙飞起来说:“我太重了,压塌小树了?”

    两两奇怪:“怎么会呢。”正瞧向那树,忽然发觉它的枝叶渐渐枯萎,不到顷刻便成了一颗枯树。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方才那个人?”两两仔细回想,那拂逆身上没有修为,怎么会将她的树弄枯萎了?

    玉宸皱了皱眉,道:“看来除了那些无根之草,其他生命都无法再虚空之境存货。这颗树种不该长出生命,长出来也会被当做违逆天命变成虚空死物。死物可以随便拿来和消失,但活物就只有……死。”

    两两一震,活物会死,那么她呢?师父呢?

    玉宸揉揉她的脑袋:“傻丫头,吾与你皆不食五谷,自然不会死。虚空之境,人只要修身到虚空之心境,自然可以待得下去。”

    人的心哪能虚空?这样待下去的确是迟早要寂寞的。

    玉宸见她已经被那拂逆的几句话便迷惑了,就知道拂逆必不简单。他一时也想不起拂逆到底是什么人,但总归是有些面熟。

    两两望着那树,心里的陡然酸楚。那树曾是虚夷的象征,他说树在便是他陪着她。如今树死,便像是又重演当日他七窍流血闭目的惨状。

    玉宸拉过她的手腕,让她看着他说:“你想的人就在面前的身体里。这棵树,难道比吾更真实?”

    两两说:“真实吗?如果此时,虚夷就会吻我了。”

    玉宸愣了一愣,见她还要回头去瞧那枯树,只有捧着她的脑袋吻下去。舌头穿过唇齿舔舐着她,过了一会儿听到她口中胡乱地说:“呀,树上留着果子,可以做荚皂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脚的写亲吻已经没啥感觉了,亲太多了,下次还是得动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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