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他讥笑着,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纠缠之间,也不知是谁的手使上了最后一把力,电话摔了很远,荧光闪烁几下,湮灭在黑暗之中,连找见都很困难。

    突如其来的冲撞,使得她整个人都向后仰去,被他适时的搂住,他吻着她的额角,“这种时候你非要再惹我?”

    她直痛的泪眼迷蒙,一时惊喘连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短暂的失神过后几乎哭泣出声:“不是的,梁薄,电话是家里打来的……”

    “什么?!”骤然停下,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是家里!”她控制不住的终于哭了出来,“一定是小唯她……或者,或者纫玉……”

    他呆了一下,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一室的缱绻热度在瞬间灰飞烟灭,翻身下床,他在地摊上摸索着手机,她慌慌张张的收拾着凌乱的衣物。

    他终于找到了电话,对着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就打了回去,放在耳边,很久,很久很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直来得及穿上条衬裙,急急的跑到他身边,“有人接没有啊?”

    他摇头,“根本打不通。”

    “早就和你说过不能把她们单独留在家里!”她恨死他了。

    “你现在和我吵吵有什么用!我原本也没想到要耽搁这么久。”他还有理了,“去那边儿换件衣服,先回去再说。”

    “这哪儿来的衣服?”她气,“当年住这里的时候,衣服全都……”

    “现在你就少纠结点这个问题了行吗?”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让你去你就去!”

    她一拉衣橱,愣在原地。

    春夏秋冬,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当年觉得你混不下去很快就会回来,有时候脑袋发抽会给你准备些,谁知道你这么有种,还真就一去不复返了。”他扣好衬衫,有点恼恨的如此说,“就当是我自作多情,总算还是有点用处。快点。”

    ……

    纫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泪鼻涕,“呜呜,妈咪不理纫玉……”

    可是这一回,不会有人再能安慰,给她一个拥抱,拉她起来,告诉她没有关系,这一回……

    纫玉看了眼蜷缩在一边气若游丝的小唯,又哭了一会儿,之后用力的擦擦眼泪,“呜,纫玉,纫玉要救姐姐。”

    随即她又站上了那个小板凳,抓抓脑袋,很费力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拨了几个号码,那边“嘟嘟”了几声,很快便被接起:

    “hello?”

    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声音,带着点睡意未退的困倦,“是谁?”

    “爹地!”纫玉哀哀的嚎啕,“救命!”

    那边的呼吸声都为之一怔,“宝贝?”

    “呜呜,爹地,爹地……”她傻得只会喊这个称呼,“快来救命啊。”

    “怎么了?”那边一阵沙沙响动,他听起来比她还要急,“宝贝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纫玉,纫玉在……”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懵住了,“呜呜,纫玉在叔叔家。”

    “叔叔?宝贝不要哭,宝贝……”他在那边急急的,“叔叔家在哪儿?”

    “呜……”她停了下,用力摇头,“纫玉也不知道呀!呜哇哇,啊——”

    哭的太厉害,胖乎乎的小身子不断抖动,一个不小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连带着手里的陶瓷话筒,一并重重的砸在了脑袋上,碰出好大一个包。

    ……

    “宝贝?宝贝!”

    那边突然没有了声音,再打过去,更是干脆没有回应。他心急如焚,瞬间从床上弹起,匆匆忙忙就要出门,走了两步却又觉得脑子骤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一阵的天旋地转……

    不对,纫玉这个时间,应该在家里啊,叶臻呢?叶臻又去了哪儿?

    那些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责怪你,牧天。你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

    ……

    你知道,除了纫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近过一个人。

    ……

    你碰到我了,牧天,我并没有消失。

    ……

    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乱哄哄的,一团又一团的温柔美好的声音,细致入微的在脑海中交叠回放,一遍遍,轮回反复……

    “呃……”他痛苦的抱住脑袋,好疼,好痛。

    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都在告诉你,我们不可能,你不适合我,我更是害你如此之深。

    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爱上你。

    数个小时之前,灯火辉煌的歌剧院里,她接下他的镯子,终于抬首凝视他,泪痕犹存于眼睫,苍白的容颜上却有种不寻常的平静。

    我,不忍心再骗你了。

    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那个问题,尽管他已经不再奢望那个答案。

    是她的手,牵着他走出阴暗潮湿的岁月,多么希望可以永远牵着这只手,走向人世间,回到人世间,共同享受漫漫人生中的芬芳与温暖。

    叶臻,你嫁给我,是不是就是图个问心无愧?

    “少爷?”

    刺目的灯光骤然亮起,灼的他双目微微发痛,眯了眯眼,望向门前,是淑芬,有点惊慌,有点胆怯。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寻来的。

    “纫玉呢?”他放下遮目的双手,平静的,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少爷您……醒过来了?”她不确定的开着口。

    “我一直很清醒。”他冷淡的回答,往前踏了一步,“告诉我,纫玉哪儿去了?叶臻呢?”

    “她,她们……”

    他的气势太过迫人,淑芬控制不住的朝后退了一步,讷讷的回答,“她们,被梁先生带走了。”

    他怔了下,淡色的薄唇抿成一道线,在原地站了会儿,“梁薄?”

    “是。”淑芬点头。

    额前还是突突的痛,他略扶了下,轻轻的脱口而出,“该死。”

    苏牧天终于还是赶到了那一处所在,别致温馨的江边小筑,这个地方,他来了多少次,暗地里,跟着叶臻,或是自己来,却无一次真正踏入,这一回居然是借了这个由头,才真正上了门。

    有点可笑。

    他敲了敲门,“宝贝?”

    没有人理睬,他又敲了一会儿,加重力道,声音也大了些:

    “纫玉!开门!是爹地!”

    里头终于有了回应,“咚咚”的脚步声,杂乱无章的渐进,再之后大门吱呀一下从里头开了,一个肉球忽然就扑到了他身上:

    “爹地,呜呜……”

    “宝贝,宝贝乖。”下意识的接住,他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伤着哪儿了,怎么会在这里的?”

    他一连串问了那么许多,纫玉傻了眼,也不知道究竟该回答哪一个,或者根本就一个也没听清?不理解?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能为难的摇头,怯怯的喊了声,“爹地……”

    他这才发现她额头上高高鼓起的包,红了一片,“这怎么弄的啊?嗯?傻宝贝?”

    “摔着了。”她懊恼的垂下头,忽然想起些什么,拉着他,“爹地,爹地我们快进去,救命!”

    “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她语无伦次说些什么,“谁的命?”

    “姐姐,是姐姐。”她急忙的接话,“姐姐昏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我们快救救她嘛。”

    “姐姐?”他愣住,“你哪儿来什么姐……”话至一半,忽的想起些什么,眉头阴沉的蹙了起来,“梁唯?”

    “是,是小唯姐姐。”纫玉忙不迭的点头,从他怀里跳下,拉他的裤脚,看起来焦急的不得了,“她刚刚,刚刚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是纫玉抱住的她,可是,可是她晕过去了,纫玉也没有办法,纫玉打电话给妈咪,妈咪没有接……”

    “妈咪不在这里?”她说了那么一长串,他却似乎只听见这么一句。

    纫玉点头,“不在啊,和爹地分开以后,纫玉也没有见到妈咪了。快点,我们快去吧!姐姐晕了好久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目光有各□□绪涌动,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看着纫玉,

    “你记着,要不是看在你勉强充当我最爱女人孩子的父亲这么些年,我早不会容忍你至此。最好还是识相。”

    数小时前,歌剧院前的那场折辱还历历在目,他闭了闭眼,若有所思。

    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上天有眼啊。

    过了片刻,阴郁的笑笑,弯身抱起纫玉,“宝贝,听好了,你没有姐姐,爹地和妈咪,就你一个女儿,梁唯跟你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爹地不想救她,来,纫玉,跟爹地回家。”

    “爹地?!”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们不能不管姐姐,姐姐对人玉很好很好,她带纫玉玩,分给纫玉漂亮裙子……”

    他却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抱着她转身就走,连门都没有关。

    “爹地!”她在他怀中扑腾不休,哭的声嘶力竭,“爹地一直纫玉说,要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可是姐姐对纫玉那么好,爹地为什么又不管她!”

    “我说了你没有姐姐!”他冷静的回复,丝毫不为所动。

    “爹地,爹地不要走……”纫玉啪哒啪哒的掉眼泪,不住的回头望向那个小屋,心里惦记着小唯,“爹地今晚都奇奇怪怪的,要么好凶,要么不理纫玉,现在,现在又骗人,纫玉,纫玉不要喜欢爹地了!”

    “你说什么?”他顿住脚步,愣愣的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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