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情搀着洛芊影,面不改色的屈膝而跪,洛芊影心中一番盘算,眸光却始终不离那垂袖立在凤王身侧的欧阳律身上。

    胧玥心言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正要对着那凤王出言不逊,月奴四人径直上前,齐齐出手,一把将她拉着跪倒在地。心言正要发怒,只听月奴压低声音义正言辞道:“你死了没关系,若是连累了我家少主,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凤王冷眸之中寒光一扫,将堂中一切尽收眼底。

    “太子何在?!”凤王凝眉又是一声威严的质问。

    月奴闻言,略一分心,身侧的心言便噌的一声站了出来,毫不恐惧的冷声回答道:“凤王,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凤王闻言自是不语,兀自举着一双寒眸再次将隆德宫中的一切暗暗打量。一时间杀意顿生,猛然回头对着心言道:“大胆!莫不是你们,伤了太子?!”

    洛情心中甚是不屑,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径直搀着洛芊影缓缓起身,“皇上息怒!太子和太子妃此刻安然无恙,只是,已然出了这深宫!”

    “哦?!”凤王垂眸看了一眼洛情,“太子是否安然,你如何知晓?”

    “回皇上,太子和太子妃是善恶双煞劫持而走。之所以劫持太子,乃是要挟洛情,保吉王一命,还吉王安然。”

    “医治吉王,保太子安然?!哼,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岂能任你信口雌黄!”凤王勃然大怒,“来人啊,将这些擅闯东宫的乱臣贼子,一并打入天牢!”

    “谁敢!”胧玥心言,长鞭一甩,径直将逼上前的一众侍卫齐齐吓退。

    “大胆!”凤王怒吼一声,猛然甩袖,胧玥心言正欲飞鞭抵抗,却不料面前气流陡然飞蹿,转瞬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道,犹如长矛破空,径直朝着她的胸口刺去。下一刻,只听胧玥心言啊的一声发出一声惨叫,众人惊眸望去,但见那胧玥心言早已瘫软在地,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洛情见得此状,眸中一紧,月奴正欲上前,昊宇却一把将他拉住,月奴抬眸,顺着他的神情望去,但见洛情正暗暗伸手,对着众人做出一番不可轻举妄动的手势。

    “皇上息怒!”就在众人屏息凝气之时,忽听凤王身侧,陡然传来欧阳律波澜不惊的规劝之声。

    凤王收掌凝神,冷冷扫了一眼欧阳律。但见欧阳律躬身搭手,对着凤王煞有介事的说道:“皇上息怒,为今之计,合该速速派人前去追伐那劫持太子的善恶绝煞,以期救回太子!”

    “贤侄所言极是!”凤王朗声宣旨,“传朕的旨意,命兵部侍郎带五千禁卫军,即刻出发,追伐那劫持太子,行凶东宫的江湖恶人。朕定要取了这两个恶贼的项上人头不可!”

    “是!”传旨的侍卫急匆匆退了下去,欧阳律唇角微弯,脸上登时浮现一抹冷笑,继而躬身,再次搭手道:“如今太子被劫,吉王又深受重伤,这帮擅闯东宫的罪魁祸首实在是罪大至极,便是千刀万剐,也是理所应当!”

    此言一出,洛情登时挑眉,怒目看向那欧阳律,冷冷道:“这金凤王朝,何时换了黄口小儿,当家作主?”

    凤王双眼微眯,将洛情与欧阳律一番打量,片刻之后,冷笑一声,对着欧阳律问道,“贤侄明理如斯,当真有先考的风范!”

    欧阳律面上飞快闪过一丝愠怒,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平静,继续进言道:“皇上圣明,欧阳一门,自始至终效忠金凤,是以家风如此,如今得圣明称赞,律甚感欣慰。他日上了战场,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洛情略一皱眉,冷笑一声,嘲讽道:“但不知这位满腹诗书,才高八斗的彬彬少年郎,是要在战场上对那天乾坤异军口诛笔伐?还是要诵经念佛,唱念助阵?!”

    欧阳律回头扫了一眼洛情,“律虽不才,自不愿在金凤临危之时,还一心想着快活风流?!”

    凤王瞬目冷笑,“贤侄心怀天下,当真是我金凤的福分!但不知今日之事,依贤侄看来,该如何处理,尚算妥当?!”

    “臣不敢妄言!”欧阳律躬身。

    “哼,心口不一!”洛情持扇嗤笑。

    “但讲无妨!”凤王朗声许诺,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琢磨,这欧阳律到底是旗树何处。

    “洛少主携四卫,擅闯太子寝宫,又煽动鼓舞心言公主,鞭笞打伤吉王。而今太子生死未卜,吉王重伤昏迷。其暗谋颠覆我金凤王朝之心,昭然若揭,实在罪该万死!”

    欧阳律义正言辞,惹得洛情冷笑一声,一把合上了折扇,“信口雌黄,满嘴胡言!你这般恃才傲物,自以为是,莫不是小看了凤王的英明?”

    “言之有理!”凤王一句含糊不明之词,只听得两人齐齐凝眉,揣摩不透凤王究竟是在夸谁,又是在责备谁?欧阳律与洛情登时沉眸思量,心中却又是各自一番盘算。

    公孙舞听得此言,面上登时浮现一阵阴郁。思虑片刻之后,她陡然呈现一脸的焦急,径直哀声道:“皇上,邕儿他身受重伤,还请皇上速速让洛神医为邕儿医治!”

    凤王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凤玄邕,双眉微蹙,却是不语。

    公孙舞见状,急忙跪地而行,一把拉住皇上的手,甚是凄切的哀求道:“皇上仁慈,便是不为邕儿着想,也该为太子的安危考虑啊!万一邕儿有什么不测,岂不是间接害了太子?若真如此,日后九泉之下,臣妾有何面目再见先皇?!”

    凤王略一瞬目,旋即缓缓落座,对着洛情道:“洛情,尔等擅闯隆德东宫,唐突惊扰太子,按律当斩!只不过,朕念及太子安危,姑且留尔等性命!来人呢,速速将洛情压至隆清宫,医治吉王!吉王若有分毫差池,洛情提头来见!”

    月奴四人一怔,登时齐齐上前,护在洛情身前。

    洛情却是不恼,轻轻推开四人,含笑道:“洛某,谢过凤王!”

    言罢,甚是得意的撇了一眼欧阳律,那欧阳律虽未如愿,却是一脸的淡定安然。

    一众侍卫上前,恶狠狠的逼视日月星天四卫,洛情回头附耳在洛芊影耳际,低声道:“芊影放心,有我在一日,定会设法保你周全!”

    洛芊影面色苍白,此刻听得洛情的话,登时收回了一直凝注在欧阳律身上的目光,抚胸颔首,挤出一抹微笑,“你自己要多保重!”

    言罢,正欲挣脱洛情紧握自己的手,洛情的径直运力,愈发将她的手握紧。

    “洛少主,请吧!”公孙舞威声冲着洛情命令道。

    洛情不慌不忙,拉着洛芊影,幽幽走向公孙舞,“吉王身染怪恙,洛某虽有几分胜算,但却不敢对皇后娘娘妄言。但如果能找个得心应手之人帮洛某一把,吉王的病或许即日可除,倒也不再话下!”

    公孙舞扫了一眼扣魂索加身的洛芊影,知他定是变着法想要保她安然,顿时冷笑一声,“好啊,既然洛神医需要帮忙,本宫倒是可以速速宣几个医术不错的御医过来……”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洛情含笑抬眸,径直打断她的话,“云洛山庄的医术,素不外漏,更何况,医治吉王,洛某只能得一人相助,那便是她!”

    公孙舞心中明了,这洛情是借着为凤玄邕治病的借口,来为这冥王罪妃开脱,是以一时间的凤眸之中满是愤怒。

    “冥王罪妃服罪宫中,却有违圣恩,擅闯太子宫,如此重罪,本该就地处死。至于能不能令她将功赎罪,还请皇上定夺?!”公孙舞垂首沉声,却在不经意间将话题抛给了凤天罡。

    凤王闻言,略一皱眉,旋即侧首看向欧阳律,佯装平静的试探道:“贤侄以为如何?”

    欧阳律将眸光缓缓投向洛芊影,洛芊影定定的抬眸迎上,四目交接,洛芊影心头一悸,“是他?真的是他!”

    周身血流不由自主的加快,她的一颗心在顷刻间加速跳跃在胸口,正要挣脱洛情的手,抬步走向欧阳律。但见欧阳律眸光一寒,冷冷道:“冥王遗妃,诛杀皇子,祸乱后宫,如今又惊扰太子,便是任何一条,都该杀之以快人心!”

    洛芊影顿足惊眸,渐渐恢复了理智,踝间的扣魂索不经意间发出一声当啷的闷响,一如洛芊影心中的陡然而生的阵阵钝痛。

    “你,要杀我?!”洛芊影惊眸而立,呆然问道,只是话一出口,眼泪便湿了眼眶。

    洛情看出她的异样,心中顿时疑惑大增。

    凤王瞬目冷笑,自不答应那欧阳律,而是对着公孙舞缓缓道:“皇后觉得欧阳贤侄,说得可有理?!”

    公孙舞早已在心中暗自盘算了许久,如今听得凤王问话,顿时不疾不徐的说道:“回皇上,心言公主天真无邪,少不更事,想来若不是受了冥王罪妃的暗地教唆,今日又怎会祸乱后宫?当日圣上仁慈,令其冰罪宫中自醒其过,熟料她不知悔改,再次于我金凤皇宫兴风作浪,这般嚣张狠毒,执迷不悟,实在有负圣恩。

    依臣妾看来,邕儿的病十有*怕是也与她脱不了干系。但如今邕儿的生死,太子的安危,既系于她一人身上,为了金凤的江山社稷,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臣妾请求皇上下令,待得邕儿醒来,便将她关入死牢,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洛情听得公孙舞与那欧阳律一唱一和,登时愤恨,旋即冷冰冰的对着公孙舞朗声嘲讽道:“看来,皇后娘娘是不想治好吉王的病了?又或者,皇后娘娘另有他谋,只是想借吉王的生死,来一手掌控太子的安危?也罢,太子若是死了,怕是正好遂了皇后娘娘一党的心愿,只不过,若果真如此,这金凤王朝怕是也该跟着改姓公孙,或者欧阳了吧!”

    “洛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朝政!”公孙舞怒喝一声,“别以为本宫与皇上看不透你的阴谋,你无非是想挑拨我与圣上,也好趁机作乱!冥王冤死一事,想来定然与你洛情脱不了干系。如今又袒护罪妃,借着吉王与太子的生死,来离间我与凤王,如此这般盘算,当真一目了然。本宫虽爱子心切,但还分得清公私。你若有意颠覆我金凤,便休想借着吉王来要挟本宫!”

    “好,说得真好!”洛情煞有介事的拍手称叹,“皇后娘娘的演技果然高超!洛某佩服佩服。只不过,虎毒不食子,你便是真想谋朝篡位,也用不着送了吉王的命吧。眼下,冥王已故,太子生死未卜,吉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想来凤王岂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如此想来,究竟是皇后娘娘深谋远虑,还是我洛情别有用心,想来凤王英明,自然看得明白?!”

    两人争执不休,凤王听得真切,不觉又是一声冷笑,旋即朗声道:“想不到区区一介冥王罪妃,竟然能关乎朕的江山社稷,看来朕当真是小看了她!”

    此言一出,欧阳律不禁微微皱眉,洛芊影早已冷静下来,此刻正垂首立在堂中,须臾,缓缓道:“既如此,恳请皇上即刻下令,杀了我吧!”

    “死有何难!?”凤王缓缓起身,悠悠走向洛芊影。

    “且慢!”欧阳律与洛情一时间齐齐惊呼,凤王闻言,略一顿足,将眸光在两人身上一番转换打量。

    “欧阳律,适才翔凤殿上,你为何执意要见着冥王罪妃?!适才你一番义正词严,句句无情,是要置她于死地,而今却为何又要拦朕?!”

    欧阳律慢条斯理,徐徐道:“凤王此言差矣!冥王遗妃的生死,律自无权过问,也无心挂怀。之所以要见她,并非是为她本人而来,乃是为了她手中的旷世宝剑,凌龙剑!”

    “哦?凌龙剑?!”凤王疑声而望,但见洛芊影手中空空然并无一物,心中正疑惑不解,忽听洛情朗声一笑,嘲讽道:“洛某素来听人言及,贪心不足蛇吞象,原本尚觉得古人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欧阳公子,登时恍悟。欧阳公子惦念金凤的江山,或尚能牵强其词,找出几分理由;可把这如意算盘打到凌龙宝剑的头上,但不知,你可曾想好了理由,来弥彰你那昭然若揭的狂妄贪婪?!”

    凤王顺着洛情的嘲讽之声,转首望去,但见洛情手中紧握着一柄雕龙盘凤的宝剑,登时款步上前,指着那宝剑问道:“这便是,凌龙剑!?”

    欧阳律上前一步,“不敢期满皇上!正是!只不过,人人皆知此剑乃江湖至宝,却鲜有人知,这凌龙剑原本便出自我欧阳一门。不知道这洛少主,用了什么江湖手段,诓骗了我家宝剑,又将此剑转赠给了冥王遗妃。律无心介怀少主用意何在,只想着尽快取回宝剑,也好早日出征!”

    “你家的剑?!哼,真是太好笑了!”洛情不屑一顾,“欧阳公子莫不是想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颠倒黑白,混淆视听!?这抢剑的理由,当真是冠冕堂皇!”

    “洛少主,你错了!”欧阳律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问道,“洛少主素来无所不知,想必定然听过菩提天女的江湖传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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