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惊愕的看着我,“老臣见娘娘一直昏迷不醒,且娘娘的伤口不浅必须缝合,否则会很长时间都好不了,所以老臣擅自没用止疼药就缝合了。现在既然娘娘醒了,那就先服药吧。”胡太医从箱子里取出一粒白色药丸递给我,“这是极为珍贵的特效药,食用一刻钟后就会见效,娘娘便会沉睡,老臣缝合伤口时娘娘也不会感到太大的疼痛。”

    我一把抓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你一定要等到我昏睡之后才能动手知不知道!刚才那一下真的好痛,你看我这满头的汗。”

    “是是是,娘娘放心,老臣知道分寸。”

    宇文邕凑近过来,眸子扫过伤口,一脸的担忧,“胡太医,这样缝合了,那她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回皇上,用上好的药物调理,平时多注意自然不会留下病根。”胡太医细心解释,宇文邕点头,“那给她用嘴好的药,若是留下后遗症,朕不会轻饶了你。”

    “卑职参见皇上!”一个侍卫突然闯了进来,跪下向皇上行礼,宇文邕低头看了他一眼,声音缓缓道来,“什么事。”

    “回皇上,卑职保护娘娘不力,害得娘娘受苦,所以特地挑选了二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已经将猗兰阁重重包围住了,娘娘的安危不会再有危险!”这个侍卫声音浑厚有力,可说话声音明显有些颤抖,可见他还是忌惮宇文邕的,更害怕宇文邕会突然降罪,因为在这个君王制的古代,人人都明白伴君如伴虎。而这些君王又不希望臣民害怕他,而且希望他们尊敬他,只有昏君,他的臣民才会害怕他,明君也是希望大家臣服之。

    宇文邕半天没有回答,跪在地上的侍卫也一直没有起来,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的胆战心惊,浑身冒冷汗,此时的我已经神志不清了,眼皮也已经紧紧闭上了。

    “娘娘,娘娘?娘娘!娘娘!”胡太医由弱至强喊了我好几声,见我丝毫反应也没有,继续拨动还插在我手臂上的弯针,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弯针*裸的穿梭于血肉之间,其中的疼痛我早已领略过。小碧已经看不下去了,可又不敢离开,只得低头紧闭双眼握手祷告。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此时正奋战在第一线的胡太医,早已是满头大汗,刚才我突然的惊叫,已经把他吓了一跳,他太明白我的身份,如果再让我叫一声,他身旁这个心计深沉的君王必定会比床上这位惩罚之前让自己先进土。

    “娘娘,你醒了?先洗漱还是先吃点东西,娘娘,娘娘。”小碧低声轻唤着我,我一睁眼头顶刺眼的明黄色的床帐,明黄色的被子,所有的布料都是明黄色,这是怎么回事?这陌生的环境让我不安起来,我猛地坐起身子,跳下了床,这里是哪儿?

    “这儿是哪儿?我不是在猗兰阁吗?我怎么会在这儿!”我不停的环顾四周,这奢华萎靡的宫殿,明黄色为主,难道是宇文邕的寝殿?很快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娘娘,这儿是宣室殿,皇上的寝殿,皇上担心还会有刺客威胁娘娘的性命,所以从现在开始娘娘就住在这儿了,等到风波平息后再重新安排。”

    “娘娘,你还受着伤,地上凉,快些回床上躺着吧,若是娘娘想活动活动就快些多穿些衣服吧,皇上下朝回来看到娘娘这样,奴婢就会受罚了。”小碧从柜子里拿出披肩替我披上,“娘娘,先穿上鞋吧,外面又下了雪可冷了,娘娘还是就在屋内活动,出去了不利于伤口愈合,我这就去传膳。”小碧伺候我穿上棉鞋,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想先洗漱。”我赶紧叫住她,嘴里好苦,再不洗漱就要臭了。

    “是。”

    小碧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我气的跺脚,弄巧成拙!原本都听到那个侍卫派人来保护猗兰阁了,怎么会突然变成我搬到宣室殿了?中间到底是怎么变动的?宇文邕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其中肯定有一股推动的力量,否则根本就想不通。

    用过膳,我继续闭眼呼呼大睡,大概是之前睡的太多了,现在怎么睡都睡不着,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宇文邕,和他说什么话。他自然不会过多向我询问那个女刺客的死法,他直接让人处理了,一是为了保住我的身份,而是为了他自己,他的面子。

    宇文邕对我不完全是全心全意,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可是这也仅仅只是一种感觉,不能代表对方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她还没有醒?”宇文邕来了?他小声和小碧交谈起来,他的声音略为有些喘,难道是一下朝就赶紧过来了?

    “早先醒了,随意吃了点东西,一个人坐在软椅上发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最后又睡了。”

    “恩,你下去吧,我单独陪她。”

    “是,奴婢告退。”小碧行礼后匆匆走出内殿。

    他们之间的谈话我听的一清二楚,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醒过来,宇文邕已经坐到了床边,并且伸手轻轻抚摸我的面颊,哎呀好痒,忍不住了。

    宇文邕低声笑笑,“还睡呢?睁开眼,让朕看看,我知道你没睡。”

    猛地一下我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他,“皇上怎么知道臣妾没睡?”

    “睫毛抖成那样,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样了,还好吗?会不会很痛?”宇文邕的眼光落到我的右手上,他想伸手握住我的手,又快速缩了回去,大概是怕弄疼了我吧。

    跟前这个人,有时觉得熟悉,有时又觉得非常陌生。时而冷酷时而温柔似水,真是让人捉摸不定,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怪胎,总是阴晴不定。

    “是朕不好,让你受苦了,从今天开始朕会加倍补偿你,疼爱你,决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伤,你是我一个人的。”宇文邕突然变得深情款款,对于他的深情投入,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我做不到对他投怀送抱,更做不到和他情话绵绵,会让我觉得不舒服,甚至恶心不已。他也早已不再是我初见时的心动模样,我险些被宇文护夺走,而他选择的是软弱沉默,已经让我对他的唯一一丝丝好感一点点的消耗殆尽的丝毫不剩。

    我在浣衣局的两个月,他说的那些话恐怕也只是哄我的吧,如果不是李嬷嬷偷偷送来冻疮膏,我的这双早已满目疮痍的手势必是再也见不得人了。

    他又在哪里?他有很多女人,并不缺少我这一个,所有的女人都对他温顺如小猫,我这样屡次触到他。他对我有的恐怕也只是那一点点好奇吧,等到他发现我是一个毫无乐趣的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将我一脚踢开。

    我伸出左手拉住宇文邕,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皇上疼爱臣妾,臣妾明白,臣妾都能够感受到。可是住在这里臣妾心里不安,皇后娘娘都没有此殊荣,结果却是一个小小的嫔占去了。若是传到前朝,皇上,还是送臣妾回去吧。皇上担心臣妾再受到刺杀,多安排人保护臣妾即可,这样大费周折,势必会引起别人的不满的。臣妾可担不起这个红颜祸水都罪名。”虽然对他厌恶,可更厌恶的还不得不讨好他,等我足够强大,才能庇护和帮助她们,甚至实现我当日在浣衣局对杨姑姑许下的承诺。

    宇文邕一口回绝,想也不想,“这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让你在哪里你就待在哪里,是不是谁给你施加压力了?”

    “怎会?臣妾一直养病,都快与世隔绝了,哪里还会有人来找臣妾的麻烦。臣妾只是为了皇上考虑周全,担心皇上的名誉受损。”

    “朕自己都不担心,你也不要担心了,你在这里也好,没有人会给你脸色看,谁要是敢,你仅可告诉朕,朕给你做主。”宇文邕坚定的目光紧紧打量着我,呵呵,你现在倒是敢对我许诺了,我看也只是口头话,说完就完了吧,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败宇文护,宇文护杀了他还差不多。

    我没有预料到,我当时随意想想的话,竟一语成谶。

    “不准胡思乱想了,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别的事情朕都会安排好,你无须担心,好好养伤便可,等你伤好了,可得快些为赞儿和赟儿添几个弟弟妹妹。”宇文邕提及他的两个儿子一脸的喜色,他管教儿子非常严格,到都是听说,史书也如此记载,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能断定是否属实。严格固然重要,但是过于严格会让孩子逆反,就算不逆反,长大也只是一个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人,怪不得宇文邕灭了齐国,很快自己又被姓杨的夺走他一身的成功。而他平日里严格管教的儿子,没有一个派的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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