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红飞执意要把办公桌搬到了东办公室,与正式教职工在一块办公。聘任老师与正式教职工之间一直有着一道无形的鸿沟,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而且平时也较少来往。纪红飞能独自一人搬到东办公室里,确实得下相当大的决心。

    方心宁后悔,早就该跟她谈谈。话不讲不明,理不说不透,把话说开了,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

    正如方心宁所料,季梅婷果然打来电话了,说要见他。这跟方心宁几天来的预感完全一样。

    来到快乐餐厅,方心宁发现门外停了一辆出租车,心里先就一喜。她既没有开7086,也没有开程伟送她的红色跑车,就是说,事情真的有了转机。

    谢天谢地,谢谢张老板呀!

    只见季梅婷端坐在一张桌子前,表情漠然。

    方心宁心下暗自得意,说:“我想你一定会来,果然不错。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季梅婷说:“看来你心里早就有数。”方心宁说:“我当然有数,因为我太了解你了。”季梅婷严肃地说:“你不觉得你越来越离谱了吗?”方心宁心里一沉,觉得季梅婷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正色道:“以前那些都是误会,包括肖叶蒙说的那些,我可以让她现在就过来给你解释。”季梅婷说:“我今天来不是问你这些。程伟让人打了,浑身是伤,非常惨。”方心宁惊讶地问:“谁打的,出手那么狠?”季梅婷说:“打他的人逼他发誓,要他永远不要跟我来往。你说说,这人会是谁?”方心宁很认真地说:“别是他用的苦肉计吧?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从接近你开始,他就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很长时间了,他在外面一直打着季副市长的旗号做事……”季梅婷根本不听他说话:“他挨打的时候,我就在身边。好几个人拦着我不让我到跟前。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挨打。请你帮我想一下,谁会这么做……”

    不用再问了,事情肯定是张老板做的。这种事怎么可以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呢?张老板啊,为什么只知用拳头来处理问题呢?

    方心宁清楚,这样以来,一切可能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是我干的。”季梅婷说:“你当然不会有这样的胆量,但背后是什么人在指使,是否有人买凶报复,我就拿不准了。不过,我相信,只要是坏人,就一定逃不出正义的制裁。”方心宁声明:“我没有那样卑鄙,这你是了解的。”季梅婷说:“可程伟又确实让人打了。”方心宁说:“你真就这么在乎他?决心跟定他了?”季梅婷说:“他这次因为我挨了打,倒让我觉得亏欠他。”方心宁拍案而起:“我再说一遍,打人的事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季梅婷反而态度和缓了,说:“好好好,激动不能解决问题,相信警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说说你身边的那个纪红飞吧,听说不错。”

    “别跟我扯纪红飞,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事!”方心宁大声地申辩。

    季梅婷说:“可大家都看得清,我真该早些祝福你们。”方心宁说:“没有人真正了解我。”季梅婷说:“这我相信,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爸爸要退了,我妈为这事哭了好几天。父母生养我不容易,总得让他们有点儿高兴的事,所以我决定在这个月的阴历初九结婚。做为女儿,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方心宁说:“这样草率,你会后悔的。”季梅婷说:“正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我才决定把事情赶紧办了。我的性格太犹疑,因此吃了不少亏。程伟能不嫌我的过去,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方心宁说:“难道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挽回了么?”季梅婷说:“你的机会那么多,你不珍惜。在学校的时候,追我最早也最紧的是程伟,因为你,我没有给他机会。好吧,以后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了,也不要打电话写信,不要做那些打打杀杀的傻事。以后的季梅婷,会是一个崭新的季梅婷。你好自为之吧。”

    她和老板娘打个招呼,坐上出租车走了。

    方心宁一个人在桌旁,久久呆望着,魂飞了一样。

    再说纪红飞,自从受到打击,心情一直很低落。她甚至开始糟蹋自己的身体——几顿几顿地饿饭,经常不好好吃东西。其实,她眼前的遭遇,与她丰满或者苗条是没有关系的。无论出现什么事,人总是喜欢找个归咎的原因。纪红飞也是这样,好象只有这样做,她才觉得心里好受些。她总在想,自己跟方心宁好,这已经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而现在居然又出了一个季梅婷。她想到自己每次跟方心宁在一块,方心宁看上去总是那么有分寸,原来总是自己是拿了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了。

    她喜欢方心宁,更重要的是妈妈也喜欢方心宁。他们两个好,在她的心里,那就是一定的事了……可现在她才知道,人家从来都是把心思放在季梅婷身上。

    纪红飞呆呆地坐在那里。她觉得自己丢尽了脸。一心一意对方心宁好,可她从来也没得到过他一句暖心的话。作为一个女性,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又不能向谁索得答案,只好这样苦着。

    办公室里,纪红飞渐渐习惯了这样发怔。

    从此,在泰云学校里,有两个人经常痴痴地想心事,一个在西办公室,一个在东办公室;一个叫方心宁,一个叫纪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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