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宅里灯火寥落,显得整个宅子都显得空空落落的。往日的喧嚣与热闹,在秋风中荡然无存。

    刘氏在房中独对着一盏孤灯垂泪,没有了女儿和丈夫的房间冷冷清清的,巨大的孤独和寂寞感如潮水般翻涌上来,渐渐地把她淹没。刘氏想起这一年来的遭遇,只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是酸苦的。唯一的女儿在半年前因为生痘子而早夭了,今天她的夫君又遭了牢狱之灾,一连串的打击教她这个娇弱的妇人如何承受?

    “想救你的夫君吗?”黑暗中一把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

    刘氏吓了一跳,手中的帕子滑落,她慌忙起身,却不小心扫落了案上的烛台。

    “来——”

    “嘘,小娘子,某并没有恶意。”来人一手擎着烛台,一手轻点了刘氏的朱唇一下。

    刘氏惊恐地瞪大了美目,看着面前带着白色面具的白衣男子,他倾身向前,近得她都可以看得清楚他袖子上绣着的曼珠沙华血红色的花瓣,淡淡的檀香飘入鼻中,刘氏望着面具下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心就这样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刘氏点了点头,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衣服,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端坐在榻上。

    “不知郎君深夜前来有何见教?”

    “为小娘子排忧解难。”

    刘氏柳眉微皱:“望郎君明示。”

    “某可为小娘子的夫君免去牢狱之灾,但求小娘子应允某一件事。”

    刘氏疑惑地看了那人一眼,这人器宇轩昂,定然不是凡辈,他有何事竟然要她帮忙?

    “请郎君示下。”

    “并不急着这一时,待小娘子的夫君脱离牢狱之灾后,某再来拜上。”

    刘氏的心宽了宽。

    “只要是妾力所能及的,定当不负郎君所托。”

    “一年前,你家郎君所打者面貌何如?”

    “那吕姓客商年约五十,面右颊有痣。”刘氏想了想说道。

    “够了,小娘子静候佳音吧。”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三天后,梁芷升午堂复审王杰打死人一案,此时的王杰蓬头垢面不复往日的儒雅,梁芷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心中有小小的愧疚,狱中没有人为难他吧?

    “王大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某,认罪。”王大郎颤巍巍地拜了下去。

    “真的没有什么要申辩了吗?”梁芷眼巴巴地望着王杰,快说点什么吧,我也好替你翻案。

    “某……”

    “明府冤枉啊!”正在此时,门外有一妇人哭喊着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灰衣老汉和几个奴仆。

    “堂下何人?为何在此大呼小叫?扰乱公堂?”一衙役喝道。

    “奴,王家刘氏,前来诉冤!”

    那一堆人扑通扑通地跪下,刘氏双手呈上诉词,梁芷接过看了一遍,心中又惊又疑。

    “你说那吉州客商未死,那客商何在?”

    “老汉在。”那灰衣老汉叩头应道。那老汉一出声,王大郎和胡二狗俱吃了一惊,王大郎细细打量那老汉,忽然痛呼一声:“吕家老丈,误吾也!”胡二狗也脸色大变。

    梁芷把几人的动作神情都收到了眼底,她厉声问道:“刘家娘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听听!”同时,她的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这么说,那尸骸并不是那姓吕的客商的,那又是谁的呢?

    “一年前暮春之际,我家郎君与友人游春赏景,醺然而归,未及家门,便见我家僮仆与一吉州小客商为了姜价的短长而争执。夫君一时酒兴起便说自家僮仆说的价钱刚好,让那客商莫要在门首喧闹。那客商便说这是小本生经纪,一钱也打短不得,要夫君宽宏些,不要小家子相。相公也是一时意气,便推了那客商一下,怎料那客商身子弱,倒地不醒。可是后来夫君请大夫医治并赔了一匹白绢给他。原以为祸事已了,怎知……”刘氏说着就哽哽咽咽地哭了起来。

    “老丈,刘氏说的是不是真的?”

    “当真,当真。老汉当时已经无恙。”

    “那死尸是怎么回事?”

    “都是那天杀的周四!”刘氏摸出帕子,拭了拭泪继续说道:“客商走后,当晚撑船的周四便到我家说那人死了,临死前要周四替他报仇。我家郎君起初不信,那周四便拿出那客商卖姜的竹篮和白绢来,夫君这才慌了。夫君和周四去到船里看见有一具尸首,便信以为真。周四便敲诈了一笔钱,才让夫君把那尸首埋了。没想到狠心的恶仆怀恨来出首!”

    “你一直以仁义持家,为什么仆人会心怀怨恨?”

    “那是因为……”说到这里刘氏又抽泣起来。

    “都是因为爱女新逝,某心中悲痛,便对奴仆随意打骂了些,没想到引出这端祸事!”王杰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梁芷理了理头绪,按照刘氏所说,王杰并没有打死人,是周四拿了一具无主浮尸来讹诈他。若是刘氏所说是真,那这周四可真该死。

    “我怎知你便是吕姓客商?莫非你是刘氏买来的?”梁芷的眼光在灰衣老汉和刘氏身上转了转。这个做假证嘛,什么时代都有,梁芷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明府明察!当日老汉不知周四买下竹篮和白绢是来陷害王大郎,一时糊涂犯下过错。今日路过此地知道王杰含冤入狱,此事是因老汉而起,老汉便不能不理。老汉虽是吉州人,但曾在此为客多年,也有许多相识在这里,哪里瞒得过明府?当时即使身死,也当央船家寻个相识来见一见,托他报信复仇,却将来托与一个船家?身死之后,难道吉州再没有个骨肉亲戚,见是久出不归,也该有人来问个消息。若查出被殴伤命,就该到府县告理。如何直等一年之后,反是王家家人首告?实是不忍他含冤负屈,故此来到堂前控诉,乞明府笔下超生!”

    说得也有理,梁芷点了点头。

    “你既有相识在此,那就报上名来吧。”

    吕姓客商张口便报了十几个人名出来,梁芷提笔记下。随便勾出五个人,梁芷唤钱捕头前来,在他耳边悄悄吩咐再带几个先前在堂上作证的几个邻舍来。

    不逾时,两拨人便被带了上来。那相识的五人,远远地看见吕老汉,惊喜地叫道:“吕大哥,怎么有空到都昌来?”那几个邻人上前仔细辨认,惊异万分,七嘴八舌地说道:“奇了,奇了,这莫不是被王大打死的客商,还是面庞相似的?”“哪有这么相像的?这明明是那客商!”“仔细看看,还真的是!”

    ……

    听见那些人这么一说,梁芷心中就有几分明白了,她提笔批准了诉状,叫那一干人先回去,还特别叮嘱他们不要泄密,不然就要重责。众人唯唯诺诺地退下去了。梁芷再吩咐蔡捕头带人密访周四与胡二狗,思及周四的奸狡,梁芷吩咐他们用好听的话把他哄到衙门里。至于胡二狗,听闻那天把王杰收监后,他便从王家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散衙,梁芷就径直往后花园走去。那夜被刺客挟持,更坚定了梁芷要恢复武功的信念。飞檐走壁,想想都让人激动啊。可是苏远志想也不想便拒绝了,理由竟然是,她年纪太大了?!

    次奥,这个身体怎么也不会比她原来的身体老吧?

    十七岁!十七岁还是个未成年人好不好?

    在梁芷的软磨硬泡之下,苏远志终于点了点他那高贵的头,答应教梁芷一点防身武艺。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

    怎么还是蹲马步?

    梁芷用充满怨念的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坐在凉亭中悠然地喝着茶的苏远志。那茶梁芷喝过一次,当时她就吐了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怪味?看了看那混浊的茶水,里面居然还漂浮着葱?

    “师兄,时间到了吧?”

    “你不是想学武功吗?这点苦都受不得?”苏远志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梁芷的双脚直打颤,她没有学过武功,怎么知道原来如此的辛苦?每天蹲一个时辰的马步下来,她的腿差点就废了。幸好苏远志还有点良心,给了她一瓶药油。苏师兄出品的真有质量保证,搽了药油明早腿立刻就不疼了。

    “师兄,时间到了吧?”

    ……

    “师兄~”

    ……

    “师——”

    啪!一粒花生砸在梁芷的额头,这像最后的一根稻草,立刻就压倒了梁芷。梁芷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时间……”

    苏远志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走吧。”

    梁芷手脚划动了几下,却像一只被翻转的乌龟,怎么也爬不起来。苏远志摇了摇头,走过去朝梁芷伸出手。

    晚风撩起他鬓边的乌发,白衣飘飘如云端的谪仙,梁芷呆呆地望着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和他朝夕相处的男子。他的面容很普通,普通的在街上随便看到一个人都觉得那人和他有几分的相像。他顶多算得上是清秀,看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一点都不像二十多岁的人。要说他脸上最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眼,可是绝大部分的时候,苏师兄都是半垂着眼睑,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掩盖了眼中的华光。

    这厮一定不简单。梁芷思忖道。

    其实苏师兄最有看头的是身材啦,哇咔咔~o(≧v≦)o~

    根据她多年明里暗里看美男的经验来说。

    ------题外话------

    校园网频频抽风,能更新,真是奇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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