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黑二和汉子一路颠簸一路摆谈着赶路。自然，汉子说得多，黑二说得少。汉子告诉黑二，他姓孙，叫孙大毛，因为爱吹牛，所以，大伙儿都管他叫孙大炮。在家排行老大，手下有两个妹妹。父母健在。结婚10年了，妻子在家里承包了一口鱼塘，养点鱼，每年有一两万的收入。孩子7岁，刚上小学。他在外收购废旧物品，每年也有几万块钱的收入……
“那你们家挺富有吧？”黑二问。
“当然啦，你到咱村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咱孙大炮是有钱人！大款，知道大款不？老子就是大款，兜里有的是钱……”
“那干嘛不进城买房子呢，城里方便，如今有钱人都搬进城里居住了，谁还呆在乡下呀！”
孙大炮愣了黑二一眼，猛踩油门：“**的懂不懂，进城了咱还能挣钱吗？……老子不进城儿子进城。咱儿子读的啥学校你知道不？”
黑二摇头。
“我估量你也不知道，恐怕连听还没听说过呢！……贵族学校！听说过贵族学校吗？全封闭教学，每学期的学费是3万。3万，老子辛辛苦苦的要挣多久才能挣到3万，他妈的小杂种一家伙就给老子抱走了……不过，老子是大款，才不在乎呢，只要能把儿子培养成贵族，这点钱算啥，牛身上拔根毛……小兔崽子，咋不说话呢，贼眉贼眼的东盯西望干啥，简直像他妈个劳改犯……上了老子的船就跟着老子好好干，吃香的喝辣的尽管张口……说话，傻乎乎的愣着干嘛！狗东西，老子叫你来不就是想让你陪着说说话吗？”
“我不会说话！”
“是哑巴？”
“不是！”
孙大炮瞅黑二：“呵呵，老子请个娘们儿坐在旁边还蛮会讲话呢……”
“那你就去请娘们儿吧，咱下车了！”黑二手握车门拉柄，做出要下车的样子。
“真要下车？”孙大炮问。
黑二点头。
孙大炮哈哈大笑：“**笨狗养的东西，不识好歹！想找老子学做生意挣大钱的龟孙子多得很，要不是看你可怜，老子才不会要你呢……没错，跟老子干，挣不完的钱！”
“为啥非要我跟你干不可？”
孙大炮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杂种，我以为你真傻，结果不傻呀，你居然知道问我为啥非要你跟着干不可嘛！……你老实，对吧？身体结实，有力气，对吧？还有，你憨厚耿直，不耍小聪明，对吧？老子生意人，就喜欢你这种有力气，能吃苦，又耿直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耿直？”
“嘿嘿，用得着问吗？老子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眼睛一晃，你是什么样的人一目了然……”
“你吹牛吧？”
“对，老子吹牛！这辈子老子别的不出名，吹牛倒是挺出名，要不大伙儿咋管我叫‘孙大炮’呢？……前面是检查站，小子，别吭声，听我的。要是他们问你话，你就装哑巴，什么也不要讲，你的口音是外地的，检查站的龟孙子们专门喜欢吃外地人的诈，一吃就是几大百，老子输不起！”
“吃什么诈？”黑二故作惊讶。
“吃诈都不懂？你一会儿就明白了……几个烂联防，戴着红袖笼，挥着一只小旗，公路上一站，把车拦下来，查这查那，交钱走路……”
“不交呢？”
“呵呵，龟孙子胆子比我还大，敢不交？扣你车，罚你款，抓你人……”
“那不是比警察还凶吗？”
“警察？警察哪有这些龟孙子凶……警察讲王法，他们不讲王法，想扣车就扣车，想罚款就罚款，想抓人就抓人！”
“联防不是要由警察管吗，到公安局告他们……”
“你去告他们？实话说吧，他们明的穿的好像是警察模样的服装，实质上他们不是公安的人，假冒的。他们是什么乡政府、镇政府、供销社、物质回收公司、金属回收公司，甚至某个厂矿、某个街道居委会或者某个村委会花钱请来的社会上的混混……混混懂不懂？就是无职无业人员，统称三不管人员，他们的工资靠罚款来支付。你去公安告他们，公安叫你去找他们所属的单位……鬼知道他们到底归哪一家管呀！跑来跑去，没有10天半月你休想讨得一个说法。咱们做生意的，钱花得起，时间赔不起，所以，只要遇上检查站，多少扔几个钱，就‘哒哒嘀’——开路！”孙大炮说得眉飞色舞，忍不住自个儿也笑了。
“一般要扔多少钱才能‘哒哒嘀’呢？”黑二问。
“多少？多少都行！他们打水也不深，只要能弄几个烟钱就够了，不过，你不能找他们索要发票，否则几个烟钱是不行的，这叫‘规矩’。说‘规矩’，你一定又不懂了，各行各业都有规矩，知道吗，哪怕出门腻了，想泡妞，也要讲‘规矩’，否则你会遭‘黑’打的。‘黑’打，就是按‘**’的方法处置你。你孙子嫩了，不懂，跟随老子跑几趟，什么都懂了……有媳妇吗？”
“没有！”
“不遭急，有了钱，媳妇多的是。你看老子走一路玩一路，哪里缺女人啦！钱嘛，会花才会挣……哦，到了，别开腔！”
“吱”的一声响，车子停在了路边。
几个穿仿警服的男青年过来，吆喝着，叫孙大炮出示“证件”。孙大炮嘿嘿嘿的赔着笑脸，下车，将一叠钱塞进头儿模样的手中，说：“出示啥证件呐，都是哥们兄弟，谁不了解谁呢！小意思，拿去打酒喝！”
“车上装的啥？”那人明知故问。
“还不是废纸废塑料袋吗？”
“有破铜烂铁吗？”
“没有，政府不准收购，咱哪里敢违规呀！”
那人把手挥了挥，孙大炮眉开眼笑，于是，赶紧上车，一轰油门，将车子驶了出去。
走远了，黑二问：“给了多少钱？”
“200。”
“一个检查站给200，跑下来还能赚钱吗？”
“不能赚钱我干嘛？龟孙子，听老子给你算算账吧！这一趟，路上共有7个检查站，每个检查站扔200，共1400元，可是，我跑一趟的利润是多少呢，除干打尽，少则1万，多则2万，你说我是赚呢还是不赚？”
“废纸废塑料袋有那么值钱吗？”
“我说龟孙子你不懂嘛……你看见的当然是废纸废塑料袋，可那些废纸废塑料袋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呢？是铜，是铝，是比废纸废塑料袋值钱几十倍的金属……我在那边收购成几元钱1斤的东西，拿到这边，转手就是几十元甚至几百元1斤……”
“哪里会有这样的事？”黑二不相信。
“给你讲不清楚，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金属，特别是有色金属，是国家控制的紧缺物资，拿钱买不到，可是，这些年新建了许多乡镇企业，它们要生产……没有原材料怎么办，要么千方百计的找政府部门搞指标，要么就找我们这些收破烂的‘做手脚’……‘做手脚’你懂不懂嘛？就是去国有厂矿企业里偷，或者去野外割电缆线、盗变压器，然后把偷得和盗得的铜呀铝呀什么的买给我们，再由我们转手卖给乡镇企业……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跟着老子做了几趟生意后就会明白，真正光明正大的生意是挣不了钱的！”
黑二似懂非懂，虽然他也在**上混了那么久，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对废旧物资收购行业他是陌生的。不过，从孙大炮的话语里他还是隐约的揣测出了孙大炮所从事的所谓“废旧物资收购”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废旧物资收购，而是一种有着相当大风险的特殊偷盗行为，只是和一般的偷盗行为有着某些不同罢了！
黑二和汉子一路颠簸一路摆谈着赶路。自然，汉子说得多，黑二说得少。汉子告诉黑二，他姓孙，叫孙大毛，因为爱吹牛，所以，大伙儿都管他叫孙大炮。在家排行老大，手下有两个妹妹。父母健在。结婚10年了，妻子在家里承包了一口鱼塘，养点鱼，每年有一两万的收入。孩子7岁，刚上小学。他在外收购废旧物品，每年也有几万块钱的收入……
“那你们家挺富有吧？”黑二问。
“当然啦，你到咱村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咱孙大炮是有钱人！大款，知道大款不？老子就是大款，兜里有的是钱……”
“那干嘛不进城买房子呢，城里方便，如今有钱人都搬进城里居住了，谁还呆在乡下呀！”
孙大炮愣了黑二一眼，猛踩油门：“**的懂不懂，进城了咱还能挣钱吗？……老子不进城儿子进城。咱儿子读的啥学校你知道不？”
黑二摇头。
“我估量你也不知道，恐怕连听还没听说过呢！……贵族学校！听说过贵族学校吗？全封闭教学，每学期的学费是3万。3万，老子辛辛苦苦的要挣多久才能挣到3万，他妈的小杂种一家伙就给老子抱走了……不过，老子是大款，才不在乎呢，只要能把儿子培养成贵族，这点钱算啥，牛身上拔根毛……小兔崽子，咋不说话呢，贼眉贼眼的东盯西望干啥，简直像他妈个劳改犯……上了老子的船就跟着老子好好干，吃香的喝辣的尽管张口……说话，傻乎乎的愣着干嘛！狗东西，老子叫你来不就是想让你陪着说说话吗？”
“我不会说话！”
“是哑巴？”
“不是！”
孙大炮瞅黑二：“呵呵，老子请个娘们儿坐在旁边还蛮会讲话呢……”
“那你就去请娘们儿吧，咱下车了！”黑二手握车门拉柄，做出要下车的样子。
“真要下车？”孙大炮问。
黑二点头。
孙大炮哈哈大笑：“**笨狗养的东西，不识好歹！想找老子学做生意挣大钱的龟孙子多得很，要不是看你可怜，老子才不会要你呢……没错，跟老子干，挣不完的钱！”
“为啥非要我跟你干不可？”
孙大炮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杂种，我以为你真傻，结果不傻呀，你居然知道问我为啥非要你跟着干不可嘛！……你老实，对吧？身体结实，有力气，对吧？还有，你憨厚耿直，不耍小聪明，对吧？老子生意人，就喜欢你这种有力气，能吃苦，又耿直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耿直？”
“嘿嘿，用得着问吗？老子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眼睛一晃，你是什么样的人一目了然……”
“你吹牛吧？”
“对，老子吹牛！这辈子老子别的不出名，吹牛倒是挺出名，要不大伙儿咋管我叫‘孙大炮’呢？……前面是检查站，小子，别吭声，听我的。要是他们问你话，你就装哑巴，什么也不要讲，你的口音是外地的，检查站的龟孙子们专门喜欢吃外地人的诈，一吃就是几大百，老子输不起！”
“吃什么诈？”黑二故作惊讶。
“吃诈都不懂？你一会儿就明白了……几个烂联防，戴着红袖笼，挥着一只小旗，公路上一站，把车拦下来，查这查那，交钱走路……”
“不交呢？”
“呵呵，龟孙子胆子比我还大，敢不交？扣你车，罚你款，抓你人……”
“那不是比警察还凶吗？”
“警察？警察哪有这些龟孙子凶……警察讲王法，他们不讲王法，想扣车就扣车，想罚款就罚款，想抓人就抓人！”
“联防不是要由警察管吗，到公安局告他们……”
“你去告他们？实话说吧，他们明的穿的好像是警察模样的服装，实质上他们不是公安的人，假冒的。他们是什么乡政府、镇政府、供销社、物质回收公司、金属回收公司，甚至某个厂矿、某个街道居委会或者某个村委会花钱请来的社会上的混混……混混懂不懂？就是无职无业人员，统称三不管人员，他们的工资靠罚款来支付。你去公安告他们，公安叫你去找他们所属的单位……鬼知道他们到底归哪一家管呀！跑来跑去，没有10天半月你休想讨得一个说法。咱们做生意的，钱花得起，时间赔不起，所以，只要遇上检查站，多少扔几个钱，就‘哒哒嘀’——开路！”孙大炮说得眉飞色舞，忍不住自个儿也笑了。
“一般要扔多少钱才能‘哒哒嘀’呢？”黑二问。
“多少？多少都行！他们打水也不深，只要能弄几个烟钱就够了，不过，你不能找他们索要发票，否则几个烟钱是不行的，这叫‘规矩’。说‘规矩’，你一定又不懂了，各行各业都有规矩，知道吗，哪怕出门腻了，想泡妞，也要讲‘规矩’，否则你会遭‘黑’打的。‘黑’打，就是按‘**’的方法处置你。你孙子嫩了，不懂，跟随老子跑几趟，什么都懂了……有媳妇吗？”
“没有！”
“不遭急，有了钱，媳妇多的是。你看老子走一路玩一路，哪里缺女人啦！钱嘛，会花才会挣……哦，到了，别开腔！”
“吱”的一声响，车子停在了路边。
几个穿仿警服的男青年过来，吆喝着，叫孙大炮出示“证件”。孙大炮嘿嘿嘿的赔着笑脸，下车，将一叠钱塞进头儿模样的手中，说：“出示啥证件呐，都是哥们兄弟，谁不了解谁呢！小意思，拿去打酒喝！”
“车上装的啥？”那人明知故问。
“还不是废纸废塑料袋吗？”
“有破铜烂铁吗？”
“没有，政府不准收购，咱哪里敢违规呀！”
那人把手挥了挥，孙大炮眉开眼笑，于是，赶紧上车，一轰油门，将车子驶了出去。
走远了，黑二问：“给了多少钱？”
“200。”
“一个检查站给200，跑下来还能赚钱吗？”
“不能赚钱我干嘛？龟孙子，听老子给你算算账吧！这一趟，路上共有7个检查站，每个检查站扔200，共1400元，可是，我跑一趟的利润是多少呢，除干打尽，少则1万，多则2万，你说我是赚呢还是不赚？”
“废纸废塑料袋有那么值钱吗？”
“我说龟孙子你不懂嘛……你看见的当然是废纸废塑料袋，可那些废纸废塑料袋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呢？是铜，是铝，是比废纸废塑料袋值钱几十倍的金属……我在那边收购成几元钱1斤的东西，拿到这边，转手就是几十元甚至几百元1斤……”
“哪里会有这样的事？”黑二不相信。
“给你讲不清楚，说再多也是对牛弹琴……金属，特别是有色金属，是国家控制的紧缺物资，拿钱买不到，可是，这些年新建了许多乡镇企业，它们要生产……没有原材料怎么办，要么千方百计的找政府部门搞指标，要么就找我们这些收破烂的‘做手脚’……‘做手脚’你懂不懂嘛？就是去国有厂矿企业里偷，或者去野外割电缆线、盗变压器，然后把偷得和盗得的铜呀铝呀什么的买给我们，再由我们转手卖给乡镇企业……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跟着老子做了几趟生意后就会明白，真正光明正大的生意是挣不了钱的！”
黑二似懂非懂，虽然他也在**上混了那么久，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对废旧物资收购行业他是陌生的。不过，从孙大炮的话语里他还是隐约的揣测出了孙大炮所从事的所谓“废旧物资收购”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废旧物资收购，而是一种有着相当大风险的特殊偷盗行为，只是和一般的偷盗行为有着某些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