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第二日要去宫里,而且近日的事让沈悠然心里很是压抑,所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园内读书,也没有给沈欣然再讲故事,便早早睡去了。

    窗外斜倚着一人,一直看着她发呆、熄灯、安睡,二更天了才离开。

    第二日,半夏一大早就把沈悠然叫了起来,沈悠然便闭着眼睛随便让她摆弄。芸娘在一旁说着礼仪,介绍着帝都中的达官贵人。沈悠然觉着八卦的力量太强大了,芸娘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少说也有几年,竟然对城中的事情还是一清二楚,自己好像在这方面的知觉性就差了很多。

    装扮好后,沈悠然在铜镜前一站,眼睛由半眯着瞪成了铜铃般大。可以说,半夏真是个太合格的造型师了!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流云髻,插一根点星玉簪,玉簪上一颗明珠光润明亮,垂下几缕水晶流苏,既简单又不失庄重。脸上不知半夏搽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几乎不施粉黛,但皮肤却吹弹可破,越发衬得眼睛的明亮,而一身鹅黄色金线套裙既朴素自然,又凸显出身份地位的高贵,且看那一缕缕金线绣成的菊花,便知此件衣裳花费了不少心力。

    沈悠然只想对自己说十个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小姐,可还满意?”半夏笑着问。

    “满意,满意,满意死了,半夏,你真是我肚子里的小虫子。”沈悠然嬉笑道。

    “小姐,”芸娘脸都皱在了一起,说:“小姐切记,死字是忌讳,万万不可再说。”

    “知道了,一时开心,忘记了。芸娘,我一定记住,不再犯错。”沈悠然吐了吐舌头,信誓旦旦地说。

    芸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显然对沈悠然的承诺不抱任何希望,只得转头去叮嘱半夏。半夏无辜地望着沈悠然,小姐,为毛你进宫,但受罪的是我……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沈悠然带着半夏慢慢踱到心怡楼附近,捎着打扮成丫鬟的沈欣然,才慢慢从府里出来,上了马车。

    一路上,沈欣然的心情显然又恢复了,先是给二人说了几个冷笑话。

    “半夏,话说一只黑猫把一只白猫从河裏救起来了,你知道後来那白猫对黑猫说什麽吗?”

    半夏挠着脑袋说:“谢,谢?”

    “不对!”沈悠然向她抛去一个不善的媚眼。

    沈欣然红着小脸说:“难道白猫以身相许?”

    沈悠然大笑两声,说:“笨啊,白猫当然说的是喵啦!哈哈!”

    看着笑的半抽过去的沈悠然,半夏和沈欣然当场石化。半夏怕沈悠然还没到宫门便一笑不起,于是友善地建议沈悠然说点别的。

    看两人不能理解博大精深的冷笑话,沈悠然擦掉刚刚笑出的眼泪,想了下,同两人说了许多花语。比如玫瑰代表的是爱情、薰衣草代表的是等待爱情……半夏一脸的不解,沈欣然倒是一脸的兴趣。半夏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古灵精怪的东西啊?那昙花是什么?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也是从书上看的,昙花的寿命极短,大约晚间戌时开会,不到三个时辰便会凋谢,它开起来极美极美,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过它的,可是可惜它的美只能维持那两个时辰。”

    “那昙花不是太可怜了?”

    “也不是,许多花朵可能寿命很长,可是从来不美,也没人注意过它们,而昙花虽然生命只有一瞬,却让世人都惊叹它的浓烈的美,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嗯,小姐,你说的有些深奥了,半夏不是很懂。”

    “半夏,想懂啊,以后和我一起读书如何?”沈悠然眨了眨眼睛。

    “啊?读书啊?小姐,今天天气还不错哦。半夏觉得有小姐这么好的说书的,不听书却读书的话太浪费了。二小姐,你说是不是?”

    沈悠然才注意到沈欣然从刚刚听到花语时就一直一言不发,不太像这丫头。又联想到她宁愿扮丫鬟也要到宫里来,心下有些隐约明白。不是为了华服,那只有为了人了。

    “对了,小姐,半夏听你常念着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什么诗,竟有小姐的名字?”

    沈欣然的精神也随着半夏的这个问句转移过来了,沈悠然来这许多日发现这里并不属于她所知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所以她猜测陶潜这些文豪在这里应该也是不存在的,于是便说道:“这是我随口吟的。描述的是一个人在田园间悠闲的生活场景,他在自己的花园里采摘菊花,慢慢悠悠地,没有功名利禄的熏心,没有爱恨情仇的羁绊,所以心情闲适,一抬头便看到了家那边的南山。这是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姐姐,我突然觉得,你才像父亲的女儿!”沈欣然在一旁有些崇拜地看着沈欣然。

    “欣然,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你也可以的哦。”听到沈悠然的条件,沈欣然抽了抽鼻子,使劲地往回缩着,惹得沈悠然大笑起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快到宫门了。”

    我收了笑意,叮嘱半夏与欣然,紧跟着我,不准乱跑之后,不再说话,规规矩矩地做起了太傅府小姐。

    就在马车驶进宫门前,有一匹马停了下来,马的主人一袭紫衣,衣服虽简单,但衣边上繁复的金线和衣摆下的龙纹玉佩说明了他尊贵无双的身份,他望着驶去的马车,刚刚马车中传出声音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太傅的女儿”,他一脸深思,却又很快换了笑容,放荡不羁地向宫门驰去。

    虽然在电视上无数次地见过各个朝代的皇宫,可真正走入大殿,沈悠然还是被这中州国的富丽堂皇给惊到了。大殿的地面全是由汉白玉铺就而成,大殿的柱子发出耀眼的光泽,那不是黄金又能是什么?她知道天下三分,分别是北齐、西凉,与中州。中州东至海域,西与西凉在凉州接壤,北与北齐在昆山接壤,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和广袤的疆土,因此富庶是无需多言的,可是竟然用金子打造这个大殿,那也太不低调了吧!沈悠然腹诽道。

    官员与家眷并不坐在一处,而是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待众人按照品阶身份坐下后,一阵朗笑声传来,我不自觉地看向大殿正前方那个地方。只见一袭明黄龙袍的男人大步走到宝座前,坐了下来,他虽已现老态,但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和威严仍是迫人。大殿上众人皆起身,向宝座上之人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悠然暗暗打量了下这位百川帝,或许是由于政事的劳累,不过四十出头的他已显出五十老人的疲惫,但精神头仍是好的。慈眉善目的眉眼下掩盖不了一国统领者的精明。他朗声道:“众爱卿平身,今天中秋之夜,是家人相聚之日,众爱卿皆是朕的子民,今天既是国宴,又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虽然皇帝如此说,但大家显然不敢如此想,还是把礼做全了,齐道:“谢皇上!”方平身坐下。

    沈悠然余光扫到,皇帝的左边坐着一位妇人,不到四十岁的光景,亦是着一身黄色,只是是凤袍,想来这便是将自己的终身大事视为棋子的皇后了。她很是得体地微笑着,但微笑并无弧度,皮笑肉不笑。沈悠然对这人自然没有好感,只祈祷今日她不要旧事重提。

    再往右看,皇帝右侧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高大魁梧的身材,脸上一直挂着一成不变的笑,亦是着黄袍,只是不是明黄色,而是暗黄色罢了,除了太子楚南天,皇后唯一的儿子,不可能是旁人。沈悠然心里直打鼓,幸好她最爱的鹅黄色被归入素色,否则来到这样的黄色霸权世界,岂不是无衣可穿了。

    再看下去,只见太子身边端坐着一个女子,从她衣饰打扮和倾国容颜,必是太子妃无疑,曾经中州第一才女,秦相的女儿——秦婉清。果然,“有美一人,婉兮清扬”。肤如凝脂,面如皓月,一身黄色衣裙,即使端坐不动,面如表情,也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她的眼中并无身为太子妃的骄傲,也无已为人妻的幸福,看到她始终不曾看太子一眼,沈悠然哀叹道:“唉,又是一桩不得已的政治婚姻吧!”听得叹气,一直站在我身后的沈悠然忙问:“姐姐,怎么了?”

    “无事,欣然你站得累吗?”

    “不累,姐姐。”沈欣然说着突然停住了。沈悠然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沈欣然的目光定在一个刚踏进宫殿的十二三岁的男孩身上。

    而沈悠然的目光却被这个男孩身边的一位颀长的男子所吸引。这世上竟有如此俊美的人?这男子身形高挑,身形虽不壮,但从他的步伐看来,定是有武艺在身之人。他一袭紫衣,头发只高高地束起,面如朗月,目如寒星,一双剑眉让本来柔媚的面庞显得刚强起来。紫衣闪过,这人薄唇微启,抛出一串笑声,大殿上响起放荡不羁的声音:“儿臣参见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沈悠然看着他的眸子像一池春水般,忽然觉着是不是自己刚刚看走眼了,可是她刚刚明明看到这人的眸子里的清澈和微寒。沈悠然开始对他的惊艳全被两个字压住了——“妖孽”。

    “好好,南窗,快来,到父皇身边来。”百川帝旁若无人地唤着紫衣之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后与太子神色的转变。

    原来他就是我的指婚夫君楚南窗!沈悠然心中咯噔一声,随意一瞥,她看到了皇后与太子相对而视,隐藏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怒意。呵呵,心里冷笑,谁说宠爱就一定是福呢?没有实力保住的宠爱只是祸!

    沈悠然心思百转,又重新注意到了沈欣然,她的目光仍是随着那个男孩在打转,那个男孩坐在了太子的左手下方,也就是说,亦是个皇子?怪不得这丫头闹着非要来,原来是看上了参加宫宴的人,而这人,恐怕只有每年进宫才可见到一次。沈悠然揉了揉太阳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屁大点的孩子,这都看上人家多少年了?那岂不是*岁就开始思春了。

    这大殿上人人各怀心思,沈悠然问到一股香味随即精神一振,这是,食为天的菊花酿。其他一切暂且不管了,欣然的事回府再细问,不可辜负这清香醇厚的知音啊,沈悠然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楚南窗向百川帝行礼完后,寻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正与那男孩坐在了一起,楚南山的位子在左手台阶第一席,正在太子下面,我的斜对面。楚南窗自坐定开始,便不停地跟身后的宫女调笑,沈悠然看到心里不住地鄙视,这分明就是一个色胚,亏得一身好皮囊,自己绝不可嫁给这样的人,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让皇上取消指婚。

    正思索之际,太子却开了口。“父皇说了今天既是国宴,更是家宴,既然如此,本宫便让太子妃为大家弹一首曲子助助兴可好?”虽然问是冲大家问的,可是太子却是面对着太子妃说出这番话,沈悠然看着秦婉清的脸瞬时变得苍白。也是,自家老公让自己在众人面前表演才艺,尤其自己还是一国的太子妃,又不是戏子,要说这是疼爱的一种表现,沈悠然是决计不会信的。可偏偏太子又说了这是“家宴”,如果太子妃以此理由拒绝,便是拂了众大臣的面子,也就是拂了皇上的面子。沈悠然心里不住地为这位冰清如月的太子妃扼腕,遇人不淑啊!

    太子妃按下苍白的脸色,答应了,太子便命宫女去取太子妃的“鸣琴”来。谁知此时,大殿上一个清亮却极有威严的声音传来:“听闻今日沈太傅的女儿悠然也来了?在哪呢?让本宫看看?”按照座位次序定位,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我身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沈悠然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走出座位,行至殿中,向皇后行了一个礼说:“臣女在此,参加皇上、皇后娘娘。”

    “好好,”皇后不住地打量我说,“好啊,悠然越发地美丽了。听太傅说你之前的病已经大好了,实在是喜事。可是身子毕竟是大事,可马虎不得,等会本宫请太医再为你把把脉,万万将疯症根治,也好早日与南王成婚啊!”

    天打雷劈的皇后,一脸的笑意,却句句藏刀。沈悠然指节都攥响了,故意在大殿提及我曾经的痴傻,不就为了给南王难堪?向他炫耀即使你再受宠又如何,太子是我儿子,我才是皇后,而你的亲娘却早已归土。沈悠然知晓她宫斗的心情,可她以自己为牺牲对象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沈悠然盈盈作了一个揖回道:“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只是臣女身子前些日子已经大好,不敢劳烦宫中太医。臣女幼年顽疾缠身,累了父亲,现在只望能多陪父亲几年,进进孝心,万不敢妄言婚嫁。”

    听沈悠然不卑不亢地回绝了她的意思,皇后眼中满是怒意,可眼见皇上的脸色已经不好,皇后硬生生地将指责的话咽了回去,只笑道:“悠然果然是个孝顺的,本宫没有看错人。”就在这时,宫女已将“鸣琴”取来,沈悠然便立刻退回了座位,只是座位对面南王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她却早已看入眼中,更坚定了她退婚的想法。

    “小姐,吓死我了。”半夏在沈悠然身后小声嘀咕道。

    “无妨,我自有分寸。”沈悠然安抚半夏道,说着又喝了一杯菊花酿,将自己心中稍惊的心平定了下。心想自己刚刚押的那步棋果然是对的。皇上并不喜欢皇后,也不满意她为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指的那门婚事,自己正是利用这点堵住了皇后的口。

    放下酒杯,一曲《秋月》缓缓在秦婉清手下流淌出来。这本是一曲传达家人团聚的美好喜悦之情的曲子,奈何沈悠然在秦婉清的脸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喜悦,反而有一种人月两不圆的悲哀。心里十分烦闷,欣然有些痴了,闷闷地站着一声不吭,沈悠然想让她也散散心,便寻了个理由携着半夏与她走出了殿外。

    半夏陪着欣然在殿外的石凳上坐下,沈悠然不敢走远,慢慢在殿外的院内踱着,却看到了在院的一角种满了菊花。沈悠然走过去,轻抚着花瓣,想着如此美景却无人注意,那喧闹狡诈的大殿却是人声鼎沸,想来人啊,真是世间最为笨拙的物种!

    正想着出神,却发现一个人影从面前闪过,走进了菊花丛里。沈悠然好奇心上来了。

    “半夏、欣然,你俩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不等她们说话,沈悠然连忙向着人影去的地方悄悄潜去。因为刚刚闪过的人影头上的夜明珠提醒了她,过去的人不是太子妃又能是谁?

    走斤菊花丛深处,却有扇门虚掩着,沈悠然慢慢踱进去,再拨开一些花丛,渐渐听到一些抽泣声,在那花丛深处,一个女子依偎着一个男子肩头哭泣着,那硕大的夜明珠和黄色衣裙证实了我的猜测,可看那亦是身着紫色的男子的背影倒是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喵呜。”一声猫叫打破了寂静。沈悠然看到自己脚边突然多了一只小猫,赶紧挪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踩到了一片干裂的树枝,“咔嚓”一声,在这夜里也显得很突兀。

    “谁?迟牧!”那紫衣男子微微转头,突然有疾风向沈悠然这里袭来。

    沈悠然脑子转地飞快,可无奈自己完全不懂武功,200米冠军的跑也抵不过他们这些古代人都用飞的啊!今天小命会不会就在这里被灭口了?沈悠然想着,突然,腰上被什么人揽起,身子便离了地,沈悠然将喊出声,嘴也被人捂了起来。

    “悠然,想活命的话,莫要出声。”这声音,低哑犹如私语,不是那神秘人苏末又能是谁?

    沈悠然低下头去,发现自己已在一棵巨树上,而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则站着一位侍卫一般的人在那里检视着,这侍卫衣着打扮都很隐蔽,黑色的夜行衣,他将那一片都搜得很彻底,连半腿不到的草丛都一剑一剑地扎着,沈悠然突然冒出一阵冷汗,刚刚自己还想躲进去呢,真躲了进去现在该成蜂窝煤了。

    侍卫什么都没发现,只有一只小猫在喵呜着。便离开了。

    “悠然,没想到你这么调皮?”苏末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沈悠然都忘了自己此时还在他的怀里。

    “苏大侠,请你,呃,放开。”沈悠然有些尴尬,那人的鼻息就呼在自己的脖子里。即使在现代,也未和一个异性如此亲近过。

    “你确定,要我现在,将你放开?”苏木调侃地一笑。

    沈悠然看了看自己离地面此时至少有一二十米高,咽了咽口水,说:“那,再抱一会儿吧!”

    “呵呵,我的悠然,真的很可爱呢!”苏末说完,揽起沈悠然的腰,一个提气,踩在巨树的一根枝干上,一摇身便落在了刚刚沈悠然看菊花的地方。沈悠然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跟踪着自己。刚想问他,转过头去,却只看见了苏末的背影。

    “小姐,你到哪去了?可回来了,我们赶紧进去吧!”半夏看到沈悠然,舒了一口气。

    “哦,刚刚如厕了,走吧。”回望了花丛深处一眼,沈悠然便带着半夏回到了大殿。

    回到大殿后,发现太子妃果然不在殿内,不仅如此,连皇后、太子、南王也都消失了,这倒让宴会相安无事地进行了下去。南王?沈悠然忆着南王进殿时好像穿的就是紫袍,心里的惊讶慢慢放大,但面色不改,一直到宴会结束,沈悠然同沈太傅各坐一辆马车回到了家中。

    沈太傅并未发现沈欣然也跟着来了,沈悠然一直让她与半夏走在一起。

    回到府中,向爹爹道过安后,沈悠然转身预备回园子。爹爹却从后面叫住了她,看着爹爹欲言又止的眼神,沈悠然知道他是在担心与南王的婚事,便出言安慰道:“爹爹,莫要担心悠儿。今日皇后虽然再次提及婚事,但悠儿已将情理说得很清楚,悠儿尚小,以前让爹爹费心,现在正是尽孝心之时。皇后身为国母,为女子典范,想必可以理解悠儿的苦心。”

    “好,悠儿既如此宽慰,爹爹就放心了。”沈太傅老怀宽慰,笑着离开了。沈悠然自带着二人回到了园子里。

    沈欣然仍是一脸怅然若失,沈悠然先遣半夏回房准备洗漱。便拉着沈欣然在园中坐下,问她:“欣然,你可是喜欢那个小皇子?”

    “姐姐,你怎么?”听到沈悠然的问话,沈欣然先是一惊,而后羞涩地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欣然,你可知宫门一如深似海,王孙家的辛酸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沈欣然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也是,她今年才十二岁,说这些为时尚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puppylove,也太puppy了吧!沈悠然想到自己一直到二十岁才开窍幻想恋爱啊,这丫头才十二啊!幸好变数很大的,沈悠然想还有许多时间来扭转沈欣然的想法。

    想到这里,脸色也轻松了起来,对她说:“小丫鬟,你现在赶紧回去洗漱换装,今天见也见了。可好好睡一觉了,这事姐姐以后才同你说。”

    沈欣然应着,时辰确实不早了,便回了。

    “小姐,现在可洗漱休息?”半夏看沈悠然进了屋,便问。

    “不急,半夏,我问你,你可知道关于太子妃的事?”

    “小姐说的可是秦相之女秦婉清?”听到我的话,芸娘从内房中走出,“小姐怎会突然问起太子妃?”

    “哦,芸娘,我今日在殿中看见太子妃,才明白了什么叫美人。貌若秋月,琴技也艳绝,所以有些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

    “秦婉清一直是咱们中州国的第一才女,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善古筝,皇上专寻了第一名器”鸣琴“赐给秦小姐。”说着芸娘压低了声音,“实际上,秦小姐与前太子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皇上亲自为两人赐婚。谁知前太子意外身亡,但秦小姐仍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且不说她自己的才貌,单就她父亲在朝内的威望,皇家也不会放过她。只可怜秦小姐,前太子故去不到一年,就匆匆嫁给了现在的太子。”芸娘是个知道分寸的,捡重点全说了。“小姐,你与南王有婚事,想来以后与太子妃仍会有接触,太子妃性子清冷,还请小姐小心言辞。”

    “我知道了,芸娘。”应下芸娘之后,沈悠然便是一番洗漱。好不容易躺在床上,开始梳理今天的所见。按照芸娘所说以及自己观察到的,秦婉清定是对太子无情,太子对她即使有怜香惜玉之情,但自己的女人心不在自己身上,更多的肯定是恨,是利用,利用她,还可挟制她的父亲。但是自己在花丛所见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那人真是南王,南王怎么会与他哥哥的心上人幽会?秦婉清又怎会背叛自己深爱的人呢?

    脑子里真是一团乱麻,想不通,昏昏地,沈悠然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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