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站在已然出离神智的蒋温纶面前的少女年纪方当笄岁,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她结束强吻后踮着左脚脚尖来回擦磨碎石铺就的长街地面,灵动双眸带着怯雨羞云情意目不转睛地看着蒋温纶,柔白手指用力戳了他的胸口说道:

    “我家住在城南五陵东街,我爹是孟徳庞,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孟灵薇。”

    随即她停下正在摩地的左脚,仰起青葱般白嫩的小脸,粉唇对着蒋温纶意犹未尽地啵了一声。

    月夜街角这个令人害羞的响亮啵声以后,孟大小姐傲然展露皓齿地笑看他说:“你不仅卓然英俊,医术还那样绝佳。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十五岁......”

    她两颊漾开了明媚动人的梨涡接着说道:“温纶哥哥不如娶了我,娶了我好处多,不仅可以分到我爹四成家当,还可以从我的两个哥哥那里再抢一些来......”

    这年头的孩子们真是被教坏了不少,干什么事都想着要拼爹。但这位两颊还带着婴儿肥的孟灵薇小美人,除了泡美男拼老爹之外,竟然还想着怎么坑哥哥。

    这个拼爹坑哥哥强吻美男的大小姐,正是康淮城有名富商孟德庞当做掌上明珠般一直极度疼宠的小女儿。孟家经商数十年,门庭之内珍珠玉宝珊瑚帘,委实已经富到了一定境界。

    也难怪孟大小姐胆敢在深夜长街恣意轻薄当朝医官,而蒋温纶那素来笔挺俊秀的身形,已经有些微微发颤。

    在孟灵薇小美人又一声饱含少女情愫与思慕的温纶哥哥以后,温纶哥哥却抬手一把推开了她。

    明色的月光中,孟灵薇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水红色的锦绣纱裙在碎石地面上绽开成娇美素颜的盛放粉莲。

    蒋温纶呼吸错乱地狠狠皱紧了双眉,方才脑中恍惚空白带来的耻辱感和今晚无可挽回地被浪费了一刻钟时间的悲愤感交杂着接二连三涌上心头,他气极后用着足以冰冻三尺的音色冷声对着她愤愤开口道:“荡|妇。”

    从来都只有被夸过长得可爱招人疼的孟大小姐,在听了来自当下色厉内荏的蒋温纶这样不留情面的评判以后,灵动双眼中即刻充盈了满眶的泪水,却还生生忍着没有落下来。

    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藕白手臂撑在碎石地上划出了几道流血的伤口,却仍旧倔强地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蒋温纶说:“我亲你的时候明明可以推开我,为什么要等到我亲完才翻脸......你不喜欢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我.....”

    蒋温纶袖中的今日摘要被他蜷紧在手心,孟灵薇的手肘处划出伤口还在浅浅冒着鲜血。

    随便跌倒磕一下就要流这样多的血,并非是因为嘉南国在国都修路的时候,为了省钱偷偷摸摸用了次品。

    而是因为孟大小姐那从来没有碰过阳春水,最多只在洗澡澡的时候惬意玩玩水,从出生开始就娇养到不行的双手实在太嫩了一点。

    见血之后蒋温纶的头有些轻微的晕眩,他绕过孟灵薇以后,背对着她向后伸出了一只手。

    在没有握住纤纤柔白的小手之后,蒋温纶别扭而冷淡地说道:“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

    犟得像头驴一样却比驴长得好看很多的孟大小姐,其实也挺好听地哼了一声后才傲娇地回答他:“荡|妇就应该坐在地上。”

    只有在晒草药的时候才有怜惜柔和不怕花时间的蒋神医,转身将孟灵薇一把从地上拉扯了起来。

    被粗暴拉扯起来的孟灵薇大小姐内心有着万马奔腾般充斥在怀的不满,她那双动人的明眸带着十分的委屈和忿然看着蒋温纶,那饱满的胸部气的一鼓一鼓。

    蒋温纶比她还要生气,他寻常安静地走在回家到底招谁惹谁,莫名其妙被夺去了贞操还要被这个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随意轻薄别人的小姑娘软磨硬泡。

    他想起孟灵薇方才言笑晏晏说的话。

    我已经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十五岁。

    蒋温纶原本蜷握在手心的今日摘要跌到了地上,四下无人岑寂空荡的深夜长街,他再次伸手拉扯了这个气得鼓鼓囊囊的小美人,弯身咬住了她的柔嫩粉唇。

    还有孟灵薇小美人那气得发颤的饱满胸部,被蒋温纶用让你再颤再颤的心理恶狠狠地掐了好几把。

    这下自小被惯被捧被娇养到大,从来没人敢掐她胸的孟灵薇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她是真的哭了。

    蒋温纶蹲下来捡起了地上今日的草药与岐黄摘要,拍掉了上面的尘土以后,背对着她渐行渐远道:“别再来找我。”

    这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准备下值以后出去溜达一圈再回家研习医术的同僚们自觉忽略了蒋温纶,勾肩搭背地出门了。

    因为他们深深地明白,蒋温纶在研习医术之前不需要任何的铺垫,他不用摆好精致的小点心,不要沏一壶好茶,更加不用先溜达一圈心情愉悦时再伏案执笔。

    蒋温纶甚至连纸笔都不用,只要给他一根棍子一本书,那他就可以自己寻一个墙角在地上涂画钻研岐黄之道了。

    走出太医院大门心情已经愉悦的内务医官同僚们,在大门口看到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边站了一个水红衣裙娇俏过人的少女。

    那一看便非富即贵的娇美姑娘径直向他们走了过来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蒋温纶在哪里?”

    孟灵薇接着还毫无矜持地豪气万千补充了一句道:“我看上他很久了。”

    嘉南国民风开放,男女互相传情是件普通寻常的平凡事。

    但是以为蒋温纶这辈子就要孤独终身和他心爱的草药过一辈子的同僚们,惊呆在原地想不通这姑娘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但是常言道,很多你想不通的事情,照照镜子就明白了。

    不用照镜子直接回忆蒋温纶那张足够颠倒少女心的俊脸,就已经立刻明白了的同僚们心底有几分哀伤地委婉描述了蒋温纶对务工和草药的热衷。

    不料孟灵薇大小姐却嫣然笑道:“我就是喜欢他这么刻苦又专心。”

    哪怕男人们总是对长得好看的姑娘有格外的好感和耐心,几位默默离去的同僚们还是觉得这姑娘有些没救了。

    孟家的马车也即刻载着大小姐行远。

    这夜依旧月朗星稀,蒋温纶依旧怀揣着今日摘要两点一线地走在回府的路上,脑中一遍遍地回想今日收获的例子和解决之道,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口。

    七日前出现的孟灵薇,就像扔在他心湖里刚泛起细弱涟漪就消散得一干二净的水纹。

    蒋温纶的养父在千里之外的别宫和其他几位太医一起侍奉禅位后正在颐养天年的上一任国君。

    蒋温纶的姐姐在一年前终于被养母出手嫁给了集市里卖猪肉的管六叔,他的哥哥则在娶了美食楼掌柜芳名为罐罐的独生女后分家过起了本分的日子。

    再无烦恼的养母日日和邻居打麻,每晚都要搓到第二日天色泛白才会回来。

    冷冷清清的蒋府里,只有他一个人。

    然在他推门进入房间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昏黄的灯光下却看到了娇嫩的孟灵薇神情专注地捧着一本新近火热名为女神劫的戏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

    见他回来以后,孟灵薇合上了手中装帧精致的话本。

    她好像分外欢悦地跳坐起来,对着蒋温纶抛了个响亮的飞吻,双目灵动生辉时语声甜滋滋到腻人地开口道:“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蒋温纶脱掉了外衣挂在老旧的松木衣架上,他坐到了床边开口说:“半夜跑到男人的房间里,我没有见过比你更不知廉耻的女人。”

    这一回孟灵薇没有委屈也没有气的鼓起来,她笑靥如花地站在他面前说:“我是对着你才不知廉耻。我既然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强求自己,逼着自己对着你顾廉耻?”

    孟灵薇又后退了一步,一只脚后移点在地面,满声欣然地对着蒋温纶接着道了一声:“温纶哥哥。”

    蒋温纶上床歪在床里没有搭理她。

    次日他在和往常一样的时辰里醒来,这个时候的大多数人都还在美妙的熟睡中。

    穿好衣服准备晨读的蒋温纶,在闻到阵阵饭香后,于自己那缺了个角的木桌上,看到了热气腾腾的丰盛早饭。

    清粥面食,鸡鸭鱼肉,果蔬凉菜,整整摆满了整个显得破旧不堪难以承载的桌子。

    伏在用石块垫了一个腿角的木椅上的孟灵薇,睡梦中嘴里流出的口水沿着她娇俏的下巴滑到了衣裙上,他走过去帮她擦了一下。

    孟灵薇睁开灵动明眸看着他满目含笑,她打了一个哈欠以后,指着木桌上的饭菜傲然非常地对他说道:“我家的厨娘都是东俞请来的美食能者,你尝尝看,我担保你一定喜欢。”

    蒋温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道:“你早点走,我还要淘米做早饭。”

    最终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看着不吃会疯掉的早饭,全被气得涨红脸的孟灵薇大小姐拿回家喂了狗狗。

    可是每晚回到这冷冷清清家宅里的蒋温纶,却总能在自己的房内发现他不是一个人。

    那水红衣裙生起气来胸前就一鼓一鼓的娇俏小美人,晚晚都趴在他房内那张破旧的木桌上睡觉,第二日早上走后,往往口水流了一滩。

    蒋温纶渐渐发现自己除了想草药外还会想到她,他渐渐感到自己总是故意让她生气,他将小楷记满的草药书搭在头上,挡住了太医院窗口透来的日光。

    蒋温纶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脉搏,脉相沉稳有力,康健无比。可他决然地肯定自己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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