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刀砍飞,撞在洞壁上的叶声闻觉得自己晕了过去。

    许久许久。

    日夜在一个梦境中煎熬,那是一片走不出的迷雾。眼前永远是一片模糊,明明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全身上下无处不疼,手脚也不听使唤,身体更仿佛不属于自己。

    他说不出的难受,有时不知自己是谁,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却又看到无数虚幻。

    梦境刚开始时自己似乎是在撕扯一个躯体,那血气冲进鼻腔,他竟然控制不住兴奋,忍不住一口咬进那躯体的脖颈,品味着喉咙中冒出的鲜血,腥甜而*,这让他觉得无比快活。

    血气中,自己好似一只腾舞在血云中的恶龙。

    正自快活受用时,远处忽然亮起那一点炙光,火红的辣眼睛,让他不敢直视。

    紧接着,那突然冲出的、高声鸣嚎着的浴火雏鹰让他心惊不已。

    烈火铺天盖地的卷来,冲烤的他如焚身般的灼痛。

    拽下那躯体中诱人的心脏,他发狂的奔逃,只想躲开它,远远的躲开,越远越好。

    转眼间他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是一片密林,人心进肚了子,他觉得满足而又充满活力。

    突然间似乎是听见有人在叫喊,那声音甚是熟悉,可他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隐蔽在树丛中,远远的看着那人,那是一个盈盈而立的女子。

    他觉得很是熟悉,竟然不舍得离去。

    天地间碧绿一片,忽然间那女子不知怎么神色凄苦地跌坐在地上,凝视着那个身影,他极度渴望着拥她入怀,觉得自己应该过去把她抱起来,可是,冥冥中有另一个声音,清楚地阻止了他。

    “剑中火鹰....”

    的确,她手中剑火一般的鲜艳,血一样的妖娆。

    是那只凤凰没错,它困在其中呼之欲出!

    绝对没错!

    畏惧地后退几步,那纤弱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淡去,直到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

    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迷雾中陷了多久,他走不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梦境中困了多久,他醒不过来。

    终于有一天迷雾渐渐散去,眼前渐渐清晰,朦朦胧胧之中,叶声闻的眼前现出一个人影。

    “醒了!他醒了!”耳边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快去通知大长老,他醒了....”

    叶声闻动了动嘴,喉咙里异常干涩,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他沙哑着声音勉强问道:“这是在哪?”

    “山东。”

    又是一片模糊,双眼渐渐闭合,他再度陷入了迷雾之中。

    徐鸿儒松开了按住叶声闻脉搏的手,看了看他惨白的面色,眉头轻轻皱起,接过侍女递来的丝巾,他搽搽手放下帘帐走入了隔室。

    见到徐鸿儒推门而入,教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怎么样?”

    徐鸿儒:“又迷糊过去了,现在还说不准。”

    此时坐在桌旁的周印起身道:“此番回音岛雷符之争,我教损兵折将,七杀失踪,破军阵亡,就剩下一个不服天朝管的贪狼,我看来年八月份,钜野那边大伙也不用去了!”

    徐鸿儒道:“二长老扫安勿躁,要知道当今熹宗皇帝不理朝政,朝野之中被魏忠贤一个宦官逐渐专擅朝政,**哈赤又如狼似虎伺机而动,更何况那方子天经此一役重伤难愈,这大明朝如今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我闻香教若是揭竿而起各省各地教众加起来怕是超过数万余人,此乃转朝换代天命使然,那七杀破军不过是两个使力,少了他们又何足道哉?”

    主教饮了口茶,看着徐鸿儒微微冷笑。

    过了一会,主教放下茶杯对周印道:“说起来这叶声闻,又是何以至此?”

    “之前一直没见着他人,带人撤退的时候,贪狼闻风寻到了他,可那时他已不认人,连杀了三个圣徒,十几个人加上贪狼才将他合力擒下。”

    思索了一阵,徐鸿儒道:“圣甲隐藏的疑点甚多,在老朽看来,此翻他不只是心智迷失、走火入魔这么简单。”

    “先生的意思是?”

    “老朽现在怀疑,怕是阴灵夺舍。”

    十一月十五,夜。

    叶声闻用力眨了眨眼,终于睁了开来。

    “姓叶的,你可知这一觉让你困了多久?”榻边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一声“姓叶的”让他带着满心的期待转头看去,身旁的女子一身红衣,妩媚嫣然。

    盯了她半晌,认出那女子,是贪狼。

    叶声闻想起身下床,却被贪狼按住。

    扶着他在床上坐起,端过桌边的粥碗贪狼笑了笑,声音清脆如铃:“伤刚好别急着下地,来吃口粥吧。”

    叶声闻伸出手本想接过她手中的粥碗,可贪狼不依,硬是用春葱一般的嫩手将盛着米粥的勺子抵到叶声闻嘴边。

    “张嘴...啊...”

    嘴不由自主的张开,在那春意浓浓的眼波下叶声闻鬼使神差的吃了一口又一口。

    粥不甜,很咸。是茶蛋瘦肉粥。

    这让他觉得有些口喝。

    不知是贪狼故意还是不小心;一滴米浆溅洒在叶声闻*的胸前。

    “奴家也是第一次予人喂粥,手脚笨拙叶哥哥莫怪....”说完她放下粥碗,一双美目仿佛要滴出水来,眼波迷离中充盈着诱人锁了房门,贪狼扭着水蛇一般的细腰走到榻前,推开方才坐在上面的椅子,她轻轻地跪了下来,然后媚笑着张开嘴,含上了他胸前的那点米浆。

    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那张温软湿润的樱唇一下下亲吻吸润着,叶声闻口干舌燥之余,看见贪狼的一双媚眼正风情万种的瞥向自己。

    口中伴着诱人心魄的轻哼,亲吻中她用牙齿有意无意的在叶声闻身上轻轻啃咬。

    玉手伸进被子,贪狼忽然隔着他的侍裤握住了那膨胀的下体,她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手间的动作和力道又是那样的巧妙......

    她身上的味道很香,不似任何脂粉却又胜出百倍。

    痴痴一笑媚眼如丝,嘴上手中不停,她扭动着身躯曼妙的慢慢爬上床榻,身体不停碰触间叶声闻被摩擦的不禁心中起火,双手忍不住去抚摸那诱人的女体。

    她身上的肌肤滑腻而富有弹性,贪狼咯咯笑了几声,一双手仿佛是在上下抵挡,却又好像是在故意引诱他往深处抚摸,这种似拒还迎的举动彻底点燃了叶声闻的欲火。

    翻身将那连连娇喘的女子压在身下,一口含住了她白净的脖子,贪狼似乎是被那轻咬弄得发痒,嘻笑着连连求饶,迎合中带着任君采摘的意味。

    一时间仿佛有声声呻吟回荡在柔和的夜色中。

    心神迷乱间,那一身鲜红的衣衫,分外刺眼!

    猛然间,耳边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说啊,说你愿意要我啊!”

    强忍住身体本能的冲动,他硬是逼着自己放开了身下女子那火热的躯体。

    “你粥里放了什么?”

    贪狼宛然一笑:“枸杞和链子,都是补肾的.....”

    “离我远点。”

    伸出玉手轻轻擦拭着嘴角,贪狼哀怨眼神中有种弑人的味道:“怎么?怕自己应付不来?”

    “离我远点!”

    贪狼缓了缓怒意,重新媚笑起来:“为了和你的意,我今夜还特意穿了七杀的衣服,叶哥哥真是枉费奴家这一翻心意,可是话说回来,老娘这副身子那点比不上夏翩跹?只要你赏一颗去根的解药,别说她夏翩跹能给你的,就是她夏翩跹给不了你的,我也一样能让你尝道......”

    “你估计错了,我根本没解药。”

    “叶哥哥也休要来拿奴家做耍子,没解药那你身上百香丸的毒呢?”

    叶声闻看着她不解的冷笑一声,伸手自探脉息,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毒呢?!

    脑中一团乱麻,眼前再一次涌上迷雾。

    看着叶声闻跟自己演戏,贪狼伸手解开了胸前的衣襟。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你也不用遮掩,难道老娘的一身嫩肉还换不来一颗解药吗?”

    自榻上微笑着扭腰爬近,那隐约可见的春光带着无尽诱惑。

    眼中泛起绿光,突然他那嗓音尖刻的不似人声:“阴寒女体....吾..不喜食..”

    ※※※

    回音岛雷符之争,闻香教在二长老周印的带领下可谓是狐狸没打着惹来一身臊,先是时日算错,为了避开海上风浪,众人耽搁了整整两日才迟迟出海。

    上岛后周印为了让众人抹去异心,他先炸了己方船只,可寻到雷符陨落之处时,才发现那里早已是人去楼空。几日内先后于敌方交锋了三次,都是在夜里,虽然招了面,却根本不知对方到底是谁的人马,待到重整旗鼓之后,他竟然发现岛上几方势力突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周印大惊之下才意识到,已是没有了夺船回去的可能了。

    在岛上浑浑噩噩的困了五六天,直到徐鸿儒的船影出现在海平线上,众人才看到了生的希望。

    这一趟下来,撇下雷符的影子没见着不说,放下死伤的普通教众不提,单是三大凶星使之中,毫发无损回来的也只一个贪狼;七杀星使夏翩跹,在众人登船出海之前被派去蓬莱岛夜探,一去不回,就此失踪。破军星使,在没有得到二长老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行动,当贪狼闻风寻到他的时候,活生生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碎肉,唯一能证明身份的,是丢在一旁的天荒弯刀。

    到了山东后,好在主教得知了如此难堪的失败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不悦,王好贤带人在山东分座修整了几日后,便辞别了大长老徐鸿儒带人回石佛口。

    为了避免人多显眼,他把众人分作几波迁回教都。

    连日来几拨人马从山东陆陆续续回到石佛口,休整了两日后,转天在早间讲义时主教又按此番以往功过,升谪赏罚,整理旧部,填补空缺。

    但,不论早晚,不论长短,每一次宣经均不见贪狼星使和八圣徒叶声闻的身影;这二人自回到教都起皆报病请假。

    每日里,叶声闻身体虚弱血脉不畅,躺在自己家屋里足不出户,没有差事来办,他倒也捞的清闲自在,只是连日里噩梦连连,浑浑噩噩中夏翩跹的身影又是挥之不去。

    隐约记得似是自己在回音岛上和她的关系有了一些变动,可具体的细节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一丝。

    二长老周印受主教之命时常带些瓜果梨桃前来探望,这期间叶声闻总是拐弯抹角地寻问着夏翩跹的下落,周印的回答千篇一律:失踪。

    失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消息线索。

    这一日傍晚,叶声闻自周印处得知自己被主教晋升为新任的破军星使,手掌天荒弯刀。再也不用回山东了。

    叶声闻懒得动,便推了二长老要他搬去破军房子的好意,送走周印后,握着蓝莹莹的宝刀他心神一震;头脑自连续数日的混沌中突然变得清明。

    自己被这把刀砍过,胸口上的伤就是拜它所赐。

    回音岛上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但唯独破军是怎么死的他记不起来一丝,料想当时自己应该不在场。

    醒来时夏翩跹不是还在榻边给他喂粥吃,好像还.....

    但她不是失踪了吗?

    不对,那是贪狼来讨解药,可贪狼为何要穿她的衣服,后来又是怎么走的?

    一片片记忆的碎片让他怎么都连接不上。想着想着叶声闻觉得头疼欲裂,沉沉的在榻上睡了过去。

    当叶声闻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屋内多出了一个穿着下人装束的女子,正在进进出出地忙乎着。

    细辩之下,没认出来那身影是谁,只是看出她抹灰扫地忙的一头汗;本想叫住她,转头一想又马上打消了念头。自打升了圣徒离开了六人房舍,搬到这单间里自己还从来没收拾一回。

    那女子这会还不知道躺在榻上的叶声闻已经醒了,端着洗抹布的水盆出了屋子。

    叶声闻看了看周围,发现这屋子竟是比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洁净,更可况那女子进进出出之间还给空气中带来了谈谈的香味。

    他暗道:“手脚够麻利的哈!”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又端着一盆换好的清水进来,无意间向榻上看了一眼,发现叶声闻正在差异地打量着她。

    只见她先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走到近前,低头跪了下来。

    叶声闻也一愣,这怎么还随便下跪啊?

    转念一想他明白过来,之前二长老说自己成了新破军,这人定是有求于自己,这年月送不起贺礼的多的是,这姑娘怕是过来干活上态度来的。

    “收拾的这么干净,这事肯定不好办!保不齐又是来讨解药的吧?”心里想着语气上带了一丝不耐:“先起来。有事?”

    那女子抬起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年纪,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赶忙摇摇头。

    叶声闻是个俗人,看人第一眼向来以貌取人,这女子的娇好面相让他不由自主的和颜悦色起来,“姑娘叫什么啊?有事起来说吧...”

    胆怯的指了指自己的嘴,摇摇了小手,似是不敢看他,那女子又低下头去,只见她用晶莹细嫩的手指沾了点盆中的清水,在地上划了两个字。

    小桑

    叶声闻心中叹道:“可惜了生的这么好看,竟是个哑巴!”。

    “你不会说话啊?”

    说完叶声闻突然有点后悔。

    小桑点点头。

    “那就写吧,找我什么事?”

    小桑深吸一口气,不再去蘸水,怯意地看了看叶声闻的手,叶声闻会意伸出手递了过去。

    小桑快速的在他手上写划着。

    小姑娘费了半天劲,直到累的脑袋上冒烟,叶声闻才终于算是弄明白了,这小桑原是破军的婢女,因破军向来孤傲不喜说话,所以当年周印挑选了刚满十岁的小桑毒哑了送过去,而如今破军一死,教里年轻些的女子少之又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样一来她自然成了自己的婢女。

    “都是苦出身,我受不起这个,你还是回去吧。”说话的时候叶声闻心里还带着点不好意思。

    听完这句话原本还胆怯着挤出微笑的小桑,突然变了脸色,红了眼圈,她急忙跪回在地上连连摇手。

    “别怕,回头二长老那边就说我受不惯,不用你忙乎了..这怎么样?”叶声闻递过手去。

    小桑双手接过,在叶声闻的手上急忙的写划。

    默念着她在手中写的字,叶声闻带着嘲讽慎道:“大圣徒木亮?怎么可能不认识,那是全教的名人,嚣张的紧呢!”

    小桑点点头,手上写划不停,面上却带着羞意。

    “去他娘的!他也配让人伺候他侍寝!还大长老的亲侄子!人家大长老姓徐!”

    叶声闻接着怒道:“你不提这人我还忘了,前些年他借我钱不换,老子去讨债他还打了我两个嘴巴,现下老子大小也是个星使!你以后就在我这边,老子看他敢上破军门前来要人!我一刀..我刀呢?”他走过去拿起放在榻上的天荒刀举到胸前道:“我一刀跺死他!”

    “瞅他那个死样子!个大白胖子!有能耐别找下人啊!他干脆找夏翩跹侍寝去....”

    眼见这新破军前一刻还举着弯刀来回比划,可一提起七杀星使的名字双眼突然就没了之前的神采,小桑见他默默坐回到榻边,还自枕边摸出了一只绯红的绣鞋。

    他神色间很是凄苦寂寥,任谁都知道七杀星使夏翩跹是闻香教第一美人,不自量力的迷恋追随者一抓一大把,没想到这新破军也是其中一个花痴,想到这小桑知趣地端起地上的水盆,走入了隔室。

    酉时。

    看着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叶声闻心里暖洋洋的。

    这些年吃惯了大锅饭,饭堂的厨子八百年不换菜,真没想到当上星使还有开小灶的待遇。

    他招呼小桑过来一起吃饭,却看小桑手里比划着用口型说道:“下人是不能上桌的。”

    叶声闻把脸往下一抹,筷子一撂,小桑心中害怕试探着坐了下来。

    席间叶声闻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夸了几句菜好吃便不再说话,本想给小桑夹几口菜,可见她一直低着头,叶声闻就打消了念头。

    吃过饭,小桑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后,沏了壶茶陪着笑和叶声闻坐在桌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叶声闻对着这美貌的哑女实是不知该怎么交流,也没心思交流,长这么大从来没让人伺候过,他觉得尴尬就装着打了哈欠:“天色不早了,睡去吧。”

    走进卧房,却见小桑也跟了进来,叶声闻道:“你不去睡觉跟我进来干嘛?”

    后面原本低着头的小桑听了这话面上一红。

    “你还有事要说?”叶声闻伸出手去。

    小桑在他手上划写了两个字:

    侍寝

    叶声闻心里一堵,坦率地问道:“你以前都是这般?”

    烛光下小桑晕生双颊,摇了摇头飞快的在他手上写着,前任破军武功特殊,不能近女色,奴还是处子之身,自知容貌丑陋,还望星使大人不好嫌弃。

    叶声闻心里惘然,要是有这么个夏翩跹真不日子过的多快活,他叹道:“我不嫌你丑,不过侍寝还是免了吧,就当我也不喜女色,去隔壁屋子睡吧。”

    小桑眉眼微红连连欠身,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

    亥时。

    躺在榻上的小桑和衣而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脑海中思绪翻飞,换了新主子,前途未卜不知是喜是忧,画龙画虎难画骨,这新破军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知身在这魔窟鬼穴中生存真是这般平易近人,又凭着什么当上了破军星使?

    也不知自己给他留下的印象怎样,今日扫地搽桌,烧的菜更是川鲁淮扬一样一个,实费了她一番心思。

    正想着,不知怎么心中忽地没来由的一惊,门窗紧闭可屋子里却忽然冷风嗖嗖,紧接着,她听到了隔壁屋里的动静。

    “你..你怎么又来了...”

    那是叶声闻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含含糊糊不甚清楚。

    “吃..饿.”

    小桑急忙起身,以为他是想吃些宵夜,可凝神细听之下,隔壁屋子的那个声音沙哑异常,绝对不是叶声闻发出来的。

    她毛骨悚然,想到大半夜的都亥时了,他屋子里怎么还藏着别人!?

    大起胆子走近门边轻轻地推开一条小缝隙,借着昏暗的烛光小桑抬眼细细一看,只见叶声闻双目紧闭,*着胸膛躺在榻上正在自言自语,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你吃什么吃...别过来啊..”

    “馋肉...心头肉...”

    他是在说梦话?自己扮成两个人相互说梦话?

    说梦话常有,可再怪的梦自己也永远只有一个意识,谁人在梦里自己对着自己扮成两个人来回说话啊?

    “离我远点.....唉唉唉..啊!”

    随着一声大叫叶声闻就像死人诈尸一样突然坐了起来。

    小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喊吓的不轻,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见叶声闻光着上半身赤着脚跳下床,两步就走出了屋去。

    看着他没冲自己这边来,径直自前门走出了屋外,小桑惊魂占定,但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疑问,他这人晚上梦游?

    随即她想起了黄历上的彭祖百忌,上面说今日是子不问卜自惹祸殃,申不安床鬼祟入房。

    ※※※

    冬夜里干冷干冷的,喘息间吸进来的尽是凉气,冰的胸腔生疼,刺骨的寒风似乎是要吹散人们的灵魂。

    “哥,这都后晌了,灯都吹好半天了,我看小桑那妮子怕是让他睡了,要不咱回吧。”

    “啪”的一个巴掌扇在脸上,挥手的人是个高大的白胖子:“就你个龟孙儿会看是不是?”

    “你又明白了是不是?是不是就你会看?”

    挨打的人正是七圣徒高晓旺,他脸上唉了一巴掌,语气中带明显的不快:“亮哥,他不是那么回事儿...你说咱俩在这等啥呢这是...”

    被叫做“亮哥”的胖子正是大圣徒木亮。

    “那他妈是怎么回事啊?别惹我啊!”木亮把手中的酒干了一口,指着高晓旺放声骂道:“哥站这解解心宽谁敢不让啊?啊?”

    高晓旺脑袋一耷拉不再言语,心里冷哼一声:“还解心宽呢!怕是这会儿,人家俩人都睡第二觉了。”

    迎着冷风在屋外又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在木亮正想把酒壶砸在屋门上开溜的时候,却看见那扇门突然被推开了。

    二人连忙猫下腰,只见一个*着上身的男子自屋内走出,在院里里站了一会,就急匆匆的奔着西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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