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个林子,那四人八目相对而望。

    蓝兰看着这边的陈曲儿,姜午阳看着那边的叶声闻,二人脸色出奇的一致,那是一种带着狠毒的嫉妒。

    他(她)竟然喜欢她(他)?!

    “那个贱人是谁啊?她怎么穿着我给你做的衣服!”

    望着那边姿色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女子,陈曲儿中心醋劲急涌,活脱脱就是一个将丈夫捉奸在床的贤惠妻子,她瞪着方子天的眼中有妒火熊熊,早就把自己身份已被揭穿的羞耻撇在了脑后。

    方子天看看叶声闻,又看看穿着自己外衣的夏翩跹,一时竟是懵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对陈曲儿解释:“不是!你听我说啊!咳咳..你看...你看啊..人家那是小情人儿拌嘴!咳咳”

    看着方子天近乎赤条的上半身,心里也不顾刚刚到底是谁在喊吃不吃解药了。

    叶声闻对着夏翩跹喊道:“陪就陪!你以为我稀罕你啊?”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干嘛三番两次的护我?”

    夏翩跹气的直蹦。

    叶声闻无言以对:“我....我那是”

    光着的莲足猛地踢了他一脚:“你还不承认!”

    “那个贱人到底是谁啊?!”陈曲儿闭着眼睛对方子天大喊:“你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此刻方子天急的连咳嗽都忘了:“我...我他妈...二郎神!能不能把你家那位三公主看住喽?这不是血口喷人吗这不是?”

    那边叶声闻挨了一脚,心中堵气正没处撒火,也不管撞在枪口上的人是谁了,竟与方子天对骂:“这穿着你的鸟衣服,你还舔着脸来骂老子?!”

    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前面以“老子”自称,方子天被骂的一愣,“咳咳....造反了!造反啦!放你妈的狗臭屁,我娘还穿过我的衣服呢!”

    叶声闻:“你娘穿你的衣服,那我现在就是你爹!”

    “咳咳...咳啊哇...”方子天被气的连咳带呕:“叫板是吧!?”

    气的咽了口带血的吐沫,方子天又道:“这话你说的!你是我爹!一会**别不承认!”

    “老子烂命一条!死都死过几回了,几句屁话我还不敢承认!你听好了!老子现在就是你爹!”

    众人听那边不起眼的小子又重复了一句他是方子天的爹,都不约而同地仔细看了他几眼,可却仍然辨不出这人究竟是谁。

    大伙心中不禁感叹,脸都没混熟,就敢骂方子天!这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夏翩跹情急间又给了叶声闻一脚:“你不要命了你!他是方子天!”

    “老子当然知道他是方子天!”叶声闻被踢的一蹦,心里更气,嘴上语无伦次:“给人家带绿帽子,他他妈还有理了他啊!”

    “谁给你戴帽子了?我只是穿了他的衣服!”

    叶声闻:“那又是谁脱了你的衣服?”

    夏翩跹:“我自己!”

    陈曲儿:“你这贱人在人家男人面前主动脱衣服!还敢穿人家女人给他做的衣服!你这贱女人还要不要脸!”

    方子天:“不是咳咳..她没脱..不是..她不是故意要脱..”

    “小姑奶奶要不要脸?还轮得到你来管?我喜欢脱就脱,爱跟谁脱谁脱!你算是那路货色?”

    来往两句间陈曲儿发现自己骂不过她,气哄哄的看向方子天,带着满面的委屈哭喊:“她骂我!她骂我你听见没?!你管不管?管不管?”

    ※※※

    眼见林子里这四个狗男女来来回回,相互捉奸的闹剧越演越烈,白莲教和观云宫的人这时候自然都来了看热闹的兴致。

    可自打林子里现出了夏翩跹,韩伟庭渴望的眼睛就没在她身子上离开过。他阅女无数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可心的女子。

    此时方子天分神,蓝正然见机不可失,眼中精光一闪提剑猛出,可就在刚刚迈出一步的当口,就见林中树木一阵晃动,巨熊大黑山突然去而复返,电光火石间一掌便将一边咳嗽一边骂人的方子天拍飞。

    原来躲在暗处窥伺时机的,不止蓝正然一个。

    林间,再一次腥风大作,它一击成功,眼见场中再没了顾忌,巨熊得意的人立起来嗷嗷大吼。

    方子天一飞,韩伟庭便和巨熊离得最近,之前眼见这杀疯眼了的大黑熊逮谁扑谁,他转念间一把抓过此时“孤苦伶仃”的陈曲儿,冲着大黑山就推了出去。

    瞪着向自己跌来的人,大黑山虽然剩下一只眼睛见物,却依然认出了这是弄瞎自己眼珠子的罪魁祸首。

    猛力的扬起那一只健全的独掌,它势大力沉地拍斩下来。

    “吼...啊哼呃...”黑山巨熊发狂的啸声吼了一半,嗓子里哑然而止。

    因为此时它脖子上多了一根勒住咽喉的棍子!

    就在刚刚反映过来那黑色大山又压回到心头的时候,众人随着一就骂娘声,惊异的发现它秃了半边毛的熊背上,突然蹿上了一个人。

    一人一棍,披头散发。

    方子天他不是被拍飞了吗?

    人立的巨熊此刻咽喉上突然被扣住,口鼻中没了进气,浑身劲力徒自减了一半,后肢站立不住,不由自主的迎面冲着地上的陈曲儿砸下。

    那可是千斤之躯,真砸中了就是云里金刚也活不了。

    方子天心中发了狠,他用膝盖顶住熊背,脚下猛蹬着熊的后腰。借口中长喊使劲,竟是生生将大黑山仰面掰倒。

    那场面超出了人力极限,简直就是千年难得一见,这不就是传说中所谓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吗!

    巨熊轰隆栽倒下去,方子天被那庞大的身体沉重地砸在地上,纵然如此,他双手反握着的棍子仍然死死地勒在黑熊脖子上。

    大黑山在地上四肢乱蹬,连滚带爬中翻过身,它急于甩掉身后的人,用强而有力背撞向一棵棵粗大的老树、一块块坚硬的巨石。

    方子天嘴里吐血,肋骨被一根接一根撞断,可他却依然像块狗皮膏药似地,紧紧贴在熊背之上。

    弓起身形,方子天运起腰腿间的全部劲力,将双脚死死地蹬在巨熊后颈之上。

    他此刻的纠缠便是绞杀。

    人和熊好似成了一体,坚持的双方都痉挛着;方子天和大黑山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痉挛着。

    就这样过了快一盏茶的功夫,巨熊伏在了地上。

    熊掌不断向后够着,仿佛在祈求。

    “老子..咳咳..不把你这厮勒的魂飞魄散,你就真...以为他妈阎王爷不敢收你呀..”

    由于全身的器官都严重缺氧,大黑山想站站不起来,没有进气也没有出气,舌头也越伸越长。两只熊爪无助地向前伸着,乱抓乱刨。

    窒息,那是一种呼吸被阻塞却又难以挣扎的痛苦。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死亡快些来临。

    这当口田添翼见方子天再度控制了岌岌可危的局面,他已然忘记平日里对眼中钉、肉中刺的嫉妒和曾很,挺起了腰杆直拍大腿,伸出两指不停的在胸前虚点:“加把劲勒死他!勒死他!”

    折腾了这一大阵,熊的意识终于开始模糊,眼前昏花缭乱,四肢一下下地抽畜着,曾经在这片大山里不可一世的神,就在那根棍子下渐渐不再动弹,直到它的魂魄被背上的人勒出了躯体。

    片刻之后它的心脏停了,熊死了。

    整个林子也立刻从生死搏斗与力量角逐的喧杂声中陷入了沉寂。

    僵硬的双手半晌才松开了棍子,“呸”的一声吐掉口中的血沫子,仿佛急于宣告什么一样,他不顾身上的痛楚,挣扎着起身,站在那死熊背上。

    扯下衣衫的残存碎布,精赤的身子上有乱草混着血迹粘在上面,而那刺在身上的一条五爪青龙更在云纹中盘旋腾舞,呼之欲出。

    那男子呲着牙,伸手在胸前狠捶了两拳,用唯我独尊的神情接受着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还有哪个不服?!”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方子天必是强弩之末,可在那天神下凡一般的威势下,整个林子里真没有一个人敢动。

    ※※※

    猛然间蓝正然向方子天背后看了一眼。

    陈曲儿:“有人!”

    背后觉察到了一丝冰凉,方子天身形急动,闪下熊背。由于众人不敢与那站在黑山上男子对视,纷纷低头下去。所以只有陈曲儿、夏翩跹、叶声闻这寥寥几人看到了那一只悄无声息伸出的手指,向方子天背后点去。

    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方子天的蓝兰,听了陈曲儿莫名其妙的一声喊,眨眼之间发现方子天出现在了离巨熊尸体快十步远的地方,而他背后赫然插着一直手!

    那不是一只人手,而是一件兵器、前端是一只金手、用金子铸成的手!

    方子天伸过手去将那件古怪的兵器从背上拔下来,陈曲儿见他如此莽撞,赶忙上前帮方子天按住伤口,不顾窜冒的鲜血,他看着手中的东西。

    方子天面带迟疑道:“金手指?”

    这时候林子间一片乱动,几十个手脚反绑、堵住嘴的锦衣卫被推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玄武使周朝贤,见了方子天一身的狼狈还站在场中连咳不止,周朝贤急的嘴里呜呜乱叫。

    随后,自四面八方现出了几波人马,将先前林间观云宫和白莲教的人团团围住。

    “你杀镇山熊神,可曾问过我?”

    一个阴郁的声音响起,众人凝神细听,却辨别不出发声那人的位置。

    只有方子天看着东边,他皱着眉笑道:“敢管我杀谁?你谁啊?”

    “左丘辰。”

    树木微动,在方子天背后,那一身玄衣的男子自林子西边走出。

    除去观云宫一派,众人脸色齐变,这人就是蓬莱少主!?这人就是天下第一?!

    出手的速度快的连人影都抓不见,就连方子天也辨不出他的位置。

    这江湖,莫不是要改朝换代?

    注意到声音在身后响起,方子天转过头去撇嘴道:“蹿来跳去的..咳咳..你属猴啊!”

    左丘辰不去看他,反对着在场的众人道:“方子天又怎么样?冲风之衰,不能起毛羽;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他的不败金身已经破了。血肉之躯,一样要死。”

    玄衣男子看向蓝正然道:“蓝伯伯,如是我们蓬莱岛观云宫联手除了他,那江湖上从此就没了这一家独大,而是我们两分天下了。”

    天下第一剑看着林子前的后生,笑道:“若是贤侄来打这个冲锋,老夫可以考虑。”蓝正然背着手,心里暗道:“才几年不见,这孩子心志身手就已经如此出众,老匹夫真是后继有人...“

    左丘辰笑了笑,又冲韩伟庭道:“韩教主,晚辈方才听到他方子天对您出言不逊,不知教主是否也愿意分这一杯羹?干脆我们来个三足鼎立?”

    韩伟庭折扇一开轻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席话让在场所有人听得动容!明知他左丘辰除掉了方子天之后必有后招,可能让方子天死,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你能让神灵流血,人们就不会信他,而当水中有了血迹,就势必会引来饥渴的鲨鱼。

    将手中的金手指抛还给左丘辰。面对着己方大厦将倾的气氛方子天笑的满不在乎。

    “船破有底,底破有帮,帮破了,老子身上还有三千六百个大钉子,不服的,就上来试试。”

    方子天挡在陈曲儿前面张开双臂,随着他一声冷哼,一远一近两根龙头棍应声回手。

    正对着方子天的左丘辰见白莲教观云宫两家丝毫没有先动手的意思,他二话不说对着下首的谢峰使了个眼色。

    谢峰那面也不迟疑,想也不想抬脚将一个手脚被缚的锦衣卫冲方子天踢了出去。这一脚着实不轻,只见那个倒霉的锦衣卫嘴里被堵着“呜呜”只喊,在空中翻着个,直直的冲方子天撞去,紧接着谢峰又踢出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之间先后共有五个锦衣卫被他当作了皮球踢向方子天。

    方子天不闪不避被飞过来的第一个人迎面撞的连退两步,第二个人又将他撞倒,方子天倒在地上,接下来的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砸在他身上,谢峰见场面混乱,方子天接连中招,被砸的血都咳出来了,就带着几个弟子一拥而上。

    赤手空拳的陈曲儿刚想上前替地上的方子天挡住来人,却见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蓬莱岛弟子被突然飞出的铜棍子敲碎了脑袋。

    谢峰和几个上前的弟子眼看着那脑浆迸裂同门的尸体,让前一刻还在地上咳血的方子天一脚踢飞,挂在了树上,惊骇得顿时原地站桩。

    “不束手就擒,本座就杀光你的手下。”话音刚落韩伟庭的扇子已经捅进了那边一个锦衣卫的心窝。

    他那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把玩着那颗刚刚被扯出胸膛的心脏,那颗心冒着热气,它刚刚还在那人的胸口跳动。

    叶声闻站在远处,看着白莲教主手里那颗人心,他眼睛里顿时绿光一闪。随后他怔怔出神,不明白方才为何看着那人心,竟突然冒出了个欲上前咬一口的想法。

    姜午阳身旁的胆小蓝兰看了这血腥的一幕,一声没吭地晕在姜午阳怀里。

    而姜午阳此时心绪烦乱,是左丘辰杀了方子天好?还是方子天杀了左丘辰更好?

    “你以为我在乎他们的命?”

    身旁一个被踢过来的锦衣卫刚刚站起,被方子天一棍挥出砸碎了脑袋。那没了头的尸体直挺挺的倒下去,在地上徒自抽搐着,而其余个锦衣卫见了,默默地站起来嘴里一声不吭。

    黄白的脑浆混着鲜血崩了方子天一身,他扫了一眼矗立在身边几个锦衣卫,对韩伟庭笑道:“我从来不用毒药控制人,但我的人都很听话,因为他们吃我的喝我的,没了我就没了饭吃。”

    “那他们很快就会饿死了。”左丘辰口中说了一句,冲着方子天一指刺出。

    ※※※

    叶声闻转眼看着那边,左丘辰身法劲猛左冲右突占尽了优势,而旁边的陈曲儿根本插不上手,手里攥着烟盒急的连连跺脚。

    “你做什么?”夏翩跹一把抓住了抽出放血刀正要上前的叶声闻。

    “宰了那孙子!”

    “方子天的女人现在需要吃解药,说到底闻香教也是白莲教的分支,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声闻冷哼一声,嘴上依然语无伦次:“弄什么玄虚,还真把自己当成人家的女人了!你不是才吃过解药吗?这玩意还吃上瘾了?”

    “吃你个鬼,你脑子生锈了?!”

    叶声闻甩开她的手道:“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夏翩跹指着他气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计较,你先去把那小妮子拿了。有些事情咱们回去才说!”

    几个照面之后,左丘辰的身形突然晃若鬼魅,手间一根金手指被他使得虚虚实实变化万千,刹那间将方子天的身影圈在其中,而方子天摇摇晃晃嘴中还不停地咳嗽。

    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在金手指一波接一波的抢攻之下,他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这时只听左丘辰嘴中喊一声“中”,一指头正点在方子天右边肩?穴上,方子天半个身子一麻,要知自打神功大成,他从来只攻不守,只有他打人,哪有人打他。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盛怒之下奋力反击,这一下便乱了分寸,连着抡出三棒子却没沾着左丘辰一片衣角。

    众人再看,只见左丘辰一步便闪到正在抡棒子的方子天背后,冲着大椎、身柱、至阳、中枢四大要穴电光火石间连出四指。

    “中!”

    “中!”

    “中!”

    “全中!”

    众人听了这最后一声喊,只见方子天哇得喷出一口血,踉跄欲倒。

    站在原地拎着两根棍子,他似乎是没有了反抗的力气,可硬是撑着,没倒下去。

    左丘辰背着手慢慢转到方子天身前,方子天笑看着他,嘴上正要说点什么,却被左丘辰一脚踹的飞了起来。

    即使身在半空,左丘辰也不给方子天任何喘息的机会,金手指跟着便到,而连中了他五招的方子天全身酸麻,此刻心中明镜,重伤之下自己再难支持一分,索性展开双臂让胸前门户大开。

    半空中左丘辰重重出手,深知只要这凌厉一指点在对方胸前的暄中穴上,他方子天就算不死以后也只能在病榻上作威作福了。

    方子天真的要死了!

    看着场中,蓝正然目不转睛心却狂跳,他暗中叹道:“只可惜他是左丘的儿子....”

    “手底下别别留余地,指死他!”那是韩伟庭在喊。

    “快闪呢!闪呢!”那是田添翼在叫。

    “放开!我要替他挡!”那是陈曲儿在哭,而抓着她的是刚刚溜过来的叶声闻。

    “老天不公!左丘辰不过一介风流浪子,他凭什么凭什么是天下第一,凭什么能杀方子天!”那是姜午阳的心声,而蓝兰还在他怀里晕着。

    眼看着金手指离胸前越来越近,所有的人都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见证巨星陨落的一刻,任谁都看的出方子天若是中了这招,即便不死也是个残废。

    为了这一刻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了。

    ※※※

    就在金手指和方子天的胸膛差之毫厘的瞬间,一只小巧的手掌横在了中间。

    原本以为夏翩跹的用意是拦住陈曲儿好让方子天中招,可叶声闻一万个想不到,原来是她自己要去为方子天挡招。

    “还说你跟他没事!”不去想那根排山倒海的金手指为何停在了夏翩跹的手上,叶声闻开口就骂。

    “你脑子生锈了?你不是喜欢她吗?不去拦她你拦我干嘛?”也不去庆幸方子天为何逃过一劫,陈曲儿反倒接着叶声闻的话茬还在开口骂着:“没事个屁!你个绿毛龟!没有事她能过去救他!?”

    随着金手指停住的地方,左丘辰阴郁的双眼也停在了那女子的手上,她手里的物件是一块木牌。

    水雷符!

    应该嵌在火鹰卵上的水雷符!

    夏翩跹拨开金手指道:“我还怕你认不出来呢!”

    “你如何取下来的?”

    夏翩跹:“杀他啊!你杀他就是杀你爹!”

    水雷符货真价实,证据确凿之下不由得左丘辰不信:“我爹在哪?”

    夏翩跹一激得逞,得意的道:“还想喝凤凰血!鹰出卵破你蓬莱岛现在十里火海,我们走的时候你爹那个老坡子靠一把禹王刀在天**里苟延残喘,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杀人?动手啊,你杀他就是杀你爹!”

    眼见多出了一张水雷符,又听那女子嘴里说到了凤凰血,言下的意思是蓬莱阁还被这两个狗男女人放了一把大火,蓝正然韩伟庭不免都把上前助拳的意思变成了静观其变。

    韩伟庭:“蓝老可知这女子谁是?”

    蓝正然接道:“应该就是闻香七杀。”

    “哦?”韩伟庭眼中一亮。

    左丘辰再度挺指上前,欲想夺回水雷符,却听夏翩跹手中“咔吧”一声将水雷符捏出了一条裂痕。

    “信不信?信不信!”

    捏着桃木牌子的手不停的加劲,夏翩跹又道:“没了这东西你怎么灭火?”

    左丘辰道:“你想怎么样?”

    这时候一口带血的吐沫啐在左丘辰脸上,死中觅活的方子天爬起来,言语间也来了精神:“先放了老子的人!”

    见左丘辰一摆手,蓬莱岛的弟子给一众锦衣卫松了绑,推了过去。周朝贤带着人站到了方子天身后道:“大人,之前我们在岛上中了埋伏,不然未必就..”

    方子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把拿过夏翩跹手里的水雷符对左丘辰道:“用火雷符来换它。”

    “没有。”

    “那你爹也没有了。”

    “咔吧”一声,水雷符上的那道裂痕又深了一分。

    “慢!”

    左丘辰看着方子天,他方才硬生生的挺住金手指的去势,身上已然受了内劲反噬,又想到蓬莱阁的大火不免心乱如麻,一时间没了主意,他自怀中取出一物,抛了过去。

    方子天接住看了看,用上剩下的所有气力挥臂将手中的水雷符远远扔了出去。

    ※※※

    锦衣卫这边一步步地后退着,观云宫和白莲教一步步地紧逼着。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看着蓝正然和韩伟庭分别把人派去了一部分去跟水雷符,约莫着蓬莱岛的人也去的差不多了,方子天终于送了口气。

    伸手示意让大家停下来,他吸着鼻烟看了一眼蓝正然,又搂过陈曲儿冲着韩伟庭笑道:“如今她身份露了,留在你身边也没什么价值,不如咱们来个俩好噶一好!”

    韩伟庭道:“尊驾说怎么个好法?”

    “你给她吃的什么毒药?”

    “她服用的是百香丸,是我白莲教中给低贱下人所配的毒药。”

    夏翩跹听的一愣,要说在闻香教中只有上层角色才陪吃百香丸,合着他们这些人要是到了白莲教还都要带上“低贱”两个字.....

    “那就用这张雷符,给我曲儿换一颗这百香丸的去根解药。”

    陈曲儿听到方子天嘴里那“给我曲儿”四个字,心里激动到不行。

    真的不嫌弃自己吗?他真的好到不在乎自己之前怎么样?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是不是清白?

    曲儿红着脸心道:“是了!任由韩伟庭糟蹋那都是为了解药,不然留不住这条小命那又有谁来照顾他....”

    可心里的话还没想完,就突然间被夏翩跹的插嘴打断思路。

    “三颗!”夏翩跹喊道。

    叶声闻气呼呼的道:“我不要!”

    夏翩跹转头:“我吃一颗,另一颗拿来喂狗的!要你自作多情!”

    陈曲儿喊道:“凭什么给你啊?告诉你!就算我家主子跟你扭了糖丝,那也是逢场作戏,你还真以为他看上你了?呸!”

    夏翩跹眯着眼睛等着陈曲儿把话说完,嘴上毫不示弱的反击道:“给你家主子舔脚丫去吧!就他这卖相,小姑奶奶还真就没看上!”

    “你还没看上?我们家要不要你算啊!谁要你啊?!赔钱货!”

    “你们家?呵呵!”夏翩跹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糖丝都还没扭过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正室了啊?”她一把扯过叶声闻冲着他说:“我赔钱?我没人要?姓叶的你来告诉她!快说啊!你快说啊!”

    叶声闻被扯得甚是无奈:“你要我说什么呀~”

    “说什么!说你愿意要我啊!”

    叶声闻一皱眉,半天嘴里也挤出个字。

    陈曲儿眼睛一闪:“你倒是让他说啊!说啊!赔钱货!”

    夏翩跹眉毛一抬:“赔不赔钱小姑奶奶乐意,总比有些人不值钱的好!”

    “你...”

    方子天见陈曲儿嘴上说不过她,对着夏翩跹道:“你敢再顶她一句?”

    “再顶啊?”陈曲儿有了主心骨得意的附和着。

    叶声闻此刻已经破罐破摔,对方子天是丝毫不惧,听了这句威胁心里泛起争强好胜的念头,夏翩跹眼看着他又要发作赶忙给他拽了个趔趄,她看着方子天道:“你们亏心不亏心?我刚刚才救了你。”

    陈曲儿:“你不救自然有人来救!用得着你这赔钱货来犯贱?”

    夏翩跹索性不去解释,故意气陈曲儿道:“我就犯贱了,先前在天**里扭糖丝我更贱!可惜你都没看见!”

    对这二女争风吃醋的争吵再也看不下去,韩伟庭一声大喊道:“够了!吵什么吵!都听我说!”

    他迫不及待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泛黄旧书,翻了几下随手撤下其中一页,将其举到面前道:“百香丸催功药、去根药的方子本座一并给了你们!一个下人换一张雷符,如此够本的买卖本座也没必要糊弄人。”

    夏翩跹眼睛一咪,心中一动:“这古籍白莲教主贴身收藏?莫非是就是那白莲宝鉴!一整本的歪门邪道,怪不得他连吃了百香丸的人都敢那个....”

    沉吟了片刻,方子天点了点头,“好,我就信你一回,若是敢骗我...”

    差人将药方子送过去,韩伟庭笑道:“白莲宝鉴上撕下来的!货真价实!就算尊驾用这方子收买了我所有的下人本座也算不得损失。”

    走江湖的讲究的就是个言出必行,解药方子到手方子天当着这么人自然不会食言,只见他一笑道:“你拖住观云宫的人,走远了我扔给你。”

    韩伟庭心中得意,冲着夏翩跹笑道:“夏星使,山高水长本座与你有缘再会。”

    夏翩跹没说话,只是怔怔的看了一眼韩伟庭正在收到怀里的白莲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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