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招惹上岭南王府的人了?”孟璋确保四下无人,将房门关上低声问陈芸。

    陈芸本还觉得孤男寡女在三更半夜共处一室影响十分不好,但看孟璋一脸严肃问她话,也觉得自己又惹上了麻烦。

    陈芸老实答,“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闭门不出,唯一一次上街还是和你一起,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孟璋想想也是,这些日子他和陈芸都鲜少露面,唯一一次出门还是有自己作伴,这陈芸怎么又被人盯上了?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安,孟璋只得嘱咐陈芸,“这段日子你小心为上,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还有,这件事不要和展平他们提起。”

    陈芸回了房间,屏风后水桶里的热水已经变成了温水,但她因着画像的事已经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后背冒冷汗。虽是如此,但是衣服贴着身子总是不舒服,她便用布巾将身上细细擦拭了一边才上床入睡。

    身子干爽了,本应该可以睡的更安稳,奈何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反而有些气闷,顿时睡意全无。

    想自己上辈子虽然衣食成忧,但只要一心上进,美好生活指日可待。而这辈子虽然锦衣玉食,还捡了个好皮相,但偏偏婆婆不疼,丈夫不爱,还要经常受姨娘算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这摊搅成一锅的老鼠屎,莫名其妙被人贩子拐卖,现在又沦落异乡,有家归不得。

    现在,如果陈夫人知道她失踪了的消息还不定要多着急呢,还有青璇,如果自己不在,郑家的人欺负她怎么办?还有兰芳,才是最让她担心的,那日和她在一辆马车上,如今却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得救了还是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而现在自己还有家归不得,连句平安话都不得给京都传,也不知道这孟璋到底要在闽都做什么,要是他早点办好事,自己是不是也能早点和他回去呢?

    可是看他整日待在客栈,也没什么正经事好做,难道是出来旅游的吗?

    迷迷糊糊地,陈芸就真的睡着了,直到醒来时浑身发冷,即使孟璋替她把被子掖到脖子下,她还是冷的直打哆嗦。

    展平被孟璋派去随郎中抓药,心道这女子可真是个拖累,恨不得她赶紧发烧死了才好,要是可以,真想给她的药方子里下点砒霜。

    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几包药,又付了店小二几两银子,嘱咐他把药煎了。店小二便问展平,可是那个陈公子病了?

    展平一如既往的冷言冷语,“关你何事?”

    店小二心道,这一伙人脾气都不好,那个公子脾气不好,展公子脾气也差的要命,也就那个陈公子还温柔可亲一些。想到这,店小二便献计道,“这中仁堂的郎中最是糊弄人的,恰逢岭南王府的大少奶奶临盆之日快到了,闽都的好大夫都在岭南王府养着呢,以陈公子的面子,只要去岭南王府说一声,那好郎中好药材不就不愁了么?何必白花这些钱受这些苦把银子往那群庸医手里送呢?”

    以陈公子的面子?“哦?”展平眯起眼睛,陈芸她能有什么面子?

    ~~

    “陈芸,醒醒,喝药了。”

    这是孟璋第三次试图叫醒陈芸。

    打他知道陈芸病了,就一直守在床边。郎中来看过,说是受了凉,身子又有些虚弱。展平将煎好的药端进来,见陈芸还熟睡着,看着实在着急,便对孟璋道,“公子,不知您听说过没有,岭南王府的人一直在找郑夫人,如果我们派郑夫人去岭南王府打探打探消息,岂不是省去不少力气?”

    孟璋冷冷的看了展平一眼,冷笑了一声,“展护卫好歹也是大内禁军统领,平日里都是靠女人给皇上做事的?”

    若不是岭南王府的防守密不透风,展平一行人数次夜探王府也不得而入,展平也不会打起陈芸的主意。这些日子以来,展平打听到有一路和西域通商的商队回到闽都,不日便会将高级的香料作为寿礼进奉给岭南王,他便和孟璋商量想派人混进这伙商队浑水摸鱼。这本就不是上策,如今,陈芸能被岭南王府看中,简直是天助他也。

    展平想了想,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正要脱口而出,却被孟璋制止,“这件事你不要想,不可能,本王不准。”

    孟璋在外被人称为“公子”,众人习惯了,就算私下里也如此称呼他,而他也不再像在京都那般称自己为“本王”,而是习惯了用“我”,如今,他自称“本王”,明显是用官威来压制展平,让展平不敢再贸然开口。

    “下去吧。”

    展平黑着一张脸,他还记得临行前皇上对他说的话,“璋王最重小情小义,他今日可以为李江欺瞒于朕,他日便可为他所谓的大义背弃于朕,朕这次就要看看,他在朕和岭南王之间到底选谁。”

    若是孟璋亲自动手杀了岭南王,他便可回京继续享受富贵荣华,若是他不愿动手,那么展平便会亲自动手,先杀了岭南王,再杀了孟璋。而看孟璋这些日子的表现,他根本没有杀岭南王的心思,且还有意拖延时间,若是他最后再不行动,恐怕孟璋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京都。

    “公子……”陈芸一开口,都被自己的声音所吓到,想不到仅是过了一天一夜,她的声音就哑成这样。

    孟璋也被陈芸嘶哑的声音一惊,看她脸颊红红,眼睛发肿,嘴唇都有些干裂,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生怜爱。他忙给她倒了杯水,本想递给她叫她自己喝下,又见她虚弱无力的模样,也顾不得其他,扶她坐起后亲自喂她喝了两杯。

    “昨晚睡觉为何不关上窗子?且不说会不会有贼人闯入,便说这……”

    陈芸虚靠在孟璋身上,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公子,你又要开始说教了吗?”

    孟璋一愣,低头看她瞪着大眼睛无辜的看他,本要出口的一番训斥只得吞了回去,最后只淡淡一句,“……那就喝药。”

    说着,孟璋从床边的小架子上端来药,顿了顿,问她,“难不成叫我喂你喝?”

    陈芸一把将药端过来,自己捏着鼻子一口气就喝了下去,药腥味苦的她舌头快要打结了。

    孟璋一时都有些愣住,没见过哪个女儿家喝药那么痛快的,以前宫里的那些娘娘病了都有人侍候,喝了苦药还有蜜饯嚼着,毓秀更是要宫女们围在一起哄她才肯吃药,没想到陈芸自己咕噜咕噜就把药灌下去了。其实,他还想说,他喂她喝也不是不可以的。

    陈芸有了些气力,自觉地坐了起来,和孟璋保持了点距离,她默了默,终于忍不住回头问他,“公子,你和展护卫的话我都听见了。”陈芸不知孟璋此次南下到底为何,只知道他此次出行行踪诡秘,所以一直不敢多问多说话,更巴不得自己什么事都不知道免得惹祸上身。可是她听了两人的对话,又听他们提到她的名字,也许她和他们要做的事有关,再或者她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与其等到最后,叫孟璋他们亲自问她,还不如她自觉开口,兴许还能卖孟璋他们一个人情。

    见他不语,陈芸又问他,“你们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你们省去不少力气?”

    “我们要做什么和你无关,你管好自己,别被人暗算了就是替我省去力气。”

    孟璋也不是没打听过,他隐隐感觉岭南王请陈芸入府并无恶意,否则也不会那般客气相邀,若是由陈芸出面,本是死局的事情兴许会有些转机。可是她陈芸那弱不经风的模样,还有她次次都能把自己置身险境的本领,孟璋绝不放心叫她以身涉险。

    陈芸不知道是不是孟璋的大男子主义犯了,这人其实别扭得很,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偏偏爱搞成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教育别人,光这一点,陈芸在京都就听毓秀抱怨过无数次了。但这人心地却很好,有的时候明明为别人着想,嘴上却偏偏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就比如现在,说不定他还是在不好意思麻烦她呢。

    “公子,我想回家了。你早些办完差事,我也好早日回京都啊……”陈芸这样说也是为了让孟璋安心叫自己帮忙。

    早日回家?回到郑家?回到郑大人身边?孟璋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呵,果然是以夫为天的贤妻良母,自己都这般模样还不想想怎么把身体养好,倒着急回家了,你若是那么想回家,我明日就把你送回京都,正好合了你的意呵。”

    “……”

    “你这么盼着我早点办完差事,我这就随你的意。”孟璋有些赌气,刚要迈步离开,又有些不放心,给陈芸倒了杯茶,放到她床前触手可及的柜子上,这才板着脸扭头走了。

    陈芸不知道哪句话惹他不快,竟然让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屋子的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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