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中意,我便向皇兄和太后求了这门亲事,你若是不喜那吴定荣,便去和他说清楚,有我在,不会有人勉强于你。只是,你避而不见是什么意思?”孟璋对外人是有几分威严在的,但对毓秀一向是温柔谦和,这次却为吴定荣的事语气有些重,俊眉紧紧皱着,兄长的威严十足。

    毓秀嘟嘟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每次她被皇兄或者母亲训话时,都会做出这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陈芸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尴尬,如果要是在现代,面对这种场景,她可能会站出来为毓秀说两句,可这是古代,她这种没有什么身份的人可不敢随便接话。

    孟璋见自己的妹妹低眉顺目,也不忍再责罚什么,便放软了声音,“还不随我回去?”

    毓秀只得乖乖跟在孟璋身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孟璋,“银子!”

    孟璋疑惑的回头看她,毓秀伸出手,“都怪你,遇见你我一紧张,就打碎了陈芸家的首饰盒,你借我银子我赔给她。”

    陈芸哪里敢要,忙推说不用,毓秀也不是喜占别人便宜的人,一定要原数赔偿,孟璋身上也没带银两,身边也没跟着仆从,便从腰间卸下一块玉佩交给陈芸,“暂且以物相偿吧。”

    陈芸也不推脱,忙接过玉佩,一边道谢。

    孟璋看向毓秀,“这下可以了?别再拖延时间了,除非你永远不回府,否则那吴世子必是要一直等你。”

    哎,什么都瞒不过二皇兄的法眼,毓秀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孟璋回去。

    陈芸握着手中刻着“璋”字的玉佩,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忽然想念起自己的哥哥来,不知道陈秀和陈老爷此行要多久才能回来,如果哥哥在,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的。

    ~~

    回府的时候,守门的小厮一下子迎上前来,“三夫人可算回来了,老太爷老太太一直在等着您呢!”

    此时,乌云压顶,天色有些灰蒙蒙的,正如陈芸的心情。她如今只要踏进郑家的门,就能感觉出一股低气压来。

    陈芸和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我自己过去吧,兰芳,你随青璇回房,出什么事再来找我。”

    她可不能让老太太再见到青璇。

    陈芸跨进老太太院子的一刻起,就发现原来大家都在了,见她回来,每个人都看向她。

    又是熟悉的“我是外人”之感。

    今日没有向老太太通报就擅自出府,陈芸知道肯定又要受老太太的责骂,所以她已经放慢了步子,以“蹭”的速度来到老太太院子。

    不过,事情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陈芸,这是打哪回来呢?”老太爷位居高堂,笑着问道陈芸,十足长者模样,没有一丝质问,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老太爷前些日子又被请到卢陵侯府,教庐陵侯的大公子功课,今日才刚刚回家。一回家就听到老太太和自己抱怨三儿媳妇又如何如何了,其实老太太关于三媳妇的评价老太爷向来只信半分,她的妻子对三儿媳偏见颇深,老太爷还是知道的,所以今日听说陈芸出府,老太爷并不恼怒,凡事皆有因果。

    老太太扭着脸坐在老太爷身侧,心情颇为不佳。

    陈芸下意识的看了眼郑远池,他坐在老太爷下首第三座,身后站着初月,郑远池面色也不好看,他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忤逆他的母亲吧!

    陈芸微微一福,半真半假的说道,“儿媳连日在病中,许久没有回过娘家了,甚是想念家人,所以便出门看看。”

    “哼,你们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郑家怎么委屈她一样,你回个娘家我还会拦着你不成?”老太太横她一眼。

    “回母亲的话,之所以没有和母亲禀报是因为事出突然,长公主府派人来传话,请儿媳到府上一叙。”说着,陈芸便掏出了孟璋的玉佩,“这是信物。”

    罗氏和老太太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在场几位公子和老太爷以及初月王氏都看得出,这玉绝非凡品。

    老太太看众人神色,陈芸的话倒不像是假的,她虽然想找陈芸麻烦,但也不敢找到长公主身上去。只是,这陈芸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被长公主请了去?

    老太太一时像是吃了瘪,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

    陈芸也出了一手冷汗,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信口胡言,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果说活的更好,总要动用些违背本心的手段,那她也没有法子。好在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向长公主求证有没有派人来传信,而且,她打算明日接着以拜见长公主的名头出府,但这次是真去,而且,因着手中有璋王的玉佩,她已经有了登府的理由。

    晚膳是在老太太院里用的,郑家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济济一堂”的场景。

    陈芸坐在郑远池身边默默地吃着,有些心不在焉,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些素菜,她也只动自己面前的几道菜。郑远池看了她一眼,便为她夹了两块无骨的鸡肉。

    老太爷也注意到了儿子贴心的举动,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笑笑。他的儿子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看来,上午他和儿子在书房的那番谈话还是有作用的。

    若想家宅安宁,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是必须的,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即使再宠爱一个女人,也不能坏了规矩。好在,他的儿子虽然宠爱初月,但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有几分尊重,最起码愿意在人前给陈芸这个面子。

    可是陈芸却是一愣,他和郑远池同桌吃饭也不少次了,这还是郑远池第一次给她夹菜,还是在众人都在的时候,颇有些秀恩爱的意味——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恩爱。

    陈芸抬眼看去,见老太爷满意的神情,心里就有点明白了,一定是老太爷和郑远池说了什么,郑远池才会对她好起来。想来,陈芸这几日和郑远池闹的很不愉快,昨日更是大吵了一架,怎么着现在也应该处于谁也不理谁的冷战期,但他向自己示好,她也不能驳了郑远池的面子。

    “多谢相公。”陈芸抿着嘴角,表现出一副柔顺的模样。她故意称呼郑远池为“相公”,而不是“三爷”。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初月。初月嘴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便有些僵硬。然后,初月见老太太碗有些空了,便主动起身为老太太又盛了碗米,坐下的时候又为郑远池夹了一筷子青菜,还温柔的说道,“三爷,您这几日有些火气,多吃些清淡的东西吧。”

    老太太一听自己儿子最近上火了,忙问初月缘由。初月只说是天气干燥的缘故,郑远池没想到初月会这么说,也解释自己并无大碍。

    自家的爷们身体如何,当正妻的不知道,当小妾的却清楚的很,这一幕有些讽刺。席上其他人只是闷头吃饭,老太爷看了一眼陈芸,心里叹了口气。

    陈芸本可以也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气气初月的,反正她是正妻,一家人都在场,以郑远池的脾气再怎么说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可是转念一想,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再无期待,为他争风吃醋又何必呢。

    冷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凉人心的东西。

    初月和老太太相谈甚欢,陈芸后来有些生气了,她最近脾气很差,难道是穿越到了原主的身体里,受了原主暴脾气的影响?她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想给初月点颜色瞧瞧,虚眼一晃,却发现王氏意味深长的给她使了个眼色。

    那个眼神是告诉她,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陈芸感觉自己一下子冷静下来,扯了扯嘴角。她一个正妻,和小老婆争风吃醋计较个什么劲儿?那只会降低自己的格调,真正的明白人心如明镜似的,初月使的那点小心眼,有点脑子的都能识破,同理,她若是也使这种心眼,别人也能看破。

    ~~

    晚饭后,郑远池先去了趟男仆的下人房,然后就迈着大步来到初月的房间。

    一回了房,他就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初月,“你什么时候学会争风吃醋了?”

    初月见郑远池冷着脸,心里有些酸楚。

    她和郑远池从小一起长大,郑远池一直待她很好很好,甚至都没有大声和她说过话,连一个严厉的眼神都没有。可是自从出现了陈芸,搅黄了他们的婚事,他们俩个之间好像就有些变了。尤其是最近,先是郑远池为了青璇的事责骂了她,然后又是现在,他又开始兴师问罪。

    初月也不是没读过圣贤书的人,她从小跟着郑远池几个兄弟读书识字,功课比那大爷还好,如果她可以生在一个官宦世家或者书香门第,她绝对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她之前也憧憬着做郑远池的妻子,这样她的孩子就不会像她一样寄人篱下了,本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造化弄人,她偏偏给人当了妾,虽然这个人是她最爱的男人。

    若说那争风吃醋的事、背后告状的事,放到以前,她柳初月一定是不屑于做的,可是她回了清平,回了那个自己真正的家,被父亲当成物件一样卖来卖去,她才明白,风骨、傲气、才华,一分钱都不值,所谓的情情爱爱最终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最后能护佑她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她偷了一个丫鬟的二两纹银,找人将自己被逼婚的事情传到老太爷耳朵里。

    在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她利诱她的父亲,“如果,女儿嫁给您安排的纨绔子弟,您或许只能享受一时的富贵,日子久了,女儿被夫婿嫌弃,您以为您能一直捞到好处么?但如果我嫁给了郑远池就不一样了,他专情、重情重义、耳根子也软,虽说他如今仅仅在翰林院做一个文职,可是以他的才气会一辈子屈居翰林院么?父亲,您自己想想吧。”

    所以,父女俩连手给郑远池下了个套,一个唱黑脸、一个j□j脸,愣是把郑远池唬住了,当场就承诺迎娶初月。

    初月的知县老爷爹牙都快笑掉了,本以为郑远池是个潜力股,郑家没什么钱,聘礼肯定会很寒酸,谁知道郑远池给了他不少银子,这次可真是赚得钵盘满贯啊!想不到一个被他废弃了的女儿,原来这么值钱。

    只是,嫁给郑远池,做一个妾室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初月本想利用老太太把陈芸静悄悄的赶走,可是一切并没有她预想的那么顺利,还被郑远池发现了她的心机。初月只恨自己太过于心急,她就是一时耐不住性子。她相信郑远池对她的爱,可是她却也发现郑远池对陈芸的好超过了她的想象。

    陈芸明明是拆散他们的人,可是郑远池却一点都不厌恶她,反而在老太太面前处处帮陈芸说话。

    初月知道,郑远池最爱她的温柔,她若想达到目的,也必须留住她的爱,所以她巧言细语,目光含着泪对郑远池道,“三郎,你曾经说过,你这一生只我一个的,我一直信你、爱你,甚至愿意给你做小……没有人愿意跟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我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我除了你一无所有,我真的怕有一日,你会被夫人夺了去……”

    郑远池一听这话,心里软成一滩水,忙上前为她擦干眼泪,“我的心你还不懂么?”他哄着她,“只是,陈芸毕竟是我的发妻,你能从清平回来,她也帮了不少忙。她这人,脾气虽然坏了些,但是心地很好,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陈芸对他什么态度,郑远池一望便知,她高兴或是生气,他都能一眼看出。

    “月儿,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待我,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你在想什么都应该让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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