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客厅里面,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和一个娇俏的女孩儿面前站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人,她的着装也很朴素大方,单看样貌甚至给人很和气的感觉,但是那不大不小的声音里却有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姓纪的,几天前我早就给过你机会,电话里听你的声调都快吓尿了,我以为你会乖乖听话。”

    “我、我……”身怀六甲的纪馨妤刚从不断折腾的疼痛中缓过气来,还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哪知道,你这是在作死!!!”茶杯被那女人狠狠地掼在桌子上,水花四溅。

    熟悉许厢的人都知道,她这样的动怒,恐怕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那个娇俏模样儿的姑娘吓呆了,整个人都跟灵魂出窍一样的恍恍惚惚,但显然许厢的目标不是她,在她眼里,那可怜的姑娘只是个被吓坏了的孩子,却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胆战心惊的样子很可笑,仅此而已。

    许厢不知道的是,这个女孩儿并不简单,她是当下商贸界风生水起的文氏掌门人文泽还在上大学的年轻太太——骆赏儿。当然,这是后话了。

    “哎呀,这就审上了?”一个嬉笑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一个穿得吊儿郎当的男子信步走下来,看到纪馨妤,装着惊讶的声音说:“哎呦,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这么快就二胎了?”

    他绕过骆赏儿,紧紧地挨着纪馨妤坐下,戏谑地说:“我说妹啊,你这力度也不够啊……”

    “那你来吧。”许厢淡淡地说:“油盐不进的女人,把你交给我哥,有你受的。”

    “去吧,大姐找你呢。”男人“啪、啪、啪”地开开关关摆弄着打火机。

    “自讨苦吃。”许厢看着纪馨妤冷笑着丢下一句话,转身上了楼。

    “女人,你说你,梁玖都不要你了,你还坚持个什么劲呢?乖乖领了一笔钱把孩子打掉多好,现在你可惨喽——男人没了,孩子也得没,弄不好啊——”他拉长尾音,凑在纪馨妤耳边说:“你也得没!!!”

    纪馨妤苦笑着:“我落在你们手里还能活吗?”

    男人没答话,冲一旁的一个人说:“你来。”

    那人抡起胳膊揪住纪馨妤的头发就往大厅的空地上拖行。

    “馨妤姐!”骆赏儿往前去抓纪馨妤的手臂,却猛地被那男人扣住:“老实呆着!”

    两个个男人轻易地按住纪馨妤,给她打了一剂什么。纪馨妤徒劳地挣扎着,大哭着、尖叫着喊哑了嗓子:“许智,你个王八蛋!你和许厢都会下地狱的!你们这两个*的败类!我诅咒你们!”

    许智的脸色骤然大变,他一把推开骆赏儿三步两步走到纪馨妤跟前,上前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肚子上:“你就庆幸我姐懒得理你了吧,不然你非得大着肚子被轮几遭!”

    纪馨妤抱着肚子惨叫一声,缓缓地蜷起身子,不动了……

    ……

    不多一会儿,纪馨妤就醒过来了。她开始剧烈地腹痛,她说出来的话都是破碎的音节,骆赏儿根本就听不真切。

    骆赏儿本想回到沙发上拿些东西给纪馨妤垫在地板上,可她死死地拉着她,纪馨妤的手就像已经石化了一样,坚硬地拧着骆赏儿的手,骆赏儿低下头看着那只抠得她生疼的手——濡湿、绞白、传达着绝望……

    “我、我……”纪馨妤猛地抽搐一下,大口吸气,破音喊出来——“我的孩子!!!”

    霎时,鲜血如注,汩汩不绝……

    骆赏儿再也忍不住了,她痛哭失声地大声朝二楼的方向喊:“求求你们,出来救救她吧!求你们!”

    她不知道就这样喊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就像复读机一样反复着那几句话——求求你们、救救她……

    “闭嘴!”终于有人下来,楼梯的转角处露出轮椅的一角。

    骆赏儿仰头看去,许智背着一个女人步下楼梯,那女子年届四十的样子,正在弟弟的背上倨傲地看着她。

    女人被妥帖舒适地安置在轮椅上,许厢给她在膝盖上披了个小毯子,说:“大姐……”

    许庄拧眉瞅着骆赏儿说:“她是来干嘛的?”

    许智把手按在许庄的肩上说:“今儿堵纪馨妤的时候和她在一起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怕碍事,小厢就给一起请来了。”

    骆赏儿眼含泪水看着这家残忍得近乎可怕的人,浑身一阵一阵蚀骨的寒意——原来这就叫“请”是么?

    许庄看向纪馨妤,眉头皱得更死了“怎么在这儿?回头让葛霜处理干净!”

    “放心吧,姐。”许厢答道。

    骆赏儿听到“处理干净”这几个字,顿时惊得一动也不能动,她近乎虚脱地跪坐在地板上,纪馨妤的那只手还松松垮垮地挂在她的手臂上……

    许厢侧立在一旁,说:“纪馨妤不能晕着,让雷子把她弄醒。”

    许庄一副思忖的样子,说:“她这是失血过多了,造孽呢……”

    ……

    骆赏儿不知道许家人是怎么让纪馨妤清醒过来的,当她再度被抬到大厅的时候,身上的血迹已经被草草地擦洗过了。

    “许庄……”这么多人当中,纪馨妤独独地瞅着许庄,气息虚弱,目光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许庄没回答她,只冲许智说:“交给你了,留着她性命吧。”

    许庄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罢了罢了,这个孽债已经还了……许智想怎么做,都由他去吧……

    许厢推着许庄的轮椅朝室外走去,经过纪馨妤身边的时候,骆赏儿看到她明显颤抖的手在努力地伸向许庄的方向。

    许智飞起一脚踢开纪馨妤的手,说:“我姐不会理你的!”

    纪馨妤的嘴唇也抖得厉害,却什么也说不出了,她苍白着脸色,一言不发。

    骆赏儿已经在许智的暴戾中麻木了,她只抱紧了纪馨妤,希望他不会更过分。

    许智跟雷子使了个眼色,那个粗犷的男人递给骆赏儿一支笔和一份什么东西,说:“扶着她签字。”

    骆赏儿不明所以,把笔塞在纪馨妤的手里,半抚起纪馨妤的上半身好方便她看那纸上的字。

    “子宫次全切除手术及剖腹探查手术知情同意书”!!!这几个字把骆赏儿震得七零八落!

    纪馨妤却似乎很冷静,她抖着手执起了笔。

    骆赏儿猛地攥住纪馨妤的手,愤怒地冲许智喊:“她的孩子已经在不正常、不安全的条件下被你们强行流掉了!还不够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许智邪气地笑笑,摇着食指说:“no、no、no!你错了。药剂打下去她怎么也要痛上10个小时才能流掉那小孽种,我们很人道啊,怕她太疼刚刚打了一剂减轻痛苦的好东西,啧,好贵的……”

    毒品!骆赏儿目瞪口呆!

    “至于孩子……可惜咯,早在药起作用之前就已经没了。”

    骆赏儿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许智狠烈踢在纪馨妤肚子上的那一脚,她简直难以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灭绝人性的人!”

    原来纪馨妤再度苏醒过来的反常是靠着毒品的支撑。愤怒占据了上峰,骆赏儿忘记了害怕,她气得浑身发抖,抽下纪馨妤手中的笔,狠狠地瞪着许智,吼:“走开!我们不签这种东西!”

    “纪馨妤现在的状况你不知道?”许智缓缓地蹲下来,一脸玩味地瞅着骆赏儿愤怒的样子,他甚至还伸出手来象征性地拨拉拨拉骆赏儿汗湿的发丝。

    骆赏儿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放我们走,我们要去大医院!”

    “那可不成!咱和纪馨妤还什么都没谈呢,小姑娘!”许智耸耸肩,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说:“容不得你做决定,纪馨妤现在必须进行手术,不然即使止住血,整个宫腔也都得感染,慢慢糜烂……放心吧,我们诊所的医生都是特别优秀的,一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骆赏儿拿着那张纸倏地站起来:“这明明就是变相的生死状!你们明明就是想要馨妤姐的命!”

    “虽然我身上命案不少,但是纪馨妤的命我姐说留着,我就不会下死手,我说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呢?”

    “我……签……”纪馨妤朝骆赏儿伸出手去,沙哑着声音说:“给我……我、我签……”

    “馨妤姐!”

    许智冷笑:“给她吧,她知道自己造的孽这么还是最捡便宜的了!”

    ……

    看着纪馨妤认命似的被推出去,骆赏儿的胸口骤然一紧,仿佛有只鉄爪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脏,她泪眼朦胧着——不是这样的……馨妤姐那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从此以后就永远地失去了作为母亲的权利。

    倒底,为什么?

    “别伤心了,谁教你交友不慎呐……”许智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双腿叠在一起长长地舒展着,他说:“据说,你老公被我们安置在车库里,等你等得已经快发疯了。”

    “雷子,叫来,我得一并训训话儿,”他点着一根烟,转向骆赏儿,说:“我不想动不相干的人,不过你们的嘴巴也得给我严实些!”

    ……

    白色的保安大门缓缓打开,那个让骆赏儿在短暂的分离里魂牵梦绕的男子慢慢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文泽,他眉宇间的焦虑忧心是那么的明显。

    可是他的目光也就在她的身上扫了那么一下,就转向了许智,文泽的眉毛一动,似有些诧异地道:“许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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