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柔辰这八位夫人都是什么来历?除了老妻少夫的大夫人是他明媒正娶进鲁家大门之外,剩下这七位当中,有妓1女,有寡妇,有抢来的人1妻和大家闺秀,还有最小的八姨太,听说年仅十二岁就被家人卖给鲁柔辰抵债做小了。

    吕帆还不清楚这些,眼下这登徒子力气大的要命,把他强势的压倒在床上就要进行施~暴,气得吕帆晕死过去好几次。一片混乱之中,大脑皮层的潜意识在告知他:挣扎也是徒劳,这场遭遇似乎已成定局。不管他心中如何怨念抵抗,身体就是不争气……

    迷乱中有人在门外‘噼啪’的敲门,声音急促,鲁柔辰翻身坐起,斯文扫地,对着门口大喊:“谁?!”下一句‘敢坏老子的好事’被他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帮主!是我!赵三。”

    鲁柔辰破口的骂道:“你这王八羔子,这种时候也敢打扰我……”

    “不是的,前线探子发来消息说,这一仗咱们的皖豫大军伤亡惨重,二帮主他们都被朝廷的绿营军生擒活捉了!”

    “什么!”不听则可,一听赵三说他们青龙会的起义军吃了场前所未有的大败仗,鲁柔辰蹭的跳下床,事关帮会荣辱存亡,上万条兄弟的性命,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想再跟苗伊姗休同床之好的雅致。

    迅速穿戴好衣物,鲁柔辰怒气冲冲的冲出屋外去,片刻又折返回来,疾步走到苗伊姗床头,捧起苗伊姗的脸狠吻了几口,力道之重,把昏迷吕帆再次惊醒,正要挣扎,鲁柔辰深情的凝视着他:“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要八抬大轿的娶你过门!”丢下这句话,鲁柔辰奔到门外,跨上黑马,绝尘而去。

    那个年月,时局动荡,朝廷政治腐朽,南方长江中下游各地区的农民起义军揭竿而起,再加上西方列强的侵略剥夺,可以说当下外忧内患,这古老的王朝,似乎已经走到了它生命的末期。

    吕帆爬起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战争可不是件好事,可吕帆的的确确的要谢天谢地,幸亏鲁柔辰手下吃了败仗,成了俘虏,否则,就是他吕帆被强成俘虏了。

    “这个叫鲁柔辰的,最好死在战场上,永远别回来才好!上帝保佑,阿弥陀佛。”

    此后的半个月时间,吕帆的日子过的算是一帆风顺,那个鲁柔辰也一去再没来过,吕帆也渐渐把鲁柔辰这个人忘了一干二净。

    这半个月来,吕帆整日跟小旺天他们这群七八岁的小鬼们一块,从最简单的基本功开始练戏。日子久了,吕帆跟小旺天相处的越来越愉快,在这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小旺天成了他的倾诉对象和玩伴,他已经把小旺天当亲弟弟看待,私下里,他常变着法的问小旺天一些关于富安社的人和事,小旺天也把自己所知道的知无不言的告诉他。另外,在富安社,除了小旺天这一个朋友之外,吕帆还结交了另一位好朋友,这个人就是丑老头丑风。

    有时候吕帆背完了该背的戏词,无趣的时候,他就带着一群小师弟们去后山上的空地踢足球,也就是小旺天口中的‘蹴鞠’,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便去放放风筝,同时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生活在老京城里的人,不分尊卑地位,是个老爷们都特别喜欢玩蛐蛐,所以他自己也驯养一两只蛐蛐,得闲了,便拿到集市上跟别人比试。

    这小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自在,他自己当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可其他人完全不这么想。

    首先,班主们和田掌柜看他一丁点进步都没有,就已经急的束手无策、焦头烂额了;其次,那些从前奔着看苗伊姗的戏而来茶楼看戏的客人们已经近乎淡忘了久不露面的苗伊姗的模样,来的客人已经越来越少;最后,这四美旦中的其他三位,看苗伊姗整日跟资历辈分最低的‘旺’字辈们一起厮混,一个个都替他脸红,羞愧,尤其是夏伊月,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素来自视过高、不可一世的三师哥居然会‘堕落’到这个地步!

    富安社,不论是大师哥叶德亮,还是二师哥董伊樵,以及其他戏班子弟,多数都是因为战乱,为养家糊口,逼不得已,从南方扬州、湖北、江西一带,逃难北上来另谋生存的。

    而与这些出身寒门、沦落混迹于社会最底层的师兄弟们不同的是,老四夏伊月,他是唯一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少爷,听说他父亲还是京城里蛮有威望的一位举人,而夏伊月之所以从小就来富安社拜师学艺,全然是因为他爱唱戏,可以说是爱到痴迷的程度。他是富安社唯数不多净身出户,只靠唱戏闻名不耍其他歪门邪道的梨园人。

    这一天,夏伊月遇到刚抓完蛐蛐回来的吕帆,前者疾走两步来到后者面前,伸手夺过吕帆手里的两只蛐蛐,‘啪啪’的扔到地上,脚尖点地,把两只蛐蛐碾得粉碎。

    面对夏伊月的‘暴行‘,吕帆一怔,愠气道:“你干什么!”

    “苗伊姗!”夏伊月直呼其名,怒斥,不再是像往常那样叫他三师哥,夏伊月缓和了一会儿,道,“我八岁那年不经意的路过富安社,隔着院墙,听到一阵甘甜柔美的小曲,不由得惊住,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优美动听的曲声!我问父亲这是什么,父亲说,这是富安社的小伶人在戏台上表演,他唱的是什么呢?那人唱的是《花木兰》,我好奇的趴在门缝里瞧,那是我看见三师哥你的第一眼!你当时年仅九岁,一身花木兰的扮相,身披铠甲,正义凛然,十足威风!你男扮女装,一颦一笑,一起一坐,描摹雌软神情,几乎化境!让我为之肃然,让我为之神往!”

    吕帆看着夏伊月一脸痴然的yy模样,打断他道:“这跟你踩死我的蛐蛐有什么关系?”

    夏伊月沉下脸来,满是委屈,委屈里又包含了极度的愤怒,他扯嗓子嚷道:“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连一首完整的段子你都唱不下来,还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他自知出言不逊,冒犯了三师哥,没等吕帆开口,他便气的调头跑掉,留下吕帆木然的愣在原地。

    此后,又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这一天,正在祠堂汉鼎倒立的小旺天被二班主马福纯点名叫走,吕帆心想,小旺天勤奋刻苦,人又机灵,估计是快要出道了!

    一刻钟的功夫,小旺天从马福纯那里回来,吕帆第一个围上去:“怎么啦?二班主叫你过去,有什么好事?”

    小旺天阴沉着脸,半天不支声,吕帆预感事情不妙,担心的跟在他屁股后:“怎么了?”

    “三师哥,我倒仓了。”

    “倒仓?倒仓是什么意思?”吕帆不解。同是旺字辈的其他孩子们一听,纷纷睁大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小旺天,惊讶的目光中满是同情。

    “怎么回事?倒仓是怎么回事?”吕帆抓来一个孩子问明原因。

    那孩子解释:“倒仓就是变声了啊,旺天哥这么一倒仓,就没办法再唱戏了。”众人围着小旺天问:“二班主究竟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旺天眼泪汪汪的说:“他把我的官书(卖身契)还给我了,赏了我二十两碎银,让我回家,从今往后,就不能再跟大家一块练戏、学戏了!呜呜哇……”说着,放声哭开。

    吕帆心头一紧,小旺天要走了,要离开戏班了?这么得了!他清楚小旺天的凄苦身世,这孩子双亲死于水涝,自幼来京投奔亲戚,却被亲戚拒之门外,沦落成了小乞丐,靠别人救济同情。当初他几乎是饿死街头,是富安社的大班主苏天善及时发现,把他抱回戏班子来。而如今他倒仓了,这对于一位靠嗓子唱腔来吃饭的京剧伶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噩耗。

    “倒仓就要被开出戏班?就不能唱戏了?不就是变声么。你唱不了文戏,还可以表演武戏啊!”吕帆极力安慰小旺天,道,“没关系,没关系的,不哭,有三师哥在呢,三师哥去找二班主求情,他自然就不会赶你走了。”

    “是、是真的吗?三师哥?”小旺天哽咽着问。

    “嗯!你放心!三师哥替你做主!”

    吕帆一身正义凛然的出现在二班主马福纯面前,恳求他能留下小旺天。

    可马福纯根本就没正眼瞧他,吕帆一番唇枪舌战:“二班主,他身世可怜,京城没有亲人,又这么小,如果戏班子不要他,他非饿死在外面!”

    “我们戏班子又不是养活人白吃白喝的地方。”马福纯一句话,一语双关,明指小旺天,更是在暗指他吕帆同样是个白吃白喝的,这暗喻,吕帆听得出来。

    “他唱不了文戏,还可以表演武戏,为什么就要一巴掌把人拍死呢!”

    “他的条件不适合演武生。”马福纯冷然道。

    “那,就让他当我的门童、书童什么的也好啊,你们古代人不都兴这个么?”

    “门童?哈……哈……”马福纯干笑了两声,“你现在还有资格要门童?你自己连半句戏词都唱不出,后半生能否登台、能否端稳这碗戏饭都难说,你还敢要门童?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风光无限的苗伊姗?”

    吕帆一听此言,说不上为什么,心里窝了一肚子气。

    “我不管!别忘了!我还是当今太后亲赐的什么七品顶戴花翎!请个门童的钱还是出得起的!”

    “可笑可笑,自己没了本事,就开始搬后台了。话说,你苗伊姗从前确实是锋芒毕露、不可一世,可那时你有那个本事、有那个能耐!有那个实力!令人厌三分,更令人佩服你十分!佩服的五体投地!可你现在呢?看看你现在,除了招人可怜,剩下什么本事都没有。”

    卧槽!吕帆好是生气!他气得肺都快炸开!

    马福纯这话,一字一句,都仿佛针扎一样刺到他心坎上,他吕帆,竟被贬得如此一文不值!

    “不就是唱戏吗?他大爷的,我就不信!唱不好!”吕帆粗声喘息,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回想着连日来所背过的戏文台词。“满目烽烟迷关塞,扭乾坤要等待天下英才。我表兄他本是纨绔之辈,可叹我女儿家有口难开!锁深闺每日里蛾眉蹙损,鸣不高飞不远枉字莺莺!小红娘搀扶我大佛殿进,问如来你叫我怎度芳春?已经是锁重门百无聊赖,谁愿意捧杨枝常傍莲台?步匆匆走出了大佛殿外,看飞花一阵阵乱落苍苔。”

    吕帆一气之下,逼自己把那《西厢记》的段子半点不差、字正腔圆的唱出嗓来。而且一唱就是一整段,等收回嗓子,那甘甜曼妙的余音,仍旧绕梁,久久不散。

    马福纯一震,包括门外的夏伊月都愣住。

    “这碗戏饭,端得住,端不住,你们谁都说得不算,我才说得算!”吕帆气道。

    夏伊月缓缓的道:“三师哥,是从前的三师哥,你又回来啦!”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马福纯还来不及反应,就在这时,丑风再次跑进来禀报:“二师傅,宫里的梅公公来了。”丑风话音刚落,梅公公风尘仆仆的进来,马福纯赶紧上前,行礼作揖:“梅公公,是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伊姗!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给梅公公奉茶!”

    吕帆得令,走到茶桌前倒了两杯热茶分别上端给梅公公和马福纯各一杯。

    梅公公笑着冲苗伊姗点了点头:“我听说苗先生前阵子得病了?现在身体恢复的如何?”

    马福纯笑答:“承蒙太后和梅公公的关心,伊姗他正在恢复当中,无大碍。”

    “那就好,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

    “哦?此话怎讲?”众人一愣。

    “下月初八,太后六十大寿,到时会荣请京城各大戏班的名家要角去紫禁城献艺表演,而你们富安社又是头阵。太后正担心苗先生的伤势呢,就怕当天看不成苗先生的重头戏。既然无大碍,去宫里表演,便不成问题了。”

    “这……这……”马福纯放下到嘴边的茶杯,噎得说不出话来。虽说苗伊姗进京表演多次,每次的演出都十分叫绝,可这一回,马福纯眼皮忽然跳得厉害,他冷觑了一旁的‘苗伊姗’,心中暗自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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