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歀心里打的算盘是要留下来研究研究这个苗伊姗的底细,他到底是哪门哪派!二来,如果有可能的话,给点好处,收买了他,让他能为他所用,安排在太后身边做他的细作!

    吕帆被关进房间,气呼呼的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型。“他妈的,真是冤家路窄。”要不是这王八蛋偷袭,自己年纪轻轻怎么就白白成了烈士!真是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肚子开始惨叫。吕帆坐起身,他差点忘了厨房锅里还热着馒头。

    这会儿他破窗逃出房间。四下静悄悄的,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所有人都睡了。吕帆到了厨房,柴火早已熄灭,锅也冷了,馒头还是又冷又硬,切好的葱还没来得及跟鸡蛋炒熟。

    吕帆继续生火做饭,看着燃旺的柴火,吕帆想着心事,他要在这个时代里怎么生存下去?首先他披个戏子的外表,天知道他五音不全,根本没有艺术天分;其次,他的新身体好像是个很不低调的角色,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要在这个腹背受敌的陌生环境怎么生存?

    不知道还有没有重新做回吕帆的可能?这是在说什么傻话,他已经死了啊,三口之家只剩下老妈一个人,希望她能平静健康的度过余生……

    吕帆正神游的功夫,忽然,厨房后窗传来‘扑通’一声,一个黑影翻窗进来。因为厨房的后面就是后街,很显然闯进来的人对戏班子的地形十分熟悉。

    那人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一抬头跟烧锅的吕帆碰个正着,吕帆一愣,那人却吓得二话不说跪倒地上连忙给吕帆磕头认错。

    “苗三爷您老高抬贵手!饶了丑风这一次吧!丑风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道歉的人是个瘦骨嶙峋的矮个子丑老头,名叫玉风,因为长得其貌不扬,大家都叫他丑风,丑风是富安社固定的丑角扮演者,什么武大郎之类就由他来演,是必不可少的龙套,却又因为自身条件受限,演不了重头戏,所以,即使跟班学艺的日子已有二十个年头,在所有弟子当众却是薪水最少、地位最卑微的。

    丑风老光棍一根,跟着富安社唱了二十年的龙套,至今只有一头驴子,这驴子便是他的全部财产。

    平日里连小旺天他们这些‘旺’字辈的小孩子们都不把丑风放在眼里,那些台柱子们更是不把他当人看,尤其是目中无人的苗伊姗。

    吕帆毕竟是个习警,警觉性很强,他站起身,质问:“你是什么人?有门不走,却鬼鬼祟祟的跳窗户!”

    “啊?”丑风一愣,苗伊姗问的这是哪跟哪啊!他硬着头皮,继续不打自招:“苗三爷您饶过我吧!我全招了!我确实是因为手头太紧,逼不得已才偷着去别的戏班子跑场子的,这事您千万别跟任何人提啊,尤其是二位班主和田掌柜,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按咱们富安社的规矩,如果在班弟子去别处偷演,先体罚八十大板,再没收全部财产,最后开除戏班!我丑风这么大把年纪真的吃不消八十大板!更不能被逐出戏班喝西北风啊!呜呜呜……”

    丑风说着,咧着嘴抽泣起来。

    这回吕帆弄明白了,敢情自己不小心识破了丑风的私事,抓住了他的把柄。

    见苗伊姗半天不做声,丑风心想坏了,这苗伊姗缺德的很,今天可真倒霉!怎么就跟他撞到一块了!丑风擦擦脸,豁出去了:“奇怪了三爷!您不是被下了鹤顶红?怎么,怎么没死?”

    “嘿!你个丑老头!我苗伊姗福大命大,百毒不侵!”吕帆凑到他跟前,迟疑的问道,“你这么希望我死?看来,这毒就是你下的!”

    “唉唉!我一直以来,对德艺双馨的三爷您可是敬的五体投地,我怎么敢!”丑风吓得再次跪下来,“不过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是谁想要毒害您。”

    吕帆精神一震,激动的心脏差点没跳出腔来!他急忙追问:“你说!是谁?!”

    丑风吸了吸鼻子,四下张望了一眼,见没有别人,便神秘兮兮的说:“只要您答应我帮我隐瞒这件事,不告诉其他人,我就照实说。”

    嘿!这丑老头还真有一套,跟他玩等价交换吗?吕帆半眯着眼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诹八扯的,随便编个人来骗我!”

    “三爷果然机警的令人五体投地!我可不敢冒着被逐出戏班的风险跟您说谎!我说的话要是有半句虚言,您随便去大班主那里告发我吧!”

    吕帆看丑风说的斩钉截铁,将信将疑的点头:“那你快说!”

    “昨个早上四更天左右,我去外面偷演完回来,也是跳窗进厨房,当时肚子有点饿,就顺手坐在那里啃了两块馒头,”丑风指了指暗处的墙角,那里漆黑一片,十分隐蔽。“我吃完,打算回去休息了,就在这时,有个人鬼鬼祟祟的闯进来,我担心被这人发现我偷演这件事,就急忙藏了起来。所以,我在暗中看见那人拿了一包药粉,正往三爷您专门用来盛蛋汁的碗里洒。”丑风顿了顿,委屈道,“所以今早上吃饭的时候,我不是特意要去打碎您的碗么,还被你臭骂一顿,我一生气,就、就懒得管了,再说,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毒药,万一是场误会……”

    “这么看来,那药粉一定就是毒药了,”吕帆听完,心中不由得生寒,他忙问,“你可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到底是谁?这么恨这个叫苗伊姗的?!甚至要杀人灭口?!

    “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你放心。”

    “这人您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丑风附到吕帆耳边压低声音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吕帆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丑风继续说,“您现在清楚了?以后得小心提防着他点!”

    惊心动魄的第一夜总算过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吕帆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转悠,他听说那个被他打伤的‘抢匪’人现在还在富安社,便早早的起床四处察看,模样像个侦查犬。

    这时,丑风驾着驴车从后院脚门进院,车上是一车挂着露水的柴火。

    “三爷早。”丑风边跟吕帆打招呼,边将坎来的柴往柴房里运。

    “我来帮你吧。”吕帆挽起袖子上前来帮忙,却把丑风吓得半死。

    “别介!三爷您这身子金贵,可做不得这种粗活,我来,我来就好!”

    “你不是唱丑角的么?怎么,连这种粗活也干?富安社这么大,我不信连个杂役也请不起。”

    “这是我自己要求要干的,能赚点小钱。丑角的戏饭不容易吃,一年到头也没几场戏,客人们都喜欢看‘私定终身后花园,落难才子中状元’这类的戏,哪有人喜欢看丑戏?说句实话,我一年到头赚的戏钱,加起来都不够买身新衣裳的。”

    看着骨瘦如柴的丑风,吕帆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吕帆下意识的弹跳起来,转回身做防御状。

    “唉,你吓死我了,”拍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挨了他毒打的八王爷蒲歀!“拍你一下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蒲歀嬉皮笑脸,一副不计前嫌的豁达模样,他想靠这招来收买人心。吕帆自然不吃他这套,只道他是傻得冒泡,自己往枪口上撞!

    “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吕帆随手抄起地上的柴木,轮的呼呼生风,追着蒲歀便打。

    “喂!我现在有伤在身!你这是以强欺弱!”蒲歀这回有了准备,遛得比猴子还快,不一会儿,驾起轻功,飞上屋顶。

    “你快下来,我非杀了你不可!”吕帆不会轻功,四处找梯子找不到,干着急,“你敢不敢下来?!”

    “你保证不伤我,我就下去!”

    “太不要脸了。”吕帆恨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我不伤你!下来!”

    蒲歀嬉皮笑脸的跳下来,脚刚落地,吕帆挥着木头再次向他打来。蒲歀早料到他会这么做,便一纵身,跳上槐树。

    爬树吕帆擅长,他抱着树干,等他爬上树后,蒲歀早已经跳回地面。

    吕帆不依不饶的跳回地面,蒲歀又飞上房顶。几回合下来,吕帆的新身体开始吃不消,双腿直抽筋。仇人就在他眼前,他却只能任他为所欲为,这样下去不行,得从长计议,最好趁其不备偷袭他,这招不正是这抢匪惯用的计量么。吕帆粗喘道:“你下来吧!我放弃——”说着,扔掉手里的木头,不再理会蒲歀。

    蒲歀跳下来,觉得是时候跟苗伊姗亮出真实身份了,如果苗伊姗真的是老太后派来暗害自己的人,这个苗伊姗得知自己是八王爷的身份时应该不会表现的太惊讶才对!

    他附到苗伊姗耳边,低声说:“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当朝的八王爷,蒲歀。”说着,观察着吕帆的反应。

    吕帆只是嗤之以鼻,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却说的咬牙切齿:“哦,你还是个王爷呐!”

    “当然。”蒲歀傲然道。

    “想不到你还是皇亲国戚呢!”吕帆‘啪’一巴掌挥过来,重重的掴了蒲歀一耳刮子,“你是皇亲国戚?我就是天王老子!是玉皇大帝了!”

    “你这人真不是一般的野蛮!怎么动不动就打人?”蒲歀惊愕的捂着脸,怒吼,“连当朝王爷你也敢打!真是放肆!”

    “草你大爷的!王爷怎么了?王爷万岁?王爷饶命?求王爷你饶小的不死?”吕帆咧嘴狞笑,挽起又宽又大的袖袍,“要是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老子这辈子还得栽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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