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王絮和柳杏留了下来,一来这卖马之事还需再等着再看一日,二来,这大镇子上总能找到几个能挣钱的活儿,只靠着几十亩的田,何日才有出头之日。

    她们二人找了三家客栈,最后找到了一家最便宜的,但一夜还是花了她们三十个铜板,如今王絮手里只剩下约莫二两银子。

    虽然只有这么一点儿银子,她还是在客栈里吃了一顿晚饭,点了较便宜的几个菜,有时候自己找能挣钱的活儿不如问一个消息灵通的人,这客栈向来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

    她们入住的客栈是一个妇人开办的,王絮点菜的时候问了小二几句,知道这老板娘几年前嫁给了这间客栈老板的独生儿子,这独生儿子不喜生意往来,单单热衷于科举,三年前背着一个包袱便去了京城,至今杳无音讯。两年前,这客栈老板并他妻子因病去世,留下这间客栈,这妇人一个人支撑着客栈直到现在,算得上是勉强维持罢了。

    王絮又和小二瞎聊了几句,问道:“小二哥,这附近有什么需要人的活儿吗?我和家里的姐姐半路遇到了小偷,如今没剩多少银子了,想找个活儿赚些银子聊补家用。”

    小二想了一会儿,说:“你们两个姑娘家的,这苦活累活也不适合。”他想了一会儿,说:“要是你们不嫌弃,可以在这儿帮忙,反正过几天我也不在这儿做了。”

    王絮问道:“怎么不在这儿做了,这儿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啊。”

    “不是这个原因,再过一个月我就要成亲了。”小二红着脸摸着头,“倒时候要再找个能挣钱的活儿,就不在这儿做工了。”

    王絮笑着祝贺他:“祝贺你了,小二哥。这份活儿我俩倒是不介意,只是老板娘会同意吗?我看还是先跟老板娘说一声。”

    “老板娘晚上不在这儿,客栈晚上有赵二看着,你明天再跟她讲也行。”他将将菜端到桌子上,就离开了。

    晚上,王絮和柳杏躺在床上,王絮问柳杏道:“柳杏,你说我们在这儿做工如何?不会太忙,也能挣得些钱。”

    柳杏皱着眉:“小姐,这伺候人的活儿怎么能让你来做,就让我来就好了。”

    “什么伺候人?我现在哪儿还是小姐,挣钱活命罢了,你就不要多想了。”

    ……

    夜里,镇上的一座宅子里,灯火通明,丫鬟仆人井井有序。

    屋子里,萧铭正坐,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垂首站立,说:“主子,小人查到王小姐住进了镇上的一家小客栈,还说要在那儿当伙计。主子,是否还要继续跟踪。”

    “嗯。”萧铭淡然,拿起桌上的茶轻嘬了一口。

    从酒楼见到那个身影,他就派暗卫紧紧跟着,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可能只是因为曾经抢了她的银子,让她沦落到要在客栈做工来养活自己。

    萧铭从桌子上拿起一卷书,翻了几页,又放了下去。

    第二天天一亮,昨晚的那个暗卫跪在萧铭面前请罪:“主子,小人前来领罪。”

    “发生了什么事?”萧铭的话语依旧沉静。

    “主子,昨天晚上,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鬼鬼祟祟私自外出,小人觉得有异便跟着过去了,今天清晨才知道那客栈出了事。”暗卫头埋得更深,说:“请主子惩罚。”

    萧铭皱着眉,厉声问道:“小姐可有出事?”

    “没有,那客栈的一个小二死了人,已有官府派人查探。”

    “那丫鬟可有什么异常?”

    暗卫头越来越低,小声答:“小人跟丢了。”

    “呵。”萧铭冷笑一声,“作为侯府从小培养的出色暗卫,竟然会跟踪不了一个普通人,领罚去吧。”

    “是。”暗卫领命退下去。

    屋子里,萧铭的眉皱的越来越深,这小丫头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丫鬟竟然能躲得掉一等一的暗卫,还遇到了人命,难道有人一直在打她的主意?萧铭起身向外走出去,看来这件事需要理一理。

    客栈里。

    官府里带刀的官差站满了客栈的大堂,客栈里住的客人被集中在了一起,王絮和柳杏挤在人堆里,虽说这客栈的生意做得不好,但还是住了不少人,可能跟这儿的价位较低有关。

    王絮有些茫然地看着柳杏,问道:“昨儿我睡得沉了些,天亮了才听说那小二被人杀了,柳杏你可知道些什么?”

    柳杏颤颤得,脸色有些发白:“小姐,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早上我出去找水的时候,听在厨房帮工的刘婶说,小二是昨天被人杀的,尸体是在镇子后头的小树林子里被发现的,流了好多血,当时好多人都过去看了,我……我不敢看。”

    “老板娘回来了吗?这昨儿夜里管事的赵二怎么不在?”

    “赵二好像昨天晚上不在,老板娘也是才过来的,这小二是个不错的人,怎么就被人杀了。”柳杏埋头感慨。

    “是啊,都快要成亲了,就……这就是天命啊。唉……”王絮也感慨了一番。

    大堂里,老板娘在一边坐着接受捕头的问话,说实话,她是没想到在古代出了人命会这么受到重视,这办案组的人有点忒多。后来听周围人的谈论才知道,这镇上的知府大人正是到了评迁的时候,这往年知府大人的政绩做的也不错,万万没想到在最后出了人命案,为了不被这间案子耽搁晋升,知府大人可是把衙门里的所有精英全叫了过来。

    老板娘用手里的手帕轻轻沾着眼角的泪珠,这老板娘看着年龄不大,打扮得不算花枝招展,也是清秀可人。她哭泣着说:“奴家只是一妇人,自这客栈到了我手里就一日不如一日,这店里的伙计也走了大半,这死去的小二可是有良心的,前几天才跟我说他要成亲了,还说要等到我招来新的小二再回去,没想到,这就再也见不到了。”

    捕头问道:“你可知这小二有什么仇家没有,或是最近这小二和谁闹过矛盾没有。”

    老板娘想了一会儿,说:“这小二人可好着哩,见人三分笑,这客栈的客人都说他的好,可没有和人闹过矛盾。”

    “那他昨天晚上怎么会去了小树林?这你可知道?”

    “这个,不知。昨天很早我就回去了,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我晚上不在这儿住,都是回的家里,晚上客栈由赵二看管。”

    捕头问了外头看热闹的人,情况属实。

    “赵二何在?”

    “禀老爷,赵二昨个晚上没在这儿。”厨房的刘婶弯着腰回话,“他昨个晚上说身子不适就回家了,就在老板娘回去后大概一个时辰。”

    捕头看了一圈大堂里的人,高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谁和小二说过话,他是否说起过晚上要出去之类的话。”

    王絮想出列回话,身边的柳杏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王絮疑惑地看着她,她摇了摇头,小声说:“小姐还是不要沾这事了,咱们还要赶紧回去呢。”

    王絮微不可察地往后退了退,这小二虽然和自己说了不少,可是关于昨晚他的行踪可没有告诉半句,便是想说,她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可她还是向捕头说了昨天和小二的对话,顺便讲了他打算最近就回去的事,还提了句介绍自己在客栈帮忙的事,又着重说了他的在说自己要成亲时的兴奋呢,表明他不会再这阶段和人结仇。

    老板娘还坐在一边哭着,一会儿,仵作来了大堂,他放下手里的箱子,摸着花白的胡子,向捕头报告说:“这小二是被人从后心处一剑毙命的,从伤口的深度和翻开程度来看,凶手是有武功的且工夫不弱,这是老朽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利落的杀人,死者连一点痛苦都感觉不到。”

    捕头沉思良久,问道:“赵二家在何处?速派人将他带过来问话。”

    “是。”两人抱拳领命离去。

    捕头又去后院察看了小二的住所,那小二的床上,一个包袱完好地在床上放着,床上还散落着一些平时用的东西,估计是还没来得急收拾的。

    王絮扶着老板娘跟着去了后院,待看到床上的包袱时,她红了眼眶,想起了昨儿还是个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说话,心里也感伤起来。

    待萧铭陪着知府到达客栈的时候,前去带赵二来问话的衙差刚好回来。

    萧铭不自觉朝王絮那儿看了一眼,小丫头眼红红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些发白,大概是没来得急吃饭的缘故,就这样她还在不停地安慰着一旁啜泣的人。

    他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不像个小孩子,身上的稳重是很多同龄人所不及的,她有多大,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他突然为自己抢了她的银子感到后悔。

    另一边,赵二被推着跪在了大堂,知府了解了大致的审案过程,没有插话,他向萧铭示意一下,继续让捕头查案。

    赵二头发没来得急束,乱蓬蓬的,衣裳半敞着,像直接被衙差从被子里拉出来的。但看面目,这赵二不是那中凶神恶煞之人,星眉剑目,五官凌厉,是那种让人很有压力的人,也只有这种人能帮着一个妇人管好一间客栈了。

    捕头问道:“赵二,你昨天晚上所在何处,如实道来。”

    赵二磕着头,说:“小的昨个晚上在家里睡觉,哪儿都没去。”

    “可有人证?”

    “回大人,小人昨个身子不舒服,先去了趟那边的冯记药堂拿了药,那儿的药最便宜,这一带都知道。然后小人就回去了,小人拎着药到家的时候碰着了邻居家的一个小孩,还给他一块糖。”

    捕头摆手让人去询问,萧铭和知府坐在大堂等着。不一会儿,前去询问的人回复说情况属实。

    王絮在安慰着老板娘的时候,看了几眼坐在上座的知府和萧铭,知府的年纪不大,一点都不像她认知中那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面目柔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切感。而正相反,旁边坐着的人满身冷意,黝黑的瞳孔仿佛能看透一切,青色衣衫随意地落在一边,年纪不是很大,通身的气势却不能让人忽视。

    王絮觉得,这种压人的气势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一时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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