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突然觉得腿有点儿痒痒,陈秋便下意识地挠了挠。谁知挠完之后刚好了一阵,过一会儿又开始痒起来。那种痒很奇怪,不似被蚊子叮咬过后的那种钻心的痒,反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上蠕动。可是她前不久才请灭虫专家来把家里的虫子全部灭过一遍,所以就连一向嚣张的小强也全部死于非命,怎么可能还有虫子?!

    一挠二挠之下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陈秋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结果瞬间明白,什么叫风中凌乱……

    “哎呀小叶子,可算找着你了,你怎的跑这般远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然后有人加快速度走过来扶起她,“我娘和月姨已经带了吃食来,你快跟我去吃完了再玩。”

    “你……”陈秋仰脸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有一只乌鸦“嘎”一声飞过,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约莫五六岁大的穿着粗布古装的长得颇为秀气的小姑娘,居然比她还高!她长了二十多年的身高呢?喝西北风去了吗?!

    “小叶子,你怎么了?”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袖子,“别发愣了呀,再晚些饭菜怕就要凉了。”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陈秋苦逼地发现自己也是粗布古装,而且身高绝对不超一米一!

    “这里是你家的菜地呀,糊涂了你。”小姑娘跺了跺脚,似乎在生气居然有人问这么傻蛋的问题,还不跟她走。

    “我家菜地?!”她神马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居然连地都有了!陈秋不敢置信地狠狠拧了一块肉,试图证明这不是假的!紧接着就听“啊!”一声,小姑娘放开她清亮的嗓子开嚎:“小叶子你干什么呀,我好心来找你吃饭,你做什么掐我,我要告诉月姨,呜哇……”

    “我我我,我没要掐你啊你别哭!”陈秋当下就慌了,因为她看见这头有人一哭,不远处立马有几个人奔了过来!

    “不许哭!”陈秋急得大喝一声顿时把小姑娘吓得停止了哭嚎,她这才又道:“我是要掐我自己,不小心掐到你了,对不起。”

    “你,嗝,你掐你自,嗝,干什么呀?”小姑娘被冷不丁一吼,哭声是停了,可还是有些抽抽哒哒的,时不时还打个嗝。

    陈秋没说话。尽管她这会儿心里已经开始狂奔草泥马,心慌得跟打鼓似的,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说寒窗苦读二十载,兼职三年,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把这些年借的学费都还了,这刚攒点钱要对自己好一点,居然穿了?!

    还是说人家穿越都是穿到皇宫、王府、相府,再不济也是个暴发户家,她却穿到了这大片的土豆地里?!

    是的她看出来了,这周围一大片种的全都是土豆,那一朵朵小小的或白或紫的花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直到九岁了才离开去了城市,所以对菜园子里常见的菜植都还是认得出来的。这会儿站在这里,倒还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就是这尼玛辛辛苦苦几十年,眨眼回到幼儿园的感觉,绝非三言两语说得清。

    “小叶子,先前是谁在哭?”奔过来的四人中其中一个长出口气,顺了顺‘陈秋’的头发,“可是和雪儿吵起来了?”

    “呃……没有。是我不小心掐了她一下。”陈秋尴尬地对被她掐哭的叫雪儿的小丫头笑笑,“对不起呀雪儿。”说着她晃了晃雪儿的手。

    雪儿马上把胳膊伸到她面前,“喏,你给我吹吹我就原谅你了。”

    陈秋只好在几个大小子面前给雪儿吹了吹,心说倒是个好相处的姑娘,只是她自己这身体的主人未免太彪悍,居然有六个哥哥!之前摸她头的那个就是大哥——陈广招。之后还有二三四五六哥,其中六哥最苦逼,稍后分解。

    “没事便回吧,免得爹娘担心。”说这话的是二哥陈广财,说完他一把将‘陈秋’抱了起来,往来路返回。

    陈秋心里无限囧。四岁的身体,二十四岁的心理,被一个十多岁的大男孩儿这么抱着,只有三个字母可以形容她现在的感觉——otz。

    好在这时候雪儿打了个岔,伸胳膊对‘她’大哥说:“广招哥哥,雪儿也要抱。”

    雪儿是邻居家的孩子,全名叫什么不清楚,跟‘她’一边儿大。她们几乎天天在一起玩儿,再加上两家人本就关系十分亲厚,所以‘她’家的几个哥哥也经常抱雪儿,这一声要求便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原来这里的姑娘家是不兴把全名说给外人听的,外人只能知道个类似于小名的称呼。只有女方的夫家才有资格知道女方的全名。比如她大名叫陈秋叶,但是外人只知道她叫小叶子。因为是秋天夜里生的,所以她娘本来想叫她秋夜,但又觉得‘夜’字用在一个姑娘家身上总是不太好,所以就用了同音的‘叶’字,于是也就有了小叶子一称。

    不得不感谢这位英明的娘亲,因为那个十分喜欢孩子名里带点财气的爹差点要叫‘她’陈银锭!理由是,老六叫陈金锭!好在娘亲不忍把这么俗气的名字用在唯一的宝贝女儿身上,所以硬是拿出强悍的态度跟当家的抗争到底,不然她现在就成了陈银锭了……

    想想有可能被叫成小锭子,陈秋就觉得……

    “小叶子,怎的不说话?”成天叽叽喳喳的丫头一路保持沉默,倒让几个兄弟觉得颇为惊奇,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怎的。这土豆地里偶尔会有些毛毛虫之类的,小姑娘家吓着也属正常。

    “有些困了。”陈秋说着打了个呵欠。这么大的孩子还正是需要午睡的时候,她倒是真有些乏了。不过五脏庙还是要祭祭,免得半路饿醒。以后的路可还长着呢,她且得待自己好些。

    她原本是学玩具设计专业的,如今到了这地界儿估计也是学无用武之地,对历史什么的她又是一窍不通。不过通了也没大用。这里是大珏国,虽然历史常年不及格,但她还能确定起码中国上下五千年没出过这么一个国家。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前身没什么牵挂。父母早年工伤去世,她也没什么走得近的亲戚,所以就算真是一觉睡死了,也不会有谁感到难过。说来说去难过的还是她自己。两万块,拿出来之后只花二百灭了一次小强,其它的还一分没动呢,想想都肉疼。

    “哟,这是怎么了我的小心肝儿,愁眉苦脸的。”陈梁氏月娘从二儿子手里接过唯一的女儿,“告诉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大底是身子乏了,路上还说困呢。”陈广财说完跟他大哥拉着几个小兄弟坐下来,每人分了个馒头。

    “困也要吃了晌午饭再睡,他爹,你给孩子盛碗粥。”说话的是雪儿她娘许王氏玉芬。她家与陈家的菜地是挨着的,所以男人们在地里带孩子干活时也都离得不远。一般情况下她和陈梁氏忙完了家里的活计,赶着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做了饭菜带过来,然后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围着一起吃。

    陈秋小心地接过碗喝了口粥,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前一世她十多岁就没了爹妈,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如今一下子要多了不少亲人,还真不太习惯。不过好在这些人看起来都十分平易近人,倒让她心里放松了些。

    “小叶子,别光喝粥呀,尝尝这个,你芬姨新腌的萝卜干儿,又脆又甜。”陈梁氏夹了一筷子腌萝卜干在陈秋碗里,冲她笑了笑。

    “谢谢……娘。”陈秋说完就着萝卜干喝了口粥,然后小声问陈梁氏,“娘,我一会儿想跟您回家成么?”她想去村子里看看她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身体里有着属于原主人的记忆,但是没有切实地看过,她总觉得这一切还不够真实。

    “成,不过娘要挑担子,你得自个儿走,可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半路耍赖皮要娘背你省得么?”

    “省,省得啦。”陈秋接过陈梁氏递过来的四分之一个馒头,小口吃完之后又把剩下的粥也喝了溜干净,然后等陈梁氏和许王氏收拾东西。

    ……

    出了满是土豆苗的菜地,走个约莫两里路遍是一条大道直通向西。延着这路走下去,便是陈家所在的青柳村。这会儿时值六月,正是一年中村子里风景最好的时候,不管望到哪里都是一片干干净净的翠绿。风一吹,柳枝迎风摇曳的样子,倒像下凡的仙子轻舞长袖,让人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宁静。

    陈秋左瞧瞧右望望,还得紧忙捣腾两条短腿以免掉队,结果一恍神的功夫就到了陈家家门口,旁边伴随的是雪儿赖赖叽叽的声音。这姑娘应该是走累了,其实这距离确实不近,只是她脑子里想事情,倒没感觉有多累,这会儿停下了才发现脚底板子生疼。

    “小叶子,今儿可还要在芬姨家睡啊?”许王氏抚了抚小女儿的头,进门前问陈秋。

    陈秋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跟她说呢,便道:“不了芬姨,我还是在家里睡吧。”她还没进家里去看过呢,说什么也得先看看再说。这搞不好可就是她将来十年甚至二十年或更长时间要住的地方。

    “那今儿个我便在你那儿睡吧小叶子。”雪儿说完了之后没等谁回答,牵起陈秋的手便进了陈家大门。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用木板订成的一个约莫一米二宽的单开门,高也就一米三,成人在门口一站,就能看到院里头大致什么样子。当然小孩儿也能,只不过要离门口远一点,站得高一点。陈秋之前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远远看见,陈家一共是三间房,围出中间一个不小的院子。许家也是基本差不多的结构。

    如果没记错,正对着大门的是主屋,主屋左边是仓房,右边是个厨房。主屋分东西两侧,中间是正厅。东边是长辈住的地方,西边则是她那些哥哥们住的地方。至于她,还处于跟爹娘睡的状态……

    这要搁城里或者大户人家,估计孩子们是不能随意进主屋的吧,也不会大人孩子挤一间房。不过在这小山村里好像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家里的大人不说什么,睡也就睡了。

    果然,雪儿脱了鞋之后熟门熟路地爬上主屋的床,动作那叫一个利落,“快上来呀小叶子,不过这次你睡外面!”

    “为什么?”陈秋脱了鞋子费了点力爬上床,瞪俩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雪儿。其实她倒无所谓睡里还是睡外,只是好奇罢了。

    “你昨天把我踢掉地上你忘记啦!”雪儿说完不客气地躺在里面,“我可不敢再睡外面。”

    “可是昨天你也是睡在里面的呀,不还是被踢到地上?”陈秋叶睡觉时翻山越岭的功夫可是一流,翻过去再来一脚,难度一点也不高。

    “对哦。”雪儿嘟着嘴,一副不知该如何的表情,最后不干心地又往里头挪了挪,几乎快把自己贴到墙边上。

    陈秋见状拍拍她道:“放心吧,我今天一定会睡得老实点的。”

    ……

    陈梁氏进得屋,只见两个孩子头挨着头睡得甚是香甜,便把薄被拿出一床给她们盖上,又用厚被子卷了个大卷放在床边,免得哪个不慎掉下去。做完这些之后,她方转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刚过晌午,却总觉得阴凉了不少,怕是要下雨的样子。也不知地里的活计今日干不干得完,若干不完,一但真下起雨来怕又得往后拖上几日了。

    想起三日后还要去大伯家帮忙,陈梁氏的眉头便久久不得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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