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子得了绸缎庄子,老太太甚是欢喜,下午时干脆和王潜航一道去绸缎庄子转转,看看是否有物什需要增补的。

    绸缎庄子的何掌柜见新东家和老太太来了,连忙招呼伙计给二人上茶。

    王潜航环视整个铺子后,发现铺子内货物罗列整齐,货架上的绸缎种类繁多,花色各异;柜台货架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伙计们笑脸迎客,服务周到,量布裁布手脚麻利。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做成了三四个客人的生意。

    母子两人瞧着铺子里的这番光景,真是越看越满意。王潜航为了在众人显显新东家的身份,特地让何掌柜带他去账房,去瞧瞧上个月的账本,还要何掌柜汇报上月的盈利如何。

    何掌柜约莫四十多岁,面相生得憨厚,瞧着最是老实不过。听了新东家的吩咐,忙带人账房。

    老太太见此,对二儿子这副理事的态度很满意,正好让王潜航多与何掌柜交流交流,自然也不跟着去打搅,仍坐在一边喝茶歇息。

    王潜航小时候就不喜欢打算盘记账。王家兄弟俩年幼时,王老太爷时常教两人记账打算盘,王潜远踏实,学得又快又好,脑袋灵活,时时举一反三;而王潜航心性浮躁,兴趣全在蛐蛐弹珠等玩意上,压根就没心思静下心来学,故而只知道个皮毛。

    所以何掌柜拿出上月的账本后,王潜航便直接让他口述上月盈利支出几何,最后净入了多少两银子。要他亲自去动手翻看,只怕看到今晚都弄不清楚这些问题。

    何掌柜跟着王潜远也有六七年了,资历算是老的,故而对王家的一些事也知道个一鳞半爪。今上午王潜远派人过来告之要把这家绸缎庄子转给王潜航,并说明连人带铺子一起转时,何掌柜就老大不乐意。他跟着王潜远这么些年,也算熬出了些资历。在所有掌柜中也算说得上话的,突然要把他转给一个不学无术混吃混喝的纨绔子弟,何掌柜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不过想到王潜远的吩咐,何掌柜无法,只得人在曹营心在汉,捧着账本细细的给王潜航说起上个月的收支来。

    王潜航听得上月净入二十六两,喜得两眼放光。郑斛雪扣他的零用银子一向十分严厉,每月只给一两银子罢了。搞得他想去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喝喝花酒,给心爱的何姨娘买根珠钗都嫌不够。又问得这间绸缎庄子每月净收入都在二十两左右,心头更欢喜了。眼珠子转上几转,便又有了个主意。

    “何掌柜,绸缎庄子每月的净入,除了大哥和您以外,手否还有其他人知晓?”

    按理来说,王潜航是东家,何掌柜不过是东家聘用的一个掌柜,实在犯不着用敬语。但何掌柜的资历摆在那,少不得要给些面子。王潜航虽然对经商不甚在行,但早年和一群酒肉朋友厮混,这点人情事故他还是懂的。

    何掌柜连忙微微欠了欠腰,口称“不敢”,心想这新东家还总算是有些见识。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须答道:“东家放心,铺子的收益都属于机密,除了掌柜和东家外,其他人一概不知。连这放账本的账房,铺子中的伙计们也是不能进来的。”

    王潜远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带着讨好的笑容,笑眯眯道:“那日后何掌柜能不能帮着我瞒些铺子中的收益?要求不多,每月二十两,瞒个五六两也就够了。”

    想了想,家中那只母老虎掌家数年,要能骗过她光是这般还不行,来铺子中走一遭,翻翻账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补充道:“为了有备无患,最好做本假账。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何掌柜您的好处。”

    何掌柜做这行也有二十多年了,王潜远一说,他就知道新东家的目的何在。这种东家和掌柜合伙做假账的,一般都是惧内,想借此道存点私房钱。

    何掌柜一脸了然的回道:“东家放心,我会把这事办妥的。好处什么的就不必了,给东家办事是本分。犬子跟只求东家日后发达了,别把小人忘了就好。”

    何掌柜在行业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因此,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到了王潜航的心窝里去了,简直有些飘飘然。只觉得这人真有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他王潜航日后定会飞黄腾达,不禁对何掌柜又多了几分好感。

    于是,王潜航甚是愉悦的拍了拍何掌柜的肩:“何叔,这铺子里的生意就全靠您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多多指教。”

    何掌柜听得他变了称呼,便知已取得王潜航的信任,忙欠了欠身道:“不敢不敢,这些都是小人的本分。”

    王潜航实在是怕了郑斛雪,生怕才找到零用钱的途径被切断,又再三叮嘱何掌柜,把前几个月留下来的账册都看紧,日后若是郑斛雪来账房,千万不可让她看到云云。

    王潜远留下前几个月账册的副本,不过就是想给二房做个每月盈利的参考,对新东家来说除了参考外也没什么用处。何掌柜明白王潜航的意思,再三保证会按照他的意思处理好,绝对不会出一点差错。

    王潜航知道他定有这方面的经验,又得知本月将尽,王潜远并没有撤走铺子中本月所赚的银子。王潜航大喜之下,心中感激了大哥一通,支走了二十两银子。少不得又嘱咐了何掌柜一通,心满意足的和老太太出了绸缎庄子。

    路上,王潜航找了个借口让老太太先回了家,自个则去宝翠楼里给何姨娘挑了只成色水头皆不差的碧玉镯子,又给家中那只母老虎挑了根银镀金的梅花簪。掂量掂量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银子,又有些心疼,不过想到日后都不用靠着母老虎的脸色领银子了,又觉得这点银子花了就花了,再说他王潜航日后可是要发大财的人,岂能为小钱所烦心。

    王潜航回到屋里,瞧着郑斛雪的脸色,已经不怎么气愤了。于是笑嘻嘻的走过去,轻手轻脚的绕到她背后,准备把手中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

    郑斛雪见丈夫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原本已消得差不多的怒气又蹭蹭的上涨了几分,起身揪着王潜航的耳朵,喝道:“这般鬼鬼祟祟,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这消失了一大下午,该不会是去西院找那个狐狸精去了?”

    王潜航只觉得右耳朵一阵撕裂的疼痛,不由得连连求饶道:“夫人冤枉夫人冤枉,为夫这是和娘一道去了绸缎庄子。”

    郑斛雪并不相信,老太太一向偏爱王潜航,就算没这回事也会帮着他说话,手上的力道毫不放松。

    王潜航的耳朵被揪得火辣辣,忙举起手中的簪子求饶道:“夫人夫人,为夫说的可是真话,你快看,为夫还给你买了礼物。”

    郑斛雪瞧见那根梅花簪子,才松了手,一把夺过来看了看,内心自然是欢喜无比。

    郑家不过是乡下种田的人家,哪里有闲钱花到首饰上。郑斛雪的娘也只得一根做工粗糙的素银簪,也只在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才戴。她们这种小姑娘是断没有这些的,只得用各色的碎步和粗线,绣根头巾帕子,或是做些布花戴。

    当年王家还不富裕,下聘礼也只是用银子打了一副头面并一副镯子一副项链,实在是入不了城里人的眼。但对于郑家和郑斛雪来说就不一样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精细这么齐全的首饰。不光是家人,连全村人都说她找了个好婆家,婆婆又是姑妈,日后只怕有享不尽的福。

    郑斛雪嫁入王家后,因着老太太提倡节俭,她又过惯了苦日子,实在觉得过多的首饰也没什么用处。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偶尔添过些绢花,金器更是摸都没摸着过。

    这会见了王潜航手拿一直金簪,还说是给她买的;更何况这家伙成婚这么多年来甚少给她买过首饰,怎能不开心。

    王潜远从魔抓手中逃脱,暗自松了口气,拉着郑斛雪在镜子跟前坐下,亲自把梅花簪插到了女人头上,又不吝啬的夸了好几句。

    郑斛雪看了会镜中的自己,忽然从喜悦中回过神来,问道:“你哪来的银子,该不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错事,才买了假货来讨好我罢?”

    王潜航连忙摆手解试道:“夫人想到哪去了,刚刚我和娘去绸缎庄子上,大哥在里头还留了些银子。我瞧着娘子今下午生着闷气,才咬牙买了只金簪哄娘子开心。为了保密,为夫还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娘,只求夫人以后每个月多给为夫些银子花花。”

    郑斛雪听得王潜航原来是别有所求,才把疑心散了,满意的摸了摸发上的梅花簪,又对着镜子照了好久。

    王潜航则趁女人不注意时摸了摸腰间的玉镯,想着这段时间郑斛雪管他管得紧,得赶紧想法子把玉镯子给何姨娘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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