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这边卫綾复生,主仆三人自是欢喜;可西院那边此时却是人仰马翻,闹哄哄一片。

    赵姨娘自灵堂被卫綾吓晕后,反应过来的雨青立马唤人请大夫,又让人去衙门催促王潜远快回来。插着腰站在台阶上吩咐这吩咐那,俨然比老太太身边的常妈妈还要威风。赵姨娘素日里掐尖要强,根本不把自个当小妾,对西院的一众奴仆压根就看不上眼。连带身边的雨青雨红,也自觉地高人一等。

    西院的奴仆们得知卫綾复生后,都很欢喜。若是让跋扈的赵姨娘做了主母,他们哪里会有好日过。相比之下,大奶奶虽然懦弱了些,但待王家下人都不错。这会被雨青指挥得团团转,却是敢怒不敢言,谁叫赵姨娘怀着小少爷呢。

    常妈妈一进西院,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奴仆满院飞的情景。平日里西院中各个事项皆是由她在负责,刚才不过是伺候老太太去了,才一时没工夫顾上这边,想不到却已乱成这般模样。

    常妈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又看到雨青高高在上的在那边瞎指挥一气,顿时觉得自己在西院的权威地位受到了挑战,不由得皱了皱眉。

    院中奴仆们见是常妈妈来了,皆是长舒了口气,这下终于不用听雨青的了。一时间都定了身,站在原处。

    雨青见众奴仆们都立定,一瞧原来是常妈妈来了。暗暗撇了撇嘴,不过就是老太太身边的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自家姨娘做了大房的主母,全家上下的吃穿用度都是靠大房挣的,到时候姨娘把持中馈,还怕一个老太婆身边的妈妈不成。

    是以,雨青根本就不畏惧常妈妈,依然叉着腰,指着院中几个一动不动奴仆喝道:“还不继续,待会姨娘醒来看到这院中乱糟糟的,心情不好又动了胎气,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常妈妈见雨青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神凌厉的瞪了雨青数眼,开口喝道:“好了,还立在这里干什么,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话毕,立在院中的奴仆如鸟兽散,各自去做原来的事了,一时间院中只剩下常妈妈与雨青两人。

    雨青好不容易当着众人的面耍了盘威风,此刻怎能不气恼。“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姨娘如今不好,正需要他们服侍。妈妈一来就拆奴婢的台也就罢了,如今连姨娘和姨娘肚里的小少爷面子也不给么?”

    赵姨娘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妾,勉强能算半个主子,常妈妈这种在老太太跟前,又有头有脸的奴仆自然不会高看一个小妾一分。可赵姨娘肚里的生下来却实打实是个主子,雨青这般说,不就是要把逆主的帽子戴在她头上么。

    常妈妈扯了扯嘴角哼哼了几声,才道:“就是因为你们姨娘如今不好,才要安静些养着。要使唤人,小声小语的使唤就得了。大夫把脉开方,最重要的也就是清净。闹得这般沸反盈天,万一扰乱了大夫的思绪,一个不慎断错了病症开错了药方,害了姨娘腹中的小少爷。这般罪状,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可担得起?!老奴没惩罚于你,皆是看在姨娘和腹中小少爷的面上,念着你年轻,遇事发慌行错事也是有的。切记日后谨言慎行,莫在这般行事。”

    常妈妈说完,径自掀开门帘走到屋内,询问大夫赵姨娘的情况。

    只剩雨青在外恨恨的跺了跺,她今日初次号令众奴仆,一时是有些得意忘形。可哪就像常妈妈说的那般严重了,不过这事继续闹起来于她也无好处,毕竟现在赵姨娘还没坐上正室的位子。雨青在心中愤愤的诅咒了这个老妖婆数句,也跟着进去了。

    常妈妈本就不是个宽容的人,何况今日雨青竟然妄图挑战她在西院的地位,又要给她戴上逆主的帽子。换做其他下人,该罚月银的罚月银,该掌嘴的掌嘴,早就发落了。不过对雨青这种下人嘛,明面上越放纵,暗地里就越无所忌惮。她就等着合适的时机,新帐旧账一起算,一并的把人赶出王家才好。

    常妈妈问了大夫几句赵姨娘的身体状况,亏得赵姨娘素来身体强健,这般惊吓虽然惊动了胎气,却没有伤到根本。不过大夫说最近这段日子还是要好生静养着,千万不能再受如今日这般强烈的刺激。

    见赵姨娘已经悠悠转醒无甚大碍,常妈妈谢了大夫,又带他去东院上房领了银子,才去向老太太汇报。

    且说王潜远先是得到卫綾复生的消息,惊骇之下草草结衙门里的官司,匆匆往家里赶。半路上又有小厮来报说赵姨娘被卫綾复生吓得晕过去惊了胎,一时间急火攻心,夺过马夫的鞭子,亲自驾车急驰。

    王潜远今年二十五,才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的盼头,自然是心急如焚。到了家门口,便撞见了拿了银子准备回医馆的大夫,得知赵姨娘肚里的孩子虽是伤了胎气,但好好将养着也无甚大碍,才大大的松了口气。把手中的鞭子甩给车夫,也不去看复生的卫綾,径直往西院赶。

    赵姨娘刚醒不久,恹恹的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死透了的卫綾会活过来。昨晚她还觉得欢欣鼓舞,卫綾一死就可以翻身了;且不说其中透着诡异,如今空欢喜了一场已经叫赵姨娘够郁闷的了。

    雨青端着煎好的安胎药端到床上,作势要喂赵姨娘喝药。却被赵姨娘神手一抬,无精打采道:“拿去倒了。”

    雨青大急,早上赵姨娘被吓晕已经够吓人了,这胎无甚大碍真是上天保佑,这会却不肯乖乖服药。她和赵姨娘日后的富贵锦绣可都系在腹中的小少爷身上,怎能由得赵姨娘任性。遂劝道:“奴婢知道姨娘心中苦闷,可也得为腹中的小少爷着想,多少喝点药罢。”

    赵姨娘依旧恹恹道:“往日那么多般功夫都白做了,怎叫人咽得下这口气。如今卫綾活了过来,咱们就算是要下手,只怕短时间内也不能成。罢了,是这个小东西没福分。我做不成正室,就算老爷把我抬成平妻,也始终不是嫡出的。”

    雨青听了正话,正要再劝。王潜远却掀了门帘子大步走进来,见得赵姨娘面白如纸,双眼通红,楚楚惹人怜,心更软了。坐在床边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右手摸着赵姨娘凸起的肚皮,才觉得一颗吊着的心真正放回了原处。

    他生怕赵姨娘再胡思乱想,伤着了宝贝儿子,忙安慰怀着佳人道:“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嫡出庶出。这孩子是我王潜远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心尖上的肉,以后王家的生意可都是要交给他的。”

    雨青见此情形,早就识趣的搁下药碗退出去了。

    赵姨娘却还不满足,摸摸肚皮道:“万一日后奶奶生了个儿子,可就没这小东西什么事了。”

    王潜远也不恼,用手指捏了捏赵姨娘小巧的鼻尖,“你这个鬼东西,明知卫氏生不出来,还拿她打幌子。这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不知道哪处出了纰漏,卫氏那个黄脸婆竟然没死成。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下手了,不过香儿你放心,这正室之位迟早是你的。”

    赵姨娘再次得了承诺,这才喜笑颜开,乖乖的喝了安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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