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偲微微一笑:“侄女也大了,能有为伯母分担的地方,是侄女的荣幸。府里许多事情,偲儿还不怎么上手,伯母回来了,正好教教侄女。”

    余氏心中郁卒。

    这是直接言明,就算是余氏回来了,有关管家的事情,她姚偲也不会全然放下。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还是眼前这站着的侄女的意思。

    余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一刻是真正的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时就是虚应了也不留在娘家干耗着。这一耗,就被人抓到了机会。若只是姚偲亦或是三房的动作她不怕,怕就趴在是老太太有意纵容之下。

    余氏等不及了,想立刻去见见姚老夫人,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姚偲侧了身子,等余氏走过,对姚岚一笑。

    姚岚朝她点点头,从她身旁走过。

    姚偲脸色微微一变。

    “姑娘。”荷碧提醒道:“二少爷,还等着呢。”过了府试,还有一场院试,方能考得秀才的功名。只是这考试是一场比一场严,想要过院试除了才学扎实之外,还要对监考的学政的口味。

    今天,姚偲和姚明德兄妹二人,打算去宁安大长公主府,询问一下关于这一届学政的事情。听说这一届学政的人选有好几个,也不知道是打算定了谁。

    姚偲垂下眼睑:“让人看着点,有个情况通知我。”

    “是。”

    余氏一到碧音堂,就是一通哭。

    姚老夫人被哭得头痛,正烦神的时候,听说姚岚来了,忙让人请了进来。原以为,余氏在姚岚面前会有所收敛。

    没想到,反而引得余氏哭得更甚。

    余氏如今是豁出去不要脸面了,什么姚岚,许氏的。哪里比得过她在靖宁侯府的权利,什么都及不上爵位重要。

    “你这到底是闹什么。怎么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竟也不知道难看?”姚老夫人是在提醒余氏,在她面前站着的是姚岚,望她听了有所收敛。

    姚岚可不愿意杵在这里,这一潭水还没有搅浑呢。她清楚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不得还真的影响到余氏的发挥。索性面色讪讪地瞅了依然在哭嚎的余氏一眼,神情尴尬地说道:“祖母,孙女回来后,还未去向父亲请安。”

    姚老夫人闻言也不好在留姚岚下来。

    姚岚出了碧音堂,轻吐浊气。去了外书房,见过姚经新。问了几句许老爷子的情况。父女二人又是相对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姚经新道:“既然回来了。就在府里住着吧,这里是你的家。”

    姚岚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外祖父可好?天热了,习不习惯?”

    “是,都好。有三叔在。”姚岚想了想说道:“过些日子。三叔许是要离开。女儿想多陪陪外公和三叔。”

    “离开,去哪?”姚经新有些急切。

    姚岚微微摇头。

    姚经新有些不相信:“你不知道?”

    姚岚赧颜笑道:“外公和三叔都只拿女儿当了小孩子,还不不觉得女儿是大人。想来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事情并不告诉我。长辈大抵都希望小辈们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不要想太多。”

    姚经新听到这话不禁抬头,下意识地想要去看姚岚的表情,只见她挂着恬淡的笑容,微微有些失神。

    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回话。姚岚忍不住去看:“父亲?”

    “怎么不叫爹爹了。”姚经新回过神问道:“你从前不是叫父亲的。”

    姚岚嘴唇微张,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姚经新双唇紧抿。

    姚岚道:“父亲,太太今天同我是一道回来的。现在应该在碧音堂……您是不是要去看看?”

    “不了。”姚经新随手抓起一卷书:“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是不是其实他也不在乎靖宁侯府?

    姚岚为自己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给吓到了。怎么可能?他是靖宁侯,若是连他都不在意。还有谁能比他更有资格在意?

    这定是错觉了。

    姚岚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低头看书的姚经新,恭声告退。离开靖宁侯府这一阵子,虽说这边的消息一直不曾断了,但有时候还是要亲自到场才能放心。

    有些事情,还需要她来布置。

    姚岚出了书房,转道去了姚明诚的院子。

    “二姑娘,我们少爷歇下了。”果壳笑眯眯地跑出来说话。

    姚岚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疑惑:“这么早?”不是午睡的时间,也不是晚间。她不记得诚哥儿有这个时间点睡觉的习惯。

    果壳只是在一旁陪笑。

    院子里一处窗户人影晃动,姚岚心中失望,叹口气,同果壳笑道:“本来想看看诚哥儿,既然他歇下了,就罢了。反正在一个府里住着,总有机会的。”

    果壳连连说是。等姚岚离开后,立刻转身跑回那扇窗户的屋子里。

    ……

    原本要在四月底离开京城的吴有庸没有按照计划离开,不少人心中有了一轮。只是吴府大门却是闭上了,里面的人轻易不出来,也不见任何外人。

    等到了六月的时候,吴有庸被点为这一届的学政,负责京中这一片的院试。等八月院试过后,吴有庸才正式致仕,辞官回乡。

    皇帝这突然的一手,打蒙了许多人。有些已经慢慢投靠向三皇子的官员,瞬间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从龙之功是好,可哪里是那么好得的。若是拥错了主子,可是满门的性命都危在旦夕。

    三皇子齐建宏进宫去见汪贵妃,没有得到通禀,心中失望,回到府中着急幕僚,商量接下来的动作。

    不只那些官员看不清皇帝的行事,就是齐建宏也是一头雾水。若说父皇不是看中他,这大半年来可是有不少汪党三皇子派的官员被提拔。一些职能储君才有资格参加的政事也点名三皇子出行。可若说重用,却一直不曾储君人选,屡次忽视官员上请另立太子的意思。

    就比如这一次的学政,二十三省里,只有两人是汪党的人。而齐建宏最为看重的京都学政的名额,才他的有心筛选之下,或多或少都是汪党亦或是门生。本以为,这事是十拿九稳,偏成了吴有庸。

    “吴有庸……吴有庸,我看是无有用。”齐建宏眸底似染上一层毒液,阴冷冷地,在场的幕僚被看上一眼,仿若面对嘶嘶毒蛇。

    “少亭,可知皇上是何意?”东平侯府里,祖孙二人也在议论此事。想来不只这里,京中世家勋贵大抵都是如此。

    余少亭似有把握,面带微笑地说道:“君王最忌榻前有人,就算属于三皇子为储君。可三皇子的动作太过快,有了危机感,自然是想要着手打压。”

    东平侯满意地笑:“那你觉得,三皇子的位置看是有威胁?”

    “这……”余少亭眉头紧皱,良久后有些犹豫地说道:“先太子之后,三皇子的确是最像储君的皇子。”四皇子虽是汪贵妃名下,可汪家人有自己的皇子不拥立,会跑去拥立四皇子?明显是不可能的。而五皇子虽养在玉贵人名下,可玉贵人娘家势微,同三皇子及其身后的汪家一比,根本不足味道。

    如今的三皇子在朝堂中的势力,就相当于太子在的时候,其他几位皇子对他的威胁,同样不足为道。

    姜家之事,令人扼腕。

    可明知有姜家之事在前,绝对不会出现又一个姜家。汪家必然有所防范。

    余少亭微一抿唇,掷声道:“孙儿认为,雪中送炭比之锦上添花更为好。”在大多数人推却的时候,上前露出示好之意,更为得心。

    “那好。”东平侯点头:“那同汪家结亲的事情,可以做为考虑。”

    余少亭淡淡地说道:“一切听祖父的意思。”

    ……

    “李达之妻透露,李达每一个月都曾一人悄悄出城,往郊外去。起初,李夫人以为李大人在外面包养外室,曾派人偷偷跟踪过。不过几次下来,一无所获,反而最后一次被李大人抓住。李大人同李夫人再三保证,说绝无外室,又以皇命为由,不许她在派人跟踪。李夫人这才作罢。”

    “还是没查到李达去哪里?”

    “侯爷,属下无能。到了郊外,遮掩地带不多,靠得近都容易被发觉。而且属下发现,李达虽是孤身出城,暗中却是有护卫在旁。”

    姜黎头疼,几个月下来,虽有进展,却还是没有找到实质的东西。宫中姐姐那里,日子却并不好过。朝中屡次三番有人提起另立太子之事,虽被皇上压下不提。可也有人提议让皇后把皇子记名,这件事情,皇上却没有按压下来,隐隐还有扩大声势的意思。

    皇帝打的什么主意,姜黎同姜皇后已经猜到。不说姜皇后如何想,就是姜黎实在不敢相信,会有一位“皇子”被皇帝惦记着。

    姜家虽几近灭门,军中也大部分失了权力。可姜家几代为国效力,在百姓中间声望颇高。若是真有皇子要同三皇子汪党对抗。

    姜家,姜皇后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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