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此时谁出面就是自寻死路,大殿之上一时寂静无声。

    孟太后本来在伍承简回话之时就已经恼怒非常,他启奏圣上又将她这个太后置于何地,这番话究竟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背后宁橖远的意思,转眼看宁橖远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又见大殿上无一人说话心里才舒坦一点。转头想看看身边小皇帝的反应,这些年和自己斗智斗勇也真是难为她了,只怕从未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坎坷罢?心里冷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孩子,大殿上出现如此尴尬的场面,她又该如何收场。

    那知道回过头却看见小皇帝一脸以太后为尊的样子,竟然又被生生气笑了:“皇上,伍大人还在请皇上示下呢?”

    “母后说的是,只是儿臣年纪尚小又并未亲政,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还得请教母后替儿臣做个决断”

    后宫的开支哪是说裁剪就裁剪得了的,稍一动作就是断了许多人的财路。身为太后收拾这些人自然小事一桩,可没道理让小皇帝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个坏人是想要自己来当,孟太后恨恨的想,天下哪有那么好吃的午饭。得让她还有那些爱挑弄的臣子明白朝中之事还是自己做主,小皇帝如今还没有那能耐。

    “离皇上亲政也没几年了,有些事还得皇上自己拿主意,母后可不想到时候无颜去见你父皇”孟太后笑得慈眉善目,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活到亲政的时候了。这种事情在近几年已经发生多次了,只是小皇帝一在推脱,孟太后也不太当回事,不过倒是提醒她小皇帝慢慢长大越来越多的人蠢蠢欲动的事实,让她对小皇帝的防备越来越深而已。

    轩辕初一脸为难,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真像个故作老练的孩童措手不及,比女子还多几分清秀的眉毛拢在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明黄色的龙袍上绣满了繁复龙纹,华丽耀眼,而穿着这身衣裳的孩子就像一具精致的木偶。

    “儿臣第一次处理此事,多有不当之处,只请母后见到后指出才好”没有人想到的答案。

    本来想小皇帝再推脱一次就应下的孟太后被弄得措手不及,大殿之下的人不敢相信的抬起头,小皇帝第一次干预政事。不,这样说又好像不对,政事本来就是皇上的事,这么多年一直由太后娘娘把持才对。那这意思是皇上想自己掌权了么?

    “你说什么?”太让她震惊的回答让孟太后没有顾忌场合,质问就脱口而出。

    “皇上说,此事皇上自己处理,就不劳太后娘娘您费心了。”殿下一声音凉凉的说,差点没有把孟太后给气死。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朝堂之上行事如此乖张,又肆无忌惮胆大妄为者除了苏国公不做第二人想,他甚至没有出列。

    “苏落川,你好大的胆子”他真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

    “娘娘,落川胆子不大,可答娘娘话的胆子还是有的”穿着官靴的脚优雅迈出,闲适的表情好像方才他做的不过一件在家回答一个普通客人问话的小事一般。百官暗自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借他们个胆子也是不敢做的。

    一句话又把孟太后堵得进退不得,这些年孟太后在朝中跋扈惯了,后来渐渐有了怨言才收敛些装出一副宽大的样子赢取臣心,若因为一句话就治苏落川的最倒还说不过去。

    只是这样放过也太让自己怄气了,只想着将人晾在那儿,让其难堪,可是苏国公是个你晾着他就会难堪的人么?明显不是。

    “太后娘娘,皇上第一次关心朝政,想必太后娘娘一定不会反对的,对吧?毕竟两年后皇上就该亲政了,帝师李邕先生也说了,皇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为人古板的李邕会这样夸赞小皇帝,孟太后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李邕虽有大智慧可小事上十分严苛,若在民间是个难得的好夫子。可她知道能怎么办,百官也知道,只是没有人会说破这件事。拆穿苏落川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自己见不得小皇帝亲政,难道真要让小皇帝接触朝政,这更不可能。

    “苏国公说的是,皇上还有两年就该亲政了,此番多些历练才好。既然伍大人提出削减开支,哀家以为此举甚是可行。皇上为真龙天子,此等小事让皇上亲自处理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倒不如……。”孟太后笑眯眯的看向轩辕初,眼里满是算计。“接下来的年宴也由皇上亲手操办可好”

    果然,孟嫣然那会那么轻易松口,轩辕初心里早有准备。区区一个年宴就想让她在百官面前丢了面子,孟嫣然还是太低估自己了。

    不过也不能随意打发了事,年宴是大宇传统,年三十那天百官举杯万民同庆,也是百姓一年到头唯一一个见到皇帝的日子。皇城东门大开,流水长宴十里,所需花费不菲,伍承简原来是打的这宴席的主意。不过油水确实挺足,要不然这事儿怎么常落在孟系人手里。

    “儿臣一定把这年宴办得漂漂亮亮的,让母后高兴。”轩辕初是真高兴,既然吐出了年宴这块肥肉,就要有准备把你们孟氏的老本也慢慢吐出来吧。

    “皇上说的哪里话,把年宴办好了是为了老百姓高兴啊,大宇君主昌明,国库充盈,虽子在打仗却捷报频传无后顾之忧。皇上,你说是吗?”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苏落川看着却只觉得想吐,轩辕初这小子狡猾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不知道随的谁。

    “启奏圣上,微臣以为,这年宴万不可铺张啊!国库吃紧,前线的将士们还等着救命的口粮啊。”伍承简一听这话又担忧起来,皇上不过十几岁年纪,正是小孩儿心性,这么重要的事交到她手里是不是不靠谱啊!

    苏落川不太能理解这伍大人的脑补构造,只觉得这人怕是只有在管钱的时候清醒,其他时候应该都是团浆糊才对。

    且不论这事正式从太后手里转到皇上手里,皇上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就是自己不懂,不是还有他‘为国为民’的苏国公嘛,伍大人此刻跑出来不仅仅是怀疑小皇帝的能力,还有他苏国公的手段呐!所以,心情不爽的苏国公再也没有拉伍大人一把的打算,要是小皇帝等会儿发火说不定还会踹上两脚以解心头之气。不过这小崽子应该是不会治伍大人的罪的,自己昨晚上才不给他加了道保命符。

    “好啦好啦,朕知道的,不就是国库没钱嘛?朕会省着花的”轩辕初挥挥手,脸上却分明写着‘朕不在乎’的样子,只像孩子遇见好玩的游戏一般。心忧天下的伍大人一点都不放心,还想进言却也知道没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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